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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贺氏这么一说,巧秀垂眸思量片刻,觉得昊阳懂事孝顺,是不会不顾段启晟的身体执意要住在这外宅。
于是,她点头应下贺氏,决定搬回大宅住。
贺氏没想到自己来外宅这趟的目的,会如此顺利的就实现,她心里既舒爽,又高兴,没再多做逗留,便告辞离去。
送她到府门口,看着马车远远离去,巧秀这才和丫头红儿、紫儿返身回到正堂。
“夫人,咱们真要搬回主宅去住么?”
红儿扶巧秀坐到椅上,眨巴着眼睛问道。
紧接着,紫儿亦道:“夫人,奴婢总觉得……总觉得主宅那边的夫人来劝说你和大公子回去住,事有蹊跷。”好端端地,且多年未曾到外宅来一趟,怎就会忽然造访,还一个劲地劝说她们夫人回主宅去住?好奇怪,紫儿眸中尽是不解,“夫人,若是……若是……”
没等紫儿说完话,巧秀出言打断她的话,道:“老爷身体如今不是很好,今个夫人不顾及身份,亲自到外宅请我和大公子回去住,是她看得起我们母子。多年过去,看着老爷每隔半月这般来回奔走在两个宅子间,我心里也不舒服,你们等会就回屋收拾收拾,明一早咱们就搬回主宅。”说到这,她话语一顿,片刻后,抬眼看向红儿、紫儿两个,接着道:“你们俩跟我多年,我自是知道你们的忠心,但是,明个到主宅那边,对我的称呼必须得改掉,知道么?”她是平妻,怎能当得起夫人的称呼?巧秀嘴角漾出一抹极浅的苦笑。
“夫人,一直以来,奴婢和紫儿都是称呼你为夫人的,为何到主宅后,要改口?奴婢不愿……”红儿撅着嘴,低头不再说下去,紫儿接住她的话,道:“夫人,红儿说得对,奴婢不要改口,在奴婢和红儿心里,只有你是咱们的夫人,只有你和大公子,还有老爷是咱们的主子。”她说出的话,很是认真,听得巧秀略有些泛红的双眼,又蕴染出水雾来。
“不想要我难做,你们就听我的,等到主宅后,便唤我为二夫人。”
她说完,起身直接走出正堂,回自己屋而去。
一个府里,怎能有两个夫人?
她是平妻,与妾没两样,夫人的称呼,只能对正室来用。
多年来,她从未奢求过夫人这个名分,因为他对他们母子得好,远胜过明面上的“夫人”二字。
“瞧你,说什么不好,看把夫人都说得伤心了!”红儿瞥紫儿一眼,收拾起桌上贺氏用过的茶盏来。紫儿委屈道:“我没说什么呀?再说,我说得都是实话,在你我心里,就是只有夫人和大公子,还有老爷是咱们的主子。”
红儿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知道夫人是个心软的,且与老爷感情颇深,得知老爷身子不适,心里本就不舒服,再听到你那些言语,她还不得难过上好一阵子。”紫儿眸带不解,“为何夫人会因我的话难过上好一阵子?你与我可是一样的,都不愿改变对夫人的称呼,咋就单单是我惹得夫人伤心难过?”
“有时候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夫人身边就咱俩丫头,她对咱们得好,可以说比把咱们卖给人牙子的亲生父母还要好,听到你那些窝心的话,她能不伤心难过么?”红儿说得话,紫儿听不懂,见她眸里还带着疑惑不解,红儿伸手在她额上使劲一点,道:“你呀,就是个木头脑袋!夫人定是不愿回主宅去住的,可是她又担心老爷的身子骨,所以不得不答应下主宅那边夫人的话,而关于对夫人的称呼,以夫人的心xing,她是完全不会在意的,但自个不在意是一回事,被你这般明晃晃地说出来,能不勾起埋在夫人心底的那些往年伤心事么!”
