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叫王大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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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试义考中获得全优的消息很快便在巩县官场和读书人中传开。

    当周彤得知他关说的两名考生无一通过时,衙门内堂里用来装饰门面的一墙书卷遭了殃。

    书架被掀倒,圣人古籍散落得满地都是。

    “臭酸儒。”

    “老不死的,冥顽不灵。”

    我可是每家收了两车铜钱和绢帛,这要如何跟他们交代?

    周彤气得恨不得马上下令把三个老家伙抓起来,挨个动刑。

    哐哐当当响声,吓得大白鹦鹉在架子上直扑棱。

    “畜生,畜生。”

    它用唯一会的人类词语,亲切问候周彤。

    “死鸟,再叫,我等会就把你烤了吃。”

    周彤恶狠狠地威胁‘雪衣’。

    杨志站在门口默默偷笑。

    周彤对他大喊:“你明天就去县学,让院长解聘那三个老顽固。”

    杨志耐心劝慰:

    “依卑职看,大可不必如此。这三位博士在本地颇有些声望,即便今日解雇他们,可明府即将换任,等下任县令来了,估计依旧会聘请他们出山,到时明府白白送给下任一个知人善用的好名声。”

    “那我即刻就给岳丈大人写信,由他出手,我看哪任县令敢踩我立名?”

    “明府,卑职听说那个俞渊年轻时就曾中过进士,授官后不知何故挂印回乡,他是被县学院长三顾茅庐请到去任教的。”

    “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白身。”

    “可他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在长安为官,一个在洛阳为官,品级并不比明府低。更重要的,朝中牛李两党中,亦有不少人曾是他的亲传弟子,要动俞渊恐怕不易。”

    “那就收拾另外两个老东西。”

    “曹宋两位的靠山并不比俞渊差,听闻曹文成娘子有个族妹可是嫁入了陇西李家。”

    “难道本府真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府海量,何必要与几个酸儒计较。”

    “气死我也!”

    ~~~

    安盛坊。

    一幅飞来的卷轴精准砸中鹿仲面门。

    他不敢闪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额头当时鼓起一个大包。

    卷轴落到地上,展开半卷。

    是前朝画圣所作《女史图》。

    鹿仲暗叫可惜,他还以为这幅真迹失传了,没想到在老不死的这里。

    刚刚这一下,画被撕裂了一道。

    这时,上方又传来叱骂声: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给你的两个名字竟无一人入选,要你何用?”

    鹿仲顾不得额头痛楚,委屈申辩。

    “孩儿冤枉,实在是那三个老家伙过于奸诈。除了俞渊,另外两人明明之前答应好好的,哪想到他们会变卦。”

    “最后入选的是谁?”

    “义父想要栽培他们?”

    “要不是你坏事,我何苦临弈换子?”

    “孩子只怕义父白费苦心。”

    “哦……为何?”

    “入选的两人,叫周不通的考生是俞渊的爱徒,而另外一个获得上上之评的考生是刘异。”

    “刘异……拿两税威胁你的那个小子?”

    “正是。若让他就此走上仕途,而他又拿捏着我们把柄,怕是日后对我们不利。”

    坐在上方的老者意味不明的浅笑。

    “此言差矣,他拿捏的只不过是你的把柄,关崔家何事?”

    “……”

    ~~~

    九合村。

    刘家父子三人正在用晚饭。

    刘异告诉父兄,他已经通过了县里的发解试,下个月将要到洛阳再考一次河南府的发解试。

    刘根生闻言,筷子‘啪嗒’一下,掉到炕上。

    “咋就过了呢,那个试这么好考吗?”

    刘异没好气地反问:“你就这么不希望儿子考过?”

    老刘同志赶紧谄媚陪笑:“那哪能,既然考过了,为父自然支持。我等下就去你林阿娘家,给你借出门的盘缠。”

    他们家之前卖粮的钱,仅够缴今年的夏税。

    刘奇夹了一筷子茄子奖励弟弟。

    “二郎莫为钱财忧愁,阿兄可以接几宗木匠活晚上干,这样白天还不耽误下地,盘缠保准给你凑够。”

    刘异难得能感受一回家庭的温暖,想不到这俩坑货也有温情的一面。

    “其实我还另外有事要告诉你们。”

    “莫非有人肯替你出盘缠,你想好入赘谁家了?”刘根生贱兮兮的满脸期待。

    刘异(︶︿︶)

    除了卖我,您还能想点别的吗?

