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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山有些惊叹地看着元晞吃过早饭后,在厨房里一阵忙碌洗碗,手脚麻利,一点儿也不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感情现在高人大师都是这种生活化路线?
袁海山一边觉得不解,一边深感高山仰止,从头到尾都闷不做声,守在饭厅,静静地等待着元晞忙碌完。
元晞又去收拾了几件必要的法器放在小布包中随身背着。
出门之前,元晞决定要一开始就申明清楚。
“袁先生,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之前我看过那幅图,此地地形实在是玄妙奇特。再说了,连你都说,之前那几位老前辈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也要衡量自己的水准。因此,此行只是先看看,到底要不要接,等我过去了,再说。”
元晞顿了顿,也没有为难袁海山一定要答应:“当然,这只是我说说,若是你不愿意接受,那今日之行,也就作罢。”
袁海山无奈得紧。
如今他在商场中的地位,哪里还有今天这般处处求着人的,偏生还发不出火来。
到底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不得小觑。
而这位元师傅,本就是他千辛万苦请来的,哪里有拒绝的到底,先请过去看看也好。
想着,袁海山苦笑着点头。
元晞满意了,才随着袁海山出门上了车。
开始一路都无话,而袁海山想着缓和气氛,拉拢与元晞之间的关系,便主动说起了为了自家祖坟看风水的事情。
恰好这时候车子走上了山路,一路朝着袁家祖坟所在而去,江流山川都尽收元晞眼底。
“其实我之前就请过风水师,不过那时候,家弟不懂事,听了一个不靠谱的朋友的推荐,请了一个打着风水师旗号,实则是个纯粹骗子的人过来。”袁海山指着窗外那山山水水,“那风水师知道我们身家,开口就称赞这里的风水有多么多么的好,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候的话呢。”
“他说这里是什么‘渔翁撒网’的风水地,那里就是水口,如同一张网,捞财滚滚,还装模作样地念了首诗——”袁海山话还没说完。
“山川钟秀灵气依,江河如织百鱼肥。真龙结穴水口处,拦江一网捕九鱼。”元晞的眼中仿佛收纳了这大好河川,葱葱郁郁的绿色在她的眼底光芒般璀璨划过。
她表情淡淡的,却让袁海山一愣。
他当然高兴元晞愿意接他的话,不至于冷场,只是……
“元师傅怎么知道是这首诗的?”他好奇问道。
元晞回过头,娓娓道来:“其实那风水师倒也不完全是个骗子,顶多只是刚入门,半罐子水响叮当罢了。他看得不完整,以偏概全,看了此地的地形江水纵横,确有几分鱼跃龙门之形,再加上那穴山又位于水口之处,就好像一张网。恐怕,他还想着袁先生你的身家,便自然推断这是个渔翁撒网的大富贵风水地。”
袁海山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事儿,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完全被人骗了,结果是被一个半吊子给糊弄了,虽然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初他听到那人说的话,那父亲遇到的那位高人留下的话语中,只言片语都对不上,便认定这人就是一个骗子,直接将对方轰了出去。
之后又遇到了几个没水平的,都不是什么有水平的,骗子倒是不少,最后干脆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把一群风水师聚在了一起,出了个题,挑出有真水平的。
虽然此举算是得罪了一些人,不过也发现了一些真正的大师,如此,得罪的那些小风水师,也无足轻重了。
只可惜,此地太奇,迷雾团团,到处都是玄机,就算是一些风水大师,也没能看出其中的奥妙,反而栽了个跟头。
不得已,请来了元晞,没想到,一开始就给了他小小惊喜。
之前完全不明白,倒是现在听了元晞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元晞说道:“当初我是看了袁先生你家的那幅画的,知道这是块奇地,而这渔翁撒网的外形,就算是第一奇了,一些刚刚入门的风水师,经验不丰富,自然会被此迷惑。”
袁海山看着元晞,终于忍不住问了个有些冒昧的问题:“元师傅,可能我的问题有些唐突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元师傅是从什么时候学的这风水之道啊?”
