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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信利冷笑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哼,不过半路里弄来的一个野种,这么轻易的就认定了是大哥的骨血,怎么叫人心服?哼,我就是见不得那个样,就要说怎么了?反正我又不是她亲生的,就算我做的再好、再怎么巴结讨好,难道她眼睛里能看得见我吗?”
“你给我住口!”蔡氏冷笑道:“什么野种?有那玉佩做凭证,又有那杭家两口子的话做人证,还有他那相貌,你敢说他跟你大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更别提他手腕上那处的胎记了!哼!这种话你想都别再想了,要是叫人听了去在老太君跟前学上两句,你这辈子休想她再正眼看你、正眼看咱们三房!”
年信利冷笑:“那又怎样?她本来也没正眼看过我们三房!”
蔡氏亦冷笑道:“所以你才更要讨她的欢心!她动动手指头,咱们就得玩完!”
年信利连连冷笑,不再答话,忽然颓丧的往软榻靠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盥。
年府中三房共有五个儿子,大哥两个儿子排行老大、老二,都已经与大哥一起去世了,他的儿子便是行三的年其瑞和行四的年其钟,分别是二十岁和十七岁,而二哥的儿子年其敏今年才九岁,还是个小屁孩!
原本他以为,长房一房绝了后,他虽然是庶出,但有两个成年的儿子啊,凭着这一点,还是有资本同二哥争上一争的,没想到,长房居然还有一脉流落在外!如今那人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回到了府中,这叫他怎么能甘心、怎么能不恨?
如果一直没有希望,那也就算了,大哥和他那两个儿子在的时候,他是半点肖想也不敢同长房争的!可是老天爷为何在给了他希望之后又残忍的收回,开这样的玩笑,也不管他受得住受不住泸!
蔡氏最见不得他这副死样子,恨恨道:“你就作吧!迟早我们母子几个都会被你给害死!哼,这会儿来怪怨自己不会投胎有什么用呢!屁用没有!”说毕忿忿的去了,琢磨着怎么在大嫂跟前巴结巴结,不能让阖府上下都感到三房在老太君面前失宠了……
二房明和堂那边,年信荣和廖氏也摒了丫鬟,两人在暖阁中说话。
原本,两人的如意算盘是,那三个刺客能杀了杭东南最好,那就永绝后患了;如果他命大,安然进京了,那也不要紧,那便在血缘上动心思!
毕竟大哥已经死了,也没法给他来个滴血验亲,玉佩、人证什么的,呵呵,只要想法子,这些东西的证明能力都是可以作废的!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杭东南竟然跟大哥长得一模一样,还有那手腕上的胎记,那是无论怎样也不可能作假的!这样一来,再加上玉佩和人证,那么这事儿就是铁板一块,再也不可能有让他们发挥的余地了!
“唉,真是可惜了!”年信荣一拳轻轻的捶在茶几上,轻叹了一声。
廖氏也觉得十分扫兴。大夫人出身名门,是个十分有手腕心计的当家主母,她当家的时候,整个内宅把得滴水不漏,自己是半点儿好处也捞不到。
可是人家是堂堂的大将军夫人,两个儿子也在军中任要职,自己就算再不甘心又能怎样?拿什么跟人家比!
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了,谁知道,仍旧是梦一场!
“哼,老太君我看是糊涂了,东南长得跟大哥再像他也不是大哥!传宗接代嘛,也就罢了,想靠他接替大哥的位置、将咱们整个年家扛下来,呵呵,呵呵呵!”年信荣连连冷笑不已。
廖氏眼睛一亮,笑道:“这么说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那当然!”年信荣瞧了妻子一眼说道:“咱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非但什么也不用做,该配合的时候还得好好的配合。看他们那一对刚刚相认的母子能做出什么来!哼,我就不信了,一个乡下的小子,还能有能耐扛得下年家?等到了适当的时候,咱们再出来收拾这副烂摊子,老太君自然就明白了,谁才是年府真正合适的当家人!”
廖氏心中一松不由笑道:“你说的不错!咱们这就等着!”她眼珠子一转,笑道:“也不能白等着什么都不干,那也太亏了!呵呵,我想,大嫂应该很快就会为他的亲事忙乎了!说起来还真叫人不得不服大嫂的心眼儿,她那娘家侄女儿方水秀,可是好些日子之前便住到府上来了!呵呵,她打的真是好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这好事儿也不能光叫她一个人占了老爷你说是不是?我想想,我娘家也有三个侄女儿到了婚配的年纪呢,不如过两日我也接来府上小住,陪咱们女儿依虹解解闷儿,老爷你说呢?”
