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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听见两人向外飞奔的脚步声,而张柯的妈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因为我一直搀扶着她,自然不能丢下她不管,慌忙弯腰想将她搀扶起来。可是张柯的妈此时软得就像面条,我竟然一时扶不起来。张柯的妈似乎也很害怕,双手死死地抓住我,像是害怕我丢下她不管似的。
慌乱间,我听见跑出去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而大门外院坝里刚才那诡异的“踢踏”声也没了。
我不知道张阿婆究竟招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张柯灵位前的那对白蜡烛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会突然熄灭?而且是两只同时熄灭?还有就是那张阿婆,原本在我心里对她充满了敬畏感的,怎么会害怕得突然跑掉了?连神婆都害怕得逃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虽然我已经上过迎魂车,去过鬼门关,也见识过很多鬼,但此时还是免不得恐惧,心里咚咚直跳,手心里全是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着,看着大门的方向。
因为房间里漆黑,外面反而有一丝夜空的微亮,看上去有一种雾一般的诡异。
“老婆——”
黑暗中,突然传来张柯爸爸颤抖的声音。
张柯妈妈听见老公的声音,终于微微放松了紧抓住我的双手,同样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叫道:“老公——”
听见张柯的爸爸还在,我心里略定,便知道刚才跑掉的一定是张阿婆和**了,我大着胆子说道:“张叔,能把电灯打开吗?”
堂屋里本来是有电灯的,因为要迎接张柯回魂才特意关掉的。
张柯的爸爸说道:“开关在大门背后,我这就去开。”
张柯的妈妈忙不安地说道:“别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阿婆都吓跑了?”
张柯的爸爸安慰老婆道:“别怕,阿婆刚才是在替我们柯儿招魂,不可能招来可怕的东西,应该是我们柯儿的鬼魂回来了。”
张柯的妈妈虽然想念儿子,想看到儿子的鬼魂,可此时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她更在意的还是老公的安危,她还是不肯让老公去开灯,忙说道:“我身上有打火机。”
张柯的爸爸忙说道:“那快打火吧,把灵前的蜡烛点燃。”
“啪——”
“啪——”
一连响了两声,灵堂里终于亮起一星火苗,虽然微弱,却一下子照亮了灵堂。
我和张柯的爸爸妈妈第一反应竟然出奇地一致,就是看着大门的方向,想要看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什么。
张柯的爸爸从张柯妈妈的手中拿过打火机,回身将张柯灵位前的两只白蜡烛重新点亮。
就在这时候,张柯的爸爸突然惊恐地大叫一声,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金属碰地板的脆响。
我和张柯的妈妈都吓了一跳,忙一起不解地看着张柯的爸爸。
张柯的爸爸退到我和张柯妈妈的身边,用手指着张柯的灵位,颤声叫道:“柯,柯儿。”
我虽然也很害怕,但毕竟已经见识过鬼,比张柯的爸爸妈妈要撑得住,见张柯爸爸这个样子,不由心里一动,难道张柯的鬼魂真的回来了?
我便大着胆子走近张柯的灵位,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柯的遗像。遗像中的张柯还是那副略显拘谨的表情,微微斜视的眼睛就像在跟踪我一样,让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碗,碗里。”
张柯的爸爸惊恐的声音又一次想起。
我忙看向那只碗,那碗的水面就像一面镜子一样,里面浮现着张柯的脸,张柯的脸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我大吃一惊,也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但我很快就稳住心神,又走了上去,仔细地看着碗中的张柯,颤声叫道:“张柯,是你吗?”
碗中的张柯定定地看着我,没有回答我。
我心里疑惑不定,又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啦?”
就在这个时候,碗口上又升腾起白雾来,里面的张柯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就像漂浮在空中的影子,并慢慢地长大,不一会,就变成了真人那么大,并飘落到我的面前。
此时的张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没有血,就像一个血人一般,他站在我面前,我甚至能够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张,张柯?你是张柯吗?”我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张柯看着我,嘴唇微微一动,就像要说话的样子。
恰在此时,张柯的妈妈一声惨呼:“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伤成这样啊?”
我忙回身一看,就看见张柯的妈妈在张柯爸爸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过来,张柯的妈妈更是泪流满面,双手向前伸着,就像要上去抚摸张柯似的。
看来,张柯妈妈看见儿子这副血淋淋的惨样,根本就不害怕,而是伤心难过和心痛,就像是看见在生的儿子回家一样。
张柯本来定定地看着我,嘴唇微微抖动着像是要跟我说话的,因为张柯妈妈的突然出现,他竟然惊恐地看着妈妈,慢慢地向后退,就像是害怕要回避的样子。
张柯的妈妈见张柯这样,又惊又痛,悲怆地哭道:“儿啊,我是你妈啊,难道你不认得妈了?”
然而,张柯却一脸的迷茫,眼中更是充满了警惕不安之色,仍然不肯让妈妈靠近他。
看着张柯诡异的表现,我突然心里一动,暗道:“难道他并不是张柯,而是方可栋?”
我想很可能是这样,不过,心里依然十分不解,因为,张阿婆不是替张柯招魂吗?怎么会把方可栋的魂给招回来了呢?
我正在心里疑惑不解,张柯的妈妈突然情绪失控,猛地挣脱张柯爸爸的搀扶,向张柯跑过去,想要抓住儿子,好好看看他究竟怎么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张柯突然漂浮了起来,就像一阵风一般,迅速向大门外飘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张柯的妈妈就像疯了一般,转身向大门口追去,嘴里大声而凄惨地叫着:“儿啊,我的儿啊——”
张柯妈妈因为眼睛一直看着张柯漂浮而去的空中,没注意看脚下,双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就此摔倒在地。
张柯的爸爸慌忙扑上去将张柯的妈妈扶起。
“我的儿啊,他这是怎么啦?”张柯的妈妈死死地抓住丈夫,悲天哭地地哭喊着儿子。
张柯爸爸也是满脸的泪,想要安慰妻子,却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此时,大门外面的夜空中,只有微微的雾气,哪里还有张柯鬼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