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21 保媒

明夏轻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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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槙听到那声‘纭纭’嗤笑一声,这两个家伙从前在宫里遇上,一个喊‘纭纭’一个喊‘陌陌’然后就跑到一起牵手走开。那副久别重逢的样啊,明明才几日不见的。不过,明儿姑姑和陈相怕是都要来找他了。

    散宴之后,萧槙拉上谢陌上了龙撵,“明儿陈夫子和姑姑都要来找我絮叨,这两个大媒可是你保的。今晚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吧。”

    谢陌瞪他,“你哪次不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

    “嘿嘿!”

    回去以后萧槙便把之前送她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让她自己挑一个姿势,然后进去净房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谢陌左手拿了一对小人儿,右手正拿着一只狼毫在提笔勾画。

    萧槙过来一看,差点笑岔了气。谢陌正在给那些小人儿画衣服。男的给画上条亵裤,女的再加件肚兜。

    “糟蹋东西啊!”萧槙拿起她画好的来看,莹白的玉人儿身上滑稽的画着黑色的小衣服。

    “这个、这个,我怎么找不到该下笔的地方。”谢陌把手里端详了半日的那一对递到他面前。

    萧槙看了一眼,这个动作难度比较高,不过可以完成,“这个是吧?”

    谢陌正要答‘对’,然后反应过来,“不是。皇上你歇着吧,臣妾还不困。”

    “既然皇后喜欢,那就这个了。”萧槙拿手去擦被谢陌画上的小衣服,还好擦得掉,不然就真的糟蹋好东西了。他的珍藏啊!

    谢陌把东西放下,“我要去洗漱去了。”

    萧槙瞪她两眼,把床上四散放着的小人儿收好,然后随手扯了手绢把谢陌的涂鸦擦掉。靠在床上等了半日也不见她从净房出来,扬声问道:“好了没有啊?”

    过了一会儿谢陌出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萧槙瞪眼,“你不换寝衣又换了这一身干嘛?”

    谢陌在凳子上翘起脚,把一串铃铛往脚腕上套,“我还不困啊,你看我也会跳那个舞了。”然后便自己哼着比划起手脚来,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萧槙看她这么好兴致,索性坐直身子抱手看着。

    谢陌跳的不是采莲舞,而是找了一曲更简单的。可是因为不熟练,很快脚上铃铛响的声音就错了。她懊恼的道:“错了。”打算接着再跳,就看到萧槙忽然赤脚从床上下来,满脸堆笑,“这个铃铛好,别摘了。”

    谢陌看他的样子暗自后悔,这个家伙是最喜欢在床笫之事上玩花样的了。她居然提供他一个这么好的玩法。结果这一晚,外头守夜的宫女太监就听到屋里响了很久的铃铛。

    萧槙玩得很起劲,“陌儿,咱们再来合奏一首《雨霖铃》。”

    “不、不来了,我不行了。”谢陌娇喘连连,哪里还顾得听什么《凤求凰》《雨霖铃》的。反正到后来也是胡乱响一气,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

    “来嘛,反正是我动,你只管享受就是。”

    享受个屁!她被享受好不好。

    “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明儿还要处理政务呢。”她在萧槙抱着她翻身的间隙里说。

    “光是朕,整宿不睡也没关系,主要是皇后的持久力太差了啊。”

    “我不来了。”谢陌都快飙泪了,遇上萧槙这样欲望强烈的家伙,她实在有点伺候不来啊。“你找别人去吧,放过我。”

    萧槙忽然重重一顶,也不管什么《雨霖铃》了,又把他往别人床上推!

