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泠泠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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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臣冤枉啊!七皇子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臣捉拿,请皇上给臣一个公道啊!”

    “王大人,为何不说说本皇子和黄统领是在哪儿找到大人的?”七皇子冷笑。

    “臣……”王薛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臣不过是心情不好,去郊外踏青罢了,误会罢了!”

    “误会?”黄统领心直口快,最是看不惯这些个文人搞阴谋诡计,当即指着王薛良鼻子骂道,“那你倒说说,为什么你会在山上有座独立的小屋,门外守着的那些人的穿着还与哪些贼人恰好一模一样!”

    刘青天在离开城北前,便将从铁矿的秘密工地,到王薛良所在的小屋,沿途做好了暗中牵引的记号,悄悄指引凌季和黄统领找到王薛良。也正是因为这样,王薛良才正是被他们认为是隐瞒不报、私铸兵器和人口失踪案的最大嫌疑。

    当然,凌季自然是知道以王薛良的身份,是不敢做出这般事情的,必然是背后之人所撑腰。而这个人,无论是靖王,还是王承邑,都是对他自己大大地有利。

    凌季收敛住内心的窃喜,抱手继续说道:“儿臣还在王大人所在的木屋旁的地下,发现了失踪的青桐神木!”

    景皇头一侧,转向王薛良。

    王薛良本就因为事情败露而害怕景皇,不过是在强硬着嘴不肯松开。这下一被景皇盛怒中的眼神一扫,立刻将胆子给吓破了,赶紧磕头:“这事真不是臣做的!”

    “青桐神木不是你做的,那你是承认城北铁矿和人口失踪与你有关了?”景皇嗓音微微沙哑,是燥火过剩的表现。

    “臣......臣......臣知罪!”王薛良认罪,眼神偷瞟靖王黑漆漆一片的眸,伏在地上,“都是臣利欲熏心,一时没把住诱惑,两年前意外发现那片铁矿区后,这才想隐瞒不报,借私铸兵器偷偷贩卖,赚一笔不义之财!臣,绝对没有谋反的意图啊!还请皇上饶臣一条贱命!”

    “王大人,劝你一句。”凌季轻飘飘地说道,“如此重罪,若你是主谋,必是要牵连家族,施以极刑的,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些,莫要为他人挨刀!”

    凌季对着王薛良说话,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凌季是看着凌策说这话的。

    “七弟,本王也劝你慎言!”凌策回敬他一个眼神杀自行体会。

    凌季带着标准至极的笑:“四哥,没做亏心事,何必怕别人说上两句。朝中谁不知,王大人与王太傅还有你关系最是密切!若说此事你们毫不知情,这不大有说服力吧!”

    景皇看似不管朝中诸事,实际上却对朝中所有官员的站队和势力分布了如指掌。自然是清楚王薛良乃是王承邑的门生,也就是实打实的靖王派。

    而如果说凌策勾结南宫红石的事靖王能忍,毕竟凌策的最终的目的是拿下楚家,与景皇不谋而合。

    至于说觊觎皇位,呵,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景皇要培养的是一头狼,又怎会怪狼想要吃羊?

    可是,这不代表景皇能容忍凌策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甚至给他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何况,景皇不单单怀疑凌策于婉嫔有染,更怀疑的是婉嫔腹中的孩子都不一定是他的。

    如今景皇本就对凌策生有不满,连带着对王承邑献上婉嫔的心思也怀疑上了。若当真只是讨好他,天下貌美女子这般多,又为何偏偏要献一个心系与靖王的女子?一边伺候着他,一边又心心念念着靖王,这谁能忍?

    “将王薛良拖下去,交由大理寺卿全权调查此事,一旦证据确凿,诛九族!”景皇毫不犹豫地下令。

    “靖王和太傅与此事牵扯甚深,也一并交给大理寺审查,暂行关押在府,待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一干人等,不得踏出府门半步,若有违者,直接诛杀!朕鉴于靖王行为乖张,品行不端,先行褫夺亲王头衔!”

