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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深深地看一看皇后,若有所思:“原来在梓潼的眼里朕是个刻薄寡恩的人。大郎是你的孙子,也是朕的长孙,魏王的事情你还在心里怨恨朕么?”皇帝不提孙儿的婚事,反而是话锋一转,开始怀疑皇后对他的感情了。
皇后立刻变了脸色站起来,她知道皇帝现在担心的不是孙子做大,而是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些年的隐忍和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竟然是无人能理解,她尽心尽力战战兢兢的管理后宫,谁知含辛茹苦的几十年竟然换来的是猜疑。皇后听见一声脆响,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皇后挤出个凄凉的笑容,她也不看皇帝的脸色反而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没等着皇帝发话,皇后自言自语似得径自坐下来,她微微抬手抚摸着鬓角上的白发:“已经三十年了,我看见王家的小姑娘就好像看见自己当年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也是那副懵懂的表情,心里空有一腔热情,却不知道世界上最难得事情便是做人。我是老了,人也糊涂了,陛下圣明烛照,还是一切都按着陛下的意思办吧。”说着皇后缓缓地站起来,她行动迟缓,就像是个老人。
皇帝发觉皇后的情绪不对,他再也没想到一直是逆来顺受,温柔和婉的妻子竟然也会带有如此的不满。在皇帝的心里皇后是最识大体,不会和他提条件的人。皇后冷淡的语气和眼神叫皇帝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们少年夫妻,一转眼也是几十年了,面对着携手一生的伴侣,皇帝的心没了方才的坚决和冷漠。
伸手拉住皇后的手,叫她坐在身边:“梓潼,你误解了朕的意思。大郎是朕的长孙,我不心疼他还有谁心疼。太子不说了,我培养的几十年的储君,竟然是先我而去。你方才感慨着岁月不饶人,我何尝不是。太祖皇帝留下个偌大的摊子给我,国事纷杂,我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的倦怠。就是想叫太祖皇帝在天之灵看看,我这个经常忤逆他老人家的逆子也能治理好国家。”
皇帝把两只手放在皇后的肩膀上,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皇后看着皇帝脸上的皱纹和花白的胡须,她蓦地想起来当初他们还是王爷和王妃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年轻的,一转眼已经是一辈子了。皇后气消了些,她还想位孙儿争取着幸福。或者在皇后的潜意识里面,她把子骊当成了当年的自己。
“陛下正在春秋鼎盛的时候,一点也不老。臣妾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虽然太孙良娣人选贤德与否关系重大。可是太孙婚事。总要两个孩子能和谐相处才好啊。要是选个大郎不喜欢,或者两个人性格不合适的,以后更容易有夺嫡和夺宠的事情发生,反而更不利于后宫的安定和皇嗣。陛下是没看见大郎和王家姑娘相处的情形,他们两个互有好感——”皇后想着孙儿提起来子骊的表情,不由得神色温和,语气都变得说不出来的温柔。
皇帝诧异的看一眼皇后,咳嗽一声,有些酸溜溜的说:“皇后那里是说大郎的事情。分明是在埋怨朕冷落了皇后了,等着大郎的婚事敲定,朕陪着皇后去散荡几天如何?”说着皇帝不老实摸摸皇后的脸颊。
“都是老夫老妻了,陛下还戏弄臣妾。大郎的婚事还是请陛下成全——”皇后的话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你说的性格相合,你觉得大郎和王家姑娘的性格相合么?他们都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啊。”皇帝坐在来,拿着个橘子慢慢的剥皮。
“大郎的性子陛下还能不知道,他是个忠厚人。王家的姑娘也是个乖巧可爱的。懂事听话,很招人喜欢。他们两个性子一个明快,一个沉稳,相辅相成正好互相弥补。”皇后认为子骊活泼不轻浮,孙儿么怎么都是最好。只是太孙有的时候会耳根子软,遇见为难的事情会没了主意。有子骊思维敏捷,行事周全帮衬着正好合适。
