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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王府东苑一片平静,却似染了一层阴霾,挥之不去,进进出出的人,脸色都格外凝重,黑鳞冲冲走进东苑。
残月一见到黑鳞,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跑哪儿去了,王爷传你,你到现在才出现……”
黑鳞无视残月的怒骂,脸色异常凝重,直接打断残月,问道:“那个笨女人又昏迷了?”
残月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个黑鳞五次三番骂石幽梦笨女人,这下还来东苑这么骂?当真是不想活了?
“进来!”南宫无忌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声音冷似投射冰霜,很显然,他怒了!
黑鳞的脸色依旧不好,大步走了进去,残月跺着脚离开。
黑鳞一看到石幽梦昏迷沉睡的容颜,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情殇!他回去之后一直搜查所有关于绝情殇的书籍,那些都是梦国遗留下的幻术书籍,他两眼通红,很显然几夜未眠。
“果然!”黑鳞狠狠磨牙,从齿缝挤出这两个字。
南宫无忌已经将石幽梦用在怀中,温暖她冰凉的身子。他只是轻轻抬头,一道锐利的光芒直射黑鳞,黑鳞一怔,原本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
“王爷,别这么看着我,这不关我的事,她中了绝情殇,如今,是情殇阶段!”黑鳞深吸了一口气,立马解释,在晚说一步,他不能保证自己一会儿是否还是站着的,兴许就是躺着离开折扇门了。
南宫无忌的眼眸猛然一怔,难怪他探不出她到底怎么了,脉相一切正常,却一直昏迷不醒,身体一直冰冷。
“千百年来,中绝情殇的人都不会动情,也没有一个人动过情,因为中绝情殇的人,心里十分敏感,只要一点伤害就可以永远否定,再不会打开心门,因为,这些人的心门在刚打开的时候就被永远关上,都只能处于绝情的阶段,可是这个笨……”黑鳞习惯性要称呼石幽梦‘笨女人’,可是刚开口,那寒似万年冰池的寒气突然笼罩他,他顿时住嘴,不敢迎上南宫无忌那深沉内敛的黑眸,稍微移开目光,继续说道:“王妃是第一个突破这层心门的人,可是现在却走进了情殇,昏迷不醒。”
“她中的是幻术?”南宫无忌这一刻终于明白这个冷漠的女人为何一直是冷漠的,除了于她的性子有关,还和她身上暗藏的幻术有牵连。原来,她能说出喜欢二字已经这般不容易,他还奢求更多。她的心那般敏感,他怎么忍心在她面前生气呢?南宫无忌轻轻低下头,在她脖间落下一吻,似乎那是迟来的歉意,他看到她扭过头的那一瞬间,他应该阻止住她,不应该沉默,在她转身离开时,他应该留住她,可是他却让心中那么担忧和愤怒吞噬了,他心疼她,越是心疼就越怒,越恨,恨她那么不爱惜自己,对她的行为一百个不认可!他如何能不怒?
房间内的空气已经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青纱轻轻撩动,时而将黑鳞淹没时而显现,黑鳞不断说着什么,而青纱后的男子依旧静静拥着那沉睡着的女子,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和眼神,都可以看出那男子对这女子的重视和浓浓的爱意。仿佛这一生,只愿意守护在女子身边,寸步不离!
最后,黑鳞耸了耸肩,长叹一口气,回头再看了看南宫无忌,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他的视线依旧温和,只将石幽梦映在眸中,恍惚间,这天地只剩下二人,再无其他。黑鳞走出了房内,一抹白影瞬间落在院墙上,惹来无数隐卫抵挡!
“都住手!”殿内隐隐传来南宫无忌的声音,依旧冷冽威严,带着内敛深沉的音色,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让羽翼随意接近,只能纷纷退下!
