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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才浮白,上官赫便与云风瑾上了路。
云风瑾仍在抱怨着歇息的时间不够,便被上官赫在脖子上架着刀拖着走了。
“王老叫你这家伙来真是老糊涂!”上官赫道。
云风瑾叹息一声道:“和你一起也是遭罪啊……”
云风瑾似是忆起了什么,忽地道:“你是要往山门去?”
“关于天渊剑,我尽力而为,这是师尊的意思。”上官赫瞥了他一眼。
云风瑾道:“那便最好。”
忽地,上官赫停下了脚步,伸出右臂拦住了云风瑾。
云风瑾正疑惑着,忽有一道剑光从斜上方的树冠上疾速而来,直往胸膛而去。
云风瑾骤然拔剑,举剑一挡。
“当!”
剑光忽散,云风瑾后退了五六步有余。
上官赫亦抽出刀来,沉刀以待。
“一把凉剑,一柄令辰,实在不凡。”不远处的丛中,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但见他面貌堂堂,一身道袍衬着身子更显气度不凡。
他腰间佩着一柄剑,剑鞘流转着古朴的纹路,绵延不绝。
霎时间又有七八道身影从各处钻出,皆是一身黑衣,手持刀剑,将两人围困在了树木间。
“剑纹奇峻如流水之波,唯太阿。能将此剑幻化出剑光,不愧为云策剑派三长老弟子,白惜仁!”上官赫看着男子,淡然道。
白惜仁哂然一笑,“不敢当,雕虫小技罢了,倒是上官兄能从灭族之痛中自拔,确实令白某深感佩服呐。”
上官赫攥紧了手,冷冷地盯着白惜仁,默然不语。
“什么嘛,原来是旧相识,那何必刀剑相向,伤了和气。”云风瑾不以为意地道。
白惜仁看向云风瑾,微微皱眉,“剑修尚浅便上山来,不过自不量力。倒是上官兄与他同行,有辱名气。”
云风瑾原本已剑收半截,此时却猛地拔剑,怒目而视。
“放下兵器,且饶过你们一回!”白惜仁道。
云风瑾一惊,原来是奔着手里的兵器来的啊,可我这把剑本是朴素,怎么……
正欲出手,上官赫却拦住了他,悄声道:“不动手,逃!”
云风瑾一惊,连上官赫都要避其锋芒,此人……
随即上官赫转向白惜仁,“白兄此言差矣,自古凉剑配雄才,又怎会错呢?”
两人相视,眼里厉光明暗。
骤然,上官赫猛地跃起,直上树枝,朝远处而逃。云风瑾紧随其后。
白惜仁喝道:“追!”随即脚一蹬,直窜向方才两人逃跑的方向,速度之快尤胜上官赫半分。
几位黑衣亦紧接着追赶,速度与身法皆不凡,看是培养出专为暗杀的刺客。
……
小城里,桃林间。
铁锁仍是无动静,周围飘荡着迷蒙的烟。
林子里一片幽静。
忽地,一道亮银色的身影掠下,立于铁锁前。
铁锁猛地晃动起来,迷蒙中传出一道雄浑却略带沙哑的声音:“天训老儿!”
来者却不是天训又是何人!
天训提着剑,缓步进了迷烟中。
秦狂人低垂着头,一双眼眸却向上瞪着,显得可怖。
他的手臂,腿部上隐隐有青筋凸起,显然是药起了几分作用。
天训剑尖抵着他的额头,语气清冷,“王末澜肯放你出来,是有所求呐,跟我走,你还能留一命!”
秦狂人缓缓抬头,仍由剑尖在额上划出一道血痕,“凭你?!”
他的眼眸遍布血丝,“若是那个使长枪的家伙还勉强!”
天训眼神一凝,眉头紧蹙,微微加了几分力度。
剑尖透过了额头,鲜血流下了秦狂人的脸庞,更为可怖。
秦狂人竟也不惧,“狂人之名,岂会被你这种市井小徒所破!”
天训淡淡地道:“那便留下性命!”
正当他紧攥剑柄欲动手时,脖子却微微一凉。
王老手握匕首,架在了天训的脖子上,眼神微冷,“别来无恙呐。”
天训骤然抽出剑,反转剑锋往后一戳,同时身形微动,便到了五米之外。
天训神色渐凝重,将剑交到了左手。
秦狂人面庞狰狞着,狠狠地盯着天训。
王老将匕首负在手腕后,一笑:“看来,今天该留下性命的是你啊。”
天训沉剑以待,淡然道:“那便试试!”
……
云风瑾二人仍在山林间逃窜着,身后数十道身影紧追不舍。
“再过半晌,他们便追上了!”云风瑾急道,脑里千回百转亦是没有法子。
上官赫亦是眉头紧蹙,“那些剑客若真是修的暗杀之道,再逃下去亦是徒劳!不如放手一搏!”
旋即他身子一转,从袖中飞出一把飞剑,速度极快地直射白惜仁额头。
但见飞剑在雪中忽如远行客般悠悠,忽如落流星般迅疾,轨迹琢磨不透,残影道道。
“落雪飞剑?!”白惜仁惊道。
“落雪飞剑乃是万象观秘法,本是修士观雪时悟出,此时趁着雪势更是威势加倍,可他又怎么会得到这秘法?!”
不等白惜仁多想,飞剑已到近前。
旋即他脚步在树枝上一滞,借着力将身子在空中翻转一圈,又同时挥出道道剑影。
“锵!”飞剑猛地被弹开,可白惜仁的太阿剑仍是未出鞘。
“落雪还是逼不了太阿出鞘么?”
