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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之是不会回宫去,但是肯定要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战火连天的,太难受了。”
“那十八个人怎么办?”
“甩掉,真要逼我,就学了二哥买船出海,这天底下并不只华禹这块土地。二哥信里描述的海外异国我很好奇。哥哥,你放心,萧槙绝对拉不下脸告诉人我跑了。谢家他也无法置你们于死地,就是刻意刁难你真的得用的话也会有限。原谅我不想回宫去了。”
“我本来就不赞同你回去。走吧,走得远远儿的,不然总有真的得看着你年纪不大就入葬皇陵的一天。把什么人都捏在手上利用个彻底,帝王心术却也不只这个。”
胡勇放飞的小鹰在三日后抵达目的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恰好落在萧槙绑着牛皮的左臂上。晾马城失陷朝上倒是没再吵成一锅粥,这得托他之前两个月一直喜怒无常的福。只是,这么一处处失陷,他也快坐不住了。军需的银子都快把国库掏空了。他也到了必须对朝野表态的地步了。
而且这次,谢陌正好在晾马城。梁军猛攻晾马城,出乎谭记的预料,也出乎他的预料,要不然……不然也来不及,他知道谢陌在晾马城再派人去怎么都赶不上。好在,这次的字条是红色的,这是平安的意思,他也就不急着看详情了。
郑达把小鹰接过去,又取下它脚下的字条,然后让小太监带下去喂食。皇帝此时是在射猎场练习射箭,靶子都射穿了一个了,红心上再找不出能让箭停留之处。他知道,这个平安的消息再不来,皇帝就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
一时萧槙放下弓箭看了胡勇的信,折了起来便说:“不惜代价让人把往萧关的路肃清,然后让淮王即刻上路。朕坐不住了,不能在这千里之外一直等着。这京里还是很稳的,再叫大理寺把那四个贪官的家抄了,也起个震慑的作用,顺带筹措点军资。朕总不好空手就去见谭记。”
“皇上,您要去……”
“督战!等淮王到京朕就动身。有他还有陈相、太师,京中可保无虞。至于国舅,就改让他去办苗务。那边还缺个够分量的人呢。朕看他还怎么藏拙?当年魏国公府的事露了点本事出来,后来又藏着了。打量朕不值得他全力效忠呢。朕非得把这大舅子收服了不可,不然成日家在背地里给朕使坏,朕还偏动不了他。”
“皇上!”
“不必再劝,朕意已决。对了,宁耘这小子都当上偏将了,朕这就批复,朕一向是赏罚分明的。再让传信官带根荆条,私下去赏给他。”
郑达想笑,这是要抽宁二少了。宁二少小时候经常和皇后一起在宫里胡闹,无法无天的,但是远远地一看到这位就要绕道走。估计皇帝让伤着了,谢家人帮皇后瞒着,竟然连他也帮皇后瞒着。再是十几年的的青梅竹马,居然连皇帝兼表兄都瞒。
“去,让小厨房给朕下碗寿面来。”
寿面?郑达照办,让人去传话。前些日子是皇后千秋,但是取消了一应朝拜。这个,有‘毁容’这块幕布挡着,自然也就这么过了。
寿面很快来了,一碗里就一根面,比谢陌吃的高档多了。萧槙吃得简直是咬牙切齿的,一气儿不断的吃了下去。
“那个程天佑,还是怎么都查不到?”
“是。来无影去无踪,在娘娘出魏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在谢三被抓后离奇失踪。”
萧槙放下筷箸,沉吟道:“怎么都查不到,那就没有旁人了,必定是梁晨!”
不敢在魏地公然露面,因为他组织暗杀魏放,魏老头要抓他扒皮抽筋。然后,谢陌就救了他,还送他一路出魏地。不然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逃脱得了。
为什么要救他?谢陌在魏国公府的时候,梁晨多半也在。他躲在哪里?