元晞思索了一下:“五岁,我便随我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外公,开始学习风水之术了,至今算来,也有十五年了。”
袁海山暗暗惊讶了一番,顺便捧了一把元晞:“元师傅家学渊源,又浸淫此道十几年之久,难怪水平卓越,将一些同龄的风水师远远甩在了后面啊!”
元晞笑笑,却没有接话。
袁海山将元晞的反应收在眼底,这一路上来的聊天与相处,也让他慢慢知晓了这位元师傅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实诚、谦逊、也有真本事,并没有少年人的浮躁,反而沉稳不露痕迹,宛若浮沉几十年的老狐狸。
她坐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的只有一个感觉——
看不透。
你以为好像知道了她,但实际上,那里始终蒙着一层纱,朦朦胧胧,也将元晞的真面目一下子隔绝开来,一种自然而然的疏离感,理应而生。
不过配合着元晞这身份,旁人只会觉得,这是高人风范!
接下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原本从大公路进去,还要步行几十分钟的,耐不住人家袁海山是个大富豪,有钱了之后,撒了几百万在这里修了一条小路,虽然不大,却刚好够两个车身过,这也方便他逢年过节的,过来祭拜。
有了这条路,袁海山的车下了大公路之后,就沿着这条小路,十几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抬头望去,就能看到不远处,袁海山指出的祖坟所在的地方。
其实袁海山的老家并不是这附近的人,他老家的那个村子还要开上半个多小时才能到,而在数十年前的时候,那是要花费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
亏得当初那位神秘高人一句话,就让袁海山一家人深信不疑的跑了这么远,把几位长辈葬在了这样偏僻的地方。
若是一些怀疑心重的人,就算听了人家的指点,想着要跑这么远,恐怕就已经打退堂鼓了,也会就此错过一场大富贵。
再加上,这片地方,若不是偏僻山林,附近根本没有村民人家,大概也不会袁家把祖坟葬过来。在从前那个时代,对这种“地盘划分”,可是看得很重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引起了两个村子的大战,没有人敢越矩。
可以说,这是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对于袁海山,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这都是属于他的机缘与富贵,别人夺不去的。
袁海山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恍恍惚惚想起当年遇到那位高人的情景,仍然觉得记忆清晰无比,恍若昨日。
所以,这就是风水师吗,夺天地之造化,随手指点,便给一个人的人生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袁海山如今站在这里,都忍不住有些感叹了。
“元师傅,我很想知道,你说这里是奇地,第一奇是迷惑的‘渔翁撒网’的外形,那第二奇是什么?”
元晞指着面前这片山坡:“我正想说,这第二奇,便是面前这块地的形制,袁先生您觉得它像什么?”
袁海山没有风水师的那份想象力,看了半天,也没觉得看着像什么。
元晞无意卖关子,便点明道:“牛,这块地的形状,像牛,又称牛形地。”
“那牛形地,是好是坏?”
元晞往前走了几步,踩着厚实的青草地,越往前走,视野也越发的开阔。
她没有故弄玄虚,直接说起了这牛形地:“牛主富,是为不易之理,但是,富也有区别。只是,牛形地,卧食为饱,出行为饥,这一饱一饥,自然是界限分明了。不过呢,在风水学上来说,牛形地,虽然富,却大多只是小康之家,若没有大星辰的格局,是不可能有袁先生你这般大富的身家。”
袁海山略微明白了一些:“不过,这个地方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吧?”
“你说对了。”元晞点点头,脚下没停,袁海山自然也一直跟在她身后,“这就是此地的第三奇了,富贵与险难并存。想来袁先生的发家,也是如此,虽然经常遇见险难,但总能够在危险中见得一线生机,化险为夷吧。”
袁海山点头承认:“的确如此,我只以为是祖坟保佑,自己运气好,没有想到,原来这里的地形,也与我息息相关。”
“祖辈风水,后辈荫蔽,是富是贫,当然息息相关。”
袁海山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元师傅这般的风水师,将所有的缘由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不像是先前那几位,无论是骗子还是大师,那些话神神叨叨的,我这些外行又听不懂,只能连蒙带猜。”
这一点上,他很喜欢元晞的直接,没有拐弯抹角,而是什么话都直直白白的说,什么地方都给他说透了,他心中了然,自然高兴几分。
元晞随口道:“东扯西扯的也没有什么用,反正我说得深奥了,你也听不懂,我就捡些你能听懂的说说。”
袁海山笑了起来。
“元师傅,那这富贵与险难并存,又是何意?”
