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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东南他,他会来的……一定会!”果然,提起杭东南,他能明显的感到她的身子一震,徒然生出了一股精神,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力了些。哪怕是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也能想象的出此刻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充满着怎样的柔情和欣喜。
“是,他一定会来的!”顾山咬咬唇,涩然说道。
再说一场大雨从天而降,车夫连忙钻进了马车中避雨。他与他们一样的想法,料想这样的急雨下不了多长时间。
谁知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有大半个时辰方才停歇。
山雨停歇,头顶沉沉的云层却没有散去,天色也迅速的暗了下来,地上是因大雨而汇集的一股一股流水哗哗的流淌着,树叶草叶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珠畛。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山中,车夫突然觉得有点儿心烦意乱起来。压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再也等不住,他便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中去寻找春霞和顾山,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车夫在雨后山间这一番折腾滚得跟个泥人似的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喉咙也差点没喊哑,回声荡荡,却是丝毫不见两人的回应。
车夫心中顿时有了种不太妙的感觉,再看看周围,暮色重重,黑魆魆的,他一咬牙,便自己赶车回去了钗。
车夫不敢怠慢,因为春霞是和顾山一同失踪的,车夫不敢上杭家去说,便悄悄的去了左家,将情况同左光和杨氏说了。
左光和杨氏急得不得了,忙叫小霞去请了周经过来商量。
周经也急了,忙道:“这下子可糟糕了!那儿荒山野岭的,这大晚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伯父伯母你们别急,我这就带人上山找去,无论如何也得找到他们!杭家那边,伯父还是去说一声吧!到底小霞是杭家的媳妇,若不告诉他们一声也是不妥……”
这一点左光和杨氏何尝没想到?虽然肯定少不了会惹亲家和亲家母不快,但女儿如今已经算是别人家的人了,这话再难开口那也得说呀!
“成!我这就说去!唉!”左光叹了口气,又道:“小周啊,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找些妥当的人辛苦一下,刚下过雨那山上路滑,你们也多加小心!”
“放心吧!那我这就去了!”周经不敢耽搁,点点头连忙就去了。
“等等!”只见彩霞站了起来说道:“周经你还是叫个人赶着马车这就进城一趟,跟我那妹夫说一声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他怎么好?”
周经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左光厚着老脸来到杭家,吞吞吐吐将事情一说,杭赞和叶氏果然吓了一大跳。
“我还以为她直接就回城里去了呢,怎么好端端的在山里出了事!哎哟这可怎么好呀!”叶氏拍着大腿苦叫起来。
一开始她以为春霞去了城里,连招呼也不跟自己打一个,正在家里头生气同杭赞絮絮叨叨的,还嚷嚷着明天要进城里同她算账,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也急了。
急得抱怨道:“你说这个人她有多糊涂!眼看着变天了不晓得回吗?明天再去不行呀!她急个什么!这下好了,这可怎么办呀!”
“可能是下大雨一时被困住了,不要紧不要紧的,对了,请人去找了吗?这大晚上虽然不方便,那也得叫人去找呀!要不然万一发生什么事可就麻烦了!”杭赞瞪了一眼唠叨个不停的妻子同左光说道。
左光见他们如此说不安的心略略一宽,连忙点头道:“已经有人去了,周经带人去了!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杭赞点了点头。
叶氏却是叫左光这一句“他们”给提醒了,立刻蹙眉说道:“我家小霞和她那个什么表哥顾山一块儿失踪的?也就是说他们俩在一块儿?”
面对叶氏突然咄咄逼视的目光和质问的气势,左光有些尴尬,心中更是暗叹:果然这事儿绕不过去,到底叫亲家母给问了出来了!
