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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催眠师显然早就做熟了这样的事情,应声应得很爽快。
一阵几不可闻的声响之后,梅晓楠也走了。
桑红这次丝毫都不敢疏忽,猛料是什么?
听那女人的意思,难道还想给她注射什么药物吗?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贴着指尖的小飞镖,全神贯注地等着那个家伙的后续方案。
那催眠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对她继续了最后一轮的摧毁性催眠。
桑红这次努力控制着心神,却依然被无比恐怖的梦境所惊吓,她曾经有所忧虑的事情,都被无限地放大,情节真实,全都是往让她崩溃的地方发展而去。
她和宋书煜大婚的当天,警察带走了她,她妈妈当场心脏病发作昏倒过去,她哭得痛彻心扉却被警察强硬地拷了她要把她带走;她往宋书煜那里看去,他笑着对她说出了最残忍的话——你本来也知道,你是个替身,现在正主儿回来了,你就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摆摆手让警察快些把她带走;她哭着喊着他的名字,他却一回头,梅晓楠不知怎么就穿着婚纱,站住了他的身边,他正深情地凝视着梅晓楠,把手中的结婚戒指,带到了梅晓楠的手指上;她慌乱地向着所有熟识的面孔求救,可是,那些人都是一脸鄙视的神色,她看到了秦洛水,秦洛水却笑着走向了那两个新人;本来是参加婚宴的记者都在疯狂地拍着这样不可多得的新闻,抢救妈妈的救护车被人群拥堵,压根儿就进不来酒店所在的区域,而载着她的警车却鸣叫着尖利的笛声冲出人群,把她带往阴森森的监狱……
“啊——”桑红觉得即便这是梦境,也让她的心痛得绝望得几乎要撕裂,她用力地抗拒着强大的威压,发出一声尖叫,从催眠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那个催眠师一看出现了预料中的状况,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举起手中的法器叮叮叮地响了几声。
桑红呆滞的目光一点点地清亮起来。
她眨眨眼,愣愣地瞪着那个恶毒的催眠师,恨不得把他一顿狠揍。
催眠师看到她异常凶残的目光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微笑着地给她一杯水。
桑红抬手把自己的头咯嘣咯嘣地向左边歪歪,又向右边歪歪,然后对他呲牙一笑,一巴掌把那杯水拍翻了,杯子里的茶水洒得他衣服前襟上湿漉漉一片。
催眠师笑得异常得明朗,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说我能感觉怎么样?”桑红咬咬牙冷笑着飞快地抬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把他拉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前段时间情绪过于消沉了,几乎接近于儿童心理发育的退缩期,胆子变小,心思变细,情绪敏感;我这迫不得已的手法一用,这样能够激发你心底最浓郁的力量,有利于你的心理防护。”那催眠师丝毫都不害怕,虽然她手腕的力量大得很,他既然有胆量把病人弄疯,当然会有制服这样的人的法子。
桑红看出了他的有恃无恐,心念一闪,手上的力气渐渐松了下去,看看自己的手,看看他被揉皱的领结,她苦笑道:“对不起,真奇怪,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这么愤怒,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一样!”
“经过这样的催眠,你是不是觉得浑身的力量大了很多?”催眠师走到了写字桌边,开始拿起笔填写记录,一边不紧不慢地问。
“是。”桑红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觉得好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很想和谁打一架一样的憋闷。
“还头痛吗?”
桑红摇摇头:“浑身冷汗,好像看了一部恐怖片一样——过瘾。”
“呵呵。”那催眠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满意,“很好,恐怖片也是放松的一种方式。”
“我可以去换衣服了吗?这衣服感觉有些湿湿的,很不舒服。”桑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意犹未尽的欣赏姿态。
“哦,还有一些小问题,你换了衣服出来,我再问。”那人摆摆手,让她进去了。
桑红进了更衣间,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再看着那张该死的近乎刽子手的得意的肥脸,她怕她的拳头真的会冲着他招呼过去。
再转身出来的时候,桑红惊讶地发现,房间的格局竟然变化了,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刽子手催眠师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连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惊诧不已地看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和刚刚进来的时候不一样。
连门口开着的方向都不一样了。
桑红飞快地走到门口,用力地一拉,只见门外竟然是一条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走廊,很寒碜的,哪里是她刚刚进入的那个高档雅致的心理诊所?
她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她敢肯定她一直都是有着个人意识的,绝对没有什么人移动过她,可是眼前这样子如何解释?
她转身进了屋,抬手在墙壁上边敲来敲去,没有其他的入口啊!
关键是这样的一间豪华的小屋子,和对面划得乱七八糟的陈旧的房屋压根儿不搭调。
她想要拿出手机,却发现包包来的时候,已经保管在前台了。
前台!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前台啊!
