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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槙下朝回来准备一起用午膳时,谢陌才懒洋洋的在穿衣服,还在懊恼着忘了看一下是男娃还是女娃。
“你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萧槙等春末夏初给自己换了常服和玲珑一起出去后,诧异的问道。
“已经起了。”谢陌嘟囔,看一眼钟漏真的有些迟了,这才赧然一笑。看到自己抱着的那个大枕头上还有口水的痕迹,想想如果遮肯定要被翻出来看个究竟的,索性不去管了。
萧槙却是看到自己的枕头正睡在床中央,想着谢陌可能是当自己给抱着,心头倒是有几分愧疚,放柔了声音问:“没睡好?”
“开始没睡好。睡早了,反而没睡好。”
萧槙失笑,“我看你是闲的,你这门还打算关多久,宁耕和陈俏的事我下旨你出面,尽快定下来。”
“真的要直接下旨?这才刚廷辩,姑姑那里怕是真的过不了这个坎。”
“宁耕只比朕小半岁,烨儿可都六岁了。前几年守了家孝又守国孝被耽误了。”
谢陌心知萧槙心意已决,要借这场婚事做文章。虽是双方父母都不情愿,但好歹两个小儿女是两情相悦的。
“既然皇上如此说了,那臣妾就去操办。”
次日,谢陌便宣了陈俏入宫,与自己对座饮茶,“皇上如今要本宫操办你与宁耕的婚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别说什么听凭皇上皇后做主的话,本宫要问的是你心中的想法。”
陈俏微微红了面容,起身跪下,“臣女谢皇上、娘娘成全!”
“不苦么?”大长公主不情愿,有的是可以收拾人的软法子。
陈俏仰起头,“有人知道,就不苦。”
谢陌心头一窒,是,有人知道就不苦。她自个儿的苦却是无人知道。萧槙不肯听她任何解释。她难道不知道进宫是一条多苦的路么。说起来,也轮不到她去同情陈俏,陈相的千金,又怎么能是一点手腕都没有的寻常女子。何况,宁耕是个有担当的人。
“既然你心里透亮,本宫就什么都不说了。”谢陌说着一笑,“现在要紧的,就是你赶紧给姑姑生个大胖小子,那她就不能为难你了。嗯,本宫会和她说,嫡子出生之前,断不许有庶出子女。”
陈俏还未起身,闻言又实打实给谢陌磕了个头,“臣妾谢娘娘,有娘娘在,臣妾必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谢陌哂笑,拿她当靠山,那她又拿谁当靠山去。
“日子是你自己在过,本宫能许你的就只是这个了。”
陈俏笑笑,“娘娘,够了。”
“嗯,回家准备当新娘子吧,皇上不日即将下旨,本宫会派人协同侯府的人操持。”
“是。”
待陈俏出去,谢陌一直在亭子里坐着,有人知道就不苦,有人知道就不苦……如果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作为纽带,她是不是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她之前说希望萧槙能够重新爱上别的女子,那不是真心的。如今两人的关系日渐缓和,她虽然时时告诫自己,也想着要熄了那颗心,只作为臣妾来对待萧槙。可是,心底还是有一丝未灭的火星的。这点火星经由昨日玲珑的劝说,还有今日见到陈俏的坚定,竟是有了要重新燃起的念头。想了半晌,对自己说:“一步一步的来吧。”
听说大长公主卧病在床,谢陌便找了为其诊治的太医来问:“听说大长公主病了,病情如何?”
面对皇后的亲自问询,太医却颇有几分支支吾吾。
谢陌明白了,大长公主其实没啥毛病,就是装病让儿子急一急,希望他顺了自己的心意。小儿子离了身边,每半月只一封家书捎回来,而大儿子执意要娶陈俏,她心气不顺呢。
太医可以帮着欺瞒云阳侯,可是皇后问及却不敢欺瞒。
“好,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即便顶了个母仪天下的名头,谢陌本也是不耐烦插手别人的家务事的。但是既然萧槙给她派了活儿,又有些被陈俏和宁耕的坚守感动,她决定去蹚蹚浑水了。
回去寝殿坐下,谢陌说:“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亲自出宫探望沐阳大长公主。”
“是。”
负责梳妆的宫女立时按照皇后说的出行要求为她重新梳了发髻,而后再换上皇后正装。
萧槙在乾元殿批折子,闻报皇后来了,诧异的搁下朱笔。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什么话等不及他晚上回去说。
“请进来吧。”
谢陌进来,在龙案前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何事找朕?”