“你也知道大郎的性格缺点。他是个好孩子,可惜遇事有点懦弱没主见,说好听的是仁厚,说不好听的就是优柔寡断。大郎现在能依靠着我们,可是我们总也不能陪着他一辈子,太子妃么,没什么眼光,也就是个样子货,遇见要紧的事情能靠着她拿主意么?等着我们不在了,要是大郎还不能改掉性格缺陷,以后被人辖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皇帝的眼里,太孙先是要成为完美的皇位继承人然后才是自己的孙子。
“陛下的意思是——”皇后内心隐约明白了皇帝的顾虑,皇帝的性子是遇见什么事情先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再按着最坏的情形做打算的。在给孙儿选媳妇的事情上竟然还是这样。
“王家的小丫头看起来是个好性子的,可是魏朝忠说大郎和她在一起不知不觉的就被她的情绪左右,魏朝忠说大郎说话先要看她的眼色。你想想,大郎本来就对着她有情,以后日久天长,大郎就成了她手心的玩物了。大郎的性子是有点没主见,可是大郎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身边若是没了仪仗慢慢的也就学会自立拿主意了。可是他身边总有个比他机灵的,在背地里悄悄地指手画脚,人都是有惰性的,被扶着一辈子也学不会走路。”皇帝对着孙儿很了解,大郎生在绮罗丛中,没经过艰辛苦难自然性子柔弱,可是皇帝是最不需要优柔寡断的。王家的姑娘太有主意了,大郎很容易就会对她产生惰性。皇位继承人怎么能被一个女子掌握。
皇后听着皇帝的话沉默了,她仔细回想着子骊的一举一动,子骊这个丫头言语爽快,活泼不失沉稳,怎么也没看出来有皇帝说的那样的城府的啊。“陛下怕是没见过王家的姑娘,臣妾怎么也看不出来魏朝忠说的那些。她是个女孩子,本来姑娘家就娇惯,尊贵,在宫里又是客,大郎对她殷勤才是有教养的公子行事。怎么在老魏的眼里就成了她挟制着大郎了。”皇后认为魏朝忠小题大做,眼睛长歪了。那个阉货男女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还在陛下跟前胡说八道!
“魏朝忠倒是没说王家姑娘如何,他只是原本的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下来。若是你也相信王家的丫头不是有城府的人,朕更坚定了原先的想法了,她一个小丫头进宫几次就能博得你的喜欢,不仅是你就连着母后也是和朕说那个丫头不错。她一个小丫头有如此本事,绝非是个平常人。虽然娶妻娶贤,这个贤能可不是她的那个贤能法。女子无才便是德。”皇帝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王长春就是个老奸巨猾的老滑头,他的孙女是继承了他的衣钵了。自己的孙子未必能有自己的帝王心术和手段,弄个太刁滑的丫头在身边,皇帝担心孙儿hold不住。
皇后还是不死心:“陛下眼光深远,但是常言说日久见人心,王家的丫头虽然伶俐,未必就是真的心内藏奸。要是随便就下定论也未免是太草率了。既然陛下不放心未来孙媳妇的人品,臣妾倒是有个主意。不如先不册封太孙良娣,只是叫她进宫先伺候,给一个良人的封号。若是她是个好的,就册封为良娣,若是正如陛下预料的,做太孙的侧室也不委屈。”太孙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既然孙子喜欢,做侧妃也好啊。妾只要伺候男人欢心就好了,治家侍奉公婆长辈教导子女和妾是没关系的。
“朕知道你娇惯孩子,若是别人家的姑娘也无所谓。可是你想过没有,王家也是要脸面的。做侧妃叫王家如何能咽下心头的刺。”皇帝是铁了心的不想叫子骊入宫了。
可是这个时候忽然改变主意,王家就能接受么?再者说了她再厉害也是个孩子,我满满的教导着就是了,新媳妇进门横竖都要长辈慢慢的教导的,与其闹个愚钝的还不如选个聪明的在身边指点着,反而是轻松些。大郎也不是没主见的人,等着他们小夫妻慢慢的磨合好了就好了。皇后认为事已至此,还是顺其自然吧,婆婆教导媳妇是天经地义的。
“朕是担心,我们都老了,万一哪一天两脚一蹬走了还有谁能辖制她。那个时候王家外有兵权,内掌中馈,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了。至于王家能不能接受变故,王长春还没那个胆子怨恨朕。不过王家的小丫头也算是无妄之灾吧,朕不是小气人,总会给他们个体面地台阶下来的。至于他们怎么想,是能领会朕的苦心还是徒生怨恨,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皇帝心有成竹,他已经拿准了主意就不会改变了。