    “至于婉嫔,直接将为答应,打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任何人不得擅自探望,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嗻!”吴仁逸应道,招手派人去拟定圣旨,又派人将已经丢了差不多半条命的婉嫔,不,现在是婉答应拖下去,免得再惹景皇看着心烦。

    总之,不管这婉嫔是不是真的和靖王有一腿,只要景皇认定了,那便就是真的。

    只是可怜这婉嫔娘娘,还怀着孩子,这辈子注定得在冷宫中度过余生了。再过些时候,藏红花的堕胎药也该端进去了。

    吴仁逸微微叹息着摇头,指挥着太监动作麻利些。

    凌策并没有再继续进行多余的解释,他知道,这一次,景皇是铁了心了。

    被押走的一刻,踏出晨曦殿门槛时,凌策回头,一一扫视过殿中诸人,在楚离央身上目光停顿了几秒,眼底划过自嘲,嘴唇微动,无声的言语。

    楚离央蹙眉,他在说。

    他总会回来的。

    呵。

    拭目以待。

    楚离央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准备离开皇宫回楚相府了。

    “小王爷!”凌昱悄悄追上楚离央,在她身后不远处唤住她。

    楚离央回头,冷淡地回应道:“殿下唤本王有事?”

    凌昱指尖弯曲揉搓着掌心,拭抹去微微的手间汗意,从袖口里拿出一只小东西,温和地说道:“听说小王爷格外喜欢精巧别致的小玩意儿,这只蛐蛐我见倒是十分逼真活现,赠予小王爷,还望你不要嫌弃。”

    楚离央凝视着凌昱伸手过来的蛐蛐儿:“没想到殿下还有这等手艺,让离央大开眼界了。”

    “不是……”凌昱辩解。

    楚离央指了指他的指腹和手背,有着几条细细地不太显眼的小划痕,应该是被编织蛐蛐儿的竹签划伤的。

    楚离央接过蛐蛐儿,举起在阳光下打量:“殿下有心了,离央收下,多谢殿下美意,我很喜欢。”

    “不用谢,是我该谢谢你。”凌昱望着她呢喃。

    楚离央眨眼,看来这位殿下的确是位知恩又识趣的人物。

    王衍在凌昱身后拼命忍住想要瞪眼张大嘴的震惊。他跟在凌昱身旁有十几年了,这些年凌昱不争不抢被欺辱挨打,看着柔弱可欺,实际上被是冷心冷情,任何人任何物都引不起他的兴趣,而那些众人抢着要的东西不过是凌昱不屑一争罢了。

    他可从来没见过凌昱这般殷勤对一个人说话!

    更准确地说,他就没见过凌昱这么反常过!除了之前六国宴席的那天晚上,凌昱被七皇子和八皇子给揍了以后,回来手机紧紧攥着一张栀子香手绢,傻傻地发了一晚上呆,还一个劲儿傻笑。

    “殿下若无其他事,离央便先告辞了。”

    “小王爷!”凌昱忍不住再次唤住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还望小王爷日后行事多加小心,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凌昱在所不辞。”

    他是在暗示她什么?

    楚离央点点头:“离央明白了。”

    楚离央回到楚相府后还是照常先去了一趟楚墨言的书房。

    不过还没走近,就看到顾盼从屋内走出正带上房门。

    “顾盼。”

    “见过小王爷。”

    顾盼眼眶还有些微红,连带脸颊两侧也带着些薄薄的红晕。

    “你怎么会来这里?”楚离央看了一眼书房的房门。

    “相爷召唤奴询问了一些世子生活起居的事,不过奴许多事没做好,被相爷诘责了几句。”

    倒是很好地将她此刻双眼红彤彤的神态解释地恰到好处。

    楚离央也懒得在这听她撒谎:“下去吧。”

    “事情进展可还顺利?”楚墨言听见推门声响后,放在手中的笔,抬头温声询问。

    “若是我筹划了这么久的事都还没能成功,我可没脸来见你。”楚离央轻轻一跃做到楚墨言的书桌上,看他到底在写什么。

    “变。”

    楚离央将倒着的宣纸拿起,扬在半空中看。

    “万物皆可变,唯有变不变。您写这字又是想到了什么?”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关键还是人的本心所念想是为何物。”

    “您在忧虑什么在变?”

