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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骊生了的儿子还是被贾代善取名为贾珠,听着贾政念了贾代善的书信,子骊心里虽然一瞬间有点失望但是她还是很快的接受了现实。贾珠就贾珠,贾政还考不上举人秀才呢,可是一切不都是改变了么。既然贾政能撞大运考中了进士,贾珠也不一定要早夭啊。至于未来贾珠的媳妇么,子骊心里哼一声,反正她不喜欢自私的李纨,她要给贾珠另外选个媳妇。
子骊真正担心的不是贾珠叫什么名字,而是撵回去的几个婆子会不会叫贾母记恨自己。子骊抱着儿子竖着耳朵听贾政念贾代善的家书,贾政很快的就念完了,子骊有些诧异的问了声:“这就完了?父亲没说别的么,太太可是有话嘱咐的?”
这个就完事了?子骊很诧异的想贾母竟然没任何表示,怕是贾政打了吴庆一顿把他在县衙门前加号三日的事情贾母肯定也知道了。吴嬷嬷心疼儿子,肯定会和贾母哭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贾母是个最护短性子,她别的不说就是吴嬷嬷的面子也该给的。
“没了,母亲也就是嘱咐那些话还能有什么?你是担心那几个婆子的事情,我已经在信中和父亲说了当时的情形,父亲最知道官场上管束下属的要紧不会生气的。”贾政不傻,他焉能不知道贾母的性子和妻子担心。
是我多心了,既然如此我也安心了。总是我们小辈不懂事叫长辈操心。子骊自失的一笑抱着儿子哄着他睡觉。
“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过几天我还要出去,曲先生的河工已经开动了,我总要过去看看的。上面到底是派个县丞来,我总算是有个脱身出来的机会了。你这几天在家好生歇着吧,我快去快回。”贾政从书本和富贵生活的象牙塔里面走出来,整天和那些小乡绅和种地的农民还有在官场上打滚的几位师爷混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接地气了。
子骊抬眼看看丈夫笑道:“你一切小心,我叫吴庆跟着你去。自从上次被敲打一顿他可老实了。你还是看在吴嬷嬷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吧。”虽然贾母没有对着贾政撵了婆子回去说什么,信中只是知道了一语带过,但是子骊很明显的察觉出来贾母对着他们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表面上还是看不出来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却很清楚地告诉子骊,她和贾母之间的婆媳关系是好不了了。
贾政叹口气无奈的说:“你想的也是,总要看在太太的面子上。”说着贾政上前逗逗子骊怀里的儿子,贾珠刚睡着忽然被人捏了脸蛋一下顿时不满的哭起来,他带着金镯子的小手使劲的一挥啪的一声就打在了贾政的脸上。贾政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子骊,讪讪的说:“我没想到,我可是轻着呢。”子骊气的瞪一眼贾政把孩子交给了奶娘:“你快点出去吧,我今天还约了几位乡绅太太来做客呢。”贾政忙着一溜烟的跑了。
在二门上贾政看着跪在跟前的吴庆,几月没见,以前人模狗样的吴庆变得潦倒不堪,对着那个栖栖遑遑的吴庆贾政顿时有些陌生之感。起来吧,贾政的心先软了。听着主子的语气吴庆心里就知道有门了。他在地上深深地磕个头站起来,垂手站在边上。贾政扫视下吴庆:“你收拾下跟着我出门去。”吴庆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政,他呆呆的盯着贾政一会忽然哭起来:“奴才不是人,辜负了主子的期望。”
罢了,今天若不是你奶奶给你求情,我是不会再理会你了。你既然知道错了就该洗心革面好好地做出个样子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先去洗澡换衣裳,进去到你奶奶跟前听她吩咐去。贾政对着吴庆软硬兼施,踹了他一脚先走了。
子骊看着奶娘给贾珠换尿布,贾珠已经快要半岁了,从刚出生时候的小瘦猴子已经变得白白胖胖,成了个圆嘟嘟的可爱宝宝了。这个奶娘是子骊在本地找来的,她年纪轻轻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对带孩子特别有经验。子骊坐在边上看着奶娘拿了一件新裤子给孩子穿上,那条裤子和现代婴儿包屁衣差不多,只是裤腿长了些一直到脚脖子上。子骊笑着说:“你真是心灵手巧,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穿上换尿布正方便还不会冻着孩子。”
奶娘一张圆脸闪着健康的红晕:“我是个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奶奶错夸奖我了。我们乡下人哪有那么多时间伺候孩子,都是把孩子放在地边上或者背在身上。奶奶想想,在地头上怎么给孩子换衣裳,若是不换尿湿了也只能泡着等着回去换。别的季节还好,赶上了农忙的时候哪有那个时间。我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只要把底下的扣子解开就能换尿布。其实我们乡下孩子养的粗糙,这个大小就不穿尿布了,放在地上随便他爬。”