羽翼一个潇洒的闪身,惯有的潇洒帅气动作是他永远改不掉的动作,微微侧身站在寝殿内,只是将青纱后的人映在眼角,那冷漠的眼神明明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在他帅气的外表下,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冷漠的眼神依旧如蓝天般璀璨夺目,却到了几片乌云,显现了他阴霾的心情!他不喜欢解释,更不愿意多说一句废话,只是一伸手,一股强大的巫术化作一股真气将石幽梦笼罩,冷冷道:“想要她醒来,就用你的内力打通她的血脉!”
上次的暖心咒只是短暂守护石幽梦的内心,若一而再动情,寒气越烈,他不能保证他留下的那个微薄的暖心咒能抵挡多久。他也深知在石幽梦身后的这个男子内功的深厚无人能及,他也未能探出他的深浅,但是,能协助他再次将暖心咒注入石幽梦体内的人,并且深深留下重重维护,需要很强大的内力方可完成,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石幽梦身边这个男人能做到。
南宫无忌那锐利如鹰的眸子深深看向羽翼,似乎在探究什么,信任,是他的致命点。
羽翼在逍遥王身边呆久了,自然知道南宫无忌心思深沉,看人看事总留三分,不轻易甚至不会相信任何人!他居然一只手将羽翼那股暖心咒吸入手中,再度给石幽梦。
羽翼惊呼他惊人的内力和修为,更看出他宁可自损内力也不愿石幽梦冒险,这般傻,却傻得让羽翼放心,放心将石幽梦交给南宫无忌!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永远是我誓死保护的妹妹!”羽翼猛地收回内力,制止南宫无忌的行为。
南宫无忌不语,那深邃的黑眸竟看不出一点心迹?这样深沉的男子,难怪逍遥王要将他作为对手来激励和磨练自己。他比逍遥王口中所诉的还要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要是她醒了,她一定会相信我!”羽翼冷冷说道,他不喜欢石幽梦这般沉睡,石幽梦这个样子,让他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失职,心中那根弦猛烈抽动着。
南宫无忌才伸手在石幽梦后背缓缓输入真气,打通她的血脉,目光却如鹰隼般尖锐,死死盯着羽翼,若羽翼的神情稍微有些异常,或者动了别的心思,都逃不出他锐利而深邃的黑眸!
羽翼暗惊眼前这个男子,他从未畏惧过任何人任何事,哪怕逍遥王怒不可遏,冷声怒说要杀了他,他都依旧冷漠回应,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犀利的眼神,就让他顿时再无任何想法,若是恶人,此刻若心生歹念,也只能硬生生吞回腹中!羽翼顿时专注将体内那股神秘的巫术源源不断输入石幽梦体内。
暖心咒缓缓注入石幽梦心中,那原本保持着最绚丽的浪花被一阵暖流融化,融化了她的心湖,这次的暖心咒比起皇宫注入的要坚不可摧,因为南宫无忌强大的内力冲破了绝情殇的寒冰,让暖心咒源源不断注入最深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羽翼俊朗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却依旧如羽丝漂浮在地面,他似乎厌倦地面上的一切,那洁白的鞋底和衣服一样白净,很显然,他很少踩在地面上。
修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轻煽动了一下,却如海啸顿时席卷了室内所有的声音,两个人瞬间被定格一般,甚至连呼吸声都戛然而止,眸光紧紧锁在那双轻轻颤动的眸中。石幽梦缓缓睁开眼,那双明眸中竟冷光四射,再无一丝温暖,情殇终究还是锁住了她的心门。
南宫无忌盯着那双眼眸,那冷漠似雪的光芒刺痛了他,他的胸膛如雷击一般,他能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少,而今连他仅存的悸动上天都不想让他安然追求!她好不容易将她的心交给他,却被无情封杀!就像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得了又失,这般作弄他。老天爷如何忍心,对他这般残忍?
