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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痛,苏晴却一直浑浑噩噩地昏沉了下去。迷梦中总感觉苏慕白就在她的榻前,醒来时却总不见他。除此之外,就是看病的大夫一天来好几趟,再没见有别人。
这日苏晴正混沌,忽觉床前坐了一人,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苏晴睁开眼睛,但见一面容素雅的女子,正坐在自己床前默默垂泪。见她醒了,那女子忙用帕子拭去泪痕,面上强撑起一个笑容,唤了一声,“晴晴。”
苏晴并不知眼前这女子是谁,不由便是一愣。
所幸淑儿是个机灵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见她如此,忙上前来道:“小姐,少夫人听说你病了,连忙从娘家赶了回来,一回府就来探望你了。”
苏晴的心头重重“咯噔”了一下。成国公就苏慕白一个独子,这府里的少夫人,还能是哪个少夫人?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苏晴心里不免起了一阵厌恶,勉强回应,“表嫂。”
她的面上写满了清冷,也毫无起身的意思,孟婵娟却丝毫不以为意,望着她便又垂下泪来,“怎么我才一走,就又是摔马车,又是掉湖里的。好好的人儿,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苏晴望着她不说话。
孟婵娟叹一口气,说:“那日的事情我已经都听说了,顺天府的这帮小姐,往日无事时最爱欺负外来客,若无外人,她们自己之间也总是互相挤兑。她们的聚会,我是向来不爱去的,慕白怎会带你去那种地方……”
听她这般称呼苏慕白,亲昵却又磊落,苏晴的心里顿时一阵刺痛,微微紧了紧眉心。前世的她身体一直很好,唯独有个心痛的毛病,伤心或者激动时,心间的疼痛便如拿刀捅了心窝子一般。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来任何问题。最后连爸爸妈妈都觉得她是“心理作用”。学医的苏白却说,这是老天给了他一个更加疼惜她的理由。
穿越成猫之后,她这心痛的毛病竟然好了,可是如今,却因为听到苏慕白的名字而再次觉得心如刀割。
孟婵娟看出了她的不适,还以为她是生病未愈,忙止了话语,嘱咐她好好歇息。苏晴本不欲与她多言,就势闭了眼睛,心口的紧致渐渐舒缓了。孟婵娟又在床前坐了许久,方才起身,轻轻离去。
苏晴望着床顶,回想孟婵娟那柔弱贤淑的模样,心底涌上一层更深的悲哀。原是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子,难怪梅儿和兰儿等人从未说过她半句是非。
知她未睡,待孟婵娟一走,淑儿上前来说道:“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你与少夫人是最要好的……”
苏晴吸一口气,说:“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寻点吃的来。”
这几日她一直没吃下什么东西,听她这么说,淑儿面上顿时一喜,也不再计较其他事情,而是连忙应下便跑了出去。
第二日上大夫再来,苏晴已能吃能动,一副大好模样。淑儿见了也是喜笑颜开,说少夫人真是小姐的福星,她一来看小姐,小姐便好了。
苏晴坐在桌前,默默打量着桌上的翠玉茶具,瞧着那些杯盏仿佛张大了口子,嘲笑她的嗔痴。
苏晴摇头苦笑了一下,将脑中那人挥散开去。这个时代的他既然不属于她,那她就回去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吧。妈妈说,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到家里来……
可她该怎么找到回家的路呢?难不成真的要再死一次?可如果这次,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呢?那么,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凡活着,就一定还有办法。
苏晴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水,便要饮下,一只温热的纤手却忽然按住了她。
孟婵娟说:“听说你好些了,可真是太好了。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饮这浓茶,我给你带了太原府的茉莉清茶来,你要不要尝尝?”