正说着雨后说:“吴庆进来给奶奶请安。”子骊就知道一定是贾政叫他进来。叫他进来吧。子骊站起来整理下衣裳,到了外面。一见着子骊出来吴庆赶紧过来恭恭敬敬的给子骊跪下请安。子骊坐在椅子上也没叫他起来:“既然是你二爷叫你跟着出去,这次出去可要好好地办差。”
吴庆在地上碰个响头:“是,奴才能在伺候二爷多亏了奶奶在二爷跟前求情。奴才今后一定要忠心孝敬主子,绝不再做哪些没起子的事情,要是再犯了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你也该想想自己的娘,我知道你跟着二爷出来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娘,吴嬷嬷也是二爷的奶娘。二爷对吴嬷嬷的心和你对她的心是一样。我想你做出来那没脸的事情是想多弄几个钱回去孝敬母亲。可是你想过没有,二爷是朝廷的官儿,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盯着,稍微一个差池弄不好就要被人扣上放纵下属勒索地面的名声。皇上屡次下诏整肃官场积弊,偏生这个时候二爷撞上枪口,罢官革职还是小事,闹不好连着全家上下都牵连上了。那个时候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是真的孝顺呢就该好好地辅佐二爷做好这个官儿。今后二爷出息了你也跟着风光。你看赖忠一家子,没他老子当初出生入死的忠心服侍怎么又他们家今天的光鲜?你眼光也该放长远些。这么小气没见识,也不知道你当初跟着二爷读的书都上哪里去了。”子骊一席话说得对吴庆面红耳赤,他搜刮地面当然不是子骊说的那么有孝心想要回去孝敬吴嬷嬷。但是子骊先给他扣上个孝子的帽子,想着自己的老娘在金陵定然是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被别人嘲笑。吴庆脸上发烧,眼圈都红了。
子骊装着没看见吴庆窘迫的表情接着说:“你二爷一年也就那点俸禄银子,要说清苦,他是最清苦的。别的不说以前在金陵的时候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可是二爷还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先叫苦起来了。二爷带着你们出来就是想也给你们找个出路,老话说得好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们自己不肯吃苦想要回去我和二爷也不拦着。你想着吴嬷嬷,二爷和我也惦记着她,我已经叫人每个月给她送去二两银子一石米和菜蔬。”子骊的话刚落,吴庆已经哭起来:“二爷二奶奶的恩情我粉身碎骨也不能报,今后要是还有犯错就叫我死无全尸。”吴庆知道他们跟着贾政出来的人要是这个时候回去肯定会被别人嘲笑,要是想再投贾赦那边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出来至今竟然没想着母亲在金陵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二爷和二奶奶想着给母亲送东西,自己却是只想着自己捞钱全然不顾母亲在金陵有没有人照顾,生活好不好。吴庆心里五味陈杂,后悔自己以前的作为决定今后要赤胆忠心的跟着贾政,再也不走歪门邪道了。
子骊见着吴庆是真心悔改了,有换上了温和的语气:“你是个明白人,你长进了二爷和我脸上也有光,今后你要好好的跟着二爷办差。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等着你长进了,我和二爷给你寻个好亲事。你也该为了自己的老娘和将来的妻子儿女想想。”子骊给吴庆画了个大饼,吴庆听着子骊的话顿时欢喜起来。
就这样,贾政和子骊就像是两只筑巢的鸟儿,一点一滴的辛苦的为自己的小家庭奋斗着,一晃眼贾政到山阴县也有一年多了。冬天来了,山阴县县衙所在的青川镇上洋溢着一种隐隐的兴奋感。年底到了,大家辛苦一年要开始预备着过年的东西了。自从来了贾政做县太爷,整个山阴县逐渐变的安定繁荣起来,山上的土匪都基本上被剿灭了,那条只会发大水青川河上下游都修建了好些塘堰和河堤,以前河边保守水患的田地成了便利灌溉的良田,沿河不少的城镇都成了来往客商的歇脚点。随着商业再次的兴盛,城镇上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山上出产的东西都能买个好价钱了,在镇子上的酒店和客栈都兴盛起来。整个山阴县的人总算是有过上了安逸的小日子,为了迎接新年,镇子上的人都大方的开始宰猪杀鸭子,预备着过年的食物。
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蒸黏米饭和馒头,还有熏制腊肉的气味。这种叫人预约的气息飘进了县衙门的后院,子骊正看着贾珠跌跌撞撞的在院子里追着奶娘学走路。薄荷和小艾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回二奶奶的话,已经把过年的果子和年糕都做好了。今儿吴庆去村子上买了一头猪的两只羊,奶奶要怎么处置?”