看着丈夫眼里闪着坚毅的光彩,皇后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她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无力的说:“还请陛下不要殃及无辜,王家的小丫头也是个怪招人喜欢的。只可惜没那个缘分罢了。”
没几天在朝会上右大臣提出来太子的孝期已经过了,太孙已经将近弱冠之年,该成家立业,为了国家未来和基础的巩固,请皇帝册立太孙良娣,位太孙成家。当宗人府詹事的话音刚落,无数的眼光都似有若无的落在了王长春的身上。王长春倒是神色淡定装着无事人一般。只是王定乾被眼光看的有点不自,低下头微微的清清嗓子。
就在群臣等着皇帝宣布答案的时候,皇帝的一席话叫底下的大臣们跌掉了下巴和眼珠子。“朕奉太后之命,传谕天下着各地选拔良家女子位太孙选择良配,充实后庭。”
皇帝要为太孙选秀!这和剧本上的不一样啊!大臣们这一会不再遮掩着偷眼看王家两父子了,那群老成持重的大臣们都忘记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在什么地方,一个个拿着八卦的眼神盯着王定乾和王长春,恨不得立刻逼问出来点八卦秘辛。莫非是皇帝对王家有了什么看法,王家的恩宠就要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来的轰轰烈烈,走的也是干脆利落。
没等着大臣们消化掉太孙良娣要易主的消息,皇帝接着发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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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骊正坐在窗下看着梓萌做针线,梓萌是个暗金平和的人她整天老老实实地跟着奶娘和教养嬷嬷学习针线什么。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手艺竟然比子骊还要好。“妹妹的手巧,这花和真的一样。”子骊无聊理着丝线,夸奖着妹妹的手艺。
“这个花样子是姐姐帮着选,还是二姐的眼光好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好看。这个就算是我送给姐姐的吧。虽然做的粗糙些,可是随便家常用还是可以的。”梓萌停下手上的绣花针,抬起头对着子骊微微一笑。从宫里见了皇后回来,唐夫人叫子骊要抓紧时间做针线,女孩家要出嫁总要预备些针线活,等着到了婆家一是表示姑娘女红娴熟,深谙妇德,再者做见面礼送给长辈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可惜子骊在关外是跑野了心的,一天在绣架跟前坐不住,倒是梓萌不言不语的帮着她做了好些的针线活。
子骊脸上暗暗发热,她偷眼看着正在吩咐下人的唐夫人低声对着妹妹说:“多谢,我也不是自己喜欢偷懒,实在是手艺不好。多谢妹妹了。”
“你还有脸说,我的脸上都替你害臊的慌。你今天开始给我认真的做针线去,在关外整天乱跑,心都跑野了。你给我好好地收收心吧。”唐夫人对着子骊送来个杀人的眼神,气鼓鼓的吩咐她的丫头和嬷嬷们盯紧了子骊不叫她再游荡下去了。子骊唉声叹息靠在一边,拿着手掩着脸:“见不得我轻松一天,那一天把我累死了就好了。”其实子骊惧怕的不是做针线活,而是等待她的命运。皇宫里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从几次进宫给皇后太后请安她已经管中窥豹了。皇后眼神里面隐藏着落寞和空洞,宫里永远不缺乏漂亮美丽的面孔,董贵妃嚣张跋扈,以至于魏王蠢蠢欲动的不安分。这些都叫子骊对着未来的生活没什么期待和向往。
她那里是嫁人去了,分明是做一份最艰难的工作去了。当官当不好的顶多是上个辞呈,找个理由回家种地养孩子了。就是不得皇帝喜欢,那天一句话不小心惹恼了皇帝或者上司什么的,顶多就是躺倒挨揍,之后各自回家就是了。只要没犯致命的错误,还是能全身而退的。但是入宫,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时好时坏都没退路了。这个世界上哪有离婚的嫔妃?这有不是甄嬛传。冷宫里面关一辈子还要连累家人,比死了还难受。谁说封建社会女人没工作的权利?皇帝的女人就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虽然福利不错可是没有保障啊,还不能辞职!