“臣妾听闻大长公主病了,所以请旨出宫想去探视。”
萧槙很快便明白了谢陌的用意,先示恩然后再指婚,“你可真够操心的。”
“既然皇上把事情交给臣妾办,臣妾自然是要往好了去办。总是要尽可能的让姑姑心气顺一些。不然,宁耕一头是生母,一头是爱妻,两人如成水火不相容之势,他势必分心,不能全心全意为皇上效力。”
“你说的也有理,去吧。就这一日半日都等不得么?巴巴儿跑来朕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既然有了打算,那就趁早实行啊。臣妾就是这个性子,等不得。”谢陌笑着说。她既然是打定了要加固他们之间薄弱的关系,自然是要一步一步的从各方面去努力。为皇帝分忧解难也好,生孩子也好,都是要做的。事不宜迟嘛!
萧槙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近点!”
谢陌依言近前几步,萧槙拍拍身侧,示意她坐过去。
谢陌此刻正一身正装,又是在御书房,所以觉得应该守礼一点。可是抬头看萧槙一脸不耐,正准备走下来,想想还是吃敬酒好了,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皇上觉得臣妾有什么不对么?”
萧槙点头,“就是觉得不对。”然后又凑到她跟前来看,近得谢陌都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了。她用眼角余光瞟瞟外头,书房内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了,外头有郑达,应该不会有人进来。忽然感觉脸上一痛,却是萧槙伸手捏住了她脸蛋,还在用力拉扯。
“痛啊,松手!”谢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伸手去拍打萧槙的胳膊,她身上现在挂了不少的琳琅配件,这动作一大就叮叮作响。
萧槙这才把手松开,“一说到出宫去就眉飞色舞的,你在坐监啊?”今儿一看就觉得她跟往日不一样,神采间多了一抹飞扬。她是要出宫办事不假,但是想趁机出宫的念头让萧槙有点不舒坦。
谢陌捂着自己的左脸,“你就说行还是不行吧?”
“行,去吧,早去早回。”
“是,臣妾遵旨。”谢陌站起福了一下,退到门口时扶着门框回头抛个媚眼给萧槙,她如今青涩尽去,这一眼端的是临去秋波勾魂夺魄。
萧槙立时站起想把她叫回来亲昵一番,她人却已经出去了。看一眼桌上还堆得老高的奏折,萧槙哼哼两声坐下。死丫头,故意退到门口然后勾搭他。不过,她身上的女人味儿是越来越浓了啊。
谢陌出去以后,听着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心底暗笑。她方才是看到折子还剩下好多没批,所以才敢这么小小报复一下。凭什么捏她啊,可是他皮粗肉厚她又捏不痛他。当然是让他这么心痒难耐的却不得不留下批奏折比较好了。
然后想了一下,德妃喜欢炖了补品什么的往这里来,会不会让她捡个现成便宜?谢陌有些轻快的脚步慢了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还要不要给他生孩子?要不要在这个宫里挣扎求存?
谢陌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门,心有点往下落。就在这个时候,小六子追出来,“娘娘留步,皇上说让您办完了事赶紧回乾元殿复命。”
“知道了。”
走出乾元殿谢陌对玲珑说:“就这么去,大长公主跟本宫对坐没什么意思,万一冷场就不好玩了。咱们去树人院把谢旭他们三个叫上一道去。”
因是皇后召唤,教习爽快放人,这些个公卿子弟很是难教,尤其这三个最小的,成天的跟他调皮捣蛋。
“娘娘,您找我们什么事?”
“陪本宫出去替皇上办差。”
谢旭瞪大眼,“我们三个么?”
“对。”
谢旭跟魏朝萧楠对视一眼,都乐了,“办什么差?”
“去看望大长公主,本宫有要借重你们的地方,上车吧。”
侍卫扶着三个小屁孩上了凤撵,谢陌这次出宫是摆出了皇后仪仗大张旗鼓去的。用她的话说,难得出一次宫,要把谱摆足。其实,也不是她嘴上说的这个理由,这次去就是示恩的,当然是要敲锣打鼓的去,让人都看到帝后对大长公主的重视。有了面子,沐阳姑姑的心气儿就容易顺了。既然这一次的联姻,是出于政治目的,她当然要帮忙把戏唱圆了。
“姑姑,要我们做什么啊?”谢旭兴致勃勃的问,另两个也把谢陌盯着。
“嗯,你们不用守礼装小大人,回头到了公主府尽情玩乐就是了。”
“就这些啊?”
