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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已交由大理寺卿查探、尚司局协同处理,皇上口谕此事不得外传。
刚任职没多久的大理寺卿张尧佐在接到这个烫手的山芋时,心中叫苦不迭。后宫之事向来不许外臣插手,而此时的他站在竹林处内心的惶恐还没有平息下来。
处理这种宫秘事往往只是吃力不讨好,可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查案吧。张尧佐回头看文茵远远的站在那里,于是便生出私下里向她打探消息的想法。
谁知此时文茵竟走了过来。
张尧佐皱了皱眉头,一副不赞成她掺和此事的样子,远远的冲着她摇了摇头。心里想:这死女子不仅胆大还妄为。
只是他并没有成功阻挠文茵。
“大人,这头顶的伤口是像是钝器所为”张尧佐的得力下属走过来向他汇报案情,“那心口处应该才是致命处,看起来像是团伙作案”。
接着他又说道:“详细情况还要看女官的诊断”。
宫里的尚司局司药房的胡启柯是前朝专门侍奉皇帝的胡太医的孙女,精通医术,尤擅药理,不想也被皇上的一纸口谕传来协助查案。
她查看了孟昭仪身上的两处伤口,头顶处的伤势虽然恐怖,但也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要害,而心口上的匕首却是已入心脏一寸,直接致死。
她冲着张尧佐的手下张威说道:“大人说的没错,心口处方是致命处”。
此时的御花园却是再没有旁人了,皇后下令查案期间所有人一律不准靠近御花园,违者仗责十五大板。
在竹林深处,张威又有了新发现:一条绣着蔷薇的手绢。
这手绢是谁的呢,会是凶手留下的重要线索吗。
查内宫之事尤其麻烦,事事都受掣肘,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向皇帝请示。
张尧佐叹息道:“等皇上下了朝再说吧,这条手绢先收起来,仔细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文茵走进孟昭仪身边,蹲下,闻了闻她发间的气味。又怕辨认不明,反复闻了好几次。
最初的味道只是寻常的熏香,有清神醒目的功效。再闻时便嗅到了一丝不寻常,那味道和熏香的气味相似,只是带有一丝酸涩,掺杂在熏香中若是平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只是她自小便酷爱研究医术和制香之术,这气味逃不过她的嗅觉。
文茵联想到前一日看到孟昭仪在竹林中睡着的场景,口中喃喃道:“嗜睡、神思不清明…难不成是灵萃迷迭?说着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姑姑可知道宫中的贵人们用的都是些什么香?”文茵看向穿着一身紫色官服的女官问道。
那女官还是保持着查看尸体的姿势,身形未动,微微抬起头看着文茵说道:“大多是朱砂香,也有礼佛的娘娘喜欢点檀香”。
“姑姑你闻闻这位娘娘的发间,看看可有异常”。
那女官低头闻了好几遍,似是不敢确定,这气味……
此时张尧佐正在看竹子上大量的血迹,暗忖:如果是他杀竹林中应该不留有这么多的血迹才是,而且应该会有打斗的凌乱。可奇怪的是,只有早上过来的几个人脚印的痕迹,并没有因为打斗而出现的大片竹叶堆积的场景。
如果是自杀……张尧佐看了看孟昭仪,那伤口不太像。
“大人”,张威一阵小跑,“竹林里还发现了这个”。
定睛看时,那是一个小小的铁锹,上边还沾着血迹。
张尧佐再一次感到了头疼,查宫廷秘案可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事情,虽然皇帝向来比较宽厚。
“先将证物收起来吧”。
因为孟昭仪的事情,皇上早朝时心中很不安稳,早早的便罢了朝。而朝堂众人也觉得今日气氛有些不对,而且大理寺卿居然没有来早朝。
众人心中猜测可能是有大事发生了。
孟昭仪的尸体已入棺,可是她的死依旧是迷雾重重。
张尧佐、张威、文茵去往御书房的路上。
文茵悄悄在张尧佐耳边说:“这怕是后宫某位的手笔,舅舅您可要谨慎着些”。
张尧佐一脸凝重的点点头,“你回去吧,皇上允你进竹林协助查案,可没说允你进御书房”。
“如果那条手绢不是孟娘娘的,那这起案件应该和娘娘宫里的某个宫女有关系”。张尧佐回忆在竹林中文茵曾跟他说过的这句话,“娘娘的熏香和那条手帕上的熏香是特制的,别的宫殿里没有”,说话时语气很是肯定。
彼时的文茵一脸嘲讽。
如果说这世间她最不想看到什么东西,那无疑就是后宫的历史。那里边掺杂了多少罪孽和冤仇,让人久久无法直视。
文茵才踏入安容殿的门,张才人便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听说皇上竟允了你和伯父一同查案”?
“舅舅说了我和他的关系且会些医术,能协助宫里的女官查案,皇上就恩准了”。
张才人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她以为……
宫中众人去御花园凑热闹时,张才人老神在在的在安容殿里让婢女给她讲话本子。一来是不想招惹是非,二来她也不想看见那血腥的场面。
张才人的笑明媚可人,当她想要刻意讨好你时你连拒绝都不太忍心。
“伯父托人捎了话,说姑母不日便要来汴梁城寻你,让你早些收拾收拾回张府”。
这情形是文茵早已料想到的,所以在跟舅舅刚想见时便提出了拜师,一则是想学些真本事,二则也是借师傅来躲避家人。
文茵笑着回道:“这几日在这儿也没帮到姐姐什么忙,倒是净添乱了”。
张才人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早就准备好的珍珠手串和一些小玩意儿递给文茵:“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些小东西你不嫌弃就拿着玩吧”。
听到她这样说,文茵哪里敢拒绝。
“那便谢谢姐姐了”。
“前几日你放入香炉中的香料可还有了?用你配的香料好像更容易入眠呢,也睡得格外安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美美的睡上几觉了”。
张才人说着还伸了伸筋骨,“这身子也觉得爽利了许多”。
正说着,门外就有小太监通禀:“皇上驾到”。
屋里众人忙跪了一地,“皇上万福”。
“平身吧”,仁宗皇帝摆了摆手。
“你就是文家的那个小丫头?”皇上看着文茵的那张没经过雕饰的面庞问道。
文茵心中大惊,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常态。
“皇上还记得家父是文家莫大的荣耀”,文茵低着头似是害怕的样子。
仁宗帝不经意看到一旁的椅子上放着的包袱,又将眼神放到了张才人的身上,询问道:“这便要走了?”
张才人走过来替仁宗皇帝理了理黄袍,回道:“家中已是急了,说我把她拘在宫里头久了,以她跳脱的性子,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呢”。说完还亲昵的戳了一下文茵的额头。
张才人此举看似随意,实则含有深意。看似亲昵的话语实则是对文茵的贬低,也是对仁宗皇帝的提醒。
仁宗皇帝哪能不知道她话里有话,“只想着是故人之女,今日又恰好帮着办案,随意问问罢了”。
张才人一拍脑袋似是才想起明日宫中宴会的事情,开口说道:“明儿个就是下元节了,宫中宴请大臣,等宴会结束你正好和舅舅一同回去也是极好的”。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日的宴会上,还有另一桩阴谋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