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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到了三月二十一日,每年书院艺比都选在春分这一日,照惯例艺比是按礼、乐、射、御、书、数的顺序,今年也不例外。
可是天公不作美,大早便见乌云阵阵,像是要下雨似的。
希瑜担忧得频频抬眼望天,一张小嘴嘟得高高的说:“这要是落雨可怎么办,你的舞服料子可是极薄又贴身,别是受凉了才好。”
希瑜挥了挥手臂,笑盈盈的说:“姐,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我的身体很好的。”
俩人说话间到了门口,慕相和刘均浩正在大门口候着,俩人像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希瑜见到他们,适时报怨了几句,慕相笑笑,“礼艺虽然用时不长,但乐艺比艺也是下午了,想着到时候天色应该会好。”
芷染见慕相这般说,当即拧了拧眉道:“早上不比乐艺的话,爹就不用这么早跟着过去吧!坐着学院干等也无趣得紧。”
慕相是射御数的评审,他今天是不用去的,不过想看女儿比艺这才同行。
“不行,这可是你们人生中第一次比艺,是大事情,爹一定要过去!你娘和祖母将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也会过去的。”
慕相一口驳道,芷染希瑜对视一眼,暖笑的上车向书院前进。
马车在学院正门前街停下,芷染下车,便觉得一阵凉风刮来,幸好她底子好,不惧寒风。
此时天还灰蒙蒙的,辰时未到,而比艺是辰时三刻才开始。
相府一行四人,穿过街道步向学院大门,门口停停走走不少人,有三五成群穿着各色常服的学子,也有如慕相一般,单纯来看自家孩子比艺的。
应天学院是南乌国最高学府,来看学子比艺的家长,多数也都互相识得,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见了面自然要嘘寒问暖一番。
芷染左右看了两眼,想着时间尚早,也没有急着要走,顺着慕相,叫了几声世伯,福了几个身。
“相爷真是好福气啊!三个女儿一个赛过一个,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慕相眼里满是笑意,嘴里却谦虚的说:“哪里哪里,都是女孩子,哪有什么多大的前途,本相只盼她们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就心满意足了。”
围着慕相说话的官僚,立即识趣的捧起了刘均浩。
一个个把他说得,就差是天神下凡尘了。
“慕大小姐好福分啊!与刘公子也是郎才女貌,这一次科举,肯定是志在必得吧?”
刘均浩淡然一笑,“尽力而为。”
“这可不能是尽力,而是一定要高中才行!才子佳人,这才不算辜负了慕大小姐啊!”围着慕相的官员如此说道。
芷染看了眼,适时的开口:“爹,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去准备了。”
慕相拱手,与人客套几句,就带着三人进了学院。
进学院大门时,慕相看了眼刘均浩,极随口的说道:“官场上就是如此,你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均浩明白。”刘均浩略微额首,眉眼微沉,看不出心中所思,倒是一副习心为常的样子。
他对上希瑜担心的眸子,还能露出轻松的笑意宽慰她。
一路穿过走廊走过后院,直到最座落在书院后角的阁楼前,一行四人这才停下脚步。
隔得远远的,芷染便能听到学子的高声议论,争执着今日的乐艺一比,谁能拔得头筹。
芷染了解过礼艺,往年都是由几人组一个小队,最终获胜的小队,由他们内部自行推举一人得木牌。
因此,礼艺一向都不被人所追捧讨论。
芷染左右看了两眼,说道:“爹,岳珊姐的爹娘也来了,我们坐过去,坐到一起啊!”
岳将军夫妇对芷染之前照顾良多,她一直说要解释唐素卿与岳夫人相识,可是却一直没空引见。
这一次倒是好,待会儿唐素卿过来了,正巧认识一下。
“爹,相爷来了。”
岳将军顿时敛容朝芷染她们看来,便见平日肃容的慕相,此时一脸笑容被两个女儿围着,乐呵乐呵的走了过来。
“早就听孩子们说起过,早就该亲自上门去拜访,但本相诸事凡多,一直未得空闲,还望岳将军莫怪才是。”
慕相如此说话,岳将军立即表现得一脸惶恐的样子拱手道:“慕相说的哪里话,是下官该上门拜访才是,令千金医好下官的手疾,对下官可是莫大的恩惠。”
岳将军平日与慕相这样的朝中重臣难得接触,俩人说话显得很是生疏,但好在都不是别扭的人,说了几句话后,把话题说到这次艺比,说到孩子身上,倒是显得轻松得多。
阁楼一共有三层,四位环绕,像慕相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坐在第三楼!没多时,就有学院的人过来请慕相上座。
慕相力邀岳将军夫妇共同上楼,俩人不好推拒,也都一起上去了。
三楼比二楼又显宽敞一些,而且也没有这么吵杂。
“表哥,你是看来看我比艺的吗?”