年信荣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我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
廖氏笑道:“那可说不准!这缘分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没准东南还就看上了我娘家侄女儿呢!来了,总会有机会的!退一步说,即便做不成正妻,做个侧室,也算是个眼线,对咱们也大有好处,你说呢?”
年信荣便笑道:“随你的便!只要你娘家同意,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等忙过这几日我便派人去接!”廖氏说着又轻叹了起来,不得不服:大嫂到底是大嫂,做起事情来这未雨绸缪的功夫谁也比不过她!如今府上正忙乱着,显然这两天是不可能派人去娘家接人了,好歹也得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这一来可不是在时间上落后人家一大截了?
不过也不一定,这几日东南是主角,最忙就是他,哪里有闲工夫去理会一个姑娘呢?顶多是见个面混个脸熟罢了!
“还有呢!”廖氏又勾唇一笑,缓缓道:“老爷别忘了,东南在桐江可是有妻子的,这用得好了,就是一招妙棋呀!老太君虽是那么个意思,但我觉着,大嫂是不甚赞同那女人进京的!老爷你想想,如果咱们能够保她平安进京,到时候——”
“罢了罢了!”年信荣摆摆手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那不过是个乡下女人,只怕见了咱们家的排场就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还指望她能做什么?”
“不是还有我嘛!”廖氏笑道:“这世上哪个女人不爱荣华富贵?她又是东南名正言顺的妻子,难道不应该享受这一切吗?人的贪心是无限的,只要我把道理给她说明白了,又给她撑腰做后盾出主意,呵呵,你觉得她能不动心、肯心甘情愿放弃这一切吗?哼,乡下人什么都不懂,这也是好事呐!俗话不是说嘛,不知者无畏,这样的女人闹起来,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懂得顾及脸面,那才叫精彩绝伦呢!”
廖氏说着,想象着到时候大房颜面尽失的场景,忍不住掩口吃吃的笑了起来。
年信荣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挺有道理,不觉也笑道:“你的鬼主意倒是不少!也罢,你爱折腾便折腾吧!可得给我小心,别落下什么把柄,叫老太君知道就不好了!”
“我做事你放心!”廖氏嫣然一笑。
年信荣忽然蹙眉轻轻一叹,说道:“东南已经平安回来了,不知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廖氏的心也猛的跳了跳,忙道:“这倒是!如今人都已经回来,再说什么也无用了!那三个人,可留不得活口!老爷,他们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上报,您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年信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桐江离京城不近,这种事情又不宜大张旗鼓的去查,等过一阵子再看吧!”
“那三个人留着始终是祸害!老爷可得赶紧解决了!”廖氏忙又道。
年信荣点点头,心里也颇为疑惑,就算失了手,他们也该复命了才对……
敬一堂是一座三进的大院落,东西厢房、东西耳房、倒座、后罩房一应俱全,与东、西跨院、后花园连成一片,其中穿梭着装饰一新、雕琢典雅的操手游廊,组成了一组无比庞大的建筑。
其中雕梁画栋无不精美,奇花异木处处点缀,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的奢华讲究。
这就是杭东南如今的住处,踏进这院落,绕过照壁之后,他几乎有点儿眩晕。
一院子的奴婢们早已得到知会,此时皆跪在庭院中俯首拜见,杭东南不甚习惯这一套,扫了一眼便道:“都起来吧!”
红星便道:“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少爷回来这是大喜事,好好办差,自会有重赏与你们!都下去吧!”
显见众人是听惯了红星的话的,齐齐应了一声倒退着退下,离了好一些距离方转身各自忙去了,只有几个穿戴与红星差不多却又比她级别低一些的丫鬟垂手侍奉一旁。
红星便陪笑向杭东南道:“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少爷请先梳洗沐浴吧!奴婢也不知少爷喜欢什么菜式口味,命厨房捡了几道咱们府上的拿手好菜做了,等会儿少爷且胡乱用些吧!卧室也已备好,等会儿用过饭少爷便歇着,到了晚宴的时候奴婢会提醒少爷的。”
杭东南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母亲既然派了你过来,这些事你看着安排便是!你也知道,我是从乡下来的,没什么讲究和特别喜好!该怎么样你看着办就是,只别让人捉住错处就行!”