“往年伤心事?”紫儿眼睛蒲扇了两下,“你是说咱们先前听到的那些……”
“嗯。”红儿点头,“咱们每年过年时,陪夫人和大公子去主宅用团圆饭,听到得闲话还少么?虽说那些话,有伤夫人和大公子的,但也有为夫人和大公子抱不平的。“说着,红儿脸上的神色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就因为夫人出身乡野,老爷没能娶她为正室,让夫人做了平妻。从而让夫人和大公子都矮了主宅那边母子一头。如今,大公子有出息了,夫人也被皇上赐了诰命头衔,主宅那边的怕是心里筹算着什么,才会在今个迫不及地登门请夫人和大公子搬回主宅住。”
紫儿连连点头,扯了扯红儿的衣袖,道:“你刚漏了说公子是天下第一庄庄主,还有他在两年后会娶悦馨公主为妻这两样。”
“这你不都知道么?真是的,与我较这个真作甚。”从紫儿手中扯出衣袖,红儿端着收拾好的茶盏出了正堂。
紫儿盯着她的背影,嘟哝道:“谁与你较真了?没意思得很,动不动就拉个脸给人看!”
近傍晚时分,昊阳才回到府中。
“奴婢见过大公子!”红儿看到昊阳步入正堂,忙与紫儿屈膝见礼。昊阳轻点了点头,问道:“夫人用过饭食了么?”红儿恭谨回道:“回大公子,夫人今晚没什么胃口,就喝了碗粥,便回房歇息了!”
没胃口,只喝了碗粥?昊阳眉头微锁,道:“府里今个可发生什么事了?”
红儿和紫儿相视一眼,齐点点头。
“说。”
昊阳淡淡道。
“是。”红儿和紫儿应声。
坐到椅上,听着红儿嘴里说的话,昊阳皱起的眉宇就没舒展过。
亲自上门,请求母亲搬回主宅?
贺氏以为她的目的,他不知道么?
家主之位,为个家主之位,多年不曾踏入他们母子住的府宅,今个倒是屈尊降贵来了一趟。
若真是单单因为父亲的身子骨,还有家主之位,前来请他们母子搬回主宅的话,那他不介意搬回去住,但是,一旦他发现她还有其他主意打在他们母子身上,就别怪他不客气了!眉宇舒展,昊阳自椅上起身,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夫人。”
红儿没有应声退下,而是出声道:“夫人着奴婢给大公子把饭菜在锅里热着呢,要不,奴婢和紫儿先……”昊阳摆摆手,“不必麻烦了。”见红儿和紫儿咬唇站在原地不动,他又补充道:“我在外面已用过饭菜,你们只管去休息便是。”
“是。”知晓他已用过饭食,红儿和紫儿这才应声退出正堂。
巧秀屋里,昊阳一掀开垂在内室门上的布帘,便看到她坐在chuang头,眸眼低垂,脸上挂满心事。
“娘,你今晚怎就只喝了碗粥,没多用些饭菜?”走上前,昊阳挨着她坐下。巧秀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昊阳,道:“阳儿,你爹……你爹他……他生病了,可……可娘竟一丝半点都没从他身上觉察出。你说,娘是不是不够关心他啊?”随着她说出的话,那被她隐在眼底的泪水,骤时自眼角滑落而出。
昊阳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笑着安慰道:“没有,娘没有不关心爹,是爹不想娘担心,才会没让娘觉察出他身体不适!”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他看在眼里,虽说每月他只有一半时间在他们母子身边,但他从父亲那内敛,且有些淡漠的眼里,完全能看出他是发自真心喜欢母亲。
贺氏,父亲心里怕是没有她一点影子。
每年到主宅用年饭,父亲与贺氏两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十分和谐,但他却知晓,父亲望向贺氏的目中,有得仅是对妻子的尊重,其他感情一概没有。
“是这样么?你爹是怕我担心他,才不让我觉察出他身体不适么?”巧秀似是不完全信昊阳所言,啜泣着再次出声确认。
昊阳握住她的手,笑着点头:“是这样的,爹他不想你为他担心,才不让你觉察出他生病了。”这一次,他语气比之刚才,更为肯定。
慢慢地,巧秀眼里泪水止住,低喃道:“你爹对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而我呢,心里虽有他,却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更别提留意他的身体状况。回头想想这十多年你爹对我的好,我满心觉得愧疚。”
“你对爹很好的。”昊阳脸上满是笑容,目光柔和道:“有时候,你对爹好的都让我这个儿子吃醋呢!”
