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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来到了一座阔气的宅子,不同于先前梦到的那座民间的宅子,这座门前有两座半人高的石狮子,门有三个,门上刷着崭新的红漆,正中间的门大的过一辆马车都成,把手是被擦的亮亮的麒麟衔铜环。
这样阔气的门脸,应该是哪位侯爷公爷王爷的府邸吧。我四下里张望,只见屋檐下挂着灯笼,上头写着“忠国公府”。
我怎么会来到忠国公府门前?我轻轻推了推那扇朱红大门,门是虚掩着的,被我推开了一条缝。我探头去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却闻到有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我处于好奇,又推了推那门,不料厚重的大门自己开了。我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门打开后一片血色。大院里尸横遍地,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一具具尸体相互交叠着,偌大个院子全无下脚之地。
我胃里一阵恶心,却吐不出来。我想跑,但脚却不听使唤地往院子里走,不但院子里全是尸体,抄手回廊上也尽是。我不禁捂住眼睛,太可怕了,也不知这忠国公府得罪了什么人。
我来到了一间厅堂前,这里的尸体比之外面前院儿的少得多了。我进了那间敞开着门的厅堂,里头只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从衣着来看应该就是这宅子的主君主母了。我只觉得我的身体抖的似筛糠一般,凑近一看,果然那两个人也死了
这忠国公府到底怎么了?瞧这不像是遭了匪人什么的,倒像是……被灭门了。
我的头忽然一阵晕眩,身子像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顿顿地疼。待我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正睡在地板上。我慌乱地起身要回床上,就看见李敬珩正抱着我的锦被睡的香甜。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跨过李敬珩,再从他怀里一点一点慢慢扯回我的被子。毕竟我被吵醒了都想要骂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发觉李敬珩将我和被子一起抱过去了。这天儿是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但我连人带被还被一个火炉似的男人抱在怀里,你说热还是不热?
我睡不着了,便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盯着他的脸看。
这个男人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吧,他虽然女人多,但比起女人他好像更关心前朝的事儿。后宫人虽多,但在我眼里,我们每个人都过的还不赖,除了有些烦闷无聊。我开始说服我自己,就算我不喜欢这个男人,我也没办法选择了,宫墙这么高我是逃不出去的。所以啊,还是过好眼前的日子就好!
至于无聊嘛,等琅婳庭韫絮棠元初明钰她们陆陆续续有了孩子就不无聊了!
想着想着我似乎又睡着了,没有再做奇怪的梦,但恍惚间我听见了嬷嬷的声音,她对我说:“喝了这药,你的病就好了。”
我下意识去寻找嬷嬷,口中问道:“嬷嬷我得了什么病?”
可是嬷嬷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顾自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活一辈子要记的东西太多了,总不能揪着不愿意想起的往事不放吧。”
忽然我觉得脚下一空,猛的惊醒了。
李敬珩还没醒。我想今儿在叫温太医来给我瞧瞧吧,我是实在遭不住再梦见奇奇怪怪的事儿了,每回醒来我心里都无故地发酸。
李敬珩醒的时候我又睡着了,以至于在醒来时身边又空了。云枝替我净面更衣梳妆绾髻,步月送了早膳来,是香菇粳米粥,红枣马蹄糕,银耳雪梨羹,酥酪,荷花酥饼。步月还带了准信儿来:“方才我去取早膳来的路上碰上了要去御花园的皇后娘娘,娘娘与我说席面定在明日午时的鸾栖阁小花厅,叫我回来递话,省的她一会儿还得叫人过来。”
我夹了一块马蹄糕塞到步月嘴里,步月交了两下含糊赞道:“好吃!”
我又夹了一块要给云枝,云枝先是不要,后来朝我福了一福也吃了。我问她甜吗,她答我很甜比她阿孃做的还好吃。
我吃了一碗香香糯糯的粳米粥和半盏银耳羹,酥酪我最近吃的有些多就分与福宁宫的宫女儿们了,荷花酥是步月喜欢的,我便准她拿回房里吃。
午后左右,庭韫又来了,捧着一大篮子东西。
“我得了信儿,明儿是不是就要开宴席了?我带了些碎布头和针线,你教我绣个香囊可好?”她将那一篮子东西塞进我怀里说道。
我恼怒道:“你就是这样求人的?也忒没诚意了些。”
她自顾自坐在我边上求道:“好小柒好小柒,算我求你了可成?”