有了皇帝一句话,萧关回京路上的梁军很快被谭记清理干净了。虽然他有点纳闷就为了送淮王回京,就让他这么大动干戈有没有必要,但皇帝一句话他立即照办。就凭当初拜将台上他一声‘请皇上多给微臣一些时间’,皇帝就替他挡了这十个多月朝中所有纷纷扰扰闲言闲语,皇帝说什么他肯定是绝无二话的执行。
传信官来,传了皇帝的几道旨意,然后私下里给了宁耘一根荆条。
谭记挑了挑眉,这什么意思?虽然是私下里,但是在他的中军大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瞒不过他的。
“然后,云将军便把那根荆条藏在袖中到国舅的帐篷去了。”
国舅正收拾行囊要往苗疆去,奉旨去办苗务,这个谭记是举双手赞成的。魏国公已经出兵了,再把苗兵退了就能甩开膀子和梁骁大战三百回合了。拖了十个多月,着实有些拖不起了。说白了,这十个月就是用银子还有慢慢的失地在保存兵力。可是若是正面开战,着实胜负难料。所以,与其把手上的人打掉,不如先拖住梁骁,让他想全面铺开战事的企图无法达成。
只是,他原本以为国舅会带走他的堂弟,要不然就是跟着淮王上京。结果那二人思忖再三,竟是把人郑重托付给了他。他实在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说去苗疆,那是真的危险,所以国舅把段远夫妇也带去了。那个谢隋本也想跟去的,结果被安排留在营中。但是淮王上京却是一马平川,放马直跑就行了啊。怎么不跟着上京?还有那十八个大内侍卫居然也都留在营中不随淮王上京。这里头有什么名堂啊。
谭记决定嗣后亲自去问个明白。
这会儿谢陌的帐中,宁耘正从袖子里拿出荆条来,“看,千里迢迢让人给我捎这个来。”
谢阡停下手里动作,“御赐荆条?”
“可不是。”
谢阡回头看看谢陌,后者笑道:“到时候人来了,你就背着荆条往他面前一跪,他还真当着众人在军营里抽你这个偏将啊。”
在谭记奉命清除回京路上障碍的时候,谢阡兄妹便知道皇帝恐怕是要来。现在看到宁耘这根荆条,便可以确信了。
谢陌本想跟去苗疆,被谢阡拒绝。说苗疆之行太过危险,他自己都没把握全身而退,更加不敢带她去。
回京还是留下,她便选择了留下。回京,只是金笼子里的丝雀,在这里,好歹她还能做些事。
“你就给我出这个主意啊?”宁耘苦着脸。
“不然你把自己弄惨一点,让他打不下手。”
“我这辈子就被人揍过两次,还都跟你有关。”宁耘没好气的说。
谢陌把眼一瞪,“谁叫你老是碰倒东西。”头一回是碰倒了酱料,让众人吃了难吃的凉面挨宁耕揍,不过那是意思意思而已。比较狠的是另一次,被萧槙按在腿上用戒尺暴打了一回小屁屁。
“总之我命苦啊,皇上揍人前几下是绝不留手的。”
“本来就是你把他的窗课簿子弄满墨迹的,我在上头画的画都被挡住了。别忘了当年还是我去把贵妃娘娘找来救的你。”
“我还不是为了凑近看你画了什么,所以才把墨汁碰倒的。”
谢陌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想起来自己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气得在萧槙的窗课簿子上乱画,又到底画了什么。
总之那是萧槙花了好几日心血写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交上去。就被他们两个搞得一塌糊涂了。他进来看到立马横眉立眼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谁干的?”