    谢陌一下子叫出来,然后‘呜呜’的哭了。

    萧槙看看钟漏,是闹得太晚了,慢慢从谢陌体内退出来,扯过东西给她擦眼泪,“好了,不玩了,明儿再接着玩。”待擦过后一看,不好,他扯到方才擦小玉人的那张手绢了,墨渍被泪染湿,谢陌被他擦成了花猫。

    萧槙死命忍住笑意,下床拧了把热毛巾过来重新给她擦过,一边继续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乖啊,宝贝儿。”

    谢陌的脸色立时变了,哼了一声,翻身背对萧槙。后者楞了一下,然后把毛巾随手扔到一边,爬到床上,想从后面搂住她,却被挣脱,又躲到更里面去。

    “其实、其实那天我没认错人,我是故意那么说让你以为我弄错了的。”萧槙小声说。

    谢陌转过头来,“你——”

    “我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从头到尾,除了母后,我就只叫过你宝贝儿。”

    谢陌踹他一脚,“混蛋!”

    萧槙抓住她的脚,“还有力气再战是不是?”

    谢陌立马就老实了,“槙哥哥,我好困了。”

    “嗯,睡吧。不许用背对着我,我要看得到你脸。”

    萧槙晚上尽兴,早上就不会要求她四更起来伺候早起送他上朝。而谢陌一贯爱赖床,没人督促自然是睡饱才会起身。只要不会耽误与贤妃一同处理后宫事务,玲珑也不会叫她。

    如今后宫诸事顺利,处理起来也很快。

    贤妃看着越发风情万种的皇后,不由得心生羡慕。皇帝一心爱慕皇后她是一直知道的,可是这一生就这么过了,似乎也有些不甘啊。就像是枉做了一回女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玲珑把昨天西陵送来的东西拿出来,让贤妃挑两样带回去把玩。”凭良心说,谢陌绝对是一个好上司,肯放权不挑剔。而且她没法给贤妃涨月例,却时常把一些稀奇东西送她。这看在后宫诸人眼底,就是皇后对贤妃的信赖与示恩了。

    玲珑把东西拿了出来,贤妃也从善如流挑了心仪的回去。她一早私下对玲珑说过别把娘娘心爱的东西拿出来,这样她也好放胆去挑。

    “臣妾谢过娘娘赏赐。”

    “都说了不是赏赐,是送你的。”

    “那臣妾就告辞了。”

    看贤妃走远,谢陌叹道:“可惜了,如此晶莹剔透的女子,却因为那么一个缘由要一生困锁深宫。”萧槙真是个混蛋,就因为他酒后失德就误人终身。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凤点头步摇。

    可惜了,贤妃不是她的心腹,她不敢赌她不会说而把‘假死’的机会让给她。那样太冒险了。会影响到她不说,还有整个谢家都会受牵累,以后真到了大厦将倾需要将妞妞旭旭送走逃命的时候就没有路子可以用了。

    萧槙散朝之后,召了近臣议事,郑达进来禀报说是沐阳大长公主进宫了,问皇上有没有时间见见她。

    “让她先去皇后那里吧,朕闲了过去。”

    下首陈亚夫也忍不住抬头看皇帝一眼。萧槙自然留意到了,待到事议完了,说了声‘陈相留一下。’

    待其余人散去,萧槙道:“陈相有话想跟朕说?”

    陈亚夫知道沐阳大长公主进宫的目的怕是不想跟自己做儿女亲家。他也不愿意,怕女儿受委屈。

    “臣想说的话和沐阳大长公主要说是一样的。”

    萧槙向后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陈俏和宁耕彼此中意,这件事再是有好处,朕也不会过问的。千金难买我愿意嘛。你是可以父母之命做她的主,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过去,对夫婿能发自内心的敬爱么。至于你怕陈俏受婆婆的气,这个,难道嫁别家她就不用立规矩了?反倒是姑姑,因着是朕的指婚,又有宁耕相护,再者遍京城的公侯世家怕是都在留意她有没有苛待媳妇,反而面上不能有什么故意为难吧。不然,就是对朕不敬且失了她自己的身份。而且,这是陈俏自愿的。还有,这件事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年轻人跟宁耕交好的不愿意夺人所爱,而家中长辈也想娶一个背景单纯些的媳妇儿,不希望因这件事和云阳侯不和吧。”