“应该,应该是吧……”左光舔了舔唇,说的有点儿艰难,忙又陪笑道:“小霞那孩子是个懂分寸知规矩的,我那外甥也是个稳重懂事的,亲家母你——”
“那也是孤男寡女呀!”叶氏急得差点儿要跳起来,急道:“这怎么行!这孤男寡女在山上过上一夜,我们杭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行了这不一夜还没过去吗,你怎么知道这会儿不能找着人?”杭赞见左光脸上窘得不成样便瞪了叶氏一眼,呵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人!小霞是什么人咱们还能不知道!”说着便又宽慰了左光几句。
“亲家公和亲家母放心,小霞她与东南感情那么好,一定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的,出了这事儿谁也不想,还请亲家母多体谅!”左光听见杭赞这么说心中微松忙又道。
“那是那是!最要紧是人没事儿,人没事儿就好!你也回去等着吧,看看周经他们怎么样!”杭赞点头,一眼瞪住了还要说话的叶氏。
左光心乱如麻也不想再待下去,他也怕叶氏再说点什么,便也匆匆告辞去了。
“你干嘛拦着不让我说,难道我说错了吗!”叶氏忿忿道:“是,小霞和我们东南要好,我虽不太喜欢她,我也相信她不是那种没羞没臊没廉耻的女人!可光咱们相信、光咱们知道有什么用呀!人言可畏你懂不懂?这事儿能说得清吗!我可不想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那你想怎样?”杭赞其实何尝不是同她一样心烦意乱,听她这么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不觉有点儿恼羞成怒,冷着脸道:“难不成你盼着她出事?”
叶氏顿时一堵,哼道:“我可没那么毒!”
“那不就行了!”杭赞烦躁道:“你管人家怎么想呢!人家还能替你过日子呀!这事儿咱们都得听东南的,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他说怎样便怎样吧!”
“你!”叶氏气道:“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一样吗!”儿子是个认死理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道左家那么穷死活都不肯退亲。自打娶了这媳妇儿回来之后,更是笑得脸上都开出花来,那模样自己见了都觉他欠揍!不用问,叶氏也知道儿子肯定会相信儿媳妇,肯定不会因此休了她的。
“你知道就好!”杭赞又没好气道:“你既然知道就少说两句!东南那脾气还有什么好说的!”说毕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扭过脸去不吭声了。
杭东南从城里赶到那荒山中已经月上中天了,冷清清的月色淡淡的照下来,处处静谧得近乎压抑。周经带了江家兄弟以及顾林等十来个人举着火把、披着蓑衣分头在山中寻找,杭东南循着一点火光找过去,恰好是周经。
“东南哥,”周经朝他迎上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杭东南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什么表情,那目光却冷得令人害怕。
“什么都没有发现吗?”杭东南低沉着嗓音问道:“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脚印?或者留下的什么痕迹?”
周经如梦初醒:大伙儿光急着找人、找人,光知道他们在这一片山峦中失踪,急吼吼的便分散开去乱找一气,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他脸上一热,微微发窘,嚅嚅道:“我们,我们光急着找人……”
“这时候天色暗,想必也看不出来什么。”杭东南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四下里看了一遍,这一片荒山多生长的是灌木和荒草,树木并不算多,也就是不太有大型猛兽出现的可能,而且这个时节,料想也不会有猛兽毒蛇虫蚁,这么想着,他的心微微的松了下去。
便又向周经说道:“你找着那些人,叫他们多注意脚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还有,仔细搜寻山谷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山沟涵洞,我担心山路滑他们摔了跤昏倒在什么地方了,不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回应……”
杭东南心中大痛且悔,早知如此他就多请两天假亲自陪着她上山好了,有他护着,她一定不会出事!如今芳踪渺渺,下落不明,岂不如同摘了他的心肝一样!他什么也不敢想,不敢想那万一的后果,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把她好好的找回来,她必须要好好的!
“好,好!我们这就去!”周经与身边跟着的两个人连忙一同去了。
杭东南打量打量方向,自己也摩挲着朝前方寻去,一路慢慢的搜寻着。
直到东方发白,晨雾渐渐散去,天空恢复了清明,仍旧没有半点儿春霞和顾山的踪迹。
折腾了一晚上众人又困又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看着杭东南那张黑脸没有人敢说出来。顾林不停的吸着鼻子抹着眼睛啜泣着,脸上一片乌糟,眼眶也红红的。
“你们先回去吧!”杭东南瞟了一眼众人说道。
这样的天气折腾一晚上,也难为他们了!他们已经尽到了心力,看这状况再撑下去也没多大作用。
周经转头看了众人一眼,便道:“你们先回去,我和东南哥留下。”
他这么一说江伟、江谷和顾林也说留下,于是其他人也只得说留下。
杭东南蹙蹙眉,便道:“你们都回去,我留下就行了!你们这副样子还能走得动吗?留下也无用!”