“我有么?我真得有对他好过?”
巧秀眉头微拧,回想着往日与段启晟相处时的种种。
“爹每次到咱们这边,你总是做好多的菜给他吃,然后呢,你就默默地留心那道菜他用得多,在他下次来咱们这的时候,你就刻意把他喜欢吃的菜放到他面前,久而久之,你知晓了他都喜欢吃什么菜色,只要他来,你做的饭菜,多半是他喜欢吃的,从而使得我心里回回吃味得紧。”说着,昊阳话语微顿,巧秀忙催着他问,“还有么?我还有在其他方面对他好么?”
“有,只要他来,你无时无刻不对他好。”话语很少的母亲,此刻变得竟如小女儿家一般羞涩,昊阳望着巧秀脸上蕴出的红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亮,他道:“每次你给我做衣衫,都不忘记给爹也做一件,但凡他在这边歇息,都是你亲自伺候他更衣洗漱……”昊阳掰着手指头,一一道出巧秀有多么的关心段启晟,听得巧秀只觉脸颊发烫,不好再抬眼看向他。
月色清幽,她转头看向窗外,叹息道:“你说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自己夫君做,娘对你爹做得还不够,想来红儿和紫儿对你已经说了夫人来咱们府上的事,娘今个既已答应她回主宅住,明日,你就随娘搬回去吧!”
“好。”
昊阳笑着应道。
待脸上热度散去,巧秀方才回转过头,她眸光柔和,看着昊阳:“阳儿,娘是担心你爹的身体,才应下搬回主宅住,但是,娘不傻……”沉默片刻,她接着道:“夫人她定是还有其他原因,才会亲自来咱们府中一趟。”昊阳淡淡道:“不管她有没有其他原因,只要她不刁难你,我都不会寻她事的。”
巧秀语声轻柔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你不会让娘cao心。”她说着,目中神光渐渐变得认真,且语气也随之郑重,“答应娘,即便你爹将家主之位有意传给你,你也别应下他,好么?”
“我对娘不是说过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家主之位,娘尽管放心就是。”昊阳笑着回道。
“这就好。”巧秀点头,“为了不使你爹难做,咱们搬回主宅,行事一定要谨慎,别因为下人们几句言语,就对夫人和二公子他们生出轻谩之心,这点,你也要牢记。”他们母子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段氏家族中任何一人,也不敢小觑,今个贺氏对她见礼,按照规矩,她知道她受之无愧,然而,她不想贺氏因为对她见礼一事,从而与她之间生出嫌隙,令那人夹在中间难做,所以,她才在其见礼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乡野妇人?
她是乡野妇人没错,但该知晓的礼仪规矩,这么些年来,经那人口中,她知道不少。
总之,在她心中,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人好好的过日子,于别的,她从未多想过。
巧秀定定地看着着昊阳,等其口中的回话。
“娘,我都过了弱冠之年了,你用得着这么叮嘱我么?你放心,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行事上,我都晓得分寸的。”他从来不会轻谩他人,就算他对贺氏母子不喜,也从未对他们流露过丝毫的轻谩之色,搬回主宅,他依旧是原来的他,日子该怎么过,他仍然会怎么过,不会特意对哪个好,也不会刻意去轻谩谁。
但,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惹到他,不触犯到他的底线,大家都相安无事。
否则,他会新帐旧账一起清算!