桑红仰头看看那简陋寒碜的筒子楼,顺着走廊走了几步,只见到处都是油漆剥离的陈旧的单扇门,就连她刚刚推开的房门,也是内层包着软皮,外层和其他的房门没有任何差别。
她想敲敲其他的房门,问问这里是哪里,可是,敲了门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废弃的旧楼,空荡荡的只有她的敲门声和说话声。
无端地,桑红就想到了凶杀案的旧楼,她什么也不再喊了,只是顺着走廊快步地走呀走,终于找到了尽头阴暗的楼梯,她顺着楼梯几乎是用当初在部队训练的法子往下飞跳。
她数着足足地跳了有四十五层,然后才终于看到了外边的天空。
她几乎有种再世为人的惊喜了。
她跑出了这栋高大的建筑的尘埃极厚的大厅,心突然就沉了下去,面前是一个落木萧条的陈旧院子,四方形的,推挤着很多的木板等建材杂物,推挤得很高很多。
地上的落叶足足有半尺厚。
真是见鬼了,商业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桑红诅咒着开始往那些堆放的木材上方爬,只听着骨碌骨碌的轻微声响,那些堆积得很结实的,几乎好多年都没有动过的木材竟然轰然倒坍了。
桑红几乎是在仓促中弹出那条救命的绳索,跳到了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上,低头看的时候,只见脚下一片狼藉的木头海洋,轰轰隆隆地直撞得木屑横飞。
真的是想要她的命吗?
真可笑!
她警惕地抱着树身,看看周围,她知道绝对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可是一层层那么多黑洞洞的窗口,让她往哪里找去?
出去了再说。
她利用手腕间的透明绳索,在几棵树之间跳来跳去,终于跳上高高的围墙,顾不得外边小巷里经过的人的惊诧的目光,她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小巷里。
绝对是她今天进去的催眠室套有暗室,想必那些人出去的时候把房子的另一侧出口给锁住了,她就被生生地堵到了这一侧的出口处的圈套里。
幸好是她,换一个人,不被倒塌的木头砸死,估计也无法翻越那高高的围墙吧。
死在这里,埋在木头下边,估计十天半月也不可能有人会发现。
梅晓楠!
桑红捏紧拳头,狠狠地念出了这样的字眼。
赶紧跑到前边去,拿到手机联络秦洛水,了解一下情况,那家伙是个窃听偷拍的高手,只要有了证据,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她顺着巷子快速地往外走,一边不解地看着那长长的院墙,什么年代会建这么老土又高的院墙啊!
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只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冲到了巷子里,嘎地一声车轮擦地的声音,吉普车停住了。
桑红皱皱眉不耐烦地爆了个粗口:“操,拐弯这么猛干嘛啊?”
只见司机开了车门上的玻璃窗,连连对她道歉,桑红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以后开车长点眼睛。”她情绪不佳,自然没有好听话。
“喂,你是桑红吗?”
身后传来问话。
桑红大吃一惊,头也不回地往前快步走。
前边闪过来两个老警察,亮出了逮捕证:“桑红,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批准拘捕,你有权保持沉默,请配合我们工作。”
一个人已经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哗啦响的手铐。
桑红往身后看看,只见那吉普车横在当路,车子两边站了人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警察?警官证拿来我看。”
桑红不紧不慢地观察了周围的形势,一脸怀疑地向面前说话的那个老警察伸出了手。
那老警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证件捏在自己的手里,展示给她看。
桑红抬手一把抓过去,看看那警察,看看上边的照片,口中笑道:“我拿走鉴别一下,是真的的话,我一会儿就过来跟你们走。”
“哈哈——第一次遇到这么横的嫌犯。”老警察身边的那个拿着手铐的警察笑道。
听到的几个人都笑着往前逼近,在他们看来这么娇弱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都逃不了的。
桑红话音一落,抬脚对着身侧的墙壁一踩,腾身而起,避过他们的攻击,凌空转身,一脚踩在吉普车顶上,瞬间就跳到了四米高的巷子墙上,一晃身就跳到那边不见了。
四个警察呆愣愣地嘿然而笑,那个被她抢去了警官证的老警察问:“你看出她那动作该怎么分解了吗?”
剩余的三个都连忙摇摇头。
“来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当过特种兵吗?怎么还一不留神就让她溜了?”负责开车的司机气恼地说。
一个女孩子,眼睁睁地从他们四个大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怎么都让他充满了挫败感。
“不让她溜了还能怎么着?她是咱们能逮捕的?”老警察丝毫都不见着闹,干脆开了车子的门,坐进去休息去了。
“可是,她跑了咱们怎么回去交差?”
另一个警察跟了过去。
“跑了咱们才能交差,难道你等着国家安全部的人来把她弄出去吗?”另一个知道点底细的人笑道。
“怎么听着你们都好像故意放走她似的。”唯一不太知情的那个开车的年轻警察说。
“好好看着学着,有的人是抓不得的,别说她只是个被人告了的嫌疑犯,只是嫌疑而已,明明知道可能是诬告的,咱们还照样得过来抓她;你们不觉得今天这抓捕信息提供得太过准确甚至精确了吗?”
老警察把帽子取了,盖在脸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再说桑红跳到了墙的那一边,惊魂甫定,生怕这几个人是冒充的赶来给她收尸的歹徒,她这一跑才发现这地方和她下午来的时候不一样,特别荒凉,到处都是等待拆迁的腾空了的高大建筑,街巷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桑红的方向感一贯是很准的,她按着记忆中的方位跑呀跑,终于来到了那条似曾相识的街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