    这是昨天谢陌跟他说的,要说通陈相别拿什么大局之类的话说。他担心什么你就替他化解什么。

    陈亚夫想了想,道理倒的确是这个道理。他的女儿要嫁,自然也应当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圈子就这么大,恐怕还真不好再另结亲家。而且皇帝有心要主婚,只是碍于他和沐阳大长公主都没有直接指婚,而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而且嫁去谁家,的确都是要受点婆婆的气的。大长公主因为有顾忌,反而不可能太过分。面上能过得去就是了,难道还能指望婆婆真把媳妇儿当女儿一般看待么。只要他不倒,公主就不能太慢待他的女儿。甚至退一万步说,万一他倒了,新政不能推行,他的女儿不也可以因此而得到保全么。

    再说,宁耕的品性他也是熟知的,再挑不出来的好男儿。女儿又心许他,彼此喜欢总是好过盲婚哑嫁。

    “皇上若是要指婚,老臣自然是接受的。”总不能抗旨吧。

    “嗯,那就好,朕还要去后宫见姑姑,陈相就退下吧。”

    “是。”

    谢陌闻报大长公主来了,放下手里的闲书,“快请进来。”

    奉茶之后,谢陌不待沐阳开口,先把话题绕到宁耘身上。先说起两人幼时情谊,如今不容易见上一面了。沐阳也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谢陌玉雪可爱,她也是极喜欢的。可是也知道这个媳妇儿轮都轮不上她,也只有作罢。

    “听说已经在礼部做事了。唉,本宫昨儿还说呢,要是本宫是个男子就好了,也可以为朝廷出力,同以前的玩伴一起共事。”

    “娘娘说到哪里去了,您是这天下至尊至贵的女子,皇上身边可少不了您。”

    谢陌端起茶喝了一口,“纭纭今天带阿萝公主出门去玩了么?他可会找玩的地方了。可恨本宫出不了宫,不然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沐阳听她的话一直围着宁耘打转,知道这皇后从小就跟泥鳅一样,也不好一定要提起宁耕的事来。

    “此事还要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识呢,要不是您在皇上耳边美言,这样的好事怎么轮得到我们家纭纭呢。”既然皇后说到这里了,看来真的是如自己所想,宁家要再出一个有爵位的人了。

    “纭纭自然是好的,就看阿萝公主有没有福气了。姑姑也要多上心才是。”

    沐阳知道这是说这事还是要看阿萝自己的意思,事关宁府的尊荣她当然上心,昨晚回去就找人打听阿萝公主的爱好习惯了。希望对今天小儿子奉旨招待的事有帮助。

    然后谢陌又关怀沐阳的身体状况,侯府里的人跟事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说到今年春天京城流行的服饰上去了。最后谢陌才很真诚的说:“姑姑进宫,除了纭纭的事,主要是想说耕大哥的事吧。可是这事本宫爱莫能助啊,您得让您的侄儿改变心意才行。”

    沐阳也喝口茶,“谈何容易啊,娘娘在后宫是不知道,那个陈亚夫做人有多霸道,可皇上还是全力支持他。再让他这么弄下去,我看我们萧家的子孙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新政的主要内容,针对宗室贵族的无外两条,第一是修明法度,虽不说王子犯法真的能与庶民同罪吧,但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是不行了。第二则是很多位置取消世袭,有能者居之。再有就是赋税等方面的一些改革。

    “这个啊,各地都有人在说话,所以皇上已经派了代天巡视的钦差出去了。等他们回来皇上自有决断的。”

    “钦差?怎的没发明诏啊?”