随着时间的推移,啃太孙这个小鲜肉的冲动逐渐的被对未来的担心冲淡了。拼死吃河豚只是拼一时勇气,太孙也没鲜嫩到叫子骊可以无怨无悔的花费一生时间去啃的地步。而且这个小鲜肉很快的就会被许多女人分享,在那么的口水洗礼下小鲜肉的保质期就会缩短的厉害了。子骊越想就越觉得未来的日子不怎么美妙,她内心深处对这门亲事的抗拒就越深。
唐夫人却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以为是小姑娘家要说婆家害臊罢了。她过来看看梓萌的针线,夸奖着她懂事,子骊在边上跟着敲边鼓,叫母亲夸奖梓萌,梓萌对着嫡母是一向既想亲近又有点敬畏。忽然被嫡母夸奖她脸上都红了,只是羞涩的笑着:“我哪能比的上二姐,母亲还是别听二姐的话。”
你当然是好的,你是我们王家的姑娘,看谁小看了你。依着母亲的圣明,她是没赞错了人的。子骊笑着帮腔,她知道自己要是进宫之后家里也就剩下王子腾和梓萌两个孩子了的。虽然张氏很孝顺可惜儿媳妇毕竟不是女儿,没有那个贴心。梓萌就算是远嫁到金陵薛家,也有机会来京城看望母亲的。子骊是在给唐夫人找以后能说话解闷的人。梓萌的性子温和安静,也没子骞那样的怨气和野心,能陪着唐夫人是最好的。
唐夫人焉能不知子骊的打算,她伸手揽着两个女儿笑着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正在说笑着,忽然有丫头喜气洋洋的进来:“给夫人贺喜,老爷和老太爷又升官了。咱们家老爷入阁了,就连着大爷和二爷也都得了皇上的封赏了。那边老太太传话叫太太和姑娘们过去呢。”唐夫人诧异的看着丫头,她以为是子骊做太孙良娣的事情落定了,王长春和王定乾就算是皇亲国戚了。一个承恩公是跑不了,她对着丫头道:“糊涂东西,说话不找边际。既然是皇上恩赏,那传旨的公公可来了?礼部可来人了?”
“没有传旨的公公,咱们家老太爷和老爷升官和礼部没关系啊。”丫头被唐夫人的话闹得莫名其妙。她歪着头想想还是一头雾水,自家老爷升官是皇上亲口说的,哪有什么传旨的太监。
唐夫人却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的,她略微沉吟一下打发走了丫头,母女三个整顿了衣裳,赶紧过去了。家里人升官,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子骊扶着唐夫人一路上过来,见的都是下人笑盈盈的脸,合家上下都沉浸在兴奋中。子骊心里却没感觉到一点兴奋和喜悦。升官的也不她自己,而且祖父和父亲虽然有功但是皇帝的赏赐似乎太过了。功高盖主,当今圣上是个疑心最大的人。盛宠之下不胜寒啊。
等着子骊他们母女到了正房,老太太正接受家里上下人等的恭喜。见着唐夫人过来,二太太一脸笑意的迎上来来:“皇上恩典,竟然也给子骥赏赐了进士出身,叫进部里学习,好候缺递补。若不是他大伯和婶娘的提携,子骥怎么能有今天呢?”
