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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得冀王妃说话,太子妃刀一般的眼神便扎向了还跪在地上的侍女:“丢人东西,滚起来!”
那侍女一句话也不敢说,咬着嘴唇“滚”了起来,移到了太子妃身后,而冀王妃轻轻一笑,就那么看着太子妃用眼神儿扎那个侍女。
“嫂嫂仿佛哭过了。”过了一忽儿,冀王妃悠然道:“今日是皇祖母的生辰,最好还是不要落泪,更不要动气。责罚奴婢,也是能省则省吧。做弟妇的,是不该说自己兄嫂的坏话的,不过旁人要是也看到了,还对太子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却难免会去说说闲话的,是不是?”
太子妃脸色一变,冀王妃却招呼了赵家姐妹,告了个辞,连还嘴的机会都没给太子妃,便这么招招摇摇地走了。
赵霜意很想多说几句什么,却苦于身份不能开口,赵之蓁也是。
她此刻已然再不能把冀王妃当做先前的那个卫四姑娘一般相处自若了,卫氏并不是个简单的人。若说当初和季雪川那边撕开脸面时她还有些莽撞,如今却是益发老练起来了,方才那一席话,非但敲打了太子妃,更是将她们姐妹俩也装了进去。
太子妃肯定不会满面泪痕地到处走的,能见到她这个模样的,除了她们三个也不会有太多人。如果这消息传出去了,太子妃最怀疑的会是谁呢?
冀王妃是要名声的,她若是自个儿去说太子妃的是非,难说会叫上位的太后与皇后觉得她也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但若是赵家的女眷说出去了,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这算盘打得真好,赵家倘若想和她再结交一步,果断是该主动为她扛这个包的。可赵霜意怎么想都觉得这冤大头当得没有必要——太后皇后若是知道了太子妃哭了一鼻子,甚至还知道了元惟扬入内宫见姐姐,又能把太子妃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废了太子妃不成?就算废了太子妃,对冀王有什么好处吗?所有的答案都是“不”,那她们姐妹两个还冒着被当做告状胚子的危险去惹厌干什么?
更别提赵家只是效力冀王,还不是冀王的家奴呢。这种恶心事儿,要干也不该赵家去干。
自园子里头出来,赵霜意便改了想法,也不回赵徐氏那边去了,始终待在冀王妃身边,拖着赵之蓁也走不得。冀王妃想让她们承担传太子妃闲话的名头,她就偏不留下一点儿让人遐想的时间。
冀王妃亦是无奈,她总不能将她们两个撵走,也不好直言让她们两个去说太子妃的闲话,这么拖着延着,便等到了太后那边准备的一场戏快要开演的时候了。赵霜意一心想着不能功亏一篑,竟是连这时候都不曾告辞,三个人便一并向太后那边过去。
冀王妃此刻早有些不耐了,但终归不至于翻脸,只是再没有先前那般欢喜闲言罢了,甚至到了出了宫院的门,才想到季雪竹还不曾出来,只好边走着边叫侍女回去喊人,免得季雪竹睡过了头迟到丢了大家的颜面。
只是那侍女回去却是许久不见回还,直到台子上开场的曲儿都响了起来,也不见她与季雪竹。冀王妃不由皱起了眉毛,向着季雪川应该在的地方望了一眼——季雪川也不在。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面色瞬时凝重起来,打发了身边的侍女出门,须臾那侍女回来回话,低低地也不知说了什么,冀王妃那搭在椅上的一只手,便突然攥了起来,连腕子上的一只白玉镯子都轻微地动了动。
赵之蓁察觉有异,看了她一眼,王妃眉心紧紧压着,向她嘱咐了几句,又带着自己的侍女去皇后身边回禀,之后便出去了。赵之蓁目送她们离开,才扭过头去接着看那台上的悲欢离合——太后的寿辰上,唱的都是欢喜富贵的好戏码,哪怕是别离与背叛,最后也一定会有一个重逢团圆的结局。
然而人间的事,哪里有那么笃定的好结局呢。赵之蓁想着,捏了捏自己左手上一只海蓝宝石戒子,她总有些莫名的心慌,但再怎么不安,该做的事也不能耽搁。
就像冀王妃,哪怕知晓此刻回府会面对的或许是一个叫她极其不快的情形,可不回去,也是不成的。赵之蓁知道卫氏在想什么——方才那名侍女回话,说开场之前季雪竹便和季雪川一道,强扯着卫氏的那个侍女一起回府去了。若季雪竹回府有什么说得过的理由,派人去和王妃说一声,哪有不行的?如今不告而别,显然是有什么非常的事情。
更何况,季雪竹身边还有一个季雪川。卫氏能对付得了季雪川么?赵之蓁想了想,勉强劝说自己安下心来——有什么对付不了的呢,卫氏也是嫡女,自己的姐姐也是嫡女……姐姐对上季雪川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卫氏还多个王妃的头衔呢,总不能叫季雪川欺负了去吧?
