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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你这方法倒是秒极了。”他笑着夸她一句,又一声冷喝,“秦小鱼,你就看着地上那些碎瓷片子捡,给朕好好跪到殿外去反省!”
慕容肆声音冷冽,在房中幽幽荡开,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楚长歌惬意地看着小鱼,还以为皇上真有那么重视她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条小鱼啊还真是可怜,跟她斗?难不成王中仁就没告诉她,未来的皇后在这里陪着皇上么,哪还需要这秦小鱼这个假太监?
秦小鱼这分明就是来找虐的!
在宫中也只听过太后让犯错的奴才垫了瓦片在烈日下跪着,不出半日,再不老实的奴才也乖了。而这楚长歌只比太后更厉害,让她跪碎瓷片魍。
然,更可气的是那人竟与楚长歌一个鼻孔出气。
小鱼心中憋屈,但既然这人发了话,她也只能听从不是,微抿了下唇,就弯腰去捡那些瓷片子,当然她为了自己膝盖着想,挑着大的捡,只觉头顶射.来两道热.辣辣的目光,这不还没捡好,前头一阵风掠过,眼下多了一双赤着的脚。
那边楚长歌急得喊了一声,“阿四,你没穿鞋,那里都是碎——”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什么,她似乎低估了秦小鱼在慕容肆心中的地位,否则他又何必亲自去相府救这女子,还不是交给别人放心不下么檎?
小鱼盯了下他的脚看了下,这里都是碎瓷片,他也不怕扎了脚?又慢慢循着这人脚趾一点点往上看去,他那张脸,比他的脚趾还难看,铁青一片,怒气腾腾冒着黑气。
不知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她手指一动,手指边的碎瓷片就给他踢飞,她一蹙眉,想问他到底要干嘛?
谁知他怒声道,“让你捡,你就捡?让你乖乖呆在宫中,你跑去白府做什么?”
额……这人思维也是跳跃,怎么扯到她去白府这事上了?而且,她刚才只是想将碎瓷片扫开一些,以免扎了他脚而已,并不是要去捡起来。
见她木讷,他眼角又抽.搐一下,终是蹲了下来去拍她手,将她手中握着的碎瓷片都拍落。
慕容肆只觉手指仍还是有些僵硬,五指都无法收拢,又是一个用力,才抓了她手,将她扶起,下一秒,就朝床畔楚长歌看去。不待他说,她就已识趣地站起,咳嗽了几声,便朝他一福身,“阿四,照顾你一宿着实累了,我先回椒房殿休息了。”
这女子不愧自小就在深宫之中历练,不用皇上开口,已明白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与其被他赶,各自难堪,不如自觉一点,他还能惦记着她的好。
慕容肆唇瓣轻轻一颤,眸中确是多了几分亏欠,楚长歌又是一笑,淡瞥了小鱼一眼,这便出了内室。
待她离开,慕容肆才抓着她手朝床边走去,让她坐下,她却不愿,刚才楚长歌还坐在这呢。
她不愿坐,他也只能陪她站着,再一瞧小鱼胸前,就伸手过去,但她避讳似得,往后一退,捂了捂胸口,睁大眸瞪着他,“你怎么可以才亲完别的姑娘,就来解我衣带?”你不觉脏,我还觉得脏呢?
慕容肆先是敛了敛眸,又再扬眉一笑,这小东西的醋劲可真大,但他觉得她越发可爱,就如她刚才随手就摔花瓶,只因她心中郁闷而已,她本性野蛮随意,若他要将她这份野性磨平,那她与他后宫中那些女人还有什么两样?