    谢陌点头,“密使,绝对是公正的人选,也是萧家人。所以姑姑不要太担心了。”她也不怕把这事透露出去,反正人都快到京城了,就这几日就到了。现在说一声,省得当姑姑的回头真当了宗室里出头鸟,跟陈相跟萧槙顶上了。要是不说,说不定等一会儿她拒婚的时候就要拉着萧槙哭诉宗室是如何如何受欺压的了。

    “哦,娘娘放心,姑姑不会说出去的。”沐阳心道这样的事皇后都知道,看来说皇上专宠椒房不是空穴来风了。宁家跟皇后的关系得保持好,就是宁耘的事也还得皇后多吹枕头风呢。

    于是谈得愈发的融洽起来。

    “姑姑,皇上回来了。”谢陌看到萧槙的身影在宫门处出现。等他过来坐下,谢陌从宫人端上的托盘里把茶盏递给他。他端着问侯:“姑姑最近身子可好?”

    沐阳方才被皇后掌握话头转了半天的圈子,这时候也不想再转了,“皇上,姑姑求你一件事,你办不办?”

    萧槙慢条斯理的喝茶,“姑姑先回府把宁耕说通,朕也是受人之托啊。”

    沐阳提起这事就气,她儿子在家说的非陈俏不娶。实在要逼他,就剃了头发做和尚去。这是宁耘撺掇的,之前宁耕说得还比较委婉,昨天差不多算是得了准信儿,晚上回去母子再谈及此事他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皇上,您说他这是不是忤逆不孝?”沐阳细数儿子拒婚的种种。

    谢陌在旁边吃葡萄,低头抿嘴一乐。果然就听到萧槙揶揄的声音:“嗯,不算。他还没绝食,也没闹上吊。”当年沐阳大长公主就干过这样的事。闹得动静还不小,只是没能如愿而已。当下喏喏道:“皇上提那些成年旧事做什么。”

    萧槙用茶盏拨着茶汤,“姑姑要真觉得宁耕忤逆不孝,您上大理寺告他去。如果大理寺觉得有必要直达天听,报了上来,朕再秉公办理。”

    沐阳知道这个侄子难缠,而皇后又摆明不会帮忙。只好说:“耕儿说如果娶的不是陈俏,他这辈子就不会幸福了。可姑姑这辈子也未尝不幸福啊。”

    “所以朕就说嘛,姑姑要先回家把儿子说通。你说不通他,你认为有必要搬出宁家的族长这些都由得你。”

    “早试过了。”沐阳嘟哝。

    萧槙瞥一眼身旁无声偷笑的谢陌,唯一暴露她在笑的就是端在手里的茶水泛起的波纹。这种事情本该是她这个皇后替他办妥的,可这个滑头肯定是躲了。他看向沐阳大长公主,“陈俏除了是陈相之女,你还对她哪点不满?”

    沐阳想了想,无论从家世、相貌等等诸多方面考量,真的挑不出陈俏什么毛病。

    “虽然盲婚哑嫁,婚后也可以像姑姑姑父那样培养出很好的感情。但是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感情很重要。她为了宁耕,还请求在选秀中被黜落,姑姑你找媳妇,难道不是要找一个真心实意爱着表弟的人么?”

    “可是姑姑跟陈亚夫不对盘。”

    “姑姑是跟朕推行的新政不对盘吧。朕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萧家的天下。”萧槙的声音很清淡,可是内里的火气还是有的。

    沐阳想了想,“皇上的初衷当然是好的,可是那些实施的人难免不阳奉阴违。”

    “远的朕不知道,但是朕派人去察看了。但是陈相就在朕眼皮子地下,朕相信是没有的。”

    沐阳蹙眉,要让她跟这个陈亚夫做亲家,那不是把她推到平素常来常往那些人家的对立面去了么。

    沐阳没有达成目的,而且皇帝这里看起来不但门,连窗户都没有,只得告退出宫。

    等人走了,萧槙见谢陌还咔嚓咔嚓啃香瓜啃得起劲,瞪她一眼,“这是凉性的,你少吃点。”

    谢陌把手里的吃完,然后看一眼桌上的,让人撤了下去。

    “你有什么看法?”

