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七章

泠泠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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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扫望了殿内的人,并未继续开口。

    景皇蹙眉,声音雄厚:“不用遮掩!直接说!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皇上,摘星楼一切器具食物,尤其是经皇上您手的都无问题,除了......”吴仁逸遮遮掩掩,不敢直说,斜视了七皇子一眼又迅速收回。

    凌季心里生出微妙的不安。

    “说!”景皇不耐烦。

    “七皇子献上的青铜神木身上染有一种名为乌头碱的有毒药物,用量轻微,吸入人体后寻常情况下并不会有太大征兆,只是在极度兴奋或者刺激下麻痹肌肉,造成口、四肢麻木感。”吴仁逸见状赶紧把知道的都如实禀告。

    “当真?”景皇淡淡地询问。

    “奴才领了太医院的太医令亲自一一察看的,做不了假。而且,太医令还发现,七皇子献上的青铜神木只是名贵的降香檀,配合着红海乳香,遮盖了上面乌头碱的微末气味,绝非不会是神界之物。”

    景皇目光扫向凌季,从床沿上站起来:“小七,这份礼是你送给朕的,你还有什么说的?”

    “父皇,儿臣绝不知情此事!”凌季到并不显得慌乱,在景皇质问下,也只是直直地跪下请罪,“不过儿臣有罪!儿臣疏忽,让贼人有机可趁将青桐神木偷天换日,让父皇空欢喜,这是罪一;假神木之上沾染毒物,儿臣将父皇陷入危境,幸得十一弟舍身挡刀,否者儿臣万死难辞其咎,这是罪二!儿臣虽不是元凶,可恨却成了他人凶器,请父皇责罚!”

    凌季这话说得可是极妙了,与其一味给自己脱罪,倒不如自己给自己拦罪,反而容易博得景皇的信任。

    “你说你不知此事,朕自会去查探事实真相,便暂且不予追究。不过你失职在先,如今六国诸人谁不知朕得了神界至宝青桐神木,如今竟成了个笑话。不过此事不宜声张,小七,你若是能将功补过在一月之内把真正的神物找出,朕便饶了你。若是不能,哼!”景皇沉缓脚步顿响在凌季耳边,带着不容否定的天子气势,“朕就只能新错旧账一起来惩治了!”

    凌季冷颤,禀声回道:“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

    梅贵妃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没有云贵妃的跋扈,平日里也就拨弄些琴棋诗画侍奉君王。好在这个儿子自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从不让她操心,可如今一下子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到景皇暂且不追究凌季的罪过,梅贵妃赶紧上前搀扶着凌季起身,退在一旁。

    景皇颇有些头疼,青桐神木和乌头碱都是经凌季之手,他现下也不敢让凌季去查此事以证清白。若说是给凌策或是王承邑,他亦不放心。刚才之际,凌昱和凌策各在他周身两侧,危机关头,却是凌昱舍身救父。凌策自小习武,又在西境磨砺多年,按理说要击退那伶人杀手并不算难受。

    景皇这么一想心情就不大妙了,这个儿子,是他最优秀的子嗣,武艺、谋略样样都出类拔萃,却在十年前被他当作弃子舍弃。莫非,他这些年还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想趁机除了他?那青桐神木之事到底又和凌策有几分关系?

    景皇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一生自负桀骜,没想到,到了晚年,竟连一个真心待他的子嗣都没有,当真是老天对他这些年太过狠心的惩罚?