这戏演的时间长,时不时有几个女眷起身出去回来的,冀王妃的离开并不曾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直到散了场,众人拜谢太后的时候,才有人发现冀王府的女眷里,只剩下了赵之蓁一个……
太后虽然喜欢赵之蓁,可也没喜欢到能原谅冀王府跑得只剩下她一个的地步上,登时便皱了眉头。万幸皇后在场,上前解释了几句,太后面色方才舒缓了些,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看戏的殿外头,便疾步进来一个宫女,对着太后和皇后磕了头,便道:“冀王府差人请赵侧妃快点儿回去呢。”
这话什么时候说都不打紧,但此刻说来,着实是火上添油。太后瞬时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走得一个都不剩,如今连赵侧妃都要赶紧接了回去,难道怕老婆子吃了他妻妾?!还提什么孝顺!”
梁皇后平素虽然是镇得住的,可当着太后,到底也不过是儿媳妇罢了。此刻见得婆母发火,又是攻击了她儿子为人之本的孝道,半分不敢怠慢,只能先温言安抚太后两句,紧接着蹙眉向那宫女:“没说是因为什么,便要急着来接赵侧妃?”
宫女又磕了个头,脸色发红:“王妃仿佛……有些事儿。”
梁皇后的眼睛瞬时瞪大了:“王妃……她怎么了?”
太后瞥了梁皇后一眼:“方才冀王妃走的时候,与你说过了,不是么?她怎么了,你却不知道?”
皇后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犹比平时快了许多:“她说身子不适……我想着她有身子了,就许她先回去歇着了,留下赵侧妃陪着咱们,也算尽了礼数……”
太后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看了下头跪着还没起来的赵之蓁一眼,道:“你快回去!王府里头如今人手是不是还不够?你带两个宫里的嬷嬷回去!”
赵之蓁不敢怠慢,忙磕头谢了恩。皇后支使着她的宫女,点了两个宫中伺候后妃的嬷嬷跟着走,一行人出了大殿,给太后谢恩的事儿却被从中打断。待鲁王府两个侧妃要上前时,太后仍看着外头发楞,听得声音才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就那么高坐着,等着堂下一个个女眷上前拜谢毕了方离开。
只是谁都能看得出,太后的心思已然不在这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寿堂上了。一个老太太,每逢生日必见血,这是怎么一种叫人沮丧的巧合……
上一回,只是赵之蓁替她挡了一刀,这一回,却是她的孙媳妇出了事儿。一个孕妇身子不适,太容易叫人想到那些个不好的事儿了。那两个有着丰富的伺候孕产妇经验的嬷嬷,当真有用么?
赵霜意算了算时间,从冀王府入宫,再到赵之蓁领了两个嬷嬷回去,便是一路顺遂,也得约莫一个时辰。若真是流产,一个时辰之后的情形,只怕已经不容乐观了。
冀王府自然也有常在的医士,只是若他们有用,冀王和王妃又怎么会冒着惹怒太后的风险,在这个时候非得把赵之蓁叫回去?扫了太后生辰的兴头,可是会被人指责不孝的……
冀王妃“身子不适”的消息传来,在场的女眷们当真是各自有心思的,虽然没人敢喜形于色,但当时便灵光一闪瞟了太子妃一眼的赵霜意,却分明发现太子妃面部五官弧度不大自然——那种神情,通常叫它幸灾乐祸。
而赵霜意则是想笑又没心思笑。卫氏今日和太子妃说话的时候还想把她和赵之蓁装框里推进坑里呢,转眼自己就身子不好了,实在也有些讽刺。
至于不知道这些的赵徐氏,在马车上便取下了左手腕的一串佛珠,轻轻念诵着,祈望冀王妃没事儿……
“娘,别念了。”赵霜意偎在车壁上,突然道。
“怎么?”赵徐氏被她打断,手底下错了两颗珠子,又笑了笑:“大概也没什么用,只是想着王妃平安,念几句安心……”
赵霜意微微蹙眉,道:“今日我和五妹妹一直陪着她的,突然出了这事儿,我总觉得……万一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了,总是要担着嫌疑的。娘若是念这个,知道的知晓是给王妃祈福,若是不知道的呢?万一再……”
“什么?”赵徐氏一怔,亦是一惊,面色顿时变了。她不是不知道赵之蓁和赵霜意今日都陪着王妃,只是没想到王妃的流产或许会被人与自家的女儿们联系在一起。
不满三个月的孩子,滑了也是多见的。可那是冀王的长子,真要是没了,难说是个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