“别小看了你们等会儿要做的事,你们也是在为皇上出力。合适的人要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萧楠道:“我们真的只需要去玩耍就够了么?”
“够了。”
谢陌敲敲车壁,凤撵缓缓启动。
公主府自然是一早就得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沐阳也只得按品着装。虽然皇后特意让人颁下恩旨,让她不必出府迎接,只需等在府中就好。但毕竟来的是皇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侄儿媳妇,她也不敢怠慢。
“公主,皇后来了,总得有一个够分量的人去府外迎候吧?”跟随沐阳多年的侍女说道。
沐阳蹙眉,她还没有儿媳妇,家里除了她,唯一有品级的也就是长子宁耕了。
她瞧眼侍女,“那还不快去请侯爷过府。”
沐阳因为怄气,已经从侯府搬回公主府起居,还不准宁耕过府晨昏定省。父母别居,是为不孝。这也是在给宁耕施加压力。不过皇后亲临,门口连个有品级的人迎候都没有,那是大不敬。沐阳公主也只有妥协。
皇后出门嘛,自然不是说走就走的,所以宁耕收到消息完全有时间赶过来迎候。他就穿着云阳侯的袍服领着公主府的下人在大门口迎候。
宫中早来了人清道,洒清水铺黄沙,不断有人报告着皇后凤驾至何处了。
有小宫监在传话时告诉宁耕,“侯爷,皇后娘娘还带着国舅公子,齐王府和魏良侯家的小爷。”
“多谢公公告知!”宁耕谢道。一旁的管家立时上前递了一个锦囊,小宫监捏捏知道里头的银子不少,眉开眼笑道:“谢侯爷赏。”
宁耕自然是让人去准备那三位小贵客的见面礼去了,上门就是客,何况还是跟着皇后娘娘来的。也把这事传进了内宅,让沐阳也好有个准备。
“侯爷,须臾便到。”
“知道了。”
宁耕领着众人跪下等候。
凤驾亲至公主府,仪仗逶迤了小半条街,这是给大长公主府和云阳侯府天大的面子。
“恭迎娘娘凤驾!”
谢陌在唱喏声中由玲珑扶下凤撵,走过宁耕时停步说:“云阳侯请起吧。”
“是。娘娘,这是臣的堂妹宁静。”宁耕不敢抬头,将旁边一同跪候的堂妹叫过来。他总不能带着皇后到内宅去,所以这把这个堂妹叫上了。这些时日,母亲称病,也是这个堂妹在帮着打理家事。
“哦,认得,也是故人,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捉迷藏呢。小静,你带本宫去见姑姑吧。”说着从玲珑手里接过一个凤血玉镯,亲手给宁静戴上,“这个给你戴,衬你的肤色。”
“谢娘娘赏赐,娘娘,请!”宁静声音里有着激动,谢陌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比她小一些,自小心气就高,只可惜是旁系不是嫡系的,父亲更是庶子。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只要她心气没高到天上,择一稍低些的夫婿,也是能把日子过得很和美的。
三个随后被侍卫牵下来的小屁孩也过来跟宁耕打招呼,宁耕将见面礼递给他们,谢过他们来探望大长公主。
进到沐阳居住的院落,她头上绑着抹额迎了出来,“参见皇后娘娘!”
“小静快把姑姑扶起来,外头风大,可别再着了凉。”
谢陌没去扶,沐阳也知道她是知晓了自己并没有什么重病,只是耍手段而已。在府外给她做足了面子,到了这里就小小的给她一个下马威。
“皇后请!”沐阳把人让了进去坐下,谢陌自然是坐了首位,宁静上前奉茶。
“姑姑可要保重身子啊,您瞧您这一病,两府上都没有可以主持中馈的人了。”主持中馈是当家主母的责任也是权力,谢陌这话自然是说她该娶个媳妇儿来分担了。宁静这个侄女虽可以承担一些,但毕竟是侄小姐,又是庶子的女儿,下头有脸面的下人都不会太服膺。而且,迟早也是要嫁出去的。
“多谢娘娘亲自来探视,姑姑其实就是心病。”沐阳也把话说开,心病也是病不能说她欺君吧。
“知道,今儿本宫就是给你送心药来的。哎,你们三个,快过来和大长公主打个招呼。”
那三个小屁孩上来,“给大长公主请安!”