芷染她们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望去,只见默之一行人款款走来。
他面色沉静,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往前走着,突然对上芷染的眸子,眼神略有变化,缓缓走来。
阁楼内,四面环抱,而慕相他们又坐在最前面,二楼的学子抬眼也就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本来默之上楼,就已经是众人的焦点,他的一举一动,更是大家视线所在。
默之一副宛如在自家后花园的神色,淡定从容的走到慕相他们面前,对着慕相额首,主动问好。
慕相皮微微绷紧,倒不如一个十七岁孩子沉得住气,略显尴尬原回笑一声,才嘘寒了几句。
骤然间,芷染只听到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余光瞥见众学子一脸诡异的神色,时不时抬眼看了过来。
“看不出来,国公对这半路出来的相府千金还这么上心,我还当国公应该是一个很冷情的人呢!”
“可不是么,你看他,上来就主动和慕相打招呼,还是先行的晚辈礼,完全抛开了各自的身份,可见是动真格呢!”
芷染麻木的听着各人的猜测声,源源不断的入她的耳中,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
慕相说了几句,就识趣和故意和岳将军说话,一双耳却是竖得高高的,就听国公声音略轻,道:“有把握吗?”
芷染瞅了眼,跟在国公身边,一脸高傲不语的惜然公主,阴沉的脸蛋早就没有刚才上楼里娇俏的笑容。
她说:“还好!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凑热闹。”
“我来看你!”默之一脸冷色说着情话,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芷染哭笑不得,正准备笑话他几语的时候,就听惜然公主不悦的斥责声,“表哥,我是你妹妹,难道你希望是她赢不是我赢吗?”
默之看了惜然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些。
“你太过分了,你答应过姨母什么,你竟然帮着一个野丫头来欺负我!”惜然公主拔高了声音娇斥。
跟着默之他们身后过来的人,都识趣的后腿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话。
默之微微皱眉,眼眸中露出不耐,芷染清楚知道默之并不喜欢惜然公主的性子了,更不喜欢她时时提起老国公夫人。
特别是惜然公主每次提起他娘时,都是一副带着威胁的口吻,默之听了能痛快这才奇怪。
“谁又让惜然公主不快了啊?还未上楼就听到你的声音。”君南瑾突然出现,声音饱含笑意,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多日未见的语烟。
“啊,二姐!”芷染喜得一叫,高兴得直接抱了上去。
乐颠颠抱着她身子轻摇,“好二姐,你来学院看艺比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娘和祖母要晚一点来呢!”
语烟轻轻一笑,显得端庄淡雅,她轻轻拍了拍芷染的手臂说:“莫摇了,再摇我就散架了。”
“我想给娘一个惊喜,才故意没说的!”语烟轻笑的解释。
其实是君南瑾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临时告诉她出宫看姐姐和妹妹艺比,她才来不及通知家里人的。
芷染娇嗔一眼,慢一步反应过来的希瑜已经站在两人身边了,带笑的眸子满是兴奋,却仍是责备的说道:“你也真是的,都不担心娘不来吗!”
“怎么会,这种时刻,娘不会错过的啦!”语烟对于这点倒是有自信。
芷染拉着语烟入座,她抬眼看向君南瑾,君南瑾没有意见的额首,她这才欢喜的跟着姐妹过去。
“国公大人,你也来看比艺啊!”君南瑾语气上刻意露出亲近,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也很舒服。
默之回答的语气要冷淡许多,短短四字回道:“太子殿下。”
君南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慕相一直注意着这两个将来有可能是他女婿的少年,惟恐他们当场闹些不愉快,破坏了美好的氛围。
当下就当起了和事佬,穿插在两人中间说话。
“慕相,怎么不见唐姨?”君南瑾微微整理了情况,仍旧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慕相笑笑,“家里有些事,她晚一点过来。”
“噢,这样啊!”