“是,少爷,奴婢记住了!请少爷放心,奴婢定会用心的!”红星心中大喜,少爷这话等于将这敬一堂中大小一应事宜皆交给她来做主了,她岂能不得意?不觉粉颈微抬朝杭东南凝了一眼,这一眼似有风情似无风情,唇角微微一勾,姣好的容颜微微漾开,如春风中舒缓的花朵儿,格外的俏丽可人。
只可惜她这姿容俏丽是俏丽了,却是半分也没入杭东南的眼。只听得杭东南又道:“我不喜身边太多人伺候,以后我在屋里,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去,知道了吗?这几个丫头,让她们也都散去吧,别跟着了!”
红星心中一怔,陪笑应了一声,忙道:“少爷既然不喜欢,奴婢让她们侯在门口廊上便是了!要散去却是不能的,一来府上没这样的规矩,二来少爷若有什么吩咐也好及时有人去做。只不让她们在少爷面前出现、惹少爷不快便是了!”
杭东南听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便作罢。
一时梳洗沐浴更衣,大家的规矩自然少不了丫鬟们贴身伺候着,杭东南一应赶出去了不让近身,红星知他从未经过这般阵势难免不惯,也都依了他。心中却是暗笑,心道少爷您今日不习惯,只怕明日便离不了了!这世上的男人,哪一个不喜欢美人服侍呢!
用过午饭,杭东南进了卧室,便将人都赶了出去。
红星将那黄花梨云纹卷草翘头案上的镏金嵌宝兽钮三脚镂空香炉轻轻揭起盖子,用银镊子夹了两块小巧的沉香放了进去,拨了拨炉灰盖上,袅袅青烟自炉中升腾而起,空气中霎时弥漫着淡淡的甜香,沁人肺腑,醺人欲醉。闻一口,只觉眼角都迷离了。
“这是什么?”杭东南盯着她的动作,问道。
红星便微笑道:“这是用沉香、丁香、白檀、苍龙脑、藿香、马牙硝混合制成的檀心香,有舒缓心神,助人入眠之功效,少爷安心入睡吧!”
“撤了!”杭东南蹙眉道。
“少爷,这是——”
“撤了!往后我屋里都不准焚香,我不喜欢这些味道!”杭东南打断她道。
红星一怔,柔顺道:“是,奴婢明白了!”说毕便将那香炉中的香用灰覆盖弄熄灭了,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杭东南见她关了门出去,便轻叹了一声,躺在了那张锦绣铺呈、馨香满鼻、柔软华美得不可思议的大床上。
这是一张嵌螺钿紫檀荷花纹架子床,床楣、床帏、门围子皆为透雕花纹,道道繁复精美,说不出的好看,倒挂牙子、床边束腰、牙子亦精雕细镂,镶嵌着五彩的玳瑁螺钿,拼组成各式花纹,奢华而低调。
杭东南手臂抱头枕着,缓缓打量着这间卧室,说是一间其实乃是套房,只见处处皆有隔断、半隔断曲折相连,锦绣帷帐用巨大的嵌白玉金钩悬挂着,层层递进,一眼看去,他自己也不知这卧室究竟有多少隔断、多少空间,凭直觉,比他和春霞在城里的那一座主屋加起来还要大上许多。
至于这屋子里的各式家具以及陈设摆设,那就更不用说了,看去并无那种眼花缭乱的俗气富贵,只是处处透着高贵奢华,无一不精,无一不妙。
他的这位嫡母,为了他还真是用尽了功夫了!
杭东南勾唇一笑,怔怔的望着帐顶出神。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他不觉又思念起自家媳妇来。这一路上不知想了她多少次,却怎么想也想不够。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定是为自己提心吊胆的睡不着吧?
对了!信!