周经和江家兄弟坚持留下,其余人等在周经的吩咐下最后妥协先回去,说是下午再过来,顺便将哭得惨兮兮的顾林也强行带了回去。
“你们累了就休息一会,咱们分头!”杭东南说道。
“东南哥我跟你一路!”周经连忙跟上杭东南,向江家兄弟道:“我们从西边往东,你们往北边到南边去看看!”说着又向杭东南道:“如今天色大亮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杭东南点点头“嗯”了一声,他当然要找到她,他根本没有想过万一找不到他该怎样!
杭东南到底有经验,顺着春霞他们发现的那条水流已经暴涨的山沟往上一路仔细搜寻,很快就来到了那一片坍塌的山体前。
杭东南原本没有注意,只是突然发现一只山老鼠从草丛中的鼠洞里钻出来,看见他们吱的一声又飞快转身窜了进去,杭东南眼睛一亮,脚步立刻就定住了,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土堆发呆。
周经走了好几米发现他没有跟上来便怔住,忙往回走,小心道:“东南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杭东南的心猛的抽痛起来,脸色一片煞白,低哑着声音涩然道:“这一晚上,你可有发现别的地方还有山土滑坡吗?”
他们无声无息的失踪在这片山峦中,怎么叫喊也没有回应,那就极有可能——
周经呆了呆,瞳孔骤缩“啊”的一声惊呼了起来,脸色同样惊得煞白,杭东南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看着眼前这堆混杂着草根枯枝的山石土堆,周经微微的发起抖来,浑身如坠冰窖般的冰凉。
“还有吗?别处还有吗?”杭东南的声音有些发飘。
“没、没有!”周经喘了喘,摇摇头道:“别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只有,只有这儿……”
杭东南拔出匕首,不吭声的便开始挖起来。
周经呆呆的出了一会神,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安慰杭东南,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默默的上前将大块的石块和混杂在泥土中的枯枝树桠搬了扔到一旁……
疾驰的快马上,杭东南怀抱着裹在披风里的春霞,正疯狂的往县城里赶去。她双眸紧闭,双颊泛着胭脂般不正常的潮红,浑身滚烫得吓人,神智早已不清。
只有尽快赶到李掌柜那里才能救她。
“顾山兄弟,你没事吧!”周经拉了拉满脸憔悴的顾山的衣襟。
原本,他和杭东南是怀了最坏的打算挖掘那处塌方的泥土,却没料到上天到底待他们不薄,泥土大石搬开之后,赫然露出了一个洞口,而春霞和顾山就在那洞穴里边!
杭东南欣喜若狂,虽然她昏迷不醒、神志不清,但她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救她!
“我,我没事!”顾山怔怔的望着马蹄消失的地方,心里既紧张不安,又空荡荡的。当杭东南从他怀中把她抱过去的时候,他心里那种空荡荡的失望的感觉便一直萦绕着,越来越厚重。
“放心,有东南在小霞不会有事的!你也累了,咱们回去吧!”周经敏锐的察觉了两分什么,却聪明的没有说出来,只是从旁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句。
“嗯,她不会有事的!”顾山身子微僵,没精打采的勉强点了点头。
“我看——你也挺累的,我直接送你回作坊那边,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着,不必上工。等过两天好点了再说吧!”周经迟疑着,终究慢慢的同顾山说道。
小霞是杭东南的妻子,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这件事情必须要谨慎处置。如今春霞昏迷不醒去了县里看大夫,顾山便是整件事的唯一知情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等会儿回去不知多少人会问他事情的经过,顾山必须保持最光明磊落的态度、用最光明磊落毫无歧义的言辞来描述,只要有半点儿让人找到捕风捉影的借口,对他们两人包括杭东南、杭家、左家都不好!
顾山此刻心里纷乱如麻,哪里能够体会周经的一片良苦用心?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真的!回去洗个脸吃点东西就好了!不耽搁做事的。”
“你还是休息吧!”周经见他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加重了语气说道:“你精神很差,还是休息休息的好!等小霞和东南哥回来再说吧!”