君南瑾和慕相又聊了几句,惜然公主眼神溜溜看了两圈,不满的对站着不动的默之问话。
“表哥,我可不陪你站这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下楼了。”惜然公主说完,就冷哼一声,带着她的人,直接下了楼。
四个笑作一团的慕家三姐妹和岳珊,这才反应过来抬起眼,特别是芷染,眼眸一扫,当即就目露愧疚。
她久未见语烟,一时倒把默之忘了,晾他一人站在这里,像傻子似的。
“你的位置坐在哪里,我也要下楼了,晚一点比艺完了,我去找你。”芷染心里觉得有些抱歉,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比平日里轻柔了些许。
默之眸色微浓,如染了墨汁一样,淡淡化开。
他手一抬一指,芷染顺着看了过去,额首说:“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也下楼了。”
她回眸对着希瑜和岳珊招了招手,三人就下了阁楼。
刚才她已经事先问过了语烟,知晓君南瑾已经和她说好,今天都会留在学院里,便安心的去比艺了。
阁楼虽大,不过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声的时候,便显得小,且拥挤了。
“不知道礼艺比的是什么?”芷染好奇的往长了脖子,看着已经坐上评审团位置的各院博士及请来的当评审的大官。
岳珊慢不经心的说道:“其实礼艺每次第一项比艺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是我们国家最重视礼仪,不过由于这个是团队的,就算团队拿了第一,各人也不一定拿得第一,因此许多人都兴致缺缺。”
芷染微皱眉,岳珊又说:“一个团队拿了第一,木牌一般都是属于他们团队里出身最好的学子。”
芷染皱了皱眉,有些明白岳珊的意思了,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去年是找东西,今年也是吗?”
“差不多每年都是吧?往年还出过向普通百姓讨要百家米,百家布的事情!”岳珊一脸轻嘲,显然对这项比艺不热衷,至于是觉得不公平的。
“真希望这场比试早点结束,公主就能把某人恶心的嘴脚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了。”一段恶意的谈话,声音略高的响起,引得芷染她们不得不注意。
她侧目望去,想了一下才想说话的人是谁。
竟然是嫣嫣的手帕交董心妍,只是她什么时候也当了惜然公主的走狗?还是应了一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么心急的想输,干脆现在就弃比好了。”岳珊牙尖嘴厉的回话。
董心妍脸上恶劣的表情,骤然一僵,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惜然公主,这才娇声驳道:“你们是自己怕输,才这样说吧!乡野村妇就是乡野村妇,上不了台面。”
芷染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叫董心妍的姑娘,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姑娘才好,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太过讲义气了。
她与董心妍从来没有正面冲突过,而董心妍对她所有不好的看法,均是嫣嫣口传的,如今嫣嫣已经被慕相软禁在府里,不得出府了。董心妍竟然还是只要见了她,就像狗吠一样,紧咬着她不放。
“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谁是天上云谁是地底泥,艺比之后,自然见分晓,现在说得再多,也不过是趁口舌之快而已。”
芷染满不在乎的收回视线,反正被董心妍瞪几眼,也不会少块肉,还是不要被这样脑残的姑娘影响心情较好。
芷染这边已经息火,董心妍还喋喋不休的骂了几句,还是惜然公主厌恶的望了她一眼,她这才讪讪的住口。
人都到场后,院长慕容先生因身体不好不能到场,这一次比艺揭开巨幅题目的人是慕容姑姑。
“花街前,柳树下,长亭内,双十女子,四年未笑,且问何故,笑。”
芷染看到这题目,当即就目露疑惑,花街柳树,难道是青楼一条街吗?
在众人的疑惑中,楼上的慕容姑姑缓声解释道:“这便是此次礼艺比试的题目,这位女子每日清早都会在北门长亭弹琴,你们找到她后,只道是应天学院的学子,助她完成一件心事,博得一笑,求得她手环为证。”
“原来是博得一个二十岁女子一笑啊!这样的话,若是样貌俊美的学子,不是很沾便宜吗?”
“你也长得不差,说不定使使美男计,拿到手环的人就是你。”
楼中的学子听见慕容姑姑的话,皆知今日所比,低语声阵阵响起,其中不泛恶意的嬉笑声。
片刻后,慕容姑姑双手轻抚在栏杆上,对众人道:“酉时一刻乃最后时限。”
主簿听见他的话,清了下嗓子,高声宣布道:“礼艺一项——始!”
话音一落,场地上的参比学子,齐齐转身走出阁楼。
芷染皱着眉,不解的问岳珊,“不是说一般都是一个上午吗?礼艺最快吗?怎么这么长的时间?”
