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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亭台楼阁坐落,其下绿萍浮地,碧绿而明净,其上有雾气缭绕,朦朦胧胧。有羞涩晨光慵懒爬起,有若起床气般愣神许久,才不堪催促,也不顾春光大泄,似羞似恼直接一股气坐起身。霎时间紫霞万丈,一缕接一缕光芒路过一个青衣道人,直直照破朦朦雾气,显露出上清殿大殿,迷雾仙境这才揭开一角。
青衣道人随着雾气驱散缓缓而至,闲庭漫步。有风拂过,却无一根发丝随动,一头青黑隐见白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两手合拢在袖中,一短扁担缚于腰间,似乡下老农。双眼微微眯起,嘴里小声咕哝哼着不知名小曲。
渐渐行过殿外广场,广场占地辽阔,红墙青瓦,还隐有雾气漂浮,有龙凤雕刻于石柱,活灵活现,似要腾飞而起。其正中一座宫殿坐落,金顶红门,两门洞开,门顶之上有金字“上清殿”坐落,格外醒目。殿内一白衣男子坐在上首讲法,其下青黑道袍弟子数十,皆安坐静听。
白衣男子英姿挺拔,剑眉星目,长发披肩,面容虽近观有些许皱痕,但也算儒雅风流。
青衣道人驻足殿外,静心听了一会,心中暗道若是往常,我也该安坐在里面,专心打着瞌睡吧。想着又哑然失笑,他目光缓缓从殿内一位位师兄弟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白衣男子身上,喃喃自语:“师父啊,倒是不怪我辜负了您啊。实在是这殿内,这宗门内太“冷”了些,冷得只盛得下一个字了,而我本身就对修行不太感兴趣,比起这些,所以我更愿意在田园间做做牛马辛苦辛苦。当年您非把我逮上山来,现在呢,您瞅瞅?。”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殿内白衣男子早就发现青衣道人在门外久久不至,也未做言语,视若无睹,继续讲法。
殿外青衣道人看了看天色,心道应该差不多已经离开了。双手从袖中伸出在身前搓了又搓,心里却有些打鼓,想着是不是可以退一退,随着儿子一起跑路去投奔那位前辈算了。但随即又想起若是这样,里面那位可是现在被上清宗最为看重,当作未来宗主栽培的人物,号令之下,万一那位前辈敌不过或者不想与上清宗为敌,那就再没有退路了。而今日来了,无论结果,总归都要死在这里的,自己死了一切烟散,退路也就来了。微微一叹,嘲笑自己胆子果然是不大的,无非求死耳。当即下定决心,放下一切,双手抬起重重搓了搓脸,又重重呵了一口气,扯着喉咙对着殿内大声喊了一句。
“耍阴招的萧娘们,出来给爷乐呵乐呵!”
殿内众弟子正在专心听法,忽地听到耳旁传来此言语,皆一愣神,都不约而同回头看向门外,看看是哪位大清早就急着赶死的人如此胆大。待看清来人后,有倒吸一口凉气,回头小心打量坐在上首的白衣男子神色的,有神色愤愤想立即站起回骂的,更有眼神冰冷,似已按捺不住身上杀意的,跃跃欲试。众人反应不一,却无一人心起半丝回护,怜悯之心。
而此时坐在上首的白衣男子听到后,只是眉头微微皱起,随即便脸色如常,双眼注视着来人,眼中有嘲弄,有可惜,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期待,也不起身,只是微微做了个手势,向下首众人轻声道了声继续。
随即有三位身着黑衣道袍的男子,轻轻起身向上首白衣男子告了声罪,便缓缓退下,转身迎向门外青衣。
三人形品字状对向青衣男子,为首之人浓眉大眼,鼻梁坚挺,身材矮小却十分壮实,甚至算得上是有些肥胖了。这么一位旁人见了只会觉得十分憨厚人此时眼中却一片寒意。他冷声开口:“江河,你今日好大的狗胆,你想做甚?”
话音刚落,身后左手旁之人更是厉声喝道:“师兄,和他言语什么,萧师兄既已示意,那便先留下他两条腿,再让他跪着回话,不满意再慢慢炮制。”这人相比为首之人更加粗暴,脸上青筋隐现,脸颊间一条刀疤随着他说话时而抖动,更添几分凶悍。
江河看着身前三人,脸色淡然,轻声道:“陈丛虎,面相憨厚老实,行事却如其名,上山二十年许仗着修为手下凡人姓命已不下百条。柳即墨,名字倒是尚可,手段更是非凡,手下奸银致死的女子何其多也。最后你嘛,嗯,也很不错。至于里面的就更多了。呵呵,别惊讶,这些都是这三十年来听你们闲谈知晓的。你们说,这等地方,冷不冷啊?”
“人命如草芥?嗯,其实当年我师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他对我还算不错,他在世时,我在心里骂,后来人早早的就嗝屁了,我也就不好再骂了。话虽如此说,但我虽不忿,却也不至于去为了些旁人去搭上自己的命,我也总不能指望我这身血溅到你们身上就能让你们改性了,是这片天地都如此啊,非一人之罪能定,可悲,可叹。”
江河右手轻轻抽出束在腰间的短扁担,手持着微微抬起,左手负于身后。慢悠悠道:“我这短扁担陪了我二十几年于田园中挑水挑粪何其乐哉,今日却要拿来挑一挑你们这等腌臜之物,可惜了。至于你问我想做甚?”江河咧了咧嘴,笑的无声却像个孩子般。
“我来,挟泰山以超北海啊!”
……
青山巍然不动,草木却随着江易远行渐渐淡出视线。
因为今日是出了宗门直奔目的地而去,所以花费的时辰并不多。想着可能即将再次见到那位神仙手段的前辈,江易心中更是急切,健步如飞。
岸边那湖依旧静水流深,偶有飞鸟凌波和鱼儿透气时才不动声色地惊起丝丝涟漪。而岸边那艘载着有神仙手段老者的木舟也安静停靠在岸。山花依旧,还来不及凋谢。草木依旧,还来不及褪色。而这时,江易又来到了这里。
江易人还未到此地,就已远远眺望,瞧见那艘船还在此处方才略放下心。感受着怀中事物,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船前,看到那位老者还是斜倚船仓,这才彻底放下心,心道父亲说的果然不错。
江易停步船前,先是整了整衣衫,今日穿的却是一身布衫长袍,额头鬓角梳的整整齐齐,已有几分温润儒雅小君子的卖相。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托于其上,躬身一拜,言辞有些奉承说道:“老先生果然厉害,早早便算到今日我们便会再见,这就是先生说的有缘吧,这等手段只怕只有大仙人才能称得。”说完还小心看了眼老者。
“你这小子,马屁也拍的太粗糙了些。”老者笑骂一句,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老者其实早就知道江易来了,一直未作声,便是想听听他要开口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