苏晴望着这般温婉的她,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可只一想到她就是苏慕白的妻,便又觉得喘不过气,一憋,目中竟然憋出了两行泪。
孟婵娟连忙上前来搂住她,“傻妹妹,哭吧,哭吧,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哭出来了,就都过去了,就什么也不要去想……”她说一阵,自己竟然也陪着掉了一阵子眼泪。
苏晴轻轻挣开她,拭去泪水,说:“我没事,多谢姐姐一直惦记着我。”
孟婵娟破涕为笑,说:“昨日听你唤我表嫂,我还真是不习惯,现在可好了,你又喊回了姐姐。”
苏晴本是无心之举,听她这么一说,却是一愣。姐姐,果然是要比表嫂听上去不刺耳许多。她怀了别样心思,自是无心与孟婵娟说太多话,孟婵娟也不是个絮叨的人,与她说了些许体己话,便还让她好生歇着,自己走了。
待孟婵娟离开,苏晴便又继续琢磨起怎么穿回去的问题来。可想着想着,苏慕白的身影就老是闯入心间。越是没见到他,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的面容就越是挥之不去。苏晴便让自己只是回想,那个不会让她伤心的苏白,可她想着,心底却又生了一丝惧意。
那是她至今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水晶吊灯砸下的时候,苏白将她护在了怀中。她生怕自己回去,见到的是苏白冰凉的尸身。
这样忧一程,痛一程,苏晴便没了分寸。所幸也不需她有什么分寸,因为她根本就无从找到回去的办法。
第二日孟婵娟并没有来,隔了一日苏晴才见到她。
那时正是黄昏,难得的一个出太阳的冬日,苏晴倚坐在门槛上,贪恋着夕阳的余温。可那光还是怎么也留不住,一点一滴没入檐角。
孟婵娟带着一个丫鬟走进院子,一见苏晴便忙把她扶了起来,说她怎可这般坐在地上,着了凉可怎么办。
还是猫儿的时候,苏晴便总这般倚靠在门口等着苏慕白回来。苏慕白便命人取了厚毡子给她垫在身下。可她变回人后,他却对她不闻不问了,反倒是他的妻子对她关怀有加。
苏晴心底钝痛,也不与孟婵娟争辩,只是应了。
孟婵娟说:“今日的气色瞧着还算不错。我来呀,是想要你去我那儿,与我一同用晚膳,咱们姐妹俩,可好久没有好好说会话的了。”
苏晴正想推脱,孟婵娟的眼眶便是一红,“以往你没了父母,我便替你心痛。如今轮到自己,才更能明白你当时的心境。这种滋味,也只我们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会懂得……”
苏晴心下一惊,想到她回娘家这么久,莫非是去奔丧?心底便软了下来。可是……苏慕白。苏晴想见他,却又怕见他,更怕回到那熟悉又陌生的东跨院。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孟婵娟说:“可是害怕你表哥?放心,他这几日忙得很,总是不及家。”
苏晴的心头莫名冲上一股淡喜。他这么多日没来看她,原来是在忙着别的事情,也并没有与孟婵娟在一块吗?
这样的滋味,却又让她在望见孟婵娟时觉得内疚了。
无论如何,面前的女子,是真心待她。不及多想,苏晴便应允了下来。苏慕白不在,也许,她和孟婵娟,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吧。而她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孤独了。
苏晴与孟婵娟坐在屋内对饮,丫鬟们都被支去了别处。
苏晴悄悄打量屋内,见孟婵娟虽回来了,这屋子里边也和她不在时没什么两样,处处显示出屋子主人的内敛与有条不紊。
经过上次湖心一事,苏晴知道了自己的酒量并没有前世那么差,却也没有那么好。孟婵娟本不让她喝酒,在她的坚持之下,孟婵娟饮三杯,方许苏晴浅啜一口,孟婵娟的酒量倒是很好。
她与苏晴说些母亲离世的哀伤,苏晴心有所感,便也陪着落泪。二人又互相安慰一程,渐渐的,苏晴也暂时撇开了对苏慕白的心思,只一心一意想念起自己的父母来。她出了那样的事,学校一定会通知家里边,爸爸妈妈一定伤心坏了吧。
二人正各自难过,丫鬟梅儿跑了进来。
孟婵娟说:“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们,还这么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梅儿说:“回少夫人,是墨池让人来传话,说是少爷回来了,还带了客人。”
苏晴心下一惊,再看孟婵娟也是急急收敛了醉意,一面整理衣衫发饰一面起身问道:“到哪了?可是还在老爷夫人那里?”
“听说并没有去老爷夫人那儿。”梅儿说,“而是准备直接回咱自己这。”
此时的苏晴发钗横斜,满面泪迹,模样十分狼狈,听梅儿如此说,便对孟婵娟道:“姐姐,既是表兄带了客人回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孟婵娟此时收拾自己尚且不及,仍唤了人将苏晴与淑儿好生送回去。苏晴感念她的情意,却又为她觉得哀伤,古代女子果然夫大于天,即使三更半夜她也需如此郑重其事。
然而苏晴方一出门,便与一行人打了照面,走在前边那人正是苏慕白。黑暗之中,她并来不及看清别的,只觉苏慕白见到她,也是一愣。此时的苏晴心内五味杂陈,矮身行了一礼,便要离去。
“晴晴。”苏慕白忽然出声相唤。
苏晴顿住脚步,勉力维持住面上镇定,矮身道:“表兄还有何事?”
