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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可若是真的利用了她的不顾一切,若事发,玉璎珞就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废棋。沈从薏此时心乱如麻,她胡乱的挥了手,夺门便走。沈傲珊和忆翠想要追上去,却全部被她屏退回来。两人只得在互望之后,都老实的待在原地,谁也没有回房,便那样老实的等着沈从薏回来。
沈从薏感觉脚底下发出的摩擦声都分外扰人,在这春夜,她绕了小路,过了两三条游廊,方才到了衍悔苑的门前。这一夜,自是无人唱曲儿,也无人在此等候,她今夜来,只是因为分外的想一个人——黄泽。
黄泽或许是沈从薏这辈子遇见过最好的军师了,她总是能在沈从薏烦躁不安的时候指明方向,也唯有她,是沈从薏打从心眼儿里信任的。沈傲珊虽狠毒有余,但毕竟未在皇宫里做过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难免有纰漏,但在这方面,黄泽却是做的极好。可以坦然的这样说,黄泽办事,沈从薏没有一次不放心的。
只是如今,那个聪慧的丫头已经被毒疯了,日日在这衍悔苑中,就算在她利用桑柔引鸿时过来的时候,都不曾看过黄泽一眼。但在心神俱乱的今夜,这份彻骨的怀念使得她鬼使神差的推开了衍悔苑的大门,那悠远而绵缓的吱嘎声,在黑夜里尤其刺耳,也使得沈从薏的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在这衍悔苑中,乌尔答桑柔是曾经最信任沈从薏的人,而黄泽又是曾经沈从薏最信任的人。这两人,若没有景云瑶的出现,本都该好好的在沈从薏身边生活,有了她们的帮助,沈从薏可以继续在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自打景云瑶清醒后。先是整治了黄婆婆、后扳倒桑柔、使景泽岚清醒、又弄得雪瑶生活如此不堪、到了后来,黄泽也被她弄疯了……沈从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她从前打下的一片基业,如今都在片片崩塌,她原本的复仇计划,却生生被扭转成了被复仇,而她,对这即将到来的一切,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算计着算计着,沈从薏忽的发现。并非景云瑶多有办法,而是因为她周围的助力太多太多,看来想要打击她。还得从她周围的一切开始。纵观离她最近的,便属章青云无虞。可章青云即使遇到最像他曾经深爱之人的沈傲珊,都毅然决然的松手,而继续追随景云瑶,她还有什么突破点呢?
沈从薏边想着。边悄悄的迈着小步在黑兮兮的衍悔苑游廊中行走。这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丫头,只有几个负责看门、打扫和送饭的,这会儿也都到了后院睡觉去了。这衍悔苑本就不是什么好地儿,专关疯癫之人——这点,倒是像极了从前的念嫣苑,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那些小丫头。每天做完自己的本分,也就懒得理这里关着的两个人了。
沈从薏曾经来这里寻过桑柔,自然也就清楚了里头的分布。这两个疯癫之人都宿在西面的厢房之中。而主房则要么空着,要么陈列一些其他院里不要的废物。对景府来说,衍悔苑只是一个承装废物之处,而对景祥隆和景天佑这两个家主来说,桑柔与黄泽就是十恶不赦的废物。
沈从薏站在床边。借着月光向里张望。黄泽宿的这间厢房极小,月光甚至可以照耀到床上。这也就能让沈从薏清楚的看清她。数月不见,她几乎瘦的不成人形,面庞上也再无往日的精明,而是乌漆麻黑的,似乎还有几道伤痕,不知是不是白日里与谁打了架。沈从薏的心忽的疼了一下,这哪里还是曾经那个一心为自己的黄泽了?
眼见着黄泽这般,沈从薏自然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沈傲珊身上,希望她日后能够与黄泽一样聪慧。而目前,能够使得章青云离开景云瑶的最大助力便也是沈傲珊……最像她深爱之人,沈从薏忽的念起这几个字,便想起,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人无缘无故的那般相像,想来沈幽言的妻子早逝,她也从未见过。他们都是新疆人,说不定其中能有什么联系。一念及此,沈从薏的心情立即像是死灰复燃一般,她感激的望着屋内熟睡的黄泽,尽管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这个想法,却的的确确是因为看到黄泽才想到的。
沈从薏欢喜的离开衍悔苑后,急匆匆的赶回紫竹苑,见沈傲珊居然还和忆翠在屋里焦急的等着,便一挥手,先屏退了她们。沈傲珊和忆翠犹疑的离去后,沈从薏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梦里,她还亲眼看见章青云边激动的大喊着阿娜妮边冲向沈傲珊,景云瑶在一旁气的不可自制,而她则偷偷笑的开心。
第二日一大早,沈从薏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景府,往沈幽言的住处而去。经过春节之后,沈幽言对这个不计前嫌的妹妹已是好感大增,况且日后两个女儿还要靠她,自然是以礼相待,完全与小时候是两个模样了。沈傲涵去奉茶的工夫,沈从薏便看似无意的问了起来,“大哥,傲珊和傲菡长得这样像新疆人,我那来不及见一面的嫂子便是新疆人吧?”