杭东南猛的起身,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转过两道隔断和锦帐,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书房,阔大的书桌上整齐有序摆放着一整套文房四宝,他便走了过去坐下,研墨展笺开始写信。
写信给媳妇儿,自然是无数的话想也不用想便如流水般的从心中流淌到笔尖,杭东南写了好几张纸,也问候了爹娘,报了平安。
搁笔后,顺便翻了几个抽屉,谁知还真找着了信封,他便小心的将信装好,寻思着回头叫洪一帮忙把信送出去。
虽然交给徐管家会更加方便些,但这一路上杭东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徐管家和洪一那是分别属于两个系统的,两人其实时有摩擦,并不是一路人。
徐管家属于府上的人,在他心中更看重的是整个年府这个大局,恐怕未必肯帮自己将信转交给春霞。洪一则不一样,洪一是年大将军的亲卫队长,直属于年大将军管辖,除了他之外,谁的账他都可以不卖。
如今他既然认下了自己这个主子,让他送封信,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杭东南便将信小心的折好揣在怀中,这才上了床躺下休息。
晚宴的时候,少不了又是一番热闹,有老太君坐镇,倒是没有谁敢给他脸色看,反而一团和气,仿佛真把他当成了骨肉亲人一样。就是那位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三叔,也沉默不语,没再说添堵的话。
此是接风家宴,不过一个多时辰用过晚饭略坐了坐,众人便相聚告辞回去。大夫人又留了杭东南多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含笑叮嘱让他放心、安心。
“一切都有我呢,我既是你的嫡母,又一力主张将你接了回来,自然会护你周全。你有什么需要、有什么疑问不懂的,尽管来这儿问我!我必定不会藏私!东南,你要明白,如今这府上,咱们俩是最亲的!只有我,是全心全意的向着你!”
杭东南点头道:“母亲的话我记住了!咱们都是长房的人,我所能依靠信任的也只有母亲!”
大夫人听见他说话脑筋清楚,认知冷静不由大喜,连连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呵呵,你在桐江这些年的事儿啊,徐管家什么都跟我说了!你是见过世面的,也念过书,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愚人,听说武功又好,这我就放心许多了!东南,你是你爹的儿子,这永安侯的位置、大将军的位置都应该是你的,必须是你的!你自己也要无任何怀疑的相信这一点!”
杭东南顿时露出几许难为的神情,说道:“可是,我对这些一无所知……”
“这不是问题!”大夫人断绝道:“什么都可以学!你是你爹的儿子,你的相貌和手腕上那一点胎记就是最大的本钱!我会倾全力帮你,让你爹手下那些亲信选择你!你只要用心学就好,放心,一定可以的!”
“有母亲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杭东南很痛快的点头。
对于大夫人的诚意,至少现阶段他是全盘相信的。因为大夫人别无选择!
大夫人满意的笑笑,“你真是懂事的孩子!母亲甚是欣慰!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几日还有的忙呢!”
“母亲也早点休息吧!”杭东南施礼退下。
大夫人看着他离去,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她是真的放心了,只觉得心怀大畅。
对于这个新回来的儿子会不会听话、自己能不能掌控他这一点,大夫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如果她连一个从偏远小县城来的、毫无根基靠山、什么也不懂的小青年都无法掌控,她从小受的教导、大半辈子的磨练那可都白费了!
她担心的是,杭东南不是个可造之材,那么她的心血可就白费了!谁想结果令她十分惊喜意外,他令她很满意!举止谈吐、说话行事,都令她很满意,甚至他的长相和手腕上那一点胎记,都令她满意!
二房、三房死了心是最好,哼,若还妄想兴风作浪,当她的娘家方家是摆设吗?
杭东南回到敬一堂没多大一会儿便歇息了。安置他歇下后,红星便悄然离开了敬一堂前往大夫人住的玉芝院。
这是大夫人交代给她的工作,随时禀报少爷的举动。
红星来到玉芝院的时候,大夫人早已在等着她。
见她来了,齐嬷嬷使个眼色,侍奉在大夫人身边的婢女们便无声而退,暖阁中只剩下她们三人。
红星叩首请安,大夫人含笑赐坐,温言笑道:“往后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多礼了!呵呵,如何啊?少爷对你还好吧?”
红星脸上微微一热有些不自然,垂头胡乱点了点,陪笑道:“少爷待人很和气,待奴婢们都好!”
“哦?”大夫人似笑非笑道:“可我怎么听说他不喜丫鬟们伺候,就只要你一个伺候呢?”