宁耘虽然害怕,还是挺身而出认了。谢陌赶紧撒腿出去找云贵妃来救人。一晃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再回不到当初成天吃饱闲着就捣乱的年纪了。
宁耘晃晃手里的荆条,“估计是让我气着了。不过你说得对,他再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还真揍我不成。再说又是为了……”自己媳妇跑掉的事,总不好大张旗鼓。
其实宁耘知道谢陌跑了,心头也隐隐觉得解恨的。皇帝把人欺负得太狠了,非得人受不了跑了才来吐血又大哭的。以他对谢陌的了解,她当年是不会干出那种事的。可是皇帝枉自说爱她,却是没有一丁点信任,受点教训也是活该。
“哥哥,还是在那大内侍卫里再派八个给你吧。”
谢阡摇头,只沉默的把顾双绝给的抗瘴气抗蛊毒的药装起来。这次不是去拼人多的。光是武力,有他和段氏夫妇当可笑傲天下了,怕的是苗疆的瘴气、蛊毒,还有地形。谭记给他派了会说苗语的向导,此去也有人接应,所以大内侍卫是不用的了。
谭记到淮王营帐去了,比起谢阡的各项准备,他只需要安然坐着大马车回京就好。难的是回京之后如何自处。据谢阡分析,皇帝要自己来这里,所以把他召回去坐镇京城。只是,这个时候他真的就这么放心把大后方交给自己?就算是吧,京里的陈相云太师,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这个亲王听起来是名声好听,但早无实权,要用什么来辖制这文武之首。闻说谭记来了,便让勤务兵把人请了进来。
“王爷”谭记进来就恭敬的要行礼,被萧楹拦了,“谭帅请坐,看茶!”这可是手握几十万大军的人,皇帝的心腹爱将,他摆什么王爷的谱啊。
谭记也不迂回,寒暄过后,直接问谢隋的真实身份。
“王爷,那不该只是个谋士吧?”什么人值得淮王和国舅来向他托付安全啊。还有那些大内侍卫也来得蹊跷啊,不随淮王回京,反而是投身军旅。
“干嘛不去问本人,跑来问本王啊?”淮王慢条斯理的拨着茶盏。他一点都不急,如今小表妹是皇帝的责任,做什么都不用他善后了。他要是伸手可是费力不讨彩的事。
“王爷这里清静嘛。”隔壁国舅的帐篷热热闹闹的,胡勇等人还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连他靠近都有人探头出来,行礼倒是恭敬,却不见着紧。
“你觉得她是谁,她就是谁吧。”
谭记抬起头,不能说?所以这个人来头肯定比淮王还大。
“反正过段日子就有人来接她了。”
有人来接?谭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臣明白了,一定会全力周全的。”
“嗯,本王与国舅都离开了,所以只有交给你。算一算本王从这里到京城一个往返,走得快也就半个月吧。”
谭记看着气定神闲的淮王,后者正在感慨自家后院虽然也不太平静,但好歹没人有这么能折腾。江山也好,还有这个美人也好,如今看来他都消受不起的,心头对父亲偏心的怨怼便也渐渐散了些。并不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令他满意,的确是他不合适。
答应了表妹会尽力辅佐是一回事,皇帝肯授权让他坐镇京城又是另一回事了。同样的事情,他不敢做。因为他知道他若离了权柄,他那带着些狼性的兄弟是不会客气的。所以,这个世道,的确是他不如他适合那把椅子了。
走神须臾,萧楹回过神来,正好谭记起身告辞。他自然也不是无事可做之人,是这事着实太过要紧才亲自过来问的。出去之后正好看着他目前最头痛的人物往娃娃兵营那边去,就这么狭路相逢了。
谢陌笑笑,避到路旁给谭帅让路。在这军营,自该她让路的。她目前就是个谋士嘛。
谭帅仔细看她一眼,心头一个哆嗦,好容易送走淮王和国舅,居然还有一尊更大的菩萨在他的庙里。
结合谢隋出现的时间,还有淮王说有人要来接他的话,再想想淮王和国舅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了,还有那个化名来从军的宁耘,那突然出现的十八侍卫。正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谢陌客气地开口了,“给谭帅添麻烦了!本也不想赖在你这里不走的。可是梁营里有故人把我认出来了。所以,还是要托庇于大军。不然,岂不是给谭帅造成更大的麻烦。”
谭记当下一凛,怪不得那两人向他托付的时候那么郑重其事,原来身份已经暴露给敌人了。
“二公子在大军中但请安心住着便是。”
“好!”