羽翼感觉到南宫无忌身上那股淡淡的凄凉,他没有想到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拥有世间最受人瞩目的一切,不管是武功,智谋,哪怕是权势地位,都绝不逊于任何人,却有不为人知的忧伤和无奈,似乎一切都和石幽梦有关。这个男人,身上给人一直很危险的气息,淡淡转身,悄然离开,他的脸色比来的时候,惨白了一分,飞身离去,依旧潇洒飘逸。
石幽梦静静看着南宫无忌,眼中那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绝情殇封住了她的心,可是却封不住她的记忆,她深知自己曾经多爱过这个男人,也深知这个男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依旧深深宠爱着她,她也明白,这样对眼前这个男人而言是多么的不公平,可是心湖上的波澜壮阔早已经平静,再也一丝波纹,平静如一面镜子,将天地照耀,却唯独看不到他的影子。这是对面残忍和不公?她无奈浅浅一笑,却苦涩得让她不自觉蹙眉。她相信南宫无忌既然能让她冲破绝情殇的绝情,就能冲破情殇的无奈!
“无忌……”石幽梦浅浅一笑,眼中却依旧冷如寒冰。
突然如狂风暴雨,吞没了他眼中所有的不安,却夹着浓烈似酒的哀伤,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错开她的脸,将脸颊紧紧贴在她的耳边,他不需要可怜,不需要同情,他只想要她的心,声音用夹杂太多太多的情绪,带着一丝丝暗哑:“不要为难自己!”
石幽梦伸手搂住他精瘦的腰,他就是如此,如此溺爱她,心疼她的勉强和为难。她勉强自己一分,他就会心疼十分,这样的他,她爱过,她相信,她还是会被这个完美的男人所俘虏,她相信她会和他一起走出这绝情殇的束缚,“好!”
南宫无忌轻轻松开她,似乎担心她心里会排斥他这般青眯的动作,伸手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秀眉,动作已经轻柔,他的爱意,随着指尖的温度,缓缓舒展石幽梦的眉。
石幽梦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猛然坐起来,四处张望,可是心细如发的南宫无忌岂会不知,她在担心什么。
“柳姨娘的尸骨,本王已经命人重新厚葬,等你身子骨好些,本王带你去祭拜。”南宫无忌也坐了起来,伸手轻轻将她按进怀中,不带一丝掠夺,却透着他的小心翼翼,他温润的眸子依旧细细打量着她的每一个神情,生怕她排斥这样的距离,轻轻抬起头,带着爱怜的温度,透过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额头,撩开那一缕散乱的青丝。
石幽梦抬起头静静看着南宫无忌,这样细心的男子,对她无尽宠溺的男子,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深深伤害他,因为她给不起他想要的心,她突然发现,那份温暖的爱,消失得无影无踪,却留下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也许这是他给她残留下的习惯。
他还坚持着要这样一个无心的她,不愿意放弃,也不肯放弃,他要做到这些,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他的所有情感都在断情崖边化为乌有,他坚信的所有东西都在那一瞬间被无情摧毁,他的心在那一刻被绝情碾碎。
这样的他,却依旧可以给她一颗完整的心,一分浓厚的爱,一世羡煞世人的宠,这就是她的南宫无忌,完美的外表下,受尽摧残的灵魂,如天使的翅膀被伤得残缺不全,却能坚持带着她翱翔于蓝天之上,给尽她一世的温柔和爱怜。
所有的思绪在石幽梦眼中慢慢呈现,那原本冰冷的眼眸竟泛起一道暖暖的光芒,如柔和的月色,似三月的春风,那沉寂的心湖轻轻撩起一道似有似无的涟漪,透着一片细细的碎光,璀璨而耀眼!