唐夫人握着二太太的手:“都是皇上的恩典,况且子骥性子沉稳,小小年纪办事稳重周全。你也不用太谦虚,只管安心就是了。弟妹的好日子还在日后。子骥的婚事也能办的更体面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样子皇家很喜欢子骊,为了太孙面子上好看,皇帝这是封赏太孙的岳家呢。
大家正喜气洋洋的说着皇帝的隆恩,老爷子已经被授予太子太保,特准入阁参赞政务,加封凤台平章事,是和宰相比肩的从一品高位。王定乾不仅如内阁行走,还被皇帝委任为左都御史,成了最高检察院院长。王子腾和王子骥一个进了通政司,一个进了吏部,全是前途光明的好差事。将来王家飞黄腾达,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子骊和梓萌坐在碧纱橱里面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道贺的人,心里却开始不踏实了。按着惯例即便是子骊做了太孙良娣,皇帝只要给王长春一个承恩公就是了。怎么这会皇帝的封赏透着奇怪,该给的不给,那些肥缺却像是不要钱似得的大把的洒下来。
“姐姐怎么心事重重的,外面正热闹着呢,别是人太多了吵得你头疼了。”梓萌看着子骊的脸色不好,关心的拉着她的手:“现在姐姐可是咱们家宝贝了。若非不是姐姐能得了皇上和皇后的赏识,咱们家再也不会如此兴旺,以后我们全家可都要沾姐姐的光了。我心里为姐姐高兴。只是想着以后我们姐妹不能见面还是有点伤心失落。”梓萌依依不舍的拉着子骊的手不舍的看着她。
“你个丫头也学坏了,嘴里说的都是什么。我是什么人,什么宝贝!咱们家的荣耀都是祖父和父亲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那个世家大族是把家族的荣辱兴盛建立在女人身上的。自己挣出来的功劳才能长长久久的!靠着女儿什么的,都不是长久之计。家里还是要靠着男人。教子女,最要紧的是教育好儿子。说句难听的话,女儿到底是别人家的人,教不好了也是祸害别人家。儿子可是最自家兴盛的根本啊。”子骊忽然想起来梓萌的婚事是定了金陵的薛家,她忍不住对着妹妹嘱咐起来。
“姐姐是怎么了,忽然说起来这个。”梓萌被子骊的话说的有些害羞,她抿着嘴无奈的看着子骊。这几天她们姐妹闲着说话子骊总是经常走神,还对着她说些奇怪的话,梓萌想大概是二姐要出嫁了,她不放心自己吧。虽然感念二姐的关心,可是梓萌脸皮嫩,她不喜欢讨论怎么做贤妻良母的话题。
“没什么,只是看见大哥和二哥都要学习做官了,当年祖父是如何教导他们的。现在他们能顺利的踏入仕途,祖父和父亲费了不少心。”要说做八股文王子腾王子骥哥两了可能没什么才华,但是论起来世故人情和对官场种种潜规则明规则理解和融会贯通,在同龄的孩子里面他们是出类拔萃的。
“老太爷和老爷回来了!”随着一声通报,王定乾已经进来了,“给老太太请安,父亲也回来了,他老人家叫我传话说这都是皇上的恩典,今后定当要鞠躬尽瘁报答皇恩。还请各位来贺喜亲友们先回去,那些礼物还请各自拿回去。”老太太听着儿子的话点点头:“正是如此,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能依仗着皇恩就骄横轻浮。那些贺喜的人都已经留下来名字,那些礼物我也叫他们拿回去了。”
“如此就好,父亲叫子腾和子骥和子骊过去问话。”王定乾看看碧纱橱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脸上没一点升官的喜悦。
“叫子腾他们兄弟过去了就是了,怎么还叫子骊呢?”唐夫人从丈夫一进来就察觉出来王定乾似乎有心事,听着丈夫传达老爷子的话,她敏锐的感觉到有大事发生。
子骊跟在王子腾兄弟两个后面进了王长春的书房,老爷子已经换了朝服,换上件天青色鹤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呢。
“子腾你们两个出去守在门口,谁也不能靠近。子骊,我有话问你。”王长春倏地睁开眼,眼里精光四射扫视下眼前的三个孩子。
果然是出事了,子骊的心里紧张下,可是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准你会因祸得福,能远离开皇宫呢。”
“那天你在宫里遇见了陛下身边的魏朝忠,当时的情形你一字不差的说给我听。不仅要你和魏朝忠的对话一字不差,还有身边的人都是什么表情,说了什么也要详细的说出来。”等着屋子里只剩下王长春王定乾和子骊,老爷子严肃地看着子骊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的说。
“子骊不要害怕,今天陛下忽然下旨说要各地遴选两家子为太孙选择良配,充实后院。你祖父担心是哪里出了差错,惹得陛下猜忌。”王定乾看着女儿紧张的脸色发白,心里不忍心,出言安慰她不要紧张害怕。