子骊想想说:“按着他们当地的法子做了腊肉出来,你和吴庆说叫他多买几头猪,请镇子上做腊肉最好的把式过来,多做些腊肉香肠什么的给金陵和京城送去。你们二爷做个穷官儿,也没什么好的孝敬老爷太太,只能送点土产聊表寸心吧。”贾政那点俸禄银子根本就不够用,当然官场上真正只靠着俸禄过日子的人基本和大熊猫一样珍惜了,地方官有火耗银子和别的各种灰色黑色收入,京官也有地方上官员孝敬的冰炭敬和别的灰色收入。贾政是一心只想做出成绩,在仕途上奋力前进的人,自然不屑于扣那点火耗银子更别刮地皮了。
贾政一心要做出成绩给自己积累政绩,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子骊全权处理了。子骊和单先生周先生商量了,山阴县的火耗银子按着最低标准收,贾政要做个清官好人,但是县衙里面还有别人啊,县丞,主薄,差役们,还有县以下的小官儿们,县里官学的先生们。他们全靠着这点钱过日子养活一家人呢。要搞好工作需要大家的帮助,子骊可不想贾政一上来就得罪了所有人。本来该属于贾政的那份火耗银子就补贴给了别人,可是按着最低标准征收火耗银子,全县编制人员的工资就降低了。大家都是人需要吃喝,子骊和周先生商量着征收镇子上的地产税和营业税,一部分来补充县上财政,一部分就给大家发福利了。
这样以来大家皆大欢喜。贾政得了清廉的好名声,底下的官员们得了实惠,绩效工资得到了提升,生活质量明显提高,工作热情更高了。现在全县上下的人有了统一认识,要好好地发展商业,这样县里就能拿出来更多的钱做好基础建设,有了宽敞平坦的路和很好的水利工程,大家出门方便也不担心下雨天旱灾。路顺了,客商就更多了,镇子上越来越繁荣,饭店酒店客栈的生意更好了,低价也值钱了。现在的山阴县走上了经济发展的良性循环。
“这一年来倒是京城咱们家送的东西多,他们贾家怎么和忘了有二爷这么个儿子似得?自从咱们哥儿出生,也没见太太特别关心。每次写信只是不咸不淡问一声,还不如外祖家对哥儿上心呢。他们家给哥儿送的东西还不如周瑞两口子置办的好呢。”明前郁闷的和子骊抱怨着贾家的冷淡。雨后半年前就嫁给了周瑞,跟着周瑞回到金陵替子骊看着她的田地和嫁妆去了。
“你个丫头知道什么?都说是见面三分情,大哥家的哥儿整天在太太跟前,太太自然是想的多,咱们家哥儿,太太和老爷还没见过呢,自然也就生分些。何况是前些日子,老爷信上说老太太身子不好,怕是老太太上了年纪禁不起折腾,太太哪有心思管我们在外的?”想着贾代善信上的语气,子骊忍不住为了贾家老太太担心。
正在子骊担心老太太身体的时候,忽然外面一片喧哗声,接着一个小丫头飞奔进来:“恭喜奶奶,二爷这两年的考绩都是优等,如今接了吏部的公函,二爷升官了!前边的人都给二爷贺喜呢。”
贾政升官在子骊的预期内,不过听着贾政升官的好消息她还是很高兴的。后院的丫头仆妇们都上来给子骊道贺,子骊抱着儿子微笑着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叫明前拿赏钱给众人。
整个县衙都沉浸在欢喜的气氛中,忽然吴庆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进来,他身后跟着不成气色的赖大,赖大一见着子骊就哭起来:“老太太薨了!”贾家老太太没了,贾代善岂不要丁忧在家不能做金陵织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