谢陌过去娃娃兵营看着小虎训练,这小子又长高了一截。这一回谢三是圆了从军的抱负,还是直接投效在谭记大军中。他投军前还问了谢陌,因为答应了要护着她,虽然她身边现在很多人了。得知她也要留在军营,觉得不算违约,便去了。宁耘知道他是员干将,直接把他归入了自己旗下。如今连升两级,毕竟正是用人之际。
谢陌看了一会儿小虎,又到顾双绝处帮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感激她带上自己上路,于是对她格外热情。那些顾忌名节不肯上马车照顾伤员的,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呢。
顾双绝在军医里收了几个记名弟子,正在传道授业解惑,眼见谢陌来了便朝她招招手。
“小四”
谢陌见他一脸的严肃,又有点不好启齿的样子,不由纳闷道:“怎么了?”左思右想不知道什么事把老爷子难住了。
顾双绝又瞅了她半晌,最后还是没说。毕竟眼前这个,虽然不是没出阁的大姑娘,但让他一个老头子和她说这些还是觉得有些不好开口。末了挥挥手,“算了,不用你,老夫另找人解决。”
谢陌一向不是把麻烦揽上身的人,于是从善如流的没有追问。末了才从几个人的小声谈话里猜出来事情始末。原来是个有个照顾伤员的姑娘和一个伤员日久生情,伤好后做出了逾矩之事,还被拿住了。
难怪老头子不好和自己商量了。虽然近来谢陌近乎泯灭了性别,老头子还是觉得这事不好和一个女性晚辈商量。所以他让人把这事告诉了宁耘,因为那是宁耘的兵。
不过,这倒真是个问题,毕竟这里是军营重地。万一这些人都有样学样,那可是僧多粥少啊,彼此间闹出些不愉快就不好了。
还有,这里做护理的大姑娘小媳妇那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如果出了这件事导致别人认为老头子这里是挂着羊头在卖狗肉,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之前老头子还谢过她来着,说她想得周到,女子做这些是比男子合适。可她的初衷不过是不想那些女子落入乱军手中受辱。又怕她们是吃闲饭的,一众士兵有意见半路要把人丢下而已,凭什么白白把本就不多的干粮分给这些不能打仗的娘们啊。误打误撞才有了如今这一番结果。万一这一番好心办出了坏事可不行。老头子这里那些女孩子护理的技艺可是越来越纯熟了。连谭记之前都来视察过的,拨了银子大力支持。
谢陌不知道宁耘会怎么处理,不过既然老头子把事情交给他了,她就在一旁看着吧。
宁耘的反应来得很快,谢陌还在里头看望伤员,他就来了,还把那个犯事的士兵叫刘小八的绑了来。直接绑着跪在老头子用来收容伤员的几间大屋外,痛揍了一顿,就是用的那根御赐荆条。
“你个恩将仇报的东西,青莲姑娘一路照拂,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顾老爷子救你一命,你来坏他名声!你狗日的,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谢陌躲在人堆里看热闹,胡勇等人也不声不响的站她周围。眼见宁耘暴怒的样子,手上在抽人,嘴里不停的有词来骂。这才觉得这两年宁小二不只是变黑了变壮了而已,快成老兵油子了。他在这里打人,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把所有的顾虑都能一次性解除,还能为他的兵捞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啊。也是,他如今刚升上去,如果处理不好,下头的人怎么肯提着脑袋给他卖命。
但是,这里是军营,他一个人就是有心成全也做不了主。要说和这些姑娘们送做堆,当然是宁耘的兵有优势,毕竟是一起逃难出来,也彼此帮衬和维护过的。这样子其他人的兵不就都只能看着了吗。这可是要出问题的,弄不好,那些当兵的跑出去抢老婆呢。那这驻地附近的女人可就惨了。这征讨大军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这事细想起来,后果很严重啊。谢陌有点后悔自己没想得深远点就把这些女人弄到军营附近了。可是,也不能丢下她们不管。这下子是捅大篓子了。
这么一番闹腾,谭记果然很快来了。自然是宁耘一早让人去告诉他的,掐着时间来得正好。