“唉,可不是么,”一提起亡妻,沈幽言的脸上便满是感慨,“索菲娅在傲菡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其实也是索菲娅命途坎坷,没有赶上爹在的时候……爹连傲珊的救得活,索菲娅那点小病小痛,若不是我身上没银子,她也不会死。”
沈幽言说着,三十大几的男子汉居然落了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索菲娅痛苦的在我怀里离世时候说的话。她说傲菡还小,身子又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瞧瞧我,无端端倒是勾起大哥伤心事了,大哥别见怪。”沈从薏递了锦帕过去,沈幽言接过后,拭干泪,又稍稍和缓了些情绪,方才摇头道,“无妨,这些年,这事一直揣在我心底,我累了,也倦了,是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话了。”
“既然大哥这样说,那我便洗耳恭听。只是不知大嫂在新疆还有没有亲人,若有的话,接过来景府住几日也是好的,聊表我这个做妹妹的心意。”沈从薏故意这样问着,毕竟以章青云的岁数,阿娜妮就算没有二十七八,怎么也要有个二十五六了,又与沈傲珊那样相像,应该是沈幽言之气索菲娅的亲戚可能性最大。
不想沈幽言却摇摇头,对沈从薏道,“因为爹的事情,我们被发配出去,经过新疆的时候,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爹帮索菲娅治好了身上的顽疾,索菲娅是孤儿,无依无靠的,我倒也是与她一见钟情,便在新疆成了婚,后来不久,便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傲菡。谁知道傲菡竟遗传了索菲娅的病弱身子,一出生就……”
本来沈从薏在听到“索菲娅是孤儿”这句的时候,无比失落,甚至觉得这一趟白跑了。可后来的几句话,却让她心底的那簇小火焰蓦地有了燎原之势,她想到了一个更加有力的可能性,她甚至不敢想象,万一这个可能性是事实的话,景云瑶会不会伤心至死。带着满心的期待,沈从薏好不容易听完了沈幽言的絮絮叨叨,感慨几句之后,方才进入正题,“大哥,刚刚你说,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傲菡,可是傲菡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就是一直留在我那儿的傲珊。”
“关于傲珊……”沈幽言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失言了,左右呢喃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起身瞅瞅沈傲涵还没有过来,便坐回原处,对沈从薏道,“妹妹,如今从香不知所踪,我只余你一个亲人,便也与你说了实话吧。这事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傲菡才出生没多久,有一日我出去河边打水,却忽的见到有一物由远及近的飘过来。说不出不怕妹妹你笑话,那时候我们穷,很少能吃到肉,我正想着会不会是一条巨大的鱼,却在那物越来越近才发现,原来是个竹筏,竹筏的周围还摆放了不少鲜花。那时候迷信的人都说,若人死了,放在竹筏上,就会飘到天上去,永永远远的注视着活着的人们,这样即使天人永隔,还是能够传递思念。我一想不好,定是尸体,便急急跑回家,边和爹说着倒霉,边去瞧傲菡。没想到爹不知着了什么魔,居然跑去那条河边,看到竹筏上是个年约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形容枯槁,他一时间心软,上前探了鼻息,丝毫没有气息,该是已经死了的人。”
“死了的人?”沈从薏实在不明白,沈幽言说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渲染一个死去的人,这是什么目的。
沈幽言点头,后又摇头道,“妹妹,你不知道,有些人病入膏肓,就会呈现一种假死的状态,他们虽没有鼻息,但心还是微弱的跳着。爹曾是宫里太医院的院使,对于这点自然清楚,所以他一感觉到那小姑娘还有微弱的心跳,便立即断定,这是一种假死的状态,便马不停蹄的将那小姑娘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