昊阳垂下眸,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段氏住宅,段启晟在书房忙完手头上的事务,就去了贺氏院里安寝。
“妾身见过老爷。”贺氏看到段启晟走进内室,忙从榻上站起身,走上前问礼。段启晟轻嗯一声,走向屏风后,准备洗漱换衣,贺氏跟在他身后,欲上前服侍,“我自己来就是,你去歇着吧!”多年来,除过在外宅,更衣洗漱有巧秀服侍,主宅这边,段启晟都是自己动手。听到他的话,贺氏脚步顿住,眸中现出凄然之色,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愿碰触她,就是她服侍他洗漱换衣,他都不允。
他有洁癖,她知道。
可今个她有事与他说啊,且她要说的事,可以使得他心生愉悦,为何就是不给她一次亲近他的机会?
转身,贺氏从屏风后走出,坐到自己chuang边,神色凄然,候段启晟洗漱换衣出来。
熟料,未等她候段启晟从屏风后走出,说有关她今个去外宅的事,段启晟的声音,便在屏风后响起:“听说你今个去巧秀那了?”洗漱好,段启晟换上一身就寝时穿的常服,自屏风后步出,到窗前他歇息的卧榻上坐下,语声清淡问道。
巧秀,他唤木氏的闺名,可真是亲切柔和。
唤她呢?
夫人,对,他唤她一直是夫人。
由此,不难想到,她走不进他的心,永远都走不进去!
隐去眸中的凄然之色,贺氏慢慢抬起头,与段启晟看向她的视线相对,点头道:“我近来见老爷时不时地咳嗽,考虑到老爷身子有所不适,就坐车去找妹妹,劝她搬回主宅来住,这样一来,老爷就不用再辛苦的在两个宅子间来回走动。”段启晟内敛沉稳的眸中,蕴出一抹亮色,但他声音却没多大的起伏,“巧秀应下了么?她可答应和阳儿搬回主宅?”
心口酸痛得极为难受,贺氏忍住这股子难受劲,笑得一脸柔和,回段启晟,道:“妹妹应下了,她说明日就和大公子一起搬回主宅。”他眸中的亮色那么明显,呵呵,他以为她眼盲看不见么?贺氏垂下眸,眼里痛色尽显。
“谢谢夫人了!”
段启晟客气地谢贺氏一句,然后上榻躺倒枕上没再说话。
近来,他是身子有些不适,但他有看过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调养,过段时日,自会康复。
不想巧秀担心,与她在一起时,他都是极力让自己看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实在忍不住要咳嗽那么几声,他会找借口避开,待心气顺了,才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巧秀,我对你的心,你可有感受到?你是否还惦记着闲王爷,惦记着他的好?”段启晟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心中闷闷自语,“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有阳儿,有你,我这一生不再有什么渴求!”“老爷,大公子真得好有能耐,想到他今年一人取得文武双料状元,妾身就恨不得好好地说叨说叨泽儿几句。”贺氏说这话,有她的打算,她想从段启晟嘴里探出些口风,探出他究竟有没有将家主之位传给昊阳的打算,奈何段启晟在得知巧秀和昊阳明日搬回主宅,就不再与她说话,而是直接上榻休息了,因此,她隐去眼底的痛色,更是将心底的酸楚按捺住,找出话与段启晟说。
“泽儿他是需要好好说叨说叨了,读书看着ting用功上进的,却在今年的科考中大为失利,这段时日,他可有好好的读书?”段启晟微阖着双眼,语声听起来尤为清淡。
贺氏道:“回老爷,这段日子,泽儿都守在自个院里读书,哪儿也没去。”
“嗯,这就好,但愿他来年能高中。”都是他段启晟的儿子,小时候也没看出两兄弟间的智商有何差别,怎么就在今年的科举中,出现这般明显的结果?阳儿不仅取得文状元,且还拿下了武状元。泽儿呢?竟连个进士都没考取,想想就觉得奇怪。
“老爷,明日大公子搬回主宅,你得与他说说,让他有空多教教泽儿课业,妾身是看出来了,以大公子的能耐,到时做了咱们段氏家主之位,定会把咱段氏一族带上更高的一个台阶。”段启晟默然不语,他没有即刻出声接贺氏说的话,贺氏又道:“和妹妹相比,妾身真的很不会教孩子,泽儿仅比大公子小那么一两岁,为人处事上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大公子成熟稳重,而泽儿他,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让他继承家主之位,妾身还真替他有些担心呢,就怕他一个不慎,把咱段氏一族带向没落!”