“免了、免了!”沐阳也将见面礼送给了他们,自然都是价值不菲的。谢旭偷偷冲谢陌眨眨眼,谢谢她带他们出来发这个小财。谢陌端起茶盏,咳嗽两声,意思是叫他们干活。
谢旭第一个过去问候大长公主的身体,另两个跟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时间房间里很是热闹。
沐阳听童言童语的问候自己,面容真挚神情恳切也不由微笑。她老早就羡慕有孙儿的同辈了。一下子有三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围在自己身旁嘘寒问暖的,难免把这份渴望又勾了出来。
皇后的来意她自然是清楚的,又是说中馈无人主持,又弄三个娃娃到她跟前让她眼红的。
“好了,你们三个不要在这里吵着公主了。就到外头庭院里去玩吧。”谢陌看看沐阳的神情,知道她对小娃娃心动了,便赶了三人出去,吊一吊胃口先。
“姑姑,你也知道本宫是来做什么的。你这么从侯府搬出来,这不是让云阳侯难堪么?”
“这里也是姑姑的府邸啊。”
按道理是驸马到公主府起居的,不过当年云阳侯有自己的府邸,婚后也曾住到这边。而沐阳婚后初时把宁耕他爹欺负得挺狠的,后来两情相悦之后自觉有些过分,为了表示歉意便放下天之骄女的架子搬到侯府和其他宁家人一起居住,这在当年曾经是一段美谈。
“皇上赐婚的圣旨虽然还没有下,但这京城里的世家贵戚可都是顺风耳千里眼,临在这节骨眼上,您离府别居这不但是让宁耕难堪,也是在给皇上难堪。”谢陌的声音里添了一抹严厉。
“这……”
“您以为您这么做,是在向那些宗室贵戚表明您的态度,您是不赞成新政的。可是,代表云阳侯府的,是您还是宁耕呢?”
沐阳如果答自己,那就是牝鸡司晨,云阳侯府会受人轻视。
“自然是耕儿。”
“就是啊,夫死从子,姑姑只需在府中安富尊荣,宁耕是能够撑得起这个家并且发扬光大的。还有宁耘也可从旁协助,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云阳侯府自太祖与方后起兵就是从龙之臣,如今皇上欲推行新政,宁耕宁耘兄弟追随其后,姑姑应当以他们的立场为立场啊。”
沐阳知道,谢陌说这些,是在告诉她,归根结底宁府的荣耀,她的荣耀都来自皇帝的宠幸。这是国礼。而夫死从子之类是家礼。说她如今什么都没占着。话中也不无威胁,如果执意不从给皇帝难堪,那皇帝肯定也不能给你好脸,要她多为两个儿子的前程去考虑。
“娘娘,宁耘到底做什么去了?”沐阳忍不住问。
“替皇上办差去了,姑姑想小表弟了吧,这次兄嫂成婚,他自然是会回来的。”
沐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哦,那太好了。”
“咯咯,谢旭扔给我,扔给我。”
“接着!”