顾山怔了怔,见周经加重语气说了那最后一句话,然后目光定定的盯着自己。他脑子里闪过一片空白,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苦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两天……”
顾山心中不觉一阵闷痛,他知道周经是一片好意,他也知道他的考虑是最正确的,可是,这就等于否认掉他和她呆过那一段单独的时间,令他心情甚是低落。
“走吧!左家和杭家还等着报平安信呢!”周经重重拍了拍顾山的肩膀说道。
顾山勉强笑笑点了点头,同周经、江家兄弟一同回去。
杭东南策马直奔济世堂,将春霞从马背上抱下来冲进去急急叫着“李掌柜!李掌柜!”差点儿没把李掌柜惊得眼珠子掉地上。
“李掌柜,快,快看看小霞!她出了点事发了高烧,您快救救她!”
李掌柜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沾满泥巴、头发凌乱的男子,好片刻方回神,把医馆中病人丢给伙计,急忙引着杭东南进了隔断,将春霞小心放下。
李掌柜收起满腹的狐疑为春霞拿了脉,又伸手拨开她眼皮看了看、探了探呼吸、抚了抚额头,不觉惊道:“受了风寒外邪侵体,怎么回事,怎么烧成这样才来!”
“您快救救她!”杭东南苦笑,一时半会哪里说得清。
李掌柜点点头忙道:“你别急,好在她身体健康,服了药便会无事。唉,若是再晚半天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李掌柜叹息着摇摇头,一边吩咐杭东南去取干净衣裳来给春霞换上,一边就在医馆中抓了药命伙计火速去煎。忽然想起往日跟春霞探讨,春霞说过用烧酒擦拭身上可以退烧,便又叫人去买了一大壶烧酒回来。
杭东南取了衣裳来时,李掌柜便将烧酒交给他,交代他如何为她擦拭。
杭东南点头答应,褪下她的衣衫,换上干净干爽的中衣,便用干净毛巾沾了烧酒,一处处为她擦拭起来。
随后药煎好了来,他忙又接过来给她喂。
春霞神智混沌陷入昏迷之中哪里还能吞咽得下去,杭东南只好一口一口的含了药汁嘴对嘴喂给她强迫她吞咽下去,足足灌了一大碗,又用干净手帕湿了茶水拧干为她擦去嘴里的苦味,便放她躺下,盖上被子,自己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李掌柜进来看过两次,探了探她两边太阳穴,比之先前急促如鼓点般的鼓荡跳动明显缓和了些,还有鼻息也比之先前消退了两分灼热,便安慰杭东南道:“杭捕头别着急,正渐渐好转着呢!你记得为她拭汗,发一发汗就能醒了。”
杭东南闻言一颗心才缓缓放下,向李掌柜道了谢,抬手抚着榻上女子火热绯红的脸颊,终于真真切切的踏实下来:她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了!他没有失去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任由思绪倾泻泛滥,才敢去想,万一没有了她,他该怎么办?他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却发现茫茫然根本没有答案!
“霞,我不能没有你,绝不能的。你快醒过来呀!”他颤抖着握住她滚烫软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低语。
直到天黑,李掌柜让杭东南唤她,春霞才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跳动的灯光,她下意识一眯眼,有些不能适应。
“霞你醒了,霞!”杭东南大喜,紧紧握着她的手。
春霞重新缓缓睁开眼睛,怔怔的瞅着眼前的男子,昏迷前后的场景转换差别过于巨大,加上脑筋还不够清醒,以至于她有些发傻。
“媳妇,我是东南啊,我是你相公东南!”杭东南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出神,也不说话,不由大惊。突然想起李掌柜说发高烧救治不及时会变成傻子,他更急了,紧紧握着她的手,强忍着心疼和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温柔的哄她道:“媳妇儿,你看看我,我是你相公东南,你还认识我吗?你好好想想,我是你男人。”
春霞见他拿自己当白痴哄,明白他是想左了,不禁好笑。她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这个男人还真能想!不禁扯着嘴角“嗤”的一下笑了出来,嗔他一眼有气无力轻笑道:“我,我又没有傻,当然知道你是我男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杭东南透了口气笑道:“瞧你发呆差点吓死我!”又柔声道:“你和顾山被坍塌的山体滑坡堵在山洞里,我和周经找到了你们,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养两日便好了。”
“我表哥他,也没事吧!”春霞忙问。
杭东南心里略略的有点吃味,当他和周经打开洞口时,顾山正紧紧的把春霞抱在怀中,当时他满心牵挂着她没来得及去想别的,如今回想起来,尽管知道顾山当时是为了救媳妇,但那一幕多少有点刺心刺眼。
也许情敌之间会产生一种彼此才能闻得到、感觉得到的特殊气味,顾山对自家媳妇的那点子心思,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媳妇看样子也半点不知,他杭东南却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这种事顾山不厚颜无耻的表现出来他当然更不会说出半句。这回他和媳妇一同在山洞中过了一夜,媳妇又昏迷不醒,天知道他有没有占媳妇什么便宜!