良久,段启晟才出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家主之位传给哪个,他心里有底,可他现在不想多说,阖上双眼,他回想起昊阳小时候的趣事来。
第一次见到昊阳,小家伙眨着眼,望着他,就唤他爹爹。
甜糯的声音,令他骤时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小家伙虎头虎脑,明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个不停,打眼一看,就知其是个机灵聪慧的孩子。
说了一通话,她什么都没有探出,贺氏心里很是不得劲。
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她又找出话头,对段启晟道:“老爷,等妹妹明日搬回主宅,就由她掌家吧!”段启晟猛地睁开眼,坐起身看向她,道:“好好的,你提这个做什么?”贺氏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妹妹现在身份不同,由她打理府中内务,再合适不过。”
段启晟深入古井般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她,“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他虽不擅长揣摩女|人的心思,然而,他知道的也不少,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哪个嫁到夫家,不想掌管府中内务?就是一小小的妾室,也想着法子往上爬,一门心思地想要坐上正室之位,从而打理起整个府中的内务。
妾室,他打小就不喜妾室,看到父亲chong爱妾室,令母亲夜夜抹泪,枯坐天明,他的心就扯痛的厉害。
懂事后,他就告诫自己,不会给身边纳一个妾室,不会令结发之妻,因为妾室而落泪。
但,他没做到,不仅没把嫡妻的名分给巧秀,更是令她和阳儿母子俩在外宅住了十多年。
他的妻本就是她,却终了做了他的平妻,与妾室没什么两样。
而眼前这个嫡妻呢?他有对她说过,给不了她感情,可其他的,他都有给她,就是本不该给她的子女,也因大婚当晚他喝醉,而致使她怀了双胎。
子女有了,段氏主母的名分,她也有了。今晚,她不仅试探他家主之位会不会给阳儿,进而又试探他会不会夺了她的掌家之权给巧秀。
呵呵,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段启晟心里讥笑连连。
“回老爷,是,妾身说得都是真心话。”贺氏不知她的心思已被段启晟看穿,眉眼低垂,轻声答道。
“她不合适。”段启晟挥去心中对贺氏生出的烦躁情绪,淡淡地说了句,贺氏顿觉一颗心舒畅至极,原来他也知道木氏出自乡野,压根就没有掌家的能力,看来,她是不用再担心木氏会花心思夺她掌家之权了,奈何她心中的想法,被段启晟接下来一句话,完全给冰冻了住,“巧秀喜欢清静,不喜多与人接触,所以,府中内务,就由你继续打理就好。”贺氏怔愣的坐在chuang头,望向段启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她理解错了,她自以为是的理解错了。
他是因为木氏喜清静,而不是因为木氏出身乡野不擅打理府中内务,才说出那句‘她不合适’。
“睡吧!”段启晟没再理她,,躺倒榻上,闭眼继续入睡。
忽然,他感觉到到有脚步声靠近,不耐地出声道:“有话明日再说!”贺氏不想再忍了,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起身走至卧榻,想要与段启晟,与眼前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仅有一次夫妻之实的男|人温存。温婉贤良,端庄守礼,恪守本分,她不想再要,她要做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女|人,做个需要男|人关爱,更需要爱情滋润的女|人,她喜欢他,且在新婚当晚看到他的俊朗的样貌,就已深爱上了他,既然喜欢,既然深爱,为何还要让自己一再忍下去?为何还要用些条条框框,禁锢自己的灵魂?