“如我告诉你,是长歌先主动的,我中毒不浅,睡得昏沉,我将她当做了你而已。”他说着又顿了下,朝他胸前看去,“我刚才也确实想解你衣带,可你自己看看你粗心大意地把衣带系错了,我只不过是想重新替你系好而已。”
小鱼挡在胸前的手一松,朝自己胸前扫了下,果是衣带给她给系交错了,她出来的太急,上面的衣带系到下面去了,抬头又见得他狭长凤眸中多了一抹佻达笑意,她面色陡得一红,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
男子气息攸得靠近,他动作迟钝,却还是将她衣带给解了,她为难地看着他那双修长洁白的手在她眼下穿插着系着衣带,这似乎不符合一个帝王的气质与形象,“这个不用你来,我自己会做。”
可她才推拒一下,他眼含警告,“秦小鱼,你若不要我给你系衣带,那我就直接撕了。”
小鱼当下禁了声,憋屈地看在他自顾自地做着,解开,打结,解开,打结,直至将她衣衫给整理好,他笑眯眯凑近,又道,“陪我上.床再睡一会儿,今日可是有场硬仗要打,睡眠不足,可没得精力。”
小鱼知他所说的硬仗是什么,今日午时他要在圜丘坛祭天,讨伐秦遇。
说着,他就搂了她,要拉她去床上,可一想到,他这床上除了楚长歌,指不定还躺过其他女子,她总觉不舒服,就将他用力推了下,他大概没料她会使那么大力气,他肩膀处往床帏上一撞,痛得他轻嘶一声,小鱼朝他肩背上瞧去,那里全是为她受的伤,她又觉不该,做错事似得垂下眼帘,吐了口气,咕哝一声,“对不起……”
他却挑了挑长眉,露出邪恶笑容,“不用道歉,我知那天是你给我吸的毒,酥酥麻麻的还挺舒服,我这里还痛着,你再给我吸两口。”他拉着她手,朝自己背上受伤之处摸去。
小鱼只觉脸红心跳,连在他手掌中的手也轻轻颤抖。
这人也太臭不要脸了,他这哪里像受过伤中过毒的样子?感觉上山打老虎也行啊。
她飞快一缩手,“你没事我就心安了,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吧。”说罢掉头就跑了出去。
……
正午烈日当头,圜丘坛文武百官云集,排列整齐,肃穆壮观,黄龙旗幡迎风飘扬,坛中央青缎神幄围绕,祭坛上共设七组神,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香火亦是鼎盛,腾起缥缈烟云。
慕容肆身穿龙袍,立在祭坛中央,待得时辰一到,太和钟鸣起之时,王中仁上前将香点燃递给他,又退至一旁,与戚蔚站到一起。
前排站着的是一品大员,秦遇、季显知、白韶掬、岳东睿等人,乃至楚长歌都在一列,楚长歌亦是穿回得体男装,摇身一变成为平遥县中那通身书卷气的林师爷。
众人各自心怀叵测,自新帝登基以来在继位那日到圜丘坛祭过天拜过祖,两年之中再也没到这来过,而今日是第二次,可谓隆重之极。
他捧香而供,“今日朕到此特向天请罪,先皇太祖建立大宁王朝,勤政爱民,内政修明,使得国家强盛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而在朕治管之下,遇上百年难遇之天灾,使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今朕望能上体天道,下为民极,以安海内生灵之心,佑我大宁平安吉祥,风调雨顺,朕在此特向天请罪。”
语毕,他亲自将手中三支香插.进炉内,诚心礼供后,这才转身,看向广场上的文武百官。
燕王由小鱼扶着,上前一揖,“皇上,臣弟有要事启奏。”
“是什么事,你非要在朕祭天之时说?”
燕王又一掀衣摆,跪下磕头,“臣弟要说的是,这百年难遇洪涝之灾迫民四处逃忙,使得平遥县等多县百姓一片凄凉,非上天之错,更非皇上之错,而是朝中有硕鼠疯狂敛财,将平遥县修堤三十万官银敛为已用,中饱私囊。”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演得极好,众人微议之声随之响起,众人皆是心知肚明,燕王口中那只硕鼠是何人?
倒是那秦遇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倒是端足了一国丞相的威风。
慕容肆眸光从秦遇身上淡淡掠过,“你继续说。”
“皇上委臣弟彻查平遥县堤坝坍塌一事,臣弟已查得真相,皇上两年前拨给平遥县的三十万用于修堤官银,根本没有用到实处,而是被秦遇与梅九发一众贪污了去。”
燕王凛凛说罢,皇上半眯着眸,小心提醒道,“阿燕啊,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秦丞相是出了名的忠君爱国,不会做出这等贪赃舞弊之事来吧?”
上次刺杀一案,没有搬到秦遇,他这次自然得更加谨慎了。
然,秦遇似是不为所动,老狐狸只道一声,“一如皇上所说,燕王,你说话可得捏准了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