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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其实我也想同你谈一谈。不过在谈之前,能不能先吃了这个?”他端着叉子放在她嘴边,“这个特地为你做的。”
简荨皱着眉微微避开,“你何必这样?”
他不说话,依旧保持优雅的淡笑,保持这个动作。
她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叉,坐了坐直,与叉子拉开距离,冷着脸色,同他僵持。
他不依不饶,俯过身,将叉子离她嘴边更近,静静看着她。
她抬手要接过他手中的叉子。但是他没有允许,“这第一口我想喂你。”
她索性起身,可是还未有离开餐椅,肩头被他摁住。他不改脸色与语调:“即便要走,也吃了这个。否则我会很不开心。”
声音温柔,又不容抗拒。笑意柔情宠.溺,却隐含着一种她熟悉的霸道与狠戾,眸光深邃中含着警告的意味。
她很清楚,强势如他,是不会善罢甘休。这样僵持的话,没有结果。
所以也只有一种结果:她终于重新坐回到餐椅上,不甘心地缓缓张开嘴,接过他用叉子递上的牛肉。
“这才乖,”他面露满意,收回手之前,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指腹轻划过她的腮畔,“为什么总要同我倔强。即便还在生我的气,但是适当的时候,应该给我一点颜面的。你知道不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老公。”
“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她冷冷地接过话。这句话还是她同以前的空乘同事学的,现在说出来感觉很顺口。
她又继续说:“老公这两个字,不是你说是就是。”
“如果我没有乱讲?”他玩味地笑,“我既然敢这样讲,那必然有依据。”
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坐了坐直,摆出谈判的姿态。“东西我已经吃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谈话。”
他耸了耸肩,示意她继续。自己则淡然地用刀叉切盘中的食物。
她收了收神色,认真地开口:“雅梵,放手吧。你这样未必让事情变的更好。如果你放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对她要说什么,他似乎已有预料,唇角微微勾起,淡笑说:“我没有同女人做朋友的习惯。女人于我而言,要么是妻子,要么是陌生人。”
话语听似温柔,然淡笑中让人无法忽视的狠决让她有种深深的压迫感。她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她一番斟酌,抿了抿唇,又试着开口:“其实未必没有其他女人更适合你。你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然而话说出口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副他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甜情蜜意的画面,她的心口骤然揪痛。
这样的感觉让她吓了一跳。她赶忙提醒自己,这个感觉是假的,他已经不再是她能为之心痛的男人。她也没有这个权利与位置再去为他或喜或哀或怒。何况这个男人曾经主动放弃过她。
她相信,如若将来某一天,他真的情归别处,她一定能笑着真心祝福他。
有时候,尤其被他纠缠得狠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分析他在她心里的分量,究竟已经剩下多少。
在一起共度的六年时光不是假的,她幸福过,憧憬过。他于她而言,不仅是曾经的男人,曾经的差点成为她丈夫的人,她的未婚夫,甚至还是......
头脑里画面一转,那满脸血迹的小小的一团又出现在她眼前,冰冷的小手紧紧攥着她,耳畔充斥着软弱无力的呼唤:妈咪妈咪......
孩子......
这是两个她一直想掩埋在心里,却时时刺痛她心扉的两个字。
她至今所历经的所有的别离,也不及那一天在医院里,与那个小小的不过五岁的生命的诀别。而那个诀别,也宣告了她与他,与眼前这个男人,永无未来。
决绝的情绪一出,然心思流转,画面又转到了那本日记本,里面有着小小的愿望。小孩子的愿望永远幼稚简单,却也最诚挚与透彻。她的自责与遗憾,让她无法忽视日记本里的每一个愿望,从而让她无法彻底斩断与眼前这个男人一切的过往。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收了收神色,垂下眼睫,语声低沉:“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你不用再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他淡定地继续持刀叉切盘中的牛排,眉眼间蕴着玩味又宠.溺的笑意,摇了摇头叹息:“你看,你自己也舍不得对我说这样的话,对不对?既然这样,又何必勉强自己,口是心非?”
一边将已经切成小块的牛排连盘放置在她面前,将她眼前一口未动的牛排换到自己眼前,一边无奈叹息:“你总是这样,我应该笑,还是应该心疼?”
牛排被切成大小几乎相同的小块,入口就能吃,一如从前的悉心。她一时之间愣怔恍惚。
他们没有察觉到,楼梯口一道已经静静停留了一段时间的身影,此时正漠然转身,淡淡离去。
恍惚的一刻,骤然发现自己的情绪又不自觉地被这个男人牵着走,她迅速恢复神智,语声坚决:“我没有同你口是心非!如果你将来认识了其他女人,我绝对会祝福你!”