“好!听你的,带上羽翼。”石幽梦终于又开了口,这是她说的第三句话,却有两个好,对他,她无法说不好。
“羽翼刚才动用他体内的巫术,耗费太多,所以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本王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地方,让他好好修炼他的巫术。”南宫无忌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月牙形,唇边的苦涩依旧随着嘴角蔓延,却全部吞入腹中,得到又失去的酸楚,被他掩饰得毫无破绽。
“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可是却比我的亲哥哥更亲,更像哥哥。”石幽梦眨了眨眼,盯着南宫无忌,她不想对他隐瞒什么。
“是比你的亲哥哥更亲,更像一个兄长!”南宫无忌淡淡开口,眼中那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
石幽梦一惊,看来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残月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南宫无忌,黑鳞自然也说出了实情,所以南宫无忌才会这般回答,看来黑鳞得罪了南宫无忌。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南宫无忌最记仇,看来黑鳞这段时日,别想有安宁的日子可过了。她轻笑一声,低下头,顿时她的脸色猛地一沉,她居然穿着的,是南宫无忌的袍子。宽大的袍子在她身上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描摹得别有一番风味,似乎,更加妖娆可人。
“谁给我洗的澡,换的衣服?”石幽梦沉下脸,冷冷道,耳根却烧得通红,因为残月不会给她穿上南宫无忌的衣服,这个问题似乎是白问了。
南宫无忌的脸色有些异样,似乎想起了什么,却被他掩饰得滴水不漏,优雅下床,可是那原本波澜不惊的玉颜上似染了一层淡淡的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石幽梦,没有回答石幽梦的问题,而是绕开话题,幽幽开口:“好好休息,本王很快回来。”
石幽梦再想说什么,南宫无忌的身影已经一闪而过,却直追羽翼消失的方向,目标很明确,既然石幽梦觉得这个羽翼更像哥哥,他岂会让羽翼离开?
残月见南宫无忌出了东苑,便跑了进去,看到石幽梦一脸阴霾,脸色极其难看,不过总算是醒了,她开心笑了:“王妃,您总算是醒了,吓得奴婢好几天没有合眼。”
石幽梦抬起头,冷冷盯着残月,“谁给我换的衣服?”
残月笑容一僵,立马讨好一笑,伸手放到脑后挠了挠,在想怎么回答,“嘻嘻……王妃,你从来不让奴婢们动你的身子,所以,王爷就将你带进了浴池,再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残月说谎的时候,就会那样笑,笑得很心虚,因为是南宫无忌淡淡一句‘都下去!’她哪里还敢进去看一眼?想想王爷和王妃都是夫妻了,更不敢去打搅。
石幽梦已经猜到这样的答案,只是她希望还有另外一个,却很失望,无力垂首,淡淡问道:“太后给石丞相送的十个美人怎么样了?”
“日日都在石丞相房中,花夫人那日回去之后,王爷觉得你不可能杀不了花夫人,可是却只是伤了她的胳膊,想必是故意放走的,必有原因,他就没有去追究,等你处理!”残月说着,偷偷瞄了石幽梦一眼,见她没有因为洗澡的事情怪罪她,她送了一口气。石幽梦也吃惊南宫无忌这般细腻的心思,居然能看出她放走花夫人?
“等着相府传来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吧!”石幽梦也下了床,身上的袍子依旧带着他的气味,清新淡雅,令人心安,她的手轻轻收紧袍子,一想到他在浴池中是如何给她洗掉一身的淤泥和血迹的,她的耳根顿时烧红,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却看不到身上留下一点他的足迹,那个时候的他,怎么可能对她进行非君子之举呢?可是却也很难想像,那时的他是什么样子。
石丞相府中,比起往日反而更为气派奢华,却到处挂着白布,明明是丧事,可是主院中却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令全府上下的人都要避开主院,绕道而行,听着那些声音,都忍不住面红耳赤,谁还敢再议论一句?
主院不远处便是花夫人的院子,花夫人回来之后一如既往,哭着怒骂石幽梦,诅咒石幽梦的手段,将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因为她确实恨石幽梦,恨之头骨,恨得想要扒皮抽筋,哪怕下地狱也不恐惧,可是她更恨这个负心的男人,这般心狠,居然想要杀了她还要得到她身后的花家支持?休想!