红星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大夫人在敬一堂除了自己另有眼线,敬一堂中发生的事情根本避不开她的耳目。
红星暗暗心惊,缓了缓神忙陪笑道:“大夫人您言重了,奴婢可不敢当……据奴婢想,也许因为奴婢是大夫人您当面指给少爷身边伺候的,故而少爷待奴婢有些不同吧……这都是大夫人您的面子啊!”
大夫人闻言咯咯的笑了起来,偏头向齐嬷嬷笑道:“瞧瞧,咱们红星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齐嬷嬷抿唇微笑道:“可不是呢!红星底子本就好,加上大夫人您调教的好,那还有不好的!”
红星忙笑道:“大夫人栽培之恩奴婢没齿难忘,心里都记着呢!”
大夫人便笑道:“这也不值什么!你好好用心伺候好少爷就是,将来啊,好处多着呢!今日少爷都做了什么了?对敬一堂的一切还满意吧?”
红星已经知道大夫人在敬一堂还有别的眼线,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她原本就不敢有隐瞒,只不过这时候更加添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让大夫人心生误会,便一样样的细细道来。
大夫人一直神情恬淡的含笑听着,看不出什么表情。听到杭东南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不喜熏香等都没说什么,末了只微笑道:“少爷自幼生活的环境与咱们府上不一样,有些习惯不同这也很正常。只是有的不需劝的便由着他去,有的该劝的你还得劝劝,再怎么说他如今是年府长房的唯一继承人,将来就是整个年府的主人,这大规矩可不能错了,不然会让人瞧不起!”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会劝着少爷的。”红星点点头,想了想又回道:“还有一件事,奴婢傍晚收拾内书房的时候,发现少爷动用过笔墨纸砚,信封也少了一个,想来是少爷写了信,只是,少爷并没有交代奴婢去寄信什么的……”
这件事大夫人却是不知道的,闻言目光闪了闪,唇角一直噙着的那点淡淡的笑也消失了,原本慵懒斜斜半坐半靠在软榻上的身体也不觉坐直了起来,整了整衣裳挑眉道:“哦?你仔细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红星便道:“是。少爷赴晚宴之后,奴婢便进了卧室整理打扫,进了内书房的时候便发现笔墨纸砚都有动用过的痕迹,桌子上的信笺也少了五张,奴婢便猜测少爷应是写信了的,于是又顺手查看了放在抽屉里的信封,果然少了一个。这事儿少爷没交代奴婢,奴婢也不敢问……”
大夫人缓缓点头,垂眸沉思片刻笑道:“你做的很好,也很细心。少爷既然不说,那你也就别问了!如平日一样用心伺候着便是!”
大夫人说毕又道:“可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红星摇摇头:“没有了。”
“那么你便回去吧!这几日好生的提点着下头伺候的丫头们,大家都打起精神!这几日若是顺顺利利的过去了,大家都有重赏,扫地的也不例外!可若闹出半点子差错,你是知道我的脾性的。”
红星一凛,忙恭声应“是”,施礼退了出去。
“有意思!”红星退下后,大夫人歪着头想了想忽而笑了起来,向齐嬷嬷笑道:“嬷嬷您说,咱们这位少爷是给谁写信呢?还这么藏着掖着!”
齐嬷嬷笑道:“少爷今日才进府,在京城里又没有熟人,还能给谁写呢?想必是要寄回桐江的信吧!至于给谁,呵呵,自然是他从前的家人了。藏着掖着嘛,也说不准,没准少爷今儿忘了,明日便交代红星去办了呢!”
“嬷嬷说的也有道理!”大夫人点点头,微笑道:“可我很想知道,他这封信是寄给他爹娘还是他——那个媳妇呢!”
齐嬷嬷心中“咯噔”一下,迟疑道:“大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缓缓道:“我原先以为他是准备抛弃他那位从前娶的媳妇了,这样看来,只怕未必呢……呵呵,这孩子说起来也挺有趣的,咱们年府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家了,敬一堂是我亲手布置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当今最最上乘的。可他竟然没有被迷了眼,居然迫不及待就写了信……”
齐嬷嬷微微一笑,说道:“正要这样沉得住气的性子才好!大夫人您说呢?”
“不错!”大夫人笑着点头,道:“若是个一来便被富贵迷花了眼忘恩负义的,那我倒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了!如今看来,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嗯,至于那封信,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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