岳珊捏着下巴,想了想说:“哄一个四年没有笑过的女人,应该很难吧!我觉得博士他们肯定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对啊!以前有时候还会故弄玄虚,让我们花时间找人,这一次都是直接告诉我们位置,我们快些去吧!”岳祺突然出现在身后,如此说道。
芷染诧异的挑眉,不解的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岳祺反问,“难道你不知道礼艺是自己组人的吗?一组五至七人随意。”
“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啊!”芷染手一摊,表现是很无奈。
这一次比艺,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在礼艺上面拿木牌,自然就没有将注意力落在这上面。
而且每天忙着练箭骑马下棋跳舞,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没人跟她说,她也自然就没打听。
芷染看了看身边的人,希瑜、岳珊、刘君浩、岳祺、任永祯再加上她自己,刚好六人,倒是正好组一起。
出了楼的学生并没有先行离去,而是纷纷围在一起说话,有组队的,也有混水摸鱼的。
“我、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啊!”傅觅儿一脸通红小跑过来,紧张的捏着衣裙看着芷染。
芷染轻笑的摇摇首道:“不能噢!你看我们这里已经有六人了,你和你朋友两人,一个队伍只能是五到七人!你总不至于把你朋友丢下吧!”
“她、她可以……”傅觅儿本来想说洛婷芳能和别的朋友一起的。
可是被芷染这种略带责备的眼神注视着,她张了张唇,却是说不出话来了,落寞的说:“好吧!我知道了。”
傅觅儿失望的拉着洛婷芳走了。
岳珊轻笑说:“这小姑娘这么崇拜你也是好事啊!你怎么避她不及啊!”
芷染心有余悸的说:“她杀伤力太强了,我觉得还是离她远一点,会比较安全。”
站在人群里,惜然公主与芷染对视一眼,眼中火焰甚高,像是在说:我一定会拿到第一块本牌的。
芷染微微眯眼,嘴角微扬,划出淡淡的笑意。
本来对礼艺没有兴趣的她,也被激起了斗志,她拿不拿木牌不要紧,但却不能让惜然公主拿到第一块木牌。
一行六人坐着相府的马车朝北门长亭而去,却见亭子空空无人,早她们而到的学子,不少当场就抱怨开来。
指责学院给的信息不准,浪费时间。
芷染六人连车都没有下,又让车夫将马车往回赶。
车内,刘均浩和任永祯俩人讨论着。
任永祯猜测道:“花街前,柳树下,应该是指她住的位置,她是不是回家了啊?”
刘均浩浓眉紧皱,没有立即应声,却也没有反驳。
芷染细细想过慕容姑姑的话,悠闲的晃着一双小脚说:“一个坚持了四年的习惯,今天突然起了变化,一定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使得她不得不改变计划。”
刘均浩抬眼,这才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着!”
岳祺拧着眉,追问:“意思是说她不会是回家了咯?应该是去某个地方办事?”
刘均浩摇了摇首说:“我们还是得先找到她的家,并且打听到她的事情,才能去帮助她。”
岳珊伸手往岳祺额上一敲,轻笑道:“你不是还真信学院一些傻蛋说的话吧?以为长得好看的男子就能逗得姑娘笑。”
岳祺脸色一红,反驳:“你少胡说了,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芷染灵动的眼眸,带着浓浓的笑意,对着几个男子说道:“这事可能还真的只有你们几个男的能做了。”
刘均浩与芷染对视一眼,他神色微疏,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双十年年的女子可能是青楼女子?”
芷染耸耸肩,不答反问:“我想不到帝都还有哪里是花街,而花街前还正好有一颗柳树,这说明得已经够明白了,不是吗?”
“啊……”希瑜捂着嘴轻叫了一声。
她性子内向,脸色又薄,当下就红了脸,吱唔的说:“博、博士他们怎么能这样!”
芷染不置可否,落落大方的说:“我倒是觉得这一次出题的博士十分的有远见,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怎么说?”除了刘均浩眼神一晃,带有笑意,像是明白了芷染话里的意思,其他的人,都是一脸好奇的追问。
“对上位者我们有礼是不用说的,毕竟官大一阶压死人。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对普通百姓讲究过礼仪,更不要提这种青楼女子,这一次的艺比,我觉得博士他们可能是想告诉我们,人人都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这位女子肯定有她自己的故事。”
任永祯一脸沉思,突然莞尔笑说:“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就能悟到这些。”
芷染轻浅一笑,对着刘均浩努努嘴说:“他也能想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过于高深的问题,不过是立场不一样而已!你们自小锦衣玉食,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小时候看尽人的脸色,最是知道穷人没尊严,不管你活得多努力,都是一样的。”
芷染说得轻松,不过车里的气氛还是差生了细微的变化。
直到马车到了颜倾坊门口,才有所好转,芷染跳下马车,就见建林媳妇一个人守着铺子。
当下笑笑问:“婶子,就你一个人啊!”