闹出这种事,他当初也担心过,但是搁不住人是淮王和国舅带来的。而且,把那些女人放出去了多半也没个好下场。眼见宁耘安排得还算妥当,还派亲兵守着,而那些女人为了不被放弃或者丢入红帐,一个个也卖力干活,对伤兵复原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事到如今还是闹出事来,不过好在不是强迫的。这件事现在也只有想办法解决。追根溯源,也是因为皇后一念之仁引起的。他也有妹子,也有媳妇和闺女。如果战乱中逃难,也希望有人能带她们走,而不是把她们留给敌人,或者让她们自尽守节。人既然已经来了,又有用,那就想办法好好安置吧。
谭记见皇后还站在人堆里看着,宁耘则是拿着荆条过来,在他面前一跪,高举荆条,声称自己带兵不严出了败类,请他责罚。
谭记瞥他一眼,你小子唱念做打全套啊。再看一眼那御赐荆条,皇帝怕是也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了吧。他找个人耳语了几句,然后继续不言不动的站着。周围鼓噪的士兵渐渐便安静了下来,静到掉根针都听得到。
谢陌感觉到了一种气势,她听郑达描述过萧槙上朝的气势,与这就是异曲同工的。
忽然有人挤了过来,胡勇看是方才谭记耳语之人,便放了他靠近。
“二公子,谭帅说他要处理这件事,女人不便在场,请你去把那些女人都带开。”
谢陌看了一眼屋里偷偷往外看那些女人,这件事与她们切身相关,当然是关心的。不过,谭记估计不是觉得她们在场不好,而是觉得她在场不好。所以她便很合作的进去把人都招呼到里边去了。
那些人是托她的福才安全到了这里,心头很依赖信任她,便都听话的进去了。进去之后便很担心的问会不会把她们都赶走,外头在打仗,她们无处可去之类的。
谢陌此时只能安抚,“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别再闹嗡嗡的。既然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就不会不管你们。”
众人互相看了看,总算慢慢安静下来,又见跟在谢陌身边的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虽然没有逃难路上多,但她有心要护着自己等人的话,应该还是护得住的。那个元帅看起来也很给二公子面子的样子。于是便都和她一起静静的等待着。
正在收拾行囊的谢阡和萧楹听说了此事,见谢陌没让人回来叫他们,便也没有过来。料想宁耘和谭记会稳妥得解决的。
谢陌在屋里等了一阵,然后顾双绝进来让那些女子继续去干活。然后对谢陌说:“你赶紧回去吧,最近不要出帐篷。”
谢陌摸摸脑袋,乖乖听话回去了。
次日,淮王和国舅分别离开军营,全营上下欢欣鼓舞的欢送他们。弄得两人一阵纳闷,他们也不是这么不得人心吧,怎么搞得跟送瘟神一样。
他们不知道,谭记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压,只能顺应,所以昨天许诺要把这萧关城里还有附近的青楼女子都接来,让这些士兵分批好好乐一乐。当然,得等淮王和国舅离营之后。至于那个无法无天的皇后,只能让她蒙在鼓里了。好在她住的地方靠近大帐,离红帐远得不能再远了。
昨天他说了,军医处那些女子,对伤兵复原帮助极大。如果笃定自己不会受伤的,尽管去得罪妙手回春的顾老爷子。那些姑娘除非自愿,否则任何人不准妄动。至于青莲姑娘和刘小八,由他出银子在城里赁屋成婚。不过刘小八的行径是触犯了军规,要重打五十军棍,念在他即将洞房,洞房三日后再打。
军医处的女子只要自愿就可以求了顾老爷子为媒。这一点让宁耘嘴巴都差点笑歪,他手下的兵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路上早瞄好对象了,就等这句话了。等到成亲之后,那些女子就是袍泽之妻,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隐患。
而且,谭记还说让女子进军医处护理很是恰当,他会多多招人的。最后还戏谑地道,让他们不要为了到军医处去,就在战场上故意的受伤。毕竟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不能伤的地方就枉费心机了。
所以在萧楹等人离开以后,不但萧关城的青楼女子,就连附近的都被谭记想法子弄来又送走了。红帐里是有人,可是一样是粥少僧多。现在还是一样,但毕竟粥比从前多多了,怎么都能轮到。所以,也算好好的安抚了一把军中士兵。