皇帝是没看上自己么?听着父亲的话子骊眼里闪过一丝疑问,那天自己谨小慎微,都主动给太孙拉皮条了。就这样皇帝还不满意,真是没见过这样挑剔的婆家,老娘已经是低声下气三从四德了,你们不要依仗着天下都是你们家的就这样欺负人!子骊心里郁闷,可是她没时间也不敢露出来不满。她冷静下情绪,仔细想想那天的情形,对着王长春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你和魏朝忠说话的时候太孙是什么表情?”子骊说到魏朝忠说给太孙送婢女的事情,王长春忽然打断了子骊。
子骊想想,不确定的说:“太孙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是我觉得他听见魏朝忠的话先扭头看看我。不过当时我也不能扭头看太孙,并没十分确定。”
王长春听着孙女的话,半晌无语,过了好一阵他才挥挥手:“这就是了,还是祖父和父亲挡了你的好姻缘了。陛下今天如此就是告诉我们家不要再奢望高攀太孙了。陛下是顾忌王家外戚把持朝政啊。我的孙女人见人爱,他们还没福气消受呢。”王长春安慰的拍拍孙女的头,嘱咐她一些话叫子骊出去了。
“妹妹出来了,我们送你回去。”王子腾和王子骥见着子骊出来都是笑呵呵的迎上来,两个人非要亲自送子骊回去,一路上哥两个不停的逗着子骊开心。看样子王长春和子骊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哥哥现在已经是官身了,那能还像以前整天和我们玩闹。我没事,谢谢哥哥们关心小妹。我也不是孩子了,认识路的。”子骊不想听虚弱无力的安慰,她笑着赶走了一直粘着她的两个哥哥。
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可是有一股奇怪的气氛却在无形中默默地滋长着。皇帝下诏天下广选良家子为太孙充实内帷,朝廷上下却把目光都放在王家身上。天下刚刚安定了几十年,好些事情还没形成定规,以往皇帝充实后宫,太子和皇子们婚配并没有特别的定例,一定是要从天下良家女子中选出,也没规定一定是朝中亲贵姊妹和女儿。一般皇子或者太子的婚事都是从朝中亲贵家挑选适龄的姑娘,从中挑选。皇帝的后宫除了亲贵之家的女子还有不少民间的美人。这一次皇帝忽然下旨制定了朝廷选美的定规,看起来是皇帝在为以后制定制度,其实好多人都开始在心里打鼓,莫非王家要到手的太孙良娣飞了?
礼部很快的把选秀规程定下来,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外地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是进士出身的人家不管有没有官职,都要把年纪在十三到十八之间的女孩子送到京城待选。还有亲贵之家,有爵人家的也要把女儿送进宫待选。不经过皇家选秀的不能私自聘嫁。
子骊也收到了礼部发出待选通知,在唐夫人担心的眼神里,子骊挥别了家人再次坐上车子进宫去了。
这一次进宫和以前不一样,跟着子骊一起进宫的还有上百个女孩子,偌大的天下待选的女子成千上万。要是一次全来宫里是不可能,京城的秀女是最先入宫候选。上百个小姑娘一下子给肃穆的皇宫增添了一抹亮色。经过第一遍筛选,就刷下来大部分人,那些落选的人当天就被送出宫。剩下的也就是十几个人被留宫住宿了。
子骊对着自己竟然通过初选很是诧异,既然皇家看不上自己为什么不麻利的打发她回家呢?在初选的时候就把她淘汰下来,好叫她能早点回家,省的在宫里被人拿着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
刚入宫的时候,子骊见着不少熟悉的面孔,京城里面不管是做官的还是亲贵之家,大都是互相认识。子骊来京城时间不短,加上王家正在上升期。唐夫人每个月都要接到不少宴席的邀请。什么那个国公家的老太太过寿诞,那个高官家得了嫡长孙,一般的红白喜事,一个月下来拉拉杂杂的也有十几件。那些关系好的人家,唐夫人会带着媳妇张氏和子骊过去走走。
因此来京城几个月的时间,子骊认识了不少京城闺阁中的翘楚。换个地方再次见面,气氛似乎也跟着有了微妙的变化。那些相熟的女孩子见面彼此客气,寒暄几句就没什么话说了。远没有在外面见面时候的亲热和随意。一来这个地方不是谁家的后花园子,太太小姐们看戏喝茶就是在玩乐的。二来大家内心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出身都不差,谁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谁说女人没有上进心。至少这些女孩子里面抱着雄心壮志的不在少数。太孙只有一个,就是充实后院也不会全要她们入宫,资源有限竞争不可避免。子骊冷眼看着这些女孩子的小心思权当是在看戏罢了。
不过这些待选女孩子对着子骊却是很尊敬,就像是对长辈的尊敬一般。皇帝的那番安排不少明眼人咂摸出来更深的意思。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家女孩儿进宫的事情怕是吹了。时先得了家里长辈提点,这些女孩子们虽然都在天真未凿的年纪。却因为生长的环境都早熟的很。