建林媳妇立即自柜后走了出来,一脸笑容的迎上去,正准备说曹建林下落的时候,就见芷染身后还跟她不少同窗。
当即到嘴的话留了下说:“建林去拿货了,上午生意不忙,我就一个人守着了,下午的时候,会有人来帮忙。”
芷染看建林媳妇对她眨眼,嘴角忍不住笑开了,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楼铺正在装修,曹建林应该也跟着林益东去忙装修的事情了。
“婶子,我这会儿是路过呢!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隔壁街,有一个女人四年没笑过了,二十年华的年纪。”
建林媳妇不解的拧着眉,说道:“小姐,隔壁街可不干净啊!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这可不是你去的地方。”
芷染笑笑,解释,“我们学院今天艺比呢!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并且完成她的心愿,博得她一笑,才算胜利。”
建林媳妇倒是知道这事,早就传开了,当即敛了神色说:“小姐等一会儿,我去隔壁问问,他们开铺子久,应该听说过。”
没多时,建林媳妇回来,眉眼带笑的说:“小姐,打听到了,打听到了,隔壁掌柜说她是迎香楼的花魁,就是因她从来都不笑很特别,才当上花魁娘子的,她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我还听说她其实是一个好姑娘,十四岁不到,父母双亡,独自一人长大。好在早早就许了隔壁的小子,倒不是孤身一人,可惜隔壁小子身体不好,也就是四年前,还未娶她,就去了,还留下一个老子娘。未婚夫去了,未来婆婆一病不起,差点也跟着去了,若不是她自卖进青楼换了汤药钱,她未来婆婆早就不在了。”
建林媳妇说罢,叹息一句。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芷染一行六人,听了这故事,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还是刘均浩打破僵局说道:“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四年未笑,不正好是她未婚夫去世起吗?”
“她怎么这么倒霉!”岳珊嘀咕一句。
努了努嘴说:“我突然很想帮她,倒不是为了木牌。”
芷染看了眼岳珊,知晓她一向心善。
“有没有问过她当了四年花魁为什么还没有自赎,花魁娘子应该很挣钱子的。”芷染记得史书上提到的一些花魁娘子,都是特别有钱的。
“小姐等等,我再去问问。”建林媳妇又急忙跑了过去。
不稍片刻就回来说:“问了,说是她无缘的婆婆身体不好,汤药费不便宜,银子都贴在汤药费上面了。”
“小妹,不然你去看看她婆婆,说不定她婆婆身体一好,她就会笑了,再者,就是不笑,她生活压力也会小很多。”希瑜一脸悲天怜悯的神色。
岳珊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的附和,“就是,肯定以前都是遇上没用的黑心大夫,若是芷染你出手,肯定一贴药下去就好了。”
芷染轻斥一眼,“你当我开的仙丹啊!”
不过她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又麻烦建林媳妇跑了一趟,问到了她无缘婆婆的地址,这才一行六人离开。
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门前,六人微有踌躇。
岳珊自愧不如的说道:“其实,若是换了我,我可能做不到这一步吧!”
女子贞洁何其重要,若是救自己的父母,就是割她的肉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可是一个无缘的婆婆,她自认她应该没这么大义。
能做到的,不过是倾其所有去治无缘婆婆。
“不逼到这一步,谁也不知道谁会怎么决定,说这些如果的话做什么,谁都不愿意过这种糟心的日子。”
芷染嗔了岳珊一眼,责备她就爱胡思乱想。
这才敲了敲门,大声叫道:“周婆婆。”
经打听,这位老妇人婆家姓周,附近的人,都叫她周婆婆。
芷染连叫几声,敲了几下门,都无人来应,倒是门被轻轻响开了。
进屋,芷染就闻到一阵难闻的味道,三间破屋里,很容易就找到了周婆婆。
周婆婆躺在床上没有动弹,门被推开,她虚弱的声音响起,“小英,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芷染六人怔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周婆婆都道:“小英啊!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味熏到你了,是我对不起你,又要让你受累了!刚才我没有忍住。”
芷染六人回过神,也知道这怪味是什么味了。
“周婆婆,我叫芷染,是应天学院的学生,也是一位大夫,是小英让我来看看你的。”
周婆婆伸长了脖子抬眼看来,一张脸蜡黄,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一副营养不良的难民样。
“大夫?”周婆婆喃喃道。
“这傻孩子,又胡乱花银子!我这病是治不好了,你走吧!”