    “哦,如果不能让姑姑心甘情愿的接受,那么即便成了儿女亲家也难免结怨。那陈俏的日子很不好过。到时候陈相肯定也要怨的。”

    那就不能太急了。萧槙换了个话题,“世家大族里像宁耕宁耘这样成才的自然有,但是很多都是躺在父祖功劳簿上的。一群的纨绔!”

    “立国日久,这也难免。从小在绮罗堆胭脂帐里长大,很容易这样的。皇上不妨把那些个小孩儿都弄进宫来,让人专门负责管教。”

    萧槙摸摸鼻子,“这倒是个办法,都圈在一起自然就有了比较,谁会自甘落后呢,可行。”

    “哎呀,我肚子疼。”谢陌说着把手放到肚子上,刚才的确多吃了一块,现在有点不舒服呢。

    “叫你少吃点不听。”

    当日,一道旨意就传到了各王公侯家中,让各家将家中五岁以上,八岁以下的男孩儿送到宫中统一教养。

    而谢陌则召了陈俏到坤泰殿,向她说明两家大人的态度。陈俏低下头,想不到有帝后撑腰,这件事还这么难。

    “你们要成亲当然简单,皇上指婚谁敢抗旨?可是日后的日子是你要过的,只要不是什么太过火的事,你爹也好,皇上跟本宫也罢,也是爱莫能助的。除非你过门就立马怀上,不然姑姑那里肯定要挑刺的。”

    正说话间,宁耕宁耘兄弟俩跟着皇帝过来。

    “臣见过娘娘。”

    “平身吧。”转头对陈俏说:“你们去说说话吧。”

    留下宁耘一个,闷头闷脑的坐着。谢陌问:“咦,宁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受那西陵公主的气了?”

    “回皇上娘娘的话”宁耘很郁闷的回答。

    谢陌摆摆手,“得了,别啰嗦,说重点。”

    “那个女人说臣是躲在父兄身后没经过风雨也没见过世面的绣花枕头。”

    萧槙说:“你还年轻嘛,以后有的是经风雨见世面的机会。至于说绣花枕头,这是公主夸你长得好呢。她不了解你的内在。”

    宁耘瞪大眼,想不到这个一贯凶巴巴的表哥居然还会宽慰他。

    “你眼瞪那么大做什么,如果朕不是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哪怕有皇后力保,朕也不会挑中你的。怎么,还想继续混天度日么?”

    宁耘眼里一亮,“不想。”他和兄长其实各有所长,但是兄长是要袭爵的,他不能盖过他的风头,所以有些时候就隐藏实力了。

    “还有,姑姑想必是跟你说只要能哄得阿萝公主高兴,一个爵位是跑不了的。朕来问你,宁耘,你希望靠女人的裙带得到这个爵位么?”

    宁耘正色摇头。

    “朕也不会轻易给你个爵位。现在正在削各家的爵位呢,这么给你一个旁人岂能服气。现在你第一要让阿萝公主知道你真正的实力,至于到底会不会指婚这个再看看。要是人家真看不上你,就是朕要指婚人家也会找借口推搪。第二,你要靠自己挣个爵位回来。半月后,各地会有出色的将领陆续入京给军中校以上的将官讲课,你去听听。”这个上课的法子是从谢陌出的让把小孩子圈起来一起教养那里得来的。萧槙想到了,就很快下诏让各地的将领以及有潜力的将校入京。前者来讲课,后者来听课。务求军中士官军事学养过硬。

    看宁耘被萧槙三两句话勾起建功立业的热情,谢陌满不是滋味,恨不生为男儿身啊!

