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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钦伸手捏捏妹妹的圆脸蛋,笑着说:“我妹可真好啊!”
“那是当然。”
蓝依有钱拿,心情好的不行,也不介意二哥的衣服了。
二哥洗完澡后,她立即打了半桶水,将二哥的衣服放进去泡着,又放了许多皂角粉,这才跑去继续洗菜做饭。
夕阳落下,倦鸟归巢,青瓦房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仿佛是那归家的号角。
人们扛着农具,拖着疲惫的身躯,跨过纵横交错的稻田,踏上铺满了青石板的街道。
他们多是夫妻一起,或是与邻里同行,爽朗的交谈声飘忽在微凉的晚风里。
蓝母今日很高兴,她带回来一大串枇杷。
那果子金灿灿的,上面有一层细白的绒毛,微小的水珠藏在绒毛下,灯光下亮晶晶的。
枇杷带着枝叶,是直接从树上折下来的,果肉饱满,汁水鲜甜。
蓝母将那串枇杷连带着枝叶一起递给蓝依,亲昵的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特意给你从果园带回来的,知道你喜欢吃。”
蓝依兴奋的接过,跑到后院里,一个一个小心的摘下来放到篮子里,眼睛都高兴的眯起来了。
大哥刚好大步回来,看到这个情景,立即说:“我有个师兄,家里有枇杷园,等我明天找他要点。”
蓝父坐在一边喝茶,不赞同的说:“不妥,你要了人家的枇杷,就得拿别的东西去换,若是没有对等的东西还,就不要随便欠人情。”
蓝晖不太情愿的哦了一声,虽然他觉得去兄弟果园里摘点枇杷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父亲这么说了,他也不敢还嘴。
“那我改日在后院里种一棵。”他又说。
等全家忙完,可以好好围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两个哥哥忙着将门口的灯笼和屋里的油灯都点亮。
二哥还将自己亲手做的一个小巧的六角灯放到蓝依的床头柜上,灯的六面都画着飞天散花图;
小妹喜欢挑灯夜读,两个哥哥都知道。
至于看什么,他们就要当作不知道了。
蓝依将饭菜碗筷摆好,坐在桌子的末位,一家人正吃着饭,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蓝依放下碗筷,几步蹦过天井来到门前,将虚掩着的大门打开,就见到一张厌恶至极的脸。
蓝依二话不说,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蓝母问:“谁呀?”
蓝依面无表情:“讨饭的。”
这个点还有上门讨饭的?蓝母疑惑了一下。
陈雅风脆生生的在门外喊:“伯母,我是雅风。”
蓝依背着大门,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回身把门栓卡上了。
蓝母好笑的走过来,伸手点了下蓝依的额头,嗔骂:“雅风来了,你做什么把她关在外面?无礼。”
蓝依扁着嘴,双手抱胸冷笑着站在一边,斜翘着嘴角冷笑,一双杏眼仿佛有刀子似的,一个劲的往陈雅风身上刮。
陈雅风视她为空气,在蓝母面前笑眯眯的,一张小脸别提有多乖巧。
她双手捧着一个陶瓷大碗,里面装着一碗炖好的兽肉,放了小量的老黄酒和新鲜的枸杞子,香味扑鼻。
陈雅风说:“伯母,我家今日炖了野兔肉,我娘叫我给您送些过来尝尝鲜。”
两家人走的近,有好吃的经常互相送,蓝母倒也不客气,接过兔肉后,笑着说:“你娘厨艺就是好,这肉闻着很香。”
陈雅风礼貌的说:“那伯母您们慢用,我先回去了。”
蓝母将肉递给蓝依,蓝依不情不愿的接过,转身端到了饭桌上。
蓝母说:“雅风等一下。”
陈雅风便乖乖站住了。
蓝母折身回返,将桌上蓝依一个一个摘下洗干净的一小篮子枇杷提起来,随手拿了几个放在桌上,然后将一篮子都递给了雅风。
“今年第一批熟果,带回去给你娘尝尝鲜。”
陈雅风本想推辞,然而抬头便看见蓝依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立即毫无心理负担的双手接过,弯腰道谢:“谢谢伯母,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还特意冲蓝依笑了笑,转身回了对门自己家。
蓝依站在饭桌旁,小脸气的涨红,眼泪都要下来了。
“娘啊,那是我的枇杷!”蓝依气的跺脚。
蓝母把大门关上,回到饭桌上,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五个,说:“娘这不是给你留了嘛,五个全给你,两个哥哥都没有的。”
蓝依:“.…..”
两个哥哥连忙表态。
“我不喜欢吃,都是小篮子的。”
“明日大哥给你买,不就几个果子嘛。”
蓝依:“……”
她生气的是那几个果子吗?
不,不是!
她生气的是那被陈疯子踩在脚底下的尊严!
蓝依气的扒饭,连吃了好几大块野兔肉。
第二日一早,烟雨蒙蒙,蓝依连草帽都不戴,拎着挎包就冲进了雨巷中;
没跑几步,就看到前面一二三个小萝卜头,一人带着顶小斗笠,另一个高一些的少女,手里撑着把描花竹伞。
陈雅风臭美极了,穿着件藕粉色的碎花裙子,小书包上也绣着鱼戏荷塘图,没有扎头巾,一头黑发绑了个双丫髻,上面还绑着藕粉色的头绳,随着走路的姿势一甩一甩。
蓝依低头看了看自己,暗蓝色的上衣和裤子,因为下雨还卷起了裤腿,头发懒得扎,都是直接拿头巾一绑,任由头发在背后披散着也不打理。
十三岁的少女已经是爱美的年纪了,但是从小跟着两个哥哥混久了,蓝依这方面是一点窍都没开。
此时看着陈雅风,心里只觉得她矫揉做作的叫人倒胃口,但目光却又总忍不住往人家身上看。
边跑边瞄,一连看了好几眼,特备是那藕粉色的裙摆和头绳,蓝依看了许久,觉得挺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裙子和头绳!当然不是陈雅风这个癫婆!
陈雅风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两人对上眼,皆是一副厌恶至极惨不忍睹。
两人互相翻个白眼,蓝依便拎着斜挎包,脚步飞快的跑没了影子,经过的身影带起一阵湿雾凉风,披在身后的黑发一缕缕的随风跳跃。
她跑过狭窄潮湿的青石巷,迎着清晨的烟雨雾气,掠过鳞次栉比的青瓦白墙,走上宽阔敞亮的百花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