“妇人,您的伤还未愈合,您还是多休息几日吧。”花夫人的贴身丫鬟柔声说道,伸手扶住花夫人。
“将这封信交给我哥哥,晚上设宴!”花夫人眼中那抹阴狠之色,如毒蝎般毒辣,目光射向不远处的主院!
一个小丫鬟伸手拿着信,还未离开,酒杯花夫人叫住。
“慢着,将那些首饰和玉器都包厢,送到哥哥府上!”花夫人这次下足了血本,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都没有了,她还有指望,如今一心只想复仇!而首先,就是要让这个负心的男人,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听闻花伯夷要来探望花夫人,石丞相两腿发软,任由两个小厮扶着走出主院,身上依旧残留着合欢散的气味,更有甚的是那男女合欢之后残留的气味,浑浊不堪,令人不由地想知道他在主院都做了什么。丧子丧女,他居然还能这般沉溺于男欢女爱之中?
花夫人吊着一只臂膀缓缓而来,今日她特地打扮,她知道石丞相喜欢她什么样子,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穿着低低的抹胸,露出半个滚圆而酥麻的丰胸,令人想入非非。
花伯夷轻咳一声,扭过头去,他以为花夫人今日这般又是献礼又是诉苦,要他来探望她就是为了能让石丞相看在他的面子上,对花夫人好一点,也没有多想,毕竟他是一个贪财之人,花夫人今日下足血本,献上那么多彩礼,他岂能这般不给花夫人面子?
在酒桌上,两个人男人说着朝堂上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偶尔说说家长里短,花伯夷也假仁假义安慰石丞相的丧子之痛,说什么老来得子也未尝不可,后继有人也不能急于一时之类的话。
这些话句句都如一个针,狠狠扎进她心里,她却强忍着,已经笑颜如花,温柔似水。
花伯夷大醉而归,石丞相也烂醉如泥,花夫人柔声说道:“来人,将老爷扶到我房中!”
花夫人是相府的主母,谁敢不从?花夫人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走进东苑,看到房内那张大床上横七竖八,衣不遮体的女子,她狠狠磨牙,却立马笑了笑,挥了挥手。
一个老婆子和一行下人走了进去,笑着说:“这是夫人赐的鸡汤,补补身子,为了早日怀上老爷的子嗣,继承石家香火,都起来喝了,可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那些女子昏昏沉沉中抬起头,她们其实已经精疲力竭,饿了好久,一闻到香喷喷的香味,都如狼似虎,将之消灭殆尽,一滴不剩!
“谢夫人。”
“谢夫人赏赐。”
花夫人那阴毒的眼神中全是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啊……好疼!”一个女子抱着肚子疼得打滚大叫。
一个,两个,所有的女子纷纷吃疼打滚大哭大喊,个个花容月貌的娇颜只留下惨白的颜色,痛哭声不绝于耳。
“这是断子汤,不要命,别叫得像要死了一样。”那老婆子冷哼一笑,怒喝一声,不屑地吐了一口泡沫,“呸,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敢骑到夫人头上,日日霸占老爷,真是不知死活的贱蹄子!”