    “你怎么了?”萧槙问。

    谢陌把心里话说了,不待萧槙出声,宁耘先吐槽,“娘娘,您要是个男的,这么娇弱,那也跟南朝那些涂脂抹粉的士族子弟差不多。”

    “噗嗤!”萧槙直接笑出来,显然很认同。

    谢陌愤然,“你们不要忘了我谢氏先祖谢安谢公,那也是士族子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又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上将伐谋!”

    “娘娘尽可以在梦里挑灯看剑的。”宁耘貌似诚恳的建议。

    “你——你先把阿萝公主拿下了,再来取笑本宫不迟。”

    宁耘忽然正色道:“皇上,军营里可有不少人认得‘宁耘’啊,到时候臣怎么办呢?”他说的是上次谢陌冒他名的事。

    “那么,你就不是宁耘了。不以你的家世得到优待,朕给你两年的时间,你能在军中展露头角么?”

    “臣定然竭尽所能。”宁耘的脸因为兴奋都有些发亮了。

    “好,那朕今日就提前给你壮行了。”

    “谢皇上!”君臣执杯饮尽,相视而笑。

    待宁氏兄弟和陈俏分别离去,谢陌道:“之前姑姑还谢臣妾呢,谁知道皇上是要让宁耘从军啊。”

    “玉不琢不成器,宁耘有才,总不能真的就此埋没了吧。”

    可是做母亲的,总是不能放心吧。她只希望这个小儿子能承欢膝下,平平安安。可是宁耘这个年纪怎么甘于在风云际会的新朝就做一个安富尊荣的富贵闲人呢。何况阿萝今日必定好好的激发了他的斗志。

    “明儿臣妾也想去见见那些小宝贝们。”

    “好啊,朕散了朝也去看看这些侄子兄弟们。”

    翌日,萧槙早朝去了,谢陌早早的先过去‘树人院’所在的院落等着看热闹。昨儿商议给这些小宝贝儿们的学堂取名叫什么,萧槙想了想,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叫树人院,文武兼授。上午巳时(9—11点)一个时辰学文课,下午一个时辰未时(13—15)学武课。中午午时(11——13)一个时辰用饭兼午睡。所以可以说是迟来早走,倒不会耽误什么。

    谢陌辰时二刻和玲珑一起过去。过去一看,咦,满地的小孩儿,有十二个,全是粉粉嫩嫩的。有的还在吃零食,有的在互相聊天,讨论着叫他们来干嘛,整个一个乱糟糟的。

    “谢旭,谢旭,问你呢,皇上叫我们进宫干嘛呢?”

    “我哪知道,给我家的圣旨又不比给你们的多说什么。”

    “尿尿,尿尿,本世子要尿尿。”突然一个小屁孩喊了起来。

    因为送他们来的马车、下人在宫门口都被拦了下来,所以现在是由宫女统一照管着。闻声便有人上前,“世子爷,奴婢来伺候您吧。”

    小屁孩看一眼,“不要你,你不漂亮,我自己来。”

    “我也来。”

    “我也要尿。”

    一时间各自找了颗树解决起来,嘘嘘声络绎不绝。谢陌看着这个场面哭笑不得。然后又听到他们小声评论起哪个宫女最漂亮,哪个的鼻子长得好看起来。

    “那本宫呢?”谢陌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遂从柱子后站出去。这群在家称王称霸的小屁孩还真是不好管教呢,不知道萧槙给他们找什么人当教习,可要镇得住才行啊。

    “见过皇后娘娘。”一群小屁孩就地跪倒,平身以后还有人笑嘻嘻的说:“皇后娘娘当然是宫里,不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看你们这样胡乱站着,真是混乱。排个队吧!就像你们的父亲、祖父上朝一样按次序排队。”谢陌在宫人抬来的椅子上坐下。