她们对着子骊尊重有加,就像是冲锋上战场的士兵对着倒在她们前进路上的同伴那样的尊重。她们现在做的就是要踩着子骊的尸体接着冲上去。被人当成烈士尊敬实在不舒服。不过子骊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态,对着那些带着可怜或者幸灾乐祸的眼神的她只是笑笑就算了。这不是结交朋友的好时机。
叫子骊郁闷的不是一起候选的女孩子,而是皇宫里面内侍宫人的态度。子骊一进宫就被那些内侍和宫女另眼相看。她住的房子是最舒服,学规矩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也不会被责备。那些管理候选女孩子的内监对别人都是一脸的高冷,对着子骊却是客气的很。被优待原来也不是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这种被人当成替罪羔羊的优待。
天知道每天早上起来子骊要在心里鼓起多大勇气才能出去面对各式各样的眼光。尽管心里不爽,子骊却不能露出来蛛丝马迹叫人看了笑话去。她要拿捏分寸,太骄傲惹人生厌。若是自怨自艾更会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子骊干脆是板着脸,喜欢的话题就说上几句不喜欢的也就装面瘫了。对着内侍和宫女们,她宠辱不惊,该给赏钱的还是给赏钱。惹得她生气,也不能当包子。
子骊如此硬着头皮装了几天,反而是好受了不少。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见无趣,也就讪讪的躲一边去了。就连着伺候她的宫人和管理待选女孩子的太监,也对着子骊态度自然许多。
日子刚好过了点,子骊坐在屋子里望着手上的茶杯出神。眼看着明天就是最后关头了,皇后和太后要亲自验看待选的女孩子们。到时候她肯定是被打发回家了。子骊站起身推开窗子,在皇宫里面不管在什么地方,一抬头看见的都是四方的天空和高高的红墙,可能有生之年她在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有了蛋蛋的忧桑,脑海里面模糊的浮现出一张脸。太孙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子骊很想知道太孙现在是有点惋惜呢还是被那些待选的莺莺燕燕挑花了眼。“王姑娘,太后娘娘请姑娘过去一趟。快着收拾下别叫太后久等了。”一个奸细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来,子骊一转身正好看见小宫女掀开帘子叫一个太监进来。
刚要答应,那个传话的人一抬头子骊顿时愣住了。这不是谁家那个小谁么——太子身边戴权怎没给太后的慈宁宫传话来了?子骊顿时明白了,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见她?何况自己是一定不会入选的人,太后用的着在她身上费时间么。这肯定是太孙殿下的手笔了。
见着子骊一脸了然的神色戴权也没掩盖,他看看站在门口听传话的小宫女,小宫女立刻心领神会低着头悄悄地离开了。“戴公公好,这几天没见怎么戴公公去了太后娘娘身边当差啊。”子骊笑意盈盈的请戴权坐下来,亲自倒杯茶放在他眼前。
“不敢,劳动姑娘了!姑娘是聪明人。也该知道如今的形势对姑娘不利啊。不过姑娘放心,殿下可是着实惦记着姑娘呢。他担心姑娘进宫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受委屈,特别嘱咐了管事的太监叫他们不准为难姑娘要好生伺候着。太孙想见见姑娘,现在宫里没人行走,太孙就在寿康宫花园等着姑娘呢。还请姑娘快着些,别叫殿下久等了。”戴权低声的催促着子骊快点跟他走。
原来果然是太孙的安排,子骊的虚荣心一瞬满有了满足感,她正要抬脚跟着戴权去见太孙,可是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太孙见她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和她表示买卖不成仁义,不能做夫妻还能做朋友么?
当然不是,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男女分手也很少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的潇洒人。太孙绝对没那个绅士风度。他是想——子骊盯着戴权,反而是坐下来了。
“王姑娘快着些吧,太孙很是想念姑娘呢。”戴权不断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