看模样,这个老婆子可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怪石丞相府中的子嗣寥寥无几,有这个的妻子,石丞相岂能和他人
花夫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这种事情,她一直用来对付那些勾引老爷的贱蹄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再次用起这样的手段。
石丞相烂醉如泥,躺在她的床上,花夫人命人都退下,别人只当她善妒,早已经习以为常,却看不出她别有用心。
“老爷,你醒醒!”花夫人娇声喊着,刚走到门外的人,都以为那不过是女人想要求得男人欢心的做法而已,关上门,一如既往般退出院子。
“老爷……”花夫人声音娇柔的几乎滴出水,可是那容颜却阴狠得狰狞可怕,手中拿着一把剪刀,轻轻剪开了石丞相的衣服裤子,毫不留情,咔嚓一刀,鲜血顿时喷了她一脸。
“啊……”石丞相吃疼大叫,这一声震天破云的声响,让整个丞相府为之一颤。
“哈哈……哈哈……”花夫人满脸都是血迹,却疯狂大笑,甩开那满是鲜血的剪刀。
“老爷,夫人……”众人闻声冲了进来,顿时被里面的场面吓得傻了眼,床帐之内,鲜血四溅。
“你明明知道那祭台有问题,你还非要将洪儿送上去,让他惨死在祭台之上,你才是杀死洪儿的罪魁祸首!我就要你断子绝孙!哈哈……”花夫人癫狂怒斥,那慢慢的恨意早已溢出眼眶。
“你这个疯子……疯子……”石丞相早已经被疼痛充斥大脑,醉意全无,双手狠狠捂住不断冒血的腿根,恨不得让花夫人葬身在荒坟之地,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疯子?对,我就是疯子,洪儿死了,我就是已经疯了,香莲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我不能再生了,我就这么两个孩子,可是你却不要这两个孩子,是你,是你杀了他们,你还要杀我,你还要杀我,我告诉你,你休想杀了我之后我哥哥和爹爹还会拥护你!你休想!”花夫人的怒气更旺,疯狂大笑,她已经无所谓了,无所畏惧!
“我没有杀我们的孩子!你这个疯子!将这个疯子给我拿下!”石丞相脸色惨白,身子原本就空虚,嘶声力竭,却细如蚊吟,众人纷纷抓按下疯了的花夫人。
顿时乱作一团,石丞相的脸色早已暗沉无光,他含怒的眸子闪过浓浓的杀气,花夫人能从石幽梦手中逃脱,这个已经让他有所怀疑,他敢肯定此事绝对少不了有石幽梦的指使!
半夜三更,此事就惊动了皇宫中的太后,太后岂能不吃惊,她大半夜便随着车马前来,看到石丞相脸色惨白,薛城清洗完伤口后走出来。
“薛爱卿,怎么样?”太后的声音带着惊恐和焦虑。
“回太后,这命根已断,纵使大罗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只能捡回一条命,若想继承香火,只怕……”薛城没有说下去,因为此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猛然往后倒了一步,很显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太后!”众人扶住她。
她缓缓睁开眼,那原本一直慈祥和蔼的眼眸竟然凶光四射,令人发寒。
“把花夫人给哀家拖上来!”太后的低怒道。
“回太后,花夫人已经疯了。怕她会发狂,伤了太后贵体。”石丞相府的管家立马跪下说道。
“哀家还怕她不成?拖上来!”太后胸口一起一伏,早已经怒火中烧。
刘嬷嬷的脸色不是很好,弓着身子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说道:“太后,那十个美人都被花夫人喂了绝子汤。”
太后气得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上,闷闷垂下眼,却无法掩饰她漫天的怒气!看来她的希望只能落在石穹身上,这个希望对于她而言,太过于渺茫,让她不敢期望太高。
“花夫人!给哀家将她碎尸万段!”太后再也不想听到花夫人三个字!甚至连花这个字,她都不想!这是断了她苗疆皇室后裔唯一血脉的仇和恨!她岂会放过!她定要花家为苗疆血脉偿命!
“是!”一直尾随的禁卫军新统领领命,冲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那几个人立马下去处理!
“太后,您若这样,只怕花将军一族会倒戈相向!”薛城那毒蛇般的双眸早已经闪过别的想法。
“花家的兵权是握得太久了!”太后那苍老却有神的眼眸猛然一眯,红唇扬起一抹阴毒之色,兄弟相残,现在,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制衡南宫无忌!