他摇头叹息:“很可惜,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爱的只有一个。我唯一要认识的,也只有这一个。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淡淡的笑意中是不加掩饰的无赖。她知道,如果这样绕词句,她与他永远说不通。
她深吸一口气,“好,随便你怎样想,你想等我,你就慢慢等,你有你的自由。但是我也有我的选择。将来有一天如果你看到我同别人一起,希望你也能祝福我。”
话音落下,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温柔不再,声音冰冷:“你再说一遍。”
她唇畔勾起,扬起下巴,“我是说,我不爱你了。但是不意味着,我不会去爱其他人。如果我遇到合适的拍拖对象,我不会错过。”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坐了坐直,微敛着眸,一字一句地紧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惧地回望他,面露微笑。
他没有说话,一直望着她,打量着她眉眼间每一丝表情,似乎要看出点什么。眸中的探究与狠戾让她心里莫名不安。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仿佛这样能暂时缓解心头的慌乱。
他终于淡淡开口:“简荨,还记不记得那次在香港我同你说过的话,你可以同我置气,可是惩罚我,可以继续做飞机师,怎样都好,但是,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已经不是你简荨可以做的事情。”
她刚把酒杯放在唇边想再喝一口酒,听到这句话,停下动作,蹙眉问:“不是我可以做的事情?什么意思?”
他平静地解释:“意思是,你这一辈子的男人,只能是我。而我这一辈子的女人,也只能是你。”
“哈哈,”她笑了,笑意嘲讽,“你以为,你是法律?”
他的眸半敛,俯上前说:“正是因为法律,我才敢同你这样讲。简荨,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敢让其他男人靠近你一步,事情不会再简单。”
简荨压抑着声音:“汤雅梵,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
“其他人没有权力,但是我有。我既然说你是我的妻子,那你就一定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同你开半分玩笑。”他坐回到坐位上,唇尾淡勾,面色波澜不惊,“如果你不信我的话,敢越雷池一步,作出不合你身份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再让你当飞机师。”
她没有说话,心口的起伏不定昭示着她此时此刻情绪的波动。随即忿忿地咬牙:“你是个疯子!”
他垂眼淡笑,“等你受训结束,我会给你看一样东西,那时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疯子。”
她冷笑:“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他点点头,淡定答:“你会听我的,如果你想继续当飞机师。”
她嗤笑一声:“你以为全世界的航空公司都为你所有?”
他先沉默,食指敲着桌。
她很了解他。她知道,此时他的状态,表明他隐隐不发的怒火。她内心感觉有些发怵。随即坐直身体,扬着下巴,强迫自己镇定。
他唇尾微微一勾,再次俯身向前,捏住她的下巴,半笑半敛地看着她,冷沉地说:“凭我是汤瑞的主席,凭天际航空在全球航空业的影响力,即便你不在天际,但是我可以让你在任何航空公司都无法立足。你信不信?不仅是你,如果你同其他男人在一起,那个人我也不会放过。”
她怒极,拂开他的手,不甘示弱:“我也同样要提醒你,那次在香港,我说过的,我简荨也不是你汤雅梵要得起的女人!如果你乱来,你会更加后悔!”
他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想怎样惩罚我都好,但是不要想着认识其他男人。否则,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会让你们好过。最好不要连累其他人。再想一想陆氏,和你妈咪的杂志社。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在意陆氏的生死。”
她忍不住扬起手,“你卑鄙!”
似乎早有预料,他轻易捕捉住她的臂膀,“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给卑鄙的人准备。我们同床共枕过六年,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所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楼上的某个人已经没有看到随他离开而起的这场争执。
谨言站在游艇主卧偌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海面雾色蒙蒙,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他忘不了方才回到楼梯口的瞬间,看到她张开嘴让他喂食的画面。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年,他看到他们在餐厅的一角,你喂我我喂你的侬情缱绻的画面,深深刺痛他的心扉。
他还忘不了,方才她即将坦白时那一瞬间的犹豫。他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相信他所看到的。他看到了她那犹豫苍白的表情。
他一直在尝试信任她。可是六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他提醒自己不要在意,既然等了她这么久,为她的梦想而选择梦想,那就不要在意她的过去。可是他到底还是在意了。那一刻,他仿佛能在她的眼神里,看到对旧爱的依依不舍。
他没有坦白他们的关系,因为他有他的顾虑和心思,有他的不可告人。然而在她要说出口坦诚他们关系的瞬间,其实他是期待的。
但是她终究让他失望。
闭了闭眼,走出房间,在楼梯口,瞬间又顿下脚步。
他看到,她正要离去,还没有离开桌子,被对面的男人拉住胳膊。
那个男人在她的耳边叹息,低声说:“即便想同我闹情绪,也不要在现在。以后我们回香港,你想怎样吵架,想怎样惩罚我都没有问题。但是今天让我给你庆生,我已经错过了你七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错过。”
她淡淡地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她在想着那本日记本。对这个男人,因为某种“血缘”上的联系,她没有办法决绝。
尤其经过细微的试探,她无法想像,如果说出她在同其他男人拍拖,而且是和他的堂弟,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也许谨言说的对,现在不是最佳时机。虽然他们所认为的不是最佳时机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是他们还必须等。
这时她已经被他拥到怀中,“即便闹情绪,也不要再说要找其他男人这种话。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玩。”
她还未有来得及反应,抬眼间眸角扫到楼梯口的身影。
她感觉难看尴尬至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让他捕捉到让他误会的举动。
她赶忙推开他,对向楼梯口失望的目光,用眼神对他说:“,你不要误会。”
谨言面无表情,缓缓走下楼梯,冷冷地说:“我已经通知游艇驾驶舱,让游艇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