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见不散!

极光孔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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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地过了个把月余,却好似偷来的那般不真实。

    大约是有意麻痹自己,我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再昼夜颠倒,不再闭门造车,仿佛只有按照养生标准作息,才是最正确的事。

    是的,自欺欺人,看不到伤口就当作不疼,忘不掉痛苦就装没发生。

    那会儿,我深深觉得,什么自诩不是“傻白甜”,什么不凹人设,什么不贴标签,都太过中二。谁有资本、有底牌、有靠山,还会非要自己坚强勇敢?

    看似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实则昏暗到不能更昏暗。

    若说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那么见到纪子真本人,应该算一件。

    那是晚上九点半,子真在群里吐槽最近我半夜不回他微信,并与筱飞姐一拍即合,瞬间结成了坚定的反青烛同盟。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阵阵阴风(不对,划掉),血雨腥风(行吧,凑合)。

    他俩一唱一和地列举我诸如拖稿、拖稿、拖稿、拖稿、拖稿、拖稿、拖稿、拖稿、拖稿、拖稿在内的十大罪状,场面一度陷入死寂——椎心泣血,如泣如诉。

    我没正面回答,而是淡定地将一系列鼓吹早睡的10万+爆款文,一一转发到群里。

    群里的气氛滴水成冰,他俩大有要把我踢出群的架势,若不是踢了我就变成私聊了,恐怕已经有人动手了。

    养生文的杀伤力果然是一等一的,毕竟掐准了当代年轻人的痛点。

    我正窃喜着取得阶段性胜利,刷牙洗脸准备十点躺下。

    子真在群里发了一行字并@了我:明天中午十一点半,长安路新开的薄荷喵咖见。

    我回他:……认真的吗?

    他秒回:嗯。

    我只好:不见不散!

    他不再理我,想必又一头扎进图海,磨他的原画去了。

    我虽然准时躺下了,却睡不着了。

    这猝不及防的面基,搅得我思绪混乱。

    反正睡不着了,索性在游戏上泡着。

    南宫峻见我上线,发出一排问号,他知道我最近严格执行早睡计划,把组队刷本的时间都提前到了傍晚。

    我回:睡不着,被吐槽了。

    南宫:偷笑。

    我故作愠怒:喂!同情心呢?很可怜的好不好?

    南宫:找不到你,他们也很可怜的好不好~

    我:我都没说发生了啥……

    南宫:不就那点事儿嘛,失联加拖稿。

    我:……

    南宫:不过你上线,我还挺开心的。

    我心里一暖:净说好听的。

    南宫:好了不逗你了,认真的。

    我:谢谢你,也是认真的。

    南宫:所以,到底怎么啦?

    我:子真……约我面基。

    南宫:噗。网友奔现吗?

    我义正言辞地:咳咳,工作,工作。

    南宫:你们都合作好几年了,也该见见了。

    我:嗯嗯。

    南宫:约的哪里?

    我:薄荷喵咖。

    南宫:我有个图要做,明天出现场,就不上游戏了。

    我:好。那我睡啦,你也早点。

    南宫:好梦。

    下了游戏,我依旧毫无睡意,可想到南宫主动说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介意,毕竟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莫非……是吃醋我和纪子真面基?倘若如此,难道他……对我?

    渐渐加重的头痛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如同在叫嚣着:即便是真的,你也没资格。

    第二天中午,阳光普照,万里晴空,酷暑难耐。

    我下了地铁,按导航七拐八拐,总算找对了胡同,远远望见薄荷绿色的牌匾。

    提前十分钟到了门口,我掏出镜子,对着理了理头发,这时微信铃响。

    子真:二楼靠窗的卡座,等你。

    我无奈地笑了,干坏事被老师抓包,叫到办公室单独训话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这家猫咖设计得很别致,我虽径直上了二楼,却一路都被恬静不乱的温馨风格吸引。

    远观靠窗的卡座一侧,坐着一位身着长款白衬衫,银灰色牛仔裤的长发男士,他把头发简单扎成霍尊同款,浑身散发着纤尘不染、生人勿近的气质。走近了些,见他五官轮廓清晰,剑眉星目,鼻梁英挺,薄唇皓齿,怕是最当红的娱乐圈小鲜肉,也要逊色几分吧。

    “青烛,过来坐。”他嗓音柔和,音色独特。

    我看傻了,完全没法把眼前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和群里那个言辞恳切激烈,催稿催得比编辑还狠的无情画师合二为一。

    落座定神,我怯怯地确认道:“你是……子真?”

    “不然呢?”他狡黠一笑:“不至于吧,没见过帅哥?”

    我本能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没见过你这款。”

    “年轻人,还是要多见见世面。”

    “百年不遇,百年不遇。”我暗自嘀咕着。

    他看着我,一副孩子没救了的表情,示意服务生点单。

    一只漂亮的海山双色布偶猫跳上沙发,凑到子真旁边,宝石般湛蓝灵动的双眼,移不开似地盯着他看。子真宠溺地抚摸它,它乖巧地蹭蹭他的手,简直羡煞旁人。

    不多时,咖啡、茶点便上全了。

    子真端起杯子轻啜一口,表情随着放下的杯子严肃起来。

    “青烛,你最近怎么了?”

    我一时哽住了,创伤、失忆、项链、沈冰清、格格墓这些,终归说不出口。

    “你可以失控,可以放纵,可以伤痛,唯独不能放任自己平庸。”

    他的话精雕细琢,甚至刻意地押韵,可我还是被无情戳中,“平庸”俩字像敲进心里的冰刺——彻骨地冷,淋漓地疼。

    我不肯示弱,恨不得一字一顿地反驳:“为什么?凭什么?人人生而平庸,我也没有任何不同。”

    子真听了有些失神,他凄然一笑,不知怎地,他的笑容让我格外难受。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挖我走吗?”

    “我知道……我从没拦着你啊。”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吗?”

    我点点头:“子真,坦白说,我有点累了,那场……车祸让我看开了很多。”

    “你一早算准了我不忍心,想借着消极怠工,让我因为不忍心稿件质量下降,全盘接手青烛夜谈?”

    “交给你我放心。”子真的文笔与我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我也明确告诉你:免谈。”

    一股悲愤喷薄而出,我尽量平息怒火:“万一哪天我死了呢?”

    “林青烛,你给我仔细听好了,只要你还活着,这事儿绝无可能。万一……哪天你死了,”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向你保证,会让青烛夜谈,活着。”

    我实在绷不住了,趴在桌子上默默地哭。

    子真没再说什么,可我突然明白:哪怕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也得留下点什么,用全力以赴的每时每刻,来证明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