芷染笑笑,上前。不顾屋里难闻的味道,说:“我是小英的朋友,不收银子的。”
希瑜几步跟着芷染身边,一脸暖笑的对周婆婆说:“对啊!你让我妹妹给你看看吧!我妹妹是小神医,你知道去年受皇上封赏,救了四县百姓的小神医吗?就是我妹妹。”
周婆婆神色呆滞的看着芷染姐姐俩人,张着嘴,吱唔的问:“小神医?不收银子?”
“对,小神医!不收银子。”
周婆婆神色发懵,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小神医是谁,不过却听小英念叨过几次,只知道小神医虽然有本事,可是汤药费收得极其昂贵,根本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负担得了的。
芷染抬眼对刘均浩说道:“均浩哥,麻烦你跑一趟相府,把我的药箱拿过来,你们几个和我一起收拾一下这里,先把门窗都打开,通通风。”
“嗯!好,我马上就来!”刘均浩应下,扭身就出去了。
芷染解了腰包,递给岳祺说:“这里的活,你们男人也做不好,出去一趟,替我买些生活用品。”
岳祺不满的瞪着芷染,低吼:“咋呢!看不起人啊!我又不是没银子,一个大老爷拿女人的银子像什么样。”
芷染怔了下,无故被骂,回过神后,收回荷包,轻笑道:“看不出来啊!还挺大男人的。”
她笑笑说:“你知不知道要买一些什么!买床干净的棉被回来,还买两套厚一种的棉衣,你们再自己去家里看看,柴米油盐这些都有吗?没有的话,就都买一些回来。对了,多买些厕纸回来。你们若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就自己想平日里都要吃用什么,然后看着没有买回来就行。”
周婆婆听得眼睛都直了,当即拒绝说:“不用不用,这得花多少银子啊!不要了,小英隔一两日就会送食物过来的,再说,我自己也做不得吃食。”
芷染坚持,对着岳祺使了眼色,他和任永祯就一起出了屋。
“周婆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不舒服,但现在你家里应该没有热水,你再忍忍,我们先去烧水,等会儿他们把东西买回来了,我们再给你清洗。”
周婆婆眼睛一红,眼泪都洒了出来。
她哽咽的说:“不用了不用了!看你们这穿着,就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让你们做这种肮脏事呢!”
芷染笑笑,没有多辩解什么。
她带着希瑜和岳珊俩人出了门,在门口低语问俩人,“怎么样,你们怕不怕脏?”
岳珊满不在乎的说:“什么脏不脏,等会儿多洗几次手回家沐浴换身衣服就是了,这看都看到了,就这样离开,我心里不安乐。”
希瑜附和说:“我也是。”
“如此,就动手吧!”芷染粲然一笑,歪着脑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得即纯真又可爱。
芷染想到这天还凉,就去厨房看了一眼,果然没有柴火,当即苦着脸对希瑜和岳珊说:“看样子,我们只能与凉水博斗了。”
芷染在家里寻了一块破得不能再破,又乌黑看不出原是什么的破布,沾了凉水就四下晃晃说:“哪里开始呢?”
希瑜和岳珊跟在身后,说:“把抹布扯一扯,分一分啊!”
在别人家里,虽然这些她们都看不上眼,但怕主人家有用,都不敢随便拿块布就当抹布用。
芷染看了下说:“我和岳珊身手好,我们就先打扫屋顶的尘吧!大姐就把院里的地扫了。”
上面的卫生不弄干净,下面的桌子擦了也是白擦,最主要的是周婆婆家也就一个张桌子,还是少了一腿的坏桌子。
芷染三人,灰头土脸的时候,岳祺他们用推车,推了一大堆生活用品过来,还一脸憨笑道:“我们特意先买了柴来,免得你们要用凉水。”
芷染看了下,他们还真照着自己生活所来,连浴桶都买了一个,不过倒好,正好方便给周婆婆净身。
“米油什么的,我们还没买,现在我们就去买!”岳祺说完,拉着任永祯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又推着走了。
有了柴和浴桶,芷染她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替老夫人净身,可是这一找,竟然没看到特意叮嘱多买一些的厕纸。
芷染当即额上一片青,有些无语。
好在,她们这边刚准备好,刘均浩就带着小药箱过来了。
芷染将手套一戴,瞬间就觉得好多了,指挥着刘均浩将浴桶抱到了周婆婆的屋里,又填满了热水,这才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