    若说现在真的能让他放心信任的,竟是床上为他挡刀受伤的凌昱,景皇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凌昱伤重,自然也是不能去调查此事的。

    “父皇,这件事不如让儿臣......”凌策沉吟开口,却被景皇抬手打断。

    “无需你来操心此事,朕心中已有人选。”

    凌策面上拂过郁色,不再多说。

    “好了,朕今日实在头疼,你们都散了吧!”景皇一只手揉捏着太阳穴,另一只向外挥手。

    所有人都退出太极殿,就连凌昱也以不敢忧扰景皇休息为由强拖着病体在宫娥太监的搀扶下离开。

    整个空旷的大殿只剩下景皇和吴仁逸两人。

    “你觉得会是谁?”景皇问吴仁逸。

    “奴才怎么敢妄言。”吴仁逸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挂着笑。

    “你这老东西,在朕面前还打这些官腔!”景皇装着模样一脚踹过去。

    吴仁逸倒是好生地接住了景皇这一脚,夸张地大叫一声,倒是把景皇逗笑了,这又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奴才是觉得,皇上睿明,心里大抵早就有个判断了。”

    景皇摇头:“这人好像老了,脑袋就不如年轻时候转得动了。太子、靖王还有小七,朕都看不透他们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是这皇位还是,朕这条命!”

    “这天家不就是如此吗?皇上。”吴仁逸还是带着一幅笑,再怎么样都不会掉下来。

    “是啊!”景皇叹气,“朕实在是太贪心了!”

    “这整个景国的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盼的念的早该应有尽有了,人间亲情也是应得的,何来贪心一说?奴才倒是瞧着十一皇子对您是一片赤诚之心呢!”吴仁逸笑眯眯地吹捧着景皇的马屁。

    景皇想着凌昱,果然心情就转好了几分:“昱儿这孩子,的确是惹人怜惜,却是朕亏欠他太多,好在这孩子宛如璞玉,是个可造之才,朕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补偿他一二。”

    楚墨言让云楚先将令心云送回楚相府,和楚离央二人单独走在宫廷大道之上。

    “你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楚墨言微笑着夸奖道。

    “这还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如今景皇已经对靖王和七皇子产生了忌惮,倒是那个十一皇子在其中得了意外之喜,你想捧他?”楚墨言一眼就看出楚离央的打算。

    “不行么?”楚离央歪着头看向楚墨言,也只有在楚墨言面前他才有点女孩子的憨娇之态来。

    “行!”楚墨言宠溺地揉着他的头,“不过皇室人可没那么好掌控,小心你引火上身。”

    楚离央亲热地搂住楚墨言的手臂靠着:“你别担心,我能做好的,我也会好好守住我们的家。”“你能先守住你自己就不错了,我倒是看大周那位质子殿下对你多有青睐,在楚相府赖着好些日子了。”楚墨言打趣他道。

    “还不是你把他留在府里,你到底怎么想的?”楚离央嘟囔着抱怨。

    “怎么?他欺负你了,爹明天就帮你把他赶出去好不好?”

    “他哪能欺负我!”楚离央反驳,“你这样把人赶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们楚相府什么待人之道呢!”

    “原来是我们离央舍不得赶人家?”

    “才不是!”

    “离央。”楚墨言停步深深地看着他。

    楚离央迷惑地看着他。

    “若有一日,你不得不娶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你现在还愿意吗?”楚墨言没有了刚才和楚离央闲聊的嬉笑,多了份郑重地询问。

    “我......”楚离央迟疑了。

    他突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了,明明过去认为理所当然愿意为楚家付出一起的决心和勇气,突然之间就消散了。曾经不在意的事不在意的人,如今一点点侵入他的心房,那些微妙的情感逐渐有了个雏形。

    楚墨言笑了,依旧是他记忆里美艳的模样:“别急着回答,你有选择的权利的,离央。”

    “我不知道。”楚离央低声应道,“对不起。”

    “傻孩子!”楚墨言高大的身躯拥抱着他,“我的丫头长大了,心里装下了喜欢的人,我是有点伤心的。”

    楚离央埋在他的胸口,紧张地捏住他的袖脚。

    “在我的心里,谁都配不上我家离央的,我巴不得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看着你永远长不大。你若是以后嫁去给别的男子,叫我怎么舍得?嗯?”