薛城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淡淡的笑,那毒蛇般锐利阴狠的眼眸透着一抹复杂的光芒,他只是看了一眼太后身边的秋蝉,秋蝉如今是太后最宠的丫鬟,因为秋蝉能言善辩,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她更懂得掩藏。
而一直未薛城拿着药箱的那名女子,一身病弱娇柔,惹人怜爱的模样,她不是别人,正是白心柔!只是现在比起之前,她的脸色多了血色,显得美丽,可是那双美丽的眼眸却黯然无光。
“太后,您消消气,这花夫人罪有应得,花夫人仗着的不就是花家的势力嘛?才这般欺负石丞相,真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您先保重身子,等石丞相醒来,见到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指不定又得心疼了。”秋蝉温声轻轻安抚太后,她身上的凝神香总是能让人心神安定!
太后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薛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她这个老人岂会不知?若非因为他得天独厚的医术和武功,太后未必选择这样心机极重的人在身边,“秋蝉,你倒是说说看,由谁来接手花家的兵权!”
秋蝉一惊,立马跪下求饶道:“奴婢愚钝,岂能知道?太后这般问奴婢,奴婢惶恐不安。”
“好一个惶恐不安!皇后有林氏一族,她认了十皇子作为儿子,现在她的心思只留在十皇子身上!十皇子,看似书呆子,可未必就是书呆子!”太后寓意深长,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却任谁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奴婢愚钝,请太后恕罪!”秋蝉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个劲就饶。
“来人,传哀家懿旨,花家图谋不轨,欲勾结石爱卿,石爱卿刚正不阿,不肯屈从,又顾念欲花家联姻之情劝阻花家,花家怀恨在心,命花夫人杀人灭口,当场抓获。哀家念其有功,减轻刑法,收回兵权,满门抄斩,以儆效尤!”太后冷冷道,每次念道花夫人和花家之时,她都狠狠磨牙,不但收回兵权满门抄斩,还说是减轻刑法?那不减轻刑法又是什么?诛灭九族?答案不言而喻!可是要诛九族,岂不是连同石丞相也杀进去?她这般巧妙杀人,居然毫不含糊。
“是!”禁卫军统领率领大部队立马冲向花家。
太后伸手揉了揉额头,紧蹙眉头。
“太后,您的头疼又犯了?奴婢为你揉揉?”秋蝉温声开口,这是她的用武之地。
太后离不开她,太后身上的蛊虫让她是不是头痛欲裂,未有薛城教她的这个方法能缓减她的痛苦!太后幽幽抬手,秋蝉一喜,立马去为太后揉揉穴位。
“欧阳仇也该来见哀家了!”太后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一直昏迷的人身上,这个人,是她苗疆皇室后裔唯一的血脉,却偏偏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就算对花夫人千刀万剐都未能解她心头之恨!
薛城的脸色一僵,自然明白太后的用意,脸色微微沉下,拳头早在袖中攥紧,他原本想要手握重兵,可是却没想到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新任武林盟主接手?真是太可恶了!
“是,太后,微臣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城外,随时等候太后召见。”薛城还是温声恭敬回答,他沉重的呼吸声出卖了他不满的心情!
太后从眼缝里扫了一眼薛城,诡异莫测,却不动声色!
第二日,花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而石丞相被断了根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却只能是小道消息,无能大声张扬此事。
花夫人被太后千刀万剐,酷刑之死,却依旧疯狂大笑,她的神志已经不复存在。
残王府,羽翼飘逸的姿态如悬浮在空中,脚尖轻轻点在一片树叶上,俯视东苑中的一切。
石幽梦抬起头,看到羽翼,她飞身而上,却不能惹他那般,只能落在树枝上,可见云山轻功的高深莫测。
“哥哥。”石幽梦浅浅一笑,问候道。
“花家灭门你可知道?”羽翼的声音冷似寒冰,他永远都是如此冷漠,从不柔情。
“花夫人挖掘柳姨娘的坟墓,我本想杀了她,可是那样做太便宜她了,所以我挑起了她和石丞相原本就存在的矛盾,断了石丞相的后,更是断了太后复国的梦!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石幽梦的身子轻轻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感觉到自己的失言,低声道:“对不起,你是巫族的后人,不是苗疆的后人!”