    “我是想告诉你们,城里有家叫【子美客至】的酒楼…”

    “咋了?”

    “我曾给他们出谋划策赚钱,为表感激,他们掌柜的愿意每月给我分红。”

    “能分多少?”刘根生眼神里闪烁着开元通宝的形状。

    “那家酒楼东西好吃吗?”刘奇眼里流出哈喇子。

    “……”

    就是没人问二郎到底给人家谋划啥了。

    刘异感慨,要在他家装逼,其实挺难的。

    这父子俩的关注点一直很具象。

    “每月分纯利的一成,上个月大概能分到五缗钱,过几天他们就会给咱家送来。”

    刘根生刚捡起来的筷子,又掉到了炕上。

    “五缗?……咱家一年也赚不到五缗钱啊。”

    “乖乖……这得我做几年的木匠活?”

    刘根生和刘奇突然意识到,他们家发财了。

    爷俩在炕上抱头狂笑,几近癫狂。

    “我早说过,咱家二郎是天降星宿,你看吧。”

    “阿耶,可你昨天还在背后骂他,说二郎好吃懒做,不肯下田干活。”

    “我哪有,你诬陷我,明明你是抱怨二郎太能吃,家里粮都不够了。”

    “……”

    最后,老刘同志恨不得亲自下厨再做两个硬菜犒劳下小儿子。

    刘奇和刘异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抵死拒绝。

    吃完晚饭,刘异回到自己房里。

    他猛然想起答应过郑就,要把那张羊肉串文字的抄本找出来。

    他上炕后,在箱子里一通翻找。

    “奇怪,衣服呢?”

    他记得将那张突厥文信函夹在一件蓝色上衣里,现在衣服怎么不见了?

    继续翻找。

    翻着翻着,他猛然发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鞋呢?”

    被他藏在箱子底的那只绣花鞋不见了。

    刘异被吓得一激灵。

    莫非是那伙人找来了?

    找到了他的家?

    恐惧感慢慢弥漫全身,根根汗毛竖立。

    恰在这时,老刘同志推门进来,一脸兴奋地问:

    “二郎,刚才阿耶忘了问你, 酒楼哪天送钱过来?那天我就不出门了,专门留下来等他们。”

    “后天。”

    “好,你咋将屋子翻得这般乱?”

    “老头,你动过我箱子里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

    “我那件青蓝色的衣服呢?”

    “洗了,我怕咱家都出门下雨没人收,就晾你林阿娘家里了。”

    老刘同志回答得很坦然,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邀功的自得。

    刘异怒问:“谁让这么勤快的,以前咱家衣服不都是我洗吗?”

    “你这几天总不着家,恰好我昨个有空,就替你洗了。”

    “那你看见衣服里夹的纸条了吗?”

    “看见了。”

    “在哪?”

    “湿成一团了,粘得衣服上都是黏糊糊的碎屑。你说你这孩子,没事在衣服里夹纸作甚,幸好墨迹没染上去,否则你蓝衣服就变黑衣服了。”

    刘异想掐死老爹。

    “那我箱子里的那只鞋呢?”

    “我正要说你,阿耶早就劝过你早点成亲,你看你啥时候还养成这癖好,私藏女人东西,还是只破履?”

    刘异的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地问:“那只鞋呢?”

    “那只破履鞋面残缺,料子上还挂着血迹,我见着恶心,就替你扔了。”

    刘异心里拔凉拔凉的。

    “扔哪了?”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有这癖好的,我将它扔东河里了。”

    刘异掐着自己人中,免得被气背过去。

    他多想来个大义灭亲,弑父,反复执行。

    “老头,你还活着,保护你的不是咱俩的父子情,而是大唐律法。”

    “好端端的,你生哪门子的气呀?不能因为你会赚钱了,就忤逆老子。二郎,你莫推我……唉……你莫关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