    楚离央瓮声:“谁要嫁出去了,我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的。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即便是要娶另一个女人,也一定是对我有极大帮助的。”

    “可是,这一次让我任性一回,我不想把我的婚姻当作工具了。”楚离央露出脑袋,看着楚墨言温柔的狐狸眼,“即使没有别人的助力,我一样可以做的很好的,相信我好吗?”

    楚墨言宽厚温热的手一点点拂过楚离央的脸庞,磁性的嗓音迷人:“好,我相信你!”

    拉过那双无比安全的手掌,楚离央笑出声来:“那我们回家!”

    “嗯。回家。”

    马车轱辘轱辘驶出宫门,宫墙之外的阴影处却冲出来一道人影,云楚驾着马车拉住缰绳向左转弯使劲一拉才止住马车。

    “恢律律~”马儿高抬双脚在那人影前方三尺处停下。

    云楚掀开车帘:“夫人、阿澈,有没有事?”

    令心云摇摇头,却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澈。他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不适地干呕着。

    云楚阴翳着一张臭脸,跳下马车,走到那人身前压低声音:“臭丫头,你若是不要命,去挑个好地方!若非这是宫门之下,小爷我定不会停车救你!”

    花弄羽着急地踮着脚尖望马车探看,云楚也悠悠然地挡着她的目光,不露一丝缝隙出来。“大哥,你行行好,我找人呢!”花弄羽停下动作,无奈地双手合起祈求道。

    车厢内的苏澈听着花弄羽的声音,奇迹般地止住了干呕难受的欲望,低头扫视着自己干净整齐的衣裳,拿起绣帕擦拭着嘴角,有些局促不安地坐着。

    令心云瞧出点端倪,笑着问道:“苏澈,你认识外面的女孩?”

    苏澈先是摇头,然后又迟钝地点了点头。

    令心云笑了,想要掀开车帘往车外看一看,苏澈立马抓住她的手制止,下一秒又慌乱地放下手捏紧垂摆的衣袍脚:“夫人,抱歉。”

    令心云不介意地笑了笑安抚他。

    云楚摆着张臭脸:“你找天皇老子都没用!你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小爷打人可不分男女老少!”

    花弄羽已经在宫门口等了有一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今天一定要见到苏澈!

    “苏澈!苏澈!”花弄羽大叫道,“我是花弄羽,你听得到吗?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有话对你说!”

    云楚没想到这个大家闺秀一样打扮的女子竟在宫门外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起来,瞪着眼睛想要捂住她的嘴。

    花弄羽一边掰着云楚的手,一边不放弃地挣扎着说话:“我......知道侬......侬放给吴......吴是花弄羽......”

    云楚单手就轻轻松松制住了花弄羽,好笑地听着花弄羽口齿不清的的发音,直到听到花弄羽这一名字才斜眼瞟了她一眼,好整以待地放下手来盯着她:“你是那个花家的大小姐花弄羽?”

    花弄羽听着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人口中念出,背脊有些发麻,像是被一匹阴狠桀骜的狼王盯上,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才开口:“是啊,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和苏澈都是跟在离央身边的!我可告诉你啊,你别想对我做什么,我和离央可是好朋友,你要是敢对我不敬......”

    花弄羽越说心底越没有底气,尤其是云楚阴恻恻地抬起手作势要打她。

    花弄羽啥底气都烟消云散得没影了,飞速地把嘴里的最后一句话憋出:“......离央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云楚呵呵地冷笑两声。他倒是真不认识她,不过跟着楚离央身后见过两面,记得有这么个名字,脸却没记住。

    对,他有点脸盲。

    不过,这个女人经常跟在楚离央身边,也是有机会接触苏澈的,而且他还专门来找苏澈,莫不是骗了苏澈的坏女人就是她?

    云楚整个脸都要黑掉了,从上至下地打量着花弄羽。

    “你来找苏澈?”

    花弄羽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待宰的猎物,整个人身上都飘过冷飕飕的阴风。

    她有点想转身就跑,不过下一秒她又想到苏澈,也只能挺起胸膛装作什么也不怕的样子说道:“是!我要见苏澈!他是不是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