羽翼嘴角似有似无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似乎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而已。
“花夫人被太后千刀万剐而死,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也是收惩罚的时候了。”石幽梦深知这个千刀万剐的酷刑是多么不人道的事情。
“她,该死!”羽翼短短一句话,却比起他惯有的冷漠更冷了十分,很显然,他对花夫人的恨,不少于石幽梦对花夫人的恨。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姨娘的坟。”石幽梦轻轻低下头,眼中的难过和自责无法掩饰,她认为那是她的错。
“明日去祭台娘!”羽翼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冷漠说完如羽毛飘落,飞向在空中,缓缓离开,不是他惯有的闪电飞行,却帅气到了极点!他要去的方向居然是黑鳞的林子。
石幽梦不明白他眼中为何染上那一层怒气,缓缓落下地面。
“王妃,王爷进宫处理政务,午时不回来用膳,吩咐王妃一定要用膳。”残月端着膳食笑道,她知道王爷很重视王妃,走的时候居然吩咐了两次,对于南宫无忌这样冰冷的人而言,从不把话说第二遍,可是却因为石幽梦,说了第二遍,当时她惊得连连点头。
“可知王爷是如何让羽翼留下的?”石幽梦侧头看了看残月,残月摇了摇头,很显然,她也不知道。
他给了她暖心咒足矣抵挡一年半载,若不动情,这暖心咒将会是她一生的护心符,他的使命已经完成,而且他不会轻易留在南宫无忌这里,可是他却偏偏留下来。刚才羽翼说明日去祭拜娘时,眼中那抹怒气,难道南宫无忌用柳姨娘的尸骨来威胁羽翼?石幽梦顿时无语望天,似乎这个腹黑的男人当真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难不成就因为她说了那句话,羽翼更像哥哥?这不是害了羽翼?
“王妃,那个羽翼好厉害,王爷将自己收藏的关于巫术的书籍都扔给了他,他居然一夜之间将上千本书籍全部看完,他不但轻功好,速度快,就连看书的速度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气得黑鳞直磨牙,黑鳞喋喋不休一个晚上,而羽翼一直沉默不语,黑鳞讲尽各种笑话,惹得奴婢在暗处都笑得肚子都疼了,可是羽翼依旧冷漠板着脸,恍若未闻,气得黑鳞哇哇直跳,太解气了,黑鳞难得被人气得有气没处发,最关键的是,他那张毒嘴,骂人骂半天,可是对方更本不还嘴,最后的一句话居然说冷冷道‘说完了吗?’把黑鳞气得吐血,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想把羽翼从林中赶走,可是却偏偏斗不过羽翼,恨得他牙痒痒,我从未见他那么毛躁过,他的林子很少有人能出入自由,就算是我们,我们也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出入,不得深入。可是羽翼却行动自由,将王爷在林中扔下的巫术书籍一一拾起,……”残月还没有说完,一抹带着云雾俊朗的男子猛地出现,一脸怒气,显然气得不轻,眉宇间那枚花瓣形图文显得更加神秘美丽。
“你的男人惹了我!”黑鳞狠狠磨牙,咬牙切齿,一拳打在饭桌前。
残月知道了黑鳞和石幽梦的关系,也知道了为什么黑鳞敢这么放肆,更不愿意惹这个嘴毒的人。
石幽梦自顾自地用膳,见他气得不轻,也想象得出,羽翼的不屑一顾将他气得够呛,一个静一个动,原本就是两个极差,他更加好奇这么高傲的羽翼如何被南宫无忌收服,并且在黑鳞林中,肆意扰乱黑鳞的各种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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