他顾山可是个男人,怀中抱着心爱的女人,他不信他能一点儿邪念都没有。
杭东南自然不会怪自己的媳妇,心里却对顾山从此存下了些芥蒂,他发誓若有朝一日他真敢动什么心思落在他手里,他绝不会轻饶了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表哥他出什么事了!”春霞见他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久久不语不由大急。情急之下想要坐起,一起身便觉头重脚轻,忍不住扶着额头“哎哟”一声向后倒去。
“你小心点!他没事!”杭东南忙一把揽着她抱在自己臂弯中,拉了拉被子将她裹着,温言道:“他没事,人精神着呢!周经已经带他回去了,放心吧!你发着高烧,我便骑了马带你进城来找李掌柜,谢天谢地,你总算醒来了!”
杭东南心里有点发酸,忍不住训怀中的女子:“你也是糊涂!看天色不对不会赶紧走吗?何必非要急在那一时?必定是下了大雨进山洞躲避才发生了这种事对不对?”
春霞有点心虚,他很了解她,她的事情极少有瞒得过他的时候,便怯怯的抬起头看他,无力的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声说道:“我,我只想今天——啊不,昨天把事情办完然后好早一点进城来陪你嘛……谁知道会那么倒霉呢……”
杭东南知道这个理由的可信度是百分之五十,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霞,以后别再这么吓我了,知不知道你会要了我的命的!”
“东南!”春霞鼻子一酸,反身扑在他怀中眼眶有点湿湿的起来。
这个混蛋,说话要不要这么煽情嘛!真是的,不知道病人的情绪都很脆弱,最禁不得煽情的话挑.逗吗!
杭东南紧紧抱着她,下颔在她头发上亲昵的蹭了蹭,柔声道:“饿不饿,李掌柜说熬了肉粥,我盛一碗你好不好?等会儿还要喝药呢。”
“嗯!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呢!”春霞立刻便觉得腹内一阵火烧火燎。能不饿吗?在那山洞中就光喝得下几口水,况且昨天也没吃好。
杭东南笑笑,将枕头提高靠在一头,又拿了厚厚的外袍给她披上,将被子给她裹好,道了声“等着”便出去了。
杭东南向李掌柜道了谢,李掌柜料知她此时衣衫不整不便见人便没有过去同她打招呼,只让杭东南替他问候一声,笑着道“那就好!发烧来得快去的也快,人醒了就没事了!”便忙叫人盛了粥和药汁让杭东南带过去。
闻到混着米香肉香的肉粥,饥肠辘辘的春霞便眼巴巴的盯着杭东南,杭东南见了好笑,坐在榻沿一口一口的喂她。原本还怕她胃口不好,见她吃的香甜更是欢喜。
春霞足足吃了大半碗才说不要了,随后便服了药。春霞便道:“咱们还是回家去吧,不在这儿麻烦李掌柜了!”
杭东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呢!你不要紧吧?我抱着你回去。”
春霞笑着摇摇头。
杭东南便为她穿好衣裳,用出风毛的厚斗篷将她整个包裹得严严实实,便出去向李掌柜道别。
“今日叨扰李掌柜了,过几日再来道谢!今日多谢您相救之恩!”春霞从斗篷中露出个脸微笑着道。
“呵呵,瞧你说的!跟我还客气什么!天晚了挺冷的,快回去吧!对了,药我已经抓好了,顺便带回去吧,明日后日还得煎了服用。”李掌柜笑着道。
杭东南亦笑着道了谢,提了药包,抱着春霞一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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