我本也要做一些小礼明儿送过去给絮棠,但却笑着与她拿谐音玩笑说:“谁小气谁小气?我瞧着你才小气吧?做香囊却只给了这么些布料,我这儿可都是成匹的,怎的你都是碎的?”
“我还没做过荷包呢,谁知道要什么样的布啊。还有,你可不能冤了我,我说的是好,小,柒!哪个说你小气了?净会编派人!”
庭韫气鼓鼓地扭过头去。我忙去哄她:“我与你玩笑的,我这就教你。咱们绣一个什么好呢?是喜上梅梢还是五福捧寿?麒麟送子也不错,就是难了些,你怕是学不会。”
闻言她才应我:“那喜上梅梢绣的什么?”
我拿起我旁边柜子上的一个荷包,这是我前几日无聊绣着玩的,绣的就是喜上梅梢。“不过是一只喜鹊飞上梅树枝桠罢了,你若是连这都学不会,我还真要问问你的女红是谁教的了。”
她拿过我的荷包细细的看,夸道:“这绣工好,针脚细密均匀,我还要问你你的女红哪里学的这般厉害?”
我奇道:“你还懂得看针脚?却不会女红?”
她头一扬,傲然道:“我虽说是没亲自动过手,但我看过的绣品可多了,针脚之间的对比我还是看得出的。”
说了一会儿,步月已经取来了我的绸子和针线。我从案上笔架取了一只小云毫来描纹样。“瞧好了,咱们就先将纹样描了。”
她也学着我的模样拿了一块绸缎在上头画着喜鹊和梅树枝。等我画完一瞧她的,差点是没笑岔气儿。她画的那哪里是什么飞上梅树枝桠的喜鹊,她画的喜鹊堪堪比我画的胖了一圈,这一看就是一团羽毛。我调侃她说:“你是画喜鹊吗?怎的像只长了羽毛的小猪?”
她丢了绸缎就要扑过来咬我,我讨饶道:“好姐姐好姐姐,我描好的这个给你绣,我再去描一个。”
我在我那已经画好了的绸子上一针一针绣给她看,先是描了喜鹊树枝梅花的边,再慢慢绣出羽毛和树皮花瓣的颜色纹理。她似懂非懂地问我:“我若是将这好好一块绸子绣坏了怎么办?”
我一摊手,表示我也没办法。我说:“不过既然是要亲手绣的给絮棠,绣的好不好是次要,有一份认真的心最重要了。女红不难的,我当初进宫也不会女红,不过得了琅婳和明钰还有明钰身边那个绣工极好的嬷嬷教导,如今才会的。你若是勤加练习也可以绣得不赖的。”
庭韫很受鼓舞地点头:“我定然要好好学习女红。小时候不懂,成天与哥哥表姊妹胡闹,没好好学,如今再来也不晚!”
我和庭韫坐在窗棂前,一坐就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庭韫原想带着剩了一点没完成的香囊回去慢慢绣完,但我怕她真的没留意就真的绣毁了,白费了我和她一下午的功夫,就硬留了她下来吃饭。
不料菜刚上桌,李敬珩又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时候来,照理说他应该在福寿宫的。
“陛下。”我与庭韫朝他齐齐福了福。他径直坐到了饭桌前赞道:“这鲈鱼羹熬的香,比御厨做得好。娴妃的小厨房还真是令朕欢喜。愣着做什么,一起来吃。”
我心中暗骂他是个不要脸的泼皮,我与庭韫准备的好菜好肉而今却要三人分。庭韫欢喜地过去坐在李敬珩那家伙边上,我过去坐在了他另一边。“陛下还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小厨房再做。”我极不情愿招呼他。
李敬珩想了想说:“葱烧鲫鱼,酸笋鹌鹑。先前在你这儿吃过一回,不错,再烧一次吧。”
我扭头吩咐步月去了。庭韫开始给李敬珩步菜,我很庆幸庭韫在,因为每回李敬珩与我一起吃饭都不许步月云枝她们给他步菜,我只好回回帮他步菜,累都累死了。这回遇上庭韫也是幸运。我一面吃一面听着庭韫说:“陛下这鲈鱼羹您爱喝我再给您盛。”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给他步菜都不嫌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