这个时候还敢在外喧哗的,自然是得了谢陌叮嘱放开了玩乐的三个小屁孩。
见沐阳被他们的欢声笑语吸引的往外头看去,谢陌趁机道:“等新媳妇儿过了门,过上一年,姑姑就可以抱孙子了。再过几年啊,这院子必定也是如此的热闹。”
自夫婿死后,虽然儿子孝顺,但沐阳心头还是很寂寞的。不管到何处去,看到别人家白白胖胖的孙子满地跑都羡慕的不得了。而且这次的赐婚,帝后摆明是先礼后兵,她是改变不了这件事的。如果皇后这杯敬酒她不喝,那接着来的就是皇帝的罚酒了。
罢罢罢,她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不就是新政会让她损失些金银么。为了儿孙着想,她也该好好的应承下来,筹办婚事。不然以今日龙椅上那位的性子,她损失的可就不只那些了。至于常来常往的人家,哪里有自己的儿子来得重要。皇后说的没错,她就算这么拧着,代表云阳侯府立场的也是儿子,那些人也会认为侯府是背叛了共同的利益。她又何必两面不是人还把帝后都给得罪了呢。
“娘娘,姑姑想明白了。姑姑这就搬回侯府,筹办婚事。”
“好,姑姑想明白了就好。那本宫今天就算不虚此行了。还有一事,今日本宫已经对陈俏说了,会为她做一个主。那就是侯府嫡子没出世之前,不得有庶出子女。”
旁边侍立的宁静闻言脸白了一下,然后把头低下去。嫡庶之分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她是嫡女,但父亲是庶出,她要矮人一头。对此沐阳没有异议,她心底自然也是看重嫡系的。
“好,姑姑歇着吧,本宫走了。”
谢陌留下带来的礼物出了公主府,玲珑问:“娘娘,要不要回趟谢家,送侄少爷回家。”
谢陌摇头,没请旨呢,还是不要妄动了,何况人家还叮嘱早去早去呢。再说她也急着想回去看看有没有被德妃捡个便宜去。
谢陌在宫门处把三个小屁孩交给来接的人,然后继续往乾元殿去。路上有侍卫追上来说沐阳大长公主已经在让丫鬟仆妇收拾准备搬回侯府了。
谢陌笑笑,倒是跟她一样,做出了决定就立即要去实行。
迈入御书房的门,谢陌蹲身道:“皇上,臣妾幸不辱命。”她都得到消息了,想必皇帝也应该知道了。估计连自己是怎么说服沐阳大长公主的都知道了。
“嗯,办得不错。”
“有赏么?”
萧槙抬起头看看就在门口不往里走的谢陌,“有,你近前来,朕亲手给你。”
“皇上忙吧,臣妾为皇上分忧是分内事。臣妾……”告退两个字含在嘴里没能说出来。因为萧槙已经眨眼就到了她跟前。
“跑啊,勾搭了朕把人撩拨起来你就撒丫子跑啊。”
谢陌四处瞟瞟,“没人来给皇上送补品什么的么?”
“朕早就下了旨,妃嫔无事不许到乾元殿来,这里毕竟是议事的地方。为着她们来,反而要大臣回避,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就是那次德妃能够进来,也是他为了气谢陌放进来的。不然,也就是收下她送的补品,人是不会见的。
“正该如此,臣妾的事禀完了,这就告退吧。”谢陌说着想走。腰上一紧,“还往哪走你?要走也该往后头走。”萧槙直接搂着她往后殿走,谢陌瞥一眼龙案上,折子矮下去一些,可还是不少啊。
“折子……”
“回头接着批,你今儿就别想走了。”
萧槙把她抱到后殿温存了一番,才重新开始批折子。谢陌这才有机会把自己身上繁复的正装换下来。方才萧槙很是心急,就这么抱着她又是亲又是摸的,如果不是那些折子真是堆得老高,肯定是要就在这里办了她的。
“陌儿”
“什么?”
“你之前出门时怎么笑的,再笑一个来看看。”萧槙放下手里批完的奏折要求道。
“那个是要讲心情的,说笑就笑啊。哎,你说给我的赏呢?”
“嗯,我也知道刚才你不够,不过等我把这些看完好么?看完这几本要紧的朕就给皇后侍寝。”
谢陌走过来,挽着萧槙的胳膊巧笑倩兮的说:“好啊,臣妾等着。”
萧槙浑身一震,好家伙,长能耐了,都能反调戏他了。可是她这么在他身边挨挨擦擦的,他刚才觉得已经解了点馋的又给勾起来了。他强作镇定,“别闹,这几本都是明儿就要议的。”
谢陌嗤笑一声,松开手坐到旁边喝茶吃点心,一脸的洋洋得意。吃完了一块拿手绢抹抹嘴,“记得啊,今晚本宫翻了你的牌子,回头到西轩室侍寝别忘了。”说完扬长而去。
萧槙气结,果真是长本事了啊!却也只得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然后做几个吐纳,继续盯着折子看。
看了一张觉得实在是效率低下,决定先去把谢陌办了,大不了半夜起来接着看,瞧她那副得意劲儿,不收拾不行。刚刚抬起腿,郑达却一脸严肃的捧了张折子进来,皇后不在这里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敢进来了。
“皇上,淮王的折子到了。”
萧槙的脚步立刻停下了,“总算是到了啊,拿过来!”