谢陌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日子长了也就知道了。到最后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件事,在帐篷里看兵书,看完了又让人去谭记那里换一套。
这件事谭记被弹劾了,萧槙是半路收到萧楹转来的折子看到的。不禁火冒三丈,这个谭记。开口总跟他要银子,结果却是用来请全营兵士嫖不成。那可是他背了‘抄家皇帝’的名声弄来的军资。而且,这种时候,万一军纪涣散,梁军来叩关出了事怎么办。而谭记估摸着时间,觉得皇帝快到了,就赶紧让人把那些女人都送走了。
萧槙当然是微服来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从上头跃下的时候是真的火冒三丈的。然后他看到了跪着的谭记两手举过头顶捧着的荆条,这是跟宁耘借来的。而宁耘早已闻风而遁,请命出营执行任务去了。
“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萧槙没有接荆条,迎面把弹劾的折子扔在了谭记身上。
于是谭记便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说了不用担心防务,他有万全准备。毕竟正轮着的士兵是极其少的。
萧槙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作为男人,他当然知道一直得不到纾解是什么样的。他现在不就是么,而且事情居然是谢陌引出来的。换了他好像也只能这么解决了。不然让那些士兵统统旱死或是僧多粥少的等着轮到到红帐销魂么。那还不得出事啊。
“把荆条收起来,那是教训小孩子的,不是用来对付朕的大将军的。至于你,既然有人弹劾又属实,自然会有所惩罚,罚俸一年充作……军资吧。”萧槙差点说嫖资了,不过想想太过不雅。反正那也是军用开支,就索性说军资了。
“还有皇后,朕做主,替她捐一年的所有收益,用作大军十日的花销。你给朕省着点花,养你门比养后宫还费钱。”
“臣谢过皇上!”这声谢可不只是为此事,而是为了点将台上君臣的推心置腹和这十个月一如既往的信任。
点将台上皇帝对他说,要和他一起成就不世功业,等打败了梁骁让他马放南山,成为军魂。而他也不必做什么鸟尽弓藏之事。这是从戎之人毕生所求的最高境界。君王以国士相待,他自然以国士报之。将近一年了,皇帝一直顶着压力让他按自己的意图谋划全局。就这份恩义,就够得上他跪着诚心道谢。
萧槙要打造的的确是军魂,能够把当年的云太师压住的人。他把注下在了谭记身上,谭记久久不动,他自然坐不住要来看看。而谢陌此时出现在谭记军中,等于是给他找了一个绝好的理由。这一趟自然是公私两便一起办了。
“皇后呢?”
“在营帐里,之前宁耘请命出营,末将觉得他是该多锻炼便准了。这次升偏将,是多赖皇后淮王和国舅之功。只是那几人都不领这个功,就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至于皇后本想跟着出去,可是宁耘半夜就带人出营了。”
“他溜得倒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皇上在此的身份怎么安排?”
“就说是钦差吧。”
“是。至于住处,末将就没再做安排了。”反正皇后的帐篷里还有张空床,到时候两张行军床一并,就是一张大床了。估计皇帝也不想另外安排。没想到皇帝却是面色古怪的说了句,“你另外给朕安排一处。”
谭记一愣,心头顿时雪亮,朝堂上威势赫赫的君王,居然有些惧内么?想想那个皇后也的确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啊。这几个月干的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从前也不太明白皇帝对皇后怎么那么着紧,如今倒也能了解了。
谢陌听胡勇汇报谭记近夜带了几个亲兵出营,就知道萧槙到了。不由得诧异,他难道是跟着小老鹰飞来的么,居然来得这么快。京城都安排好了?就可以让淮王接手了?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三四年皇帝也算没有白当啊。就这么安心把大后方交给别人了。
萧槙进了营帐,自然是先去中军大帐了解军情,并且和谭记长谈。然后才回到谭记给他准备的营帐准备休息,就是之前萧楹住过的那顶。仓促之间也没有别的,而且又不能暴露身份。钦差的身份住那里倒也住得。