苏慕白道:“我本就要遣人去寻你,你在这里,那正好便一起吧。”
苏晴心内疑惑,不明所以。
苏慕白道:“快见过肃王爷,他于我们的恩情,已不是一遭了。”
方才心神都在苏慕白身上,此时苏晴才见着,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人,正是那日曾在湖边上见过的肃王爷。虽不解苏慕白话中“恩情”之意,但她仍是对肃王爷行了一礼。
肃王爷说:“这么冷的天儿,慕白,你就准备让我们一直在外边说话?”
苏慕白语中带笑,“是我疏忽了,请进。晴晴也一块来吧。”
苏晴无奈,只得随在他们身后进去屋内,沿途还扶了扶发间歪斜的发钗,然而仍旧数缕青丝散落,收效甚微。
孟婵娟早已收拾妥当,在屋外笑脸相迎,见到苏晴,连忙将她拽到了身后。
屋内灯火通明,苏慕白与肃王爷在上首坐下,孟婵娟便命人上茶奉暖炉,一举一动一丝不苟,自是使苏晴这个现代人望尘莫及三千里,觉出许多自惭形秽来。
座上二人各自饮了热茶,苏慕白道:“晴晴为什么一直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你可知当日你掉进湖里,正是肃王爷将你救了上来。”
是他么?苏晴心下一惊,又加上些许酒气上涌脑袋犯晕乎,浑忘了自己此时狼狈模样,抬头便往肃王爷面上瞧去。
肃王爷那对漂亮的桃花眼中原本满是清亮,渐渐地却晕染上了笑意。苏慕白面上也是一怔。
苏晴还在发愣,孟婵娟忙拽着她手跪下,“肃王爷赎罪。是,是臣妇贪杯,拉着晴晴与我多饮了几杯,才致使她在您面前失仪,还请王爷莫要怪罪她。”
苏晴虽不知在王爷面前失仪这种事情有多严重,但看孟婵娟着紧模样,牵着她的手都微微沁出汗来,受她感染,苏晴的心里也生出许多紧张。肃王爷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屋内很安静,苏晴与孟婵娟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下人们更是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正当苏晴担忧若是肃王爷狠狠甩她一个嘴巴子,那她是忍着呢,还是忍着呢的时候,肃王爷却只是伸手,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他说:“抬起头来。”
苏晴惊悸未定,却不敢不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座上,苏慕白望着她剔透的眼神,心间竟也微微颤了一下。
肃王爷眸光轻眯,但只是一瞬,便说道:“统共见了你两次,没想到,两次都有惊喜。”
得他一说,苏晴的心里顿时有些窘迫了。借着酒劲,只觉面上更烫。
肃王爷又说:“梨花带雨,云鬓歪斜,配上这样面容,倒别有一番风致,也算不上是失仪。嫂夫人也请一并起来吧。”他要孟婵娟起来时,只是伸手虚扶了一下,扶苏晴的时候,却是托着她的手肘真扶。
孟婵娟慌忙谢过。
苏慕白道:“瞻远本就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婵娟,是你太紧张了。”
婵娟,叫得真亲热。苏晴听了,狠狠皱了一下鼻子。没想却正好被肃王爷瞧见。
他目中笑意不减,望了她一瞬,方好整以暇回眸对苏慕白道:“听你这般称呼,才觉得没有那么见外了。”
苏慕白便只笑笑,随即望向苏晴道:“既然饮了酒,那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苏晴矮身行礼,向众人道了声告退,方带着淑儿,被苏慕白和孟婵娟派出的仆从们簇拥着,回到了北偏院。
酒意朦胧,苏晴净完面便要睡去。
淑儿一边将热水端出去,一边似自言自语道:“表少爷不会是想撮合小姐和肃王爷吧……”
床上的人儿并没有任何回应,想来是已睡得熟了。淑儿熄了烛火,自己在外间睡下。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
黑暗中,苏晴轻轻转过身子,徒睁着双眼,再难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