展开来一看,淮王是在折子里详述了自己是如何发现淮王妃江氏和梁国公府有私信往来的。然后说他已经把江氏监视起来了,问皇帝如何做最为妥当。
“他居然来问朕如何做妥当,他自己没长脑子么?”
可是不得不承认淮王这手挺厉害的。虽然他心知肚明梁国公必反,可皇帝如今正在笼络安抚,要把时日往后推,甚至最后可以达到兵不血刃接收梁家兵权的目的。梁家现在不但不是谋逆要犯,反而是皇亲国戚,国之栋梁。所以,也不能以有私信往来为名就对江氏做什么。但是这件事情落在有心人譬如说皇帝耳目里,那自然是淮王府的大祸事了。他就干脆上了这道折子自辩清白。
按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一般人的处理方法无外两种,一是装作不知日后作为一个桥梁,那是可以两边倒,哪边得利往哪边走的;二嘛,就是索性无声无息的让这个女人消失。王府内院死掉一个妃子,要不露痕迹做成自然死亡当然不是难事。
可是,偏偏他这个皇兄就干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本末都给他奏陈了上来。末了问他怎么办?他本是要看看萧楹对这事的态度的,结果他把问题给他抛来了。哼,没有了江氏还能有王氏夏氏,真要沟通也不会因为少了个江氏就不成了。
“皇后好像挺有见地的,朕拿去问问她好了。你说是吧,郑达。”萧槙把奏折拿起来。年初他给萧楹挪了个地方,他上了道谢恩的折子,很温顺的就接受了。面对这次试探所作出的应对,也是无懈可击啊。
郑达心道,看来心病还是没去,皇帝问这一句,自然是不需要他回答什么的,于是躬身道:“奴才不知道,一切听凭皇上发落。”
萧槙盯着他,“嗯,对了,他就是给朕摆出的这个态度。朕的这位大皇兄,可是做过十几年太子的人啊,把自己放到这么谦卑的位置去,让人不习惯啊。”
“再是做了多少年的太子,那也是让先帝爷亲自废黜了的。面对旁人,他是亲王,可面对皇上,他怎么可能还有丝毫傲气。您让他挪地儿,他不也就乖乖挪了么。”
“哼,朕这位大皇兄一向谦和没有傲气,可是他有傲骨呢。”说完手执折子就往西轩室而去。
谢陌正在屋里比划五禽戏,自从每日做这个她身体慢慢的变好了。萧槙非常的赞同她练,说是练了这个她身体的柔韧度好多了。
呸,她难道是为了这个练的么。她是为了少得病少吃药。现在见萧槙走进来,倒是一脸的纳闷,不至于吧,他不是一向说折不压宿,从不怠慢的么。她就那么勾引了一下,他就连折子都不批回来侍寝了?谢陌想到这里有点乐滋滋的,想到这样就有机会怀小娃娃了愈发的开怀。
“皇上”她笑着迎了上去,结果看萧槙脸色不大好,还直接递了张折子到她面前,“看看。”
“臣妾不敢看。”
“是朕让你看的。”说完坐下喝茶。
看,是违了祖制,以后可能被挑刺;不看,是抗旨不遵。谢陌想了想这才拿起来,一打开就认出了里头熟悉的字迹,表哥的折子。可是,为什么给自己看,她纳闷的看向萧槙。后者没有给她任何提示,她便只好低头继续看,看了却大吃一惊,表哥的正妃居然和梁国公那边有勾结。
不过,好在他的选择是把一切老老实实的上奏。对于萧槙这样有些多疑的人来说,这是最妥当的态度。
“臣妾看完了。”
“有什么想法?”
“一样米养百样人,江家的门风一向清淡自持,想不到淮王妃……”
“没问你对淮王妃什么看法,说说你对淮王这么做什么看法。”
“这是淮王在向皇上表明态度啊,您怎么说他就会怎么做的。”谢陌捡不会出错的话说。
“你就看出这个?”萧槙挑眉。
谢陌心头很是为难,早知道是表哥的折子她说什么都不会看的。太自以为是了,还以为是下午到大长公主府一趟,萧槙很赏识她所以拿张难以决断的折子给她看,想听听她的意见呢。
可是现在看都看了,又被逼着回答,她也只能按照心头想的答了:“皇兄的处境非常的艰难,比三弟艰难多了。毕竟他曾是太子。”而且还是朝野关注,天下归心的太子。这对新帝来说,无异永远会是心头的一根刺。就像她现在,怎么说怎么做都会被挑刺。
“嗯,然后呢?”