萧槙进去之前,先看了一眼旁边谢陌的帐篷。这个时辰,她自然是应该早已睡下了,帐篷里黑黢黢的。
萧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拔腿往谢陌那里去了。旁边中军大帐门口站着把他送出来的谭记,无声的叹息。帝后都在他这里,这个压力着实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啊。
萧槙站在谢陌的帐篷前,门自然是从里头闩住了的。但这难不倒他,他身边什么人没有啊。他让开一步,小六子便拔下一只束发的发簪要把门闩拨开。结果皇帝叹口气又摆摆手,算了。能隔着一道门听到里头平稳的呼吸声,今天就先这样吧。
这个事情急不得,谢陌的性子软硬都不吃的。这次既然敢趁机跑了,自然就是豁出去了。他得做水磨工夫才成,不然以后她还得跑。他还能把她绑在身上不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算是栽在谢陌手里了。
第二日,钦差到了军营的消息才传开。谢陌当时正在吃早饭,闻言嗤笑了一声,钦差!不晓得是不是跟人说皇帝又龙体不适了,反正之前他也病了两遭了,大家也该习惯了。不过这回多了淮王监国而已。
谢陌吃过早饭,按往常的安排往军医处去。然后在那群女子的嘘寒问暖下跟着顾双绝忙活。
顾双绝把其他人都支开,然后面色古怪的对她说:“我这里有几个小丫头,把你给看上了。”
谢陌好悬没把手里的药丸子弄洒了。现在已经是僧多粥少了,还同时有几个把她看上了,她不引起公愤才怪。
“我是女的啊。”
“她们不知道啊,你长得好,对她们也好得很。在那种逃难的境地救了她们,你就是盖世英雄了。你在谭元帅那里又吃得开,人家想跟你也是很正常的嘛。”顾双绝一脸的幸灾乐祸,跟他一代宗师的身份很不相符。
“都叫进来吧。”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一共三个,被叫进来的三个人都有些忐忑,却有不由得有些心思涌动。难道,难道二公子要把她们三个一起收了?
谢陌还是把门闩好,外头自然有人守着,然后便开始脱衣服。
“二公子?”有人脸上飞起了红霞。
谢陌把外衣中衣一起解开,让她们看自己用来缠胸口的白色布帛,“我是女的,你们的心思别在我身上浪费了。我救你们,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不能做俘虏。如果你们还记着这个情,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说完便穿上衣服出去。
里头那三个女人会不会说出去她不担心,她让人监视她们就是。恩威并施下她们没有机会说出去。
谢陌颇有些无语的回到住处,就看到萧槙正坐在她的床上,抬起头眉眼温和的看着她,“回来了。”那态度平和得像是还在乾元殿里,而谢陌只是出去转悠了一趟。
谢陌在谢阡床上坐下来,正好和他对视,“你谁啊?走错地儿了吧?”
萧槙忽然腾的一下子就起身过来,一手托住谢陌的后脑勺,然后另一只手在她耳朵后面细细摩挲,摸到了就轻轻的把薄如蝉翼的面具给她揭了下来。下头居然还不是她原来的脸,他不禁气乐了,“你到底是几皮脸?”
谢陌被他的身形罩住,手却是灵活的,立时便伸了出去要挠他的痒。萧槙怕痒,这是旁人不知道的。
“这儿有床,我憋了好久了,你确定要跟我闹?”
谢陌立时收回了手,任由他把脸上的另一层面具也撕掉了。萧槙的手在她脸上流连,眼底手上都带着怜惜,“这才是我的陌儿嘛。”说完就在她身边坐下来,把谢陌的头往自己胸口按。这几个月心头一直空空荡荡的,这会儿看到人好好儿的在眼前,才终于是圆满了。
谢陌却是一把把他推开了了,然后又坐到另一张床上。萧槙看到她那平平坦坦的胸部就大皱眉头,这不是摧残么。这段时日一直在他胸口翻滚的酸意就涌了上来,直接问道:“梁晨在魏国公府,躲在什么地方?”
谢陌瞥他一眼,伸手指指床下。
萧槙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饶是他信得过谢陌的品行,但梁晨什么心思,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了。那几日里还不知怎么对谢陌下功夫呢。
谢陌听他呼吸粗重,两眼直放凶光,梁晨要是现在在他面前,他说不定要扑上去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