忽地,云风瑾从树侧旁掠下,一柄剑直刺白惜仁。
白惜仁冷哼一声,“破绽百出!”
旋即他猛地一跃,躲开了云风瑾这一刺,可云风瑾前冲之势已不能止,白惜仁便趁着势,一剑刺下。
可此时,云风瑾却将剑猛地刺入树枝,单手撑着剑,身子绕着剑旋转,巧妙地躲开了一刺。旋即又借着腰力,向着刚落地未稳住身子的白惜仁,一腿扫去。
“砰!”
白惜仁的身子飞出三米有余,直从树枝上落下,落到地上时以剑驻地划出一道深痕方才稳住身子。
此时后边的黑衣却已呈围杀之势向云风瑾袭来,但上官赫已经赶到,一把令辰挥出道道威势,只把七八道黑衣尽逼退一步,更有甚者刀剑已断成半截。
地上的白惜仁不免有些许狼狈,但更多的是惊讶,对于云风瑾惊讶。
云风瑾使的剑看似普通,更无剑光分化般玄妙,却往往能在一招一式间拆解对敌者的路数,但也仅限一招一式罢了。
“那小子的剑修虽浅,但剑法确实玄乎。”白惜仁暗暗念道。随即他掠上树枝,手往腰间一抹,一柄太阿悍然出鞘。
但见太阿浑剑布满纹路,巍巍翼翼,似隐隐流转着般,波光萦绕剑身,更显不凡。
上官赫脸色凝重,攥着刀的手微微冒汗。
太阿乃是八荒名剑之一,享誉古今,尤其威势可怖,往往不是刺在要害处的一剑,便能取人性命,而若是被此剑划伤,伤口亦难以愈合。
方才被逼退的黑衣此时亦缓缓围了过来,白惜仁站在树杈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上官赫你日日耍着把名刀,快活了罢,反倒给人追杀上了,跟着你真是遭罪呐。”云风瑾没好气地道。
上官赫瞥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正当危急时,一道身影忽如虹般掠下,手持一柄紫色长枪,一袭紫衣与长枪相辉映,身段曼妙,应是姑娘家。
“白惜仁,好手段呐。”女子道。
白惜仁一怔,旋即笑道:“南宫师妹为何在此处?方才我与两位小友只是在论论道法……”
“师尊命我下山,保他二人周全,怎么,万象观的威严已然不足让你离去?!”那姑娘虽是身子薄弱,可那言语间却是犀利至极。
“万象观弟子么,那刚才的飞剑便也有所由了,可那小子的剑法……”白惜仁暗暗念道。旋即朝着那姑娘微微皱眉,但仍是收了剑,手一挥,那七八道身影便隐于山林中,了无踪影。而他亦只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落下枝头,不久便远去。
此时那姑娘转过身子,长枪负于身后,朝着上官赫微微躬身,“师尊命我下山,迎上官公子上山,师尊怕你遇险,必要保你周全。”
但见女子面容极美,双眸剪秋水,黛眉含温情。一柄长枪色泽鲜亮,双尖处厉光凛凛。
上官赫一愣,“那姑娘方才为何……”他的身子微微转向云风瑾。
“方才若是不说,这位小友便有险了。”女子看向云风瑾,眼神淡漠。
云风瑾碎碎嘴,难不成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般清冷?!
上官赫道:“可师尊的意思,是要我为了天渊而去山那走一遭。”
女子点了点头,“我便随行。”
“敢问姑娘名讳?”云风瑾枕着头,不以为意地道。
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南宫青亦。”
……
桃林间。
天训双臂满是伤痕,血痕淋淋。
王老依旧是那抹笑容,“怎么,那柄剑是使不动了么?”
天训正欲攥紧剑,谁知左臂肌肉猛地一抽,亦是使不上力来。
他咬紧牙关,猛地向树冠一窜。
王老冷哼一声,手中匕首激射而出。
天训脚步不止,任由匕首穿透了左肩,面色狰狞间远逃而去。
王老眉头微皱,拾回了匕首。
“不追么?”秦狂人道。
“不,那日他右臂残废,今日左臂经脉交接处被我毁了大半,再追亦无用。”王老道。
“若是逼到死路,反而难平定。”他擦拭着匕首上的血。
秦狂人摇摇头,“倒是想不到他对那个孩子如此用心。”
王老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再用心亦是徒劳!”
血痕间,天训疾速而去,他的左臂微微颤抖着,右臂艰难地捂着左肩,但那鲜血仍是不住地汩汩流着。
天训喘着气,倚在了一棵树旁。
“可真是狼狈。”他自嘲道。
旋即他朝着东山的方向,眼神微微颤抖。
“那些家伙,亦是狼狈呐……”
树后,忽地传来一声,“那些家伙若是挑明了,也断然没有余地可谈!”
天训微微转头,倒也没有惊讶之意。
“我如今除了使剑,便也不剩下什么了……”
树后似有一声叹息,“可总有人非得把这白日拉到泥污里去。”
天训默然,似是稍稍牵动了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东山山麓,有朝廷三千骑兵。”
天训一怔。
“东山附近,有魔道的踪迹。”
天训眼神微眯着。
“云策剑派三长老,昨夜密会了朝廷中人。”
天训哂然一笑,“那又如何呢?!”
树后的声音顿了顿,长叹一声,“是啊,那又如何呢?”
天训拾起地上的剑,“本是十把凉剑,那日毁了七把,一把毁于江湖争斗,一把给那小崽子拿去了,这是最后一把了。”
他细细端详着剑锋,“但,一把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