“所以,他只能想皇上讨主意,这样才会合您的心意。”谢陌小心的说。
“你很会为他设身处地的想嘛。”
谢陌心道,我现在就是这样嘛。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嘛。难道我还能说表哥上这道折子是存心不良,他想当好人保全妻子,可是又知道保全不了所以把事推到你这里来,让你来当这个坏人,下令赐死或是怎样。然后心头一凛,从他平日说表哥沽名钓誉这些来看,没准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样一来,表哥的初衷洗清嫌疑到底达到目的没有?
她抬眼去看萧槙,“臣妾不觉得皇兄是要把恶名推给皇上。这是他的秉性使然。再说了,恩由上出才是正理。至少,他没有隐瞒不报的意思。还有,臣妾觉得皇兄不会和梁国公有所勾结。”
“如果梁国公夺了江山请他坐,你说他坐不坐?”萧槙的问题愈发尖锐。
“不会的,不存在这种可能。首先,有皇上呢,江山怎么可能被梁国公夺了。”
“其次呢?”
谢陌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她直接说就是了嘛,还首先。这就是紧张之下脱口而出的后果。不过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就无法隐瞒了。
“其次,如果梁国公夺到了江山,他也会杀了皇兄,嗯还有其他譬如三弟这些皇子,再远一些的魏王叔他们,然后自己坐江山。”
“嗯,有道理。”
“这一点连臣妾都知道,皇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子江山是会异姓的,他绝不会做这样的千古罪人。”
“如果他另有打算,只是借借梁国公的兵马用呢?要知道,在很多人眼底他才是正统。”
“皇兄的太子位是父皇废黜的,因为、因为”顿了一下,没叫姑姑而称了废后,“因为废后屡次刺杀皇上。这样的大罪就算不株连,皇兄也无法名正言顺即位了。他现在能做亲王,都是父皇和皇上的仁慈,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萧槙端着茶盏,透过蒙蒙的雾气看着谢陌,半晌才道:“反正在你心底,他自然是万般都好!”
好酸好酸!
“皇上,臣妾本来挺欢喜您来的。”
“现在不欢喜了?”
“臣妾本来以为您是过来侍寝的,结果是来挑刺的。”谢陌拧着手里的手绢,嘟囔道,“还说给人家赏赐呢,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还要吃排头。”解释不会被信任,只能这个样子说话了。
萧槙听她还在念叨侍寝的话,搁下茶盏,“折子很多,你晚上用过膳就自个儿先睡吧,不用等朕。”说完就回了前殿继续批折子。
谢陌看着他的背影,听起来饭都要自己吃啊,那还留她在这里做什么,让她回去不更好。可是既然他说了,她就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也得在这里呆着。
方才玲珑还偷偷告诉她,替她准备了梨花香浴呢。她一心想着泡了上床,萧槙这人虽然不需要勾引,但是偶尔增加点情趣还是好的。唉,白费心思了。
萧槙回到前殿坐下,第一张批的就是淮王萧楹的折子。让他继续留意着江氏即可,然后对他的坦诚相告表彰了几句。另外还赐了不少奇珍异宝,并两个美人给萧楹。然后独自用膳又把所有的折子批完了,这才往西轩室去。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初更,谢陌也早就睡着了。萧槙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打量,她瘪着嘴,有点委屈的样子。
委屈他下午让她看折子,然后又逼着她说那些话么。哼,在她心底,是从来都把老大往一个圣人去想嘛。那些好话一车一车的,想都不用想就出来了。
萧槙想着就来气,赶了给他脱靴的夏初出去,然后上床在谢陌留出的外侧躺下。然后不由奇怪:他什么时候变成睡外侧的了?
他伸手把谢陌搂进怀里,抱着抱着就心猿意马起来,又去解她的寝衣系带。
谢陌睡得正好被人骚扰,就‘唔唔’了两声,想推开他好睡觉。
“皇后不是点朕侍寝么?朕如今来了。”萧槙在她耳边道,然后覆到她身上,放纵自己沉浸在感官享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