    “皇后娘娘,我们按什么次序排呢?”问话的是宁王的孙子。谢陌看看,一群小屁孩,估计谁都不服谁。按地位排,不好,那也只能是按他们爹跟爷爷的次序排,达不到树人的目的。

    “今早是学文课,那就比背书吧。本宫来抽你们背书,本宫出题,谁要是有自信,可以抢先举手来背。完全无误就可以占一个位置了。等以后你们开始学习了,有进步的就可以把位置往前提,没本事的,就得下去。”

    于是,在谢陌的主持下,开始了各凭本事排位次。

    萧槙带着教习等人过来的时候,场中正是宁王孙子在摇头晃脑背书呢。他七岁,已经开蒙两年了,而谢陌点的文章并不复杂,便第一个站出来了。也有几个学过的站边上听着,听到有错处,立即很欢喜的指出来,“皇后娘娘,他背错了。”

    “我紧张,所以才说错。皇后娘娘这句我重来行么?”

    谢陌点头,“嗯,的确漏了一句,你重来吧。不过这种机会每人只有一次。”

    “皇上、皇上来了!”

    “臣等参见皇上!”全是有虚衔在身的,方才还有人问是不是按这个排位置呢。不过这个,不也是按他们爷爷跟父亲的地位给封的么,谢陌手一摆,让他们自己挣次序。因为彼此的家世都差不多,小屁孩们也觉得靠自己分个先后次序挺有意思。

    “都起吧。”萧槙摆摆手。

    三个教习也给谢陌行礼,都是翰林院的新进翰林。谢陌不知道萧槙是如何挑的人,不过想必有他的道理。

    萧槙问清楚这是在干嘛,哈哈一笑,然后落座在谢陌身旁。说不错,第一天先排个次序。

    小屁孩们见皇帝也来了,愈发的有积极性起来。不过,点文章抽背的任务就交给教习了。当这些小屁孩的老师,虽然不如教皇子,将来可为帝王师,但是如果教好了,日后就可能是丞相将军等等的启蒙师傅。

    于是,这一个时辰,帝后在旁边乐呵呵的旁观。十二个小屁孩扯扯巴巴的背文章,有两个家里还没有开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谢陌招手把他们叫了过来,一个是魏良侯的孙子,刚满五岁。一个是齐王的幼子,也是刚满五岁。

    “呜呜,臣给家里丢脸了。”

    “不哭啊,你们两个排最后没关系的,因为你们小还没有开蒙嘛。”其实六岁才开蒙,不会也是正常的。像旭旭这样提早开蒙的不多,毕竟像他那么皮的也少。哥哥说把他弄去开蒙读书,这样省得整天弄得后院鸡飞狗跳的。

    “等以后,你们读了书,进步就比别人大了。你们看谢旭,他现在排第五,再进步也不过四个名次,你们就不同了。你们可以长足的进步十个名次呢。”

    两个小屁孩扳起指头数数,发现果然如谢陌所说。于是破涕为笑,“嗯,臣要长足进步。”

    到最后萧槙赏了排前三的小屁孩,宣布上午到此为止,让宫女带他们去吃饭午睡。还说下午他跟皇后再来看。

    下午再让小屁孩们以武会友排武课的次序,看到他们在地毯上你推我攘,谢陌乐得哈哈大笑。最后,萧槙仍是赏了前三的小屁孩,谢旭有幸排了第三。然后再让人把他们送到宫门处交给各家用马车接回去,明儿开始正式上课。

    得了前三的回去告诉家人,今儿自己在皇上和皇后面前露脸了,还得了赏赐。排在后头的回家怪家里没有早早的开蒙教文习武。

    这些小孩儿都还没满十岁,都住在内宅,祖母母亲溺爱,不想他们太早去吃这些苦头。就是请了西席,那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冷不去天热不去的。这一下,为了在帝后跟前,同窗面前露脸,却是有了许多的积极性。树人院其后又打铁趁热开了九到十二岁的公侯子弟的课。有小家伙就拜托兄长一定要替自己找回场子,渐渐形成一股你追我赶的势头。当然,不受教的还是有,不过比之前大多数混天度日的好多了。