从而,遏制自我欲|望?
“老爷,今晚……今晚就让……就让妾身伺候……伺候你睡吧!”一句话自她口中说出,废了好大的力气,亦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没了矜持的她,会被他轻看么?
会的,肯定会的。
然,这一刻,她不在乎。
是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在乎。
段启晟脸色阴沉到极点,“你好像把我说与你的话全忘了!”他不是问,而是肯定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冷,冷得贺氏站在榻侧不由打了个冷颤,“妾身……妾身……没忘……”她断断续续,咬唇说着,“可妾身心里深爱着老爷,而老爷是妾身的夫君,难道不该……不该……与妾身……与妾身欢|好么?”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滚滚滑落而下,垂在身侧的双手,亦握成拳,阵阵刺痛,自掌心传入她的脑中。
翻身坐起,弯腰穿上鞋,段启晟起身走向内室门口,沉声道:“你多半是太过于劳累,一时间中了魔怔,想来需要好好休息,今晚我就不在屋里睡了,免得扰到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魔怔?魔怔……”贺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她就那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流着苦涩的泪水,一遍遍地低声念叨着。伺候她的丫头妈子,在段启晟进屋后,都已回各自房里歇息了,因此,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出言安慰她一句。
再者,于贺氏来说,怕是也不愿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丫头妈子们看见。
“木氏,告诉我……告诉我,你是用什么狐媚子手段,得到了老爷的心?”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走至chuang边坐下,若说以前她对巧秀没有生出什么恨意,那么从她抛却自尊,抛却矜持,却被段启晟不顾及夫妻情分,冷然丢在屋里这一刻起,她对巧秀生出了极深的恨意!
她的双手忽然抓住身下的被褥,似是要将其撕碎一般,就连那向来温婉柔和的眸中,亦被恨意填满。
段启晟冷着脸自贺氏寝院离开,本想去书房歇一晚,不料在去书房途中,左右不见有仆从路过,便运气轻功,向外宅飘去。
“笃笃笃!”
“阳儿,是你么?”巧秀正要上chuang歇息,听到接连三声轻微的敲门声响,逐起身走出内室。这孩子,不是回自个院里休息去了么,咋就晃眼功夫又返回来了?巧秀疑惑,“阳儿,有事明天再与娘说,快回屋歇着去,明个还要早起呢!”她没有开门,只是对着门缝,语声柔和说了句。
“是我。”
段启晟脸上有些发烫,此刻的他,怎就像个思念恋人的毛头小子,深更半夜跑到恋慕女子门前,与其偷偷相会来着。
登时,巧秀整个人一怔。
久等不到巧秀开门,段启晟又轻轻拍了拍门,低声道:“巧秀,快开门,是我!”巧秀回过神,伸手打开屋门,颤声道:“老爷,你……”段启晟闪身进到屋内,随手关上房门,道:“进内室再说。”
巧秀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到内室。
“老爷,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见段启晟坐到chuang上,巧秀出声问道。
段启晟朝她招招手,“过来坐,我慢慢对你说。”
“嗯。”巧秀应声,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是这样的……”省去不该说的,段启晟把他此刻来这边府宅的缘由,与其大致说了下。
巧秀听完他说的话,叹道:“姐姐她不该多想的,昊阳那,我问过几次,他都说对家主之位没什么想法,还有就是,我有几分能耐,我自个清楚,怎会生出与她争夺掌家之权的心思!”段浩泽揽住她的肩膀,道:“我了解昊阳和你的脾xing,因此,便与她好言说了几句,可她依旧听不进去,我心烦,便丢下话,说去书房休息,谁知半途就到了你这。”
“你不该过来的!”巧秀柔声说了句,接着,她盯着段启晟上下打量了一会,道:“听借机说你生病了,没什么大碍吧?”她眸子里满是关切,看得段启晟心里很是熨帖,他笑着道:“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偶尔会咳嗽几声,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好好调养段时日,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