    “随笔涂鸦罢了。”

    “真的?”楚离央不太相信,“那您找顾盼做什么?她不大会撒谎,还找个那么蹩脚的借口。”

    “是我叮嘱不让她说的,你就别问了。”

    “您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楚离央不解。

    “你想太多了。”

    “真的?”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靖王落马,王家就成不了气候,接下来你的打算是什么?”

    “如今景国皇室中唯有太子和七皇子独大,他们二人中任何人上位都不利于楚相府独善其身,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凌策或景皇。而婉嫔一事已经让景皇彻底对凌策失了信任,又有勾结外国和私铸兵器两件事相压,我已经派人将这些编成戏本子,让景都有名的几大戏园子一齐上演,势必让凌策好不容易得来的民心通通散光。”

    “夕月在里面下了不少功夫,是时候让她出宫了。”楚墨言提醒她。

    “夕月是要婉嫔的贴身宫女,婉嫔打入冷宫后,她也会被贬入辛者库,我已经让云楚有机会帮她诈死出宫了。”楚离央好奇地凑近楚墨言,“我说,爹,你到底在宫里还有几根线没告诉我?上次的青铜神木,这一次的夕月,包括暗卫中的最后一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透底?”

    还不等楚墨言回答,楚离央警惕地看向房门。

    下一秒身形移动就打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人惊讶地说道:“娘?怎么是你?”

    令心云抬了抬手中端着的汤蛊:“我给你爹熬了汤,刚端过来呢,你也有,我让阿碧送去清水居了。”

    楚离央顺手就接过了令心云手里的盘子:“我来拿,您别累着了。”

    令心云笑得温柔:“那你给你爹端进去,我先回去了。”

    “您不进去坐坐?”

    “不了,你快进去吧,别等会该凉了!”令心云催她进去,然后转身离去。

    楚离央已经习惯了令心云和楚墨言两人奇怪而和谐的相处模式,在她的记忆里,令心云似乎永远是看似主动实则却被动的那一个。

    楚离央关上门将汤羹摆放在楚墨言的书桌上,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您还没有回答我呢!”

    “时候未到。”楚墨言只有四个字。

    “您就永远只有这一句话吗?”

    “你闲?”楚墨言被她缠到破功。

    “不闲!”楚离央回答得很正经,“我忙着招安呢!”

    “谁又要被你祸害了?你那个小徒弟可不是为你卖命还感恩涕零?”

    “这可不是祸害,我只是帮他们更好地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那你说说,谁又入你眼了?”

    “我瞧着,那个叫刘青天的县令倒是不错。”

    “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刘三头刘青天?”楚墨言对此人确实有几分印象,当年他以才学出众闻名景都,却又急流勇退,避开了各方势力的拉拢。

    楚离央点头。

    “你的打算是什么?”楚墨言喝着汤羹,“他不是这么好拉拢的,财和权都不在乎的人,足够傲,不会轻易地归顺谁。”

    “他傲,所以也自负。最在乎的就是他的聪明才智,要收他,就得比他更聪明才行!”

    “行,你有把握就好。”

    “那我先走了!”

    楚离央轻手轻脚地关上书房门后,楚墨言才抬头放下羹勺,久久地看着紧闭着的门。

    楚离央回清水居的路上经过楚墨言令心云的房间时,正巧看见令心云在窗前放飞了一只白鸽。

    白鸽扑腾着翅膀两下就飞了出去。

    “娘。”楚离央叫住令心云。

    令心云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离央,你怎么在这?”令心云笑得有几分勉强。

    “您不是让我早点回去喝汤吗?”楚离央云淡风轻地说着。

    “对、对的!你快回去吧!”

    “娘,你刚刚在放什么?”楚离央望了一眼白鸽飞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