    之前圣旨下达,不少人家都私下里议论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后来看到自家子孙知道上进了也觉得是好事。为了让他们多露脸,还私下里请人开小灶。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还是西陵岚王与公主初初来朝的日子。岚王的接待由朝廷有司负责,要洽商的事务也有专人负责。谢陌关注着阿萝公主与宁耘的进展,因为皇帝给宁耘的时间其实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就要隐姓埋名去军营了。

    “他怎么就拿不下一个阿萝呢,真是没用。”

    萧槙瞟她一眼,“我看你比沐阳姑姑还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她和宁耘什么事儿都没有。

    谢陌便让人给宁耘带话,“既然阿萝公主喜欢一等一的大英雄,你就让她看到你英雄的那一面嘛。”一边又给萧槙说:“可惜不能让阿萝公主去军中,不然宁耘可以大展身手给她看看。要不要安排一场英雄救美?”

    萧槙比了个‘停’,馊主意!

    谢陌也讪讪的笑,谁都知道来了西陵贵宾,谁敢对阿萝公主动手啊。就是动手也轮不到宁耘出风头啊。那么多侍卫呢。这个时候谢陌没有想到,让阿萝和她自己遇险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这次西陵来朝,送了华禹几只猛兽,譬如像熊之类的。宫中本来就有百兽园,但是里头多是孔雀、金丝猴一类观赏性的动物。这一次添了这样的猛兽,虽是驯化好的,众妃一时也不敢去看。

    谢陌见阿萝听闻此事微有哂意不由得觉得这后宫以自己为首,的确是娇弱了一点。那晚迎宾,岚王让阿萝代西陵王向萧槙敬酒,她连敬三杯之后,又来敬自己,还声明她干杯让自己随意。谢陌当时很想豪气一把的,可是的确是一杯倒,只好微抿了一口作罢。

    然后阿萝就从她以下,依次敬了一圈后宫的女人们。二十多个人,一人一杯,喝下来脸色都没变,稳稳的又回到座位上去,把在场的华禹人都震了一下。

    谢陌瞧那阿萝,虽然面上恭敬,但眼底却慢慢露出更多的不屑来。想来是觉得到这华禹京城数日的见闻让她觉得不过尔尔啊。

    忍不住的问萧槙,“她怎么就认定了你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啊?”

    萧槙想了下,“我也不知道。听说她曾经私入华禹,难道从前见过我?”

    “有可能,你不是到江南去过一两年么,兴许她就是那个时候见过你。原来真是奔你来的啊。”谢陌顿了一下,“不对,如果是奔你来的,怕是西陵一早就表明联姻之意了。她初见你时是不是很惊讶啊?”

    “没留意。”

    谢陌盯着他,“我不信,来了个美丽的异族公主,你有可能不去留意么?以前她见你时肯定不是现在这副英气勃勃又千娇百媚的模样,不然你肯定早认出来了。而她,也多半不知那时的你是华禹雍王。”

    萧槙知道转移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来了个公主我留意,那来了个文弱的异族王爷你不也多看了两眼么。”

    岚王之母为华禹人,而他肖母,所以看起来和华禹人没有什么分别的样子。谢陌看他,是好奇,她以为西陵人都是同来的那些虎背熊腰的侍卫一样的。没想到还有这样文质彬彬的一个王爷。

    “你是看他跟淮王有几分相似吧?”萧槙酸溜溜的说。

    谢陌看到岚王,是感觉有几分眼熟,听萧槙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的确和表哥给人的感觉很像。正要说什么,忽然小初子从宫门处跑了进来,郑达斥道:“慌里慌张做什么,看惊扰了皇上娘娘。何事?”

    “驸马爷拿剑指着江统领!”

    萧槙一下直起身子,“在哪里?”

    “就在坤泰殿外的小竹林里。”

    “郑达,把那附近隔离起来,别让人进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