元晞摇摇头:“这只是我的初步观感,若要仔细了解这里的所有细节问题,接下来我肯定要把这周围都走个遍才行。”
袁海山眼睛一亮:“元师傅,你的意思,是接下了?”
元晞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胸中感慨。
“袁先生,也不瞒你说,我是风水师,总会对一些玄妙的东西有所感应,此时我站在这里,更加感觉此地,应当与我有几分缘分。”
袁海山何等通透的人:“莫非,元师傅之前就有感应了?”
“嗯,所以我才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来到这里。”元晞说道,“现在,我确定了。袁先生,接下来,合作愉快了。”
袁海山听到元晞肯定的话,瞬间觉得心头好似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之前的那些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觉察自己的这点心理变化,袁海山也深刻地感受到,原来自己对元师傅,是真心信任的。
“你的信任,我不会辜负的。”元晞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什么。
袁海山郑重地点点头。
在他的眼中,元晞的砝码,又重了几分。
“那么,接下来你就在这里休息等着吧,回车上也行,我先到周围走走,恐怕要花上几个小时。”元晞说罢,就打算出发了。
这会儿她也对这个地方来了兴趣,自然是恨不得早一点揭开它的庐山真面目。
只是袁海山却不能就这样让元晞一个人走出去。
“还是我与元师傅你一起吧。”袁海山连忙道。
元晞上下扫了一眼袁海山的西装革履,脚下也穿着一双软牛皮鞋。
看看这周围的地形,袁海山的打扮显然是不适合走这山路的。
袁海山倒是淡定,转头对自己的司机兼秘书挥挥手:“小李啊,去把后备箱的那双运动鞋给我拿来。哦,对了,还有一双,你也换上吧。”
那小李点点头,闷不做声就转头去车子取鞋了。
元晞对此很好奇:“袁先生随时都在车里备着运动鞋?”
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说有人还有这样的习惯。
袁海山笑着解释:“我是做矿业起家的,也做过房地产,那些山地跑多了,穿皮鞋可不适合,就时常备着运动鞋了,成了习惯,也就一直没改过。元师傅别看我人有点胖,但是走起这种山路来,可是得心应手啊哈哈哈。”
元晞扫了一眼他那大着的啤酒肚,默。
这叫有点胖?
她也没有出声反驳。
等着那秘书小李换好了鞋,又给袁海山提了一双过来,两人便都是一身正装,却脚蹬一双运动鞋,这混搭的风格,实在是让人接受无能。
好在元晞不是什么品味挑剔的人,心底无语了几分,便很快揭过了。
她也没有拒绝两人的加入。
袁海山才是雇主,他愿意跟去,那就跟去好了,亲眼看到了才好,她给人讲的明明白白的,免得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走的路可能有点多。”元晞暗示的意思,就是要让两人跟上节奏,千万别叫苦。
袁海山和那小李都不以为意。
元晞这么一个纤纤弱女子都能徒步走的,他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走不得的,更别说两人都时常运动着的,袁海山虽然看着啤酒肚大,身上有些赘肉,可却不是那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弱鸡,自然也有信心。
“走吧,元师傅你带路吧!”袁海山很久都没有进行这种登山锻炼了,开始之前还有些期待。
元晞也懒得为两人担心了,就算累,能累到哪儿去。
先从什么地方开始?
“袁先生,听到水声了吗?”
袁海山点点头,这个声音听得清楚:“嗯,是江水流过的声音吧。”
元晞却并不这样认为:“江水流过的声音恐怕没有这么声势浩大,我猜,应该是瀑布。”
“瀑布?”袁海山瞪大眼睛,“这附近有瀑布吗?不会吧,我从来都不知道啊。”
虽然这声音从最早开始就有,但因为如今就是江流,他也就从来没猜测过这里是不是有瀑布,只以为是江流的声音。
况且,自从他家爷爷在这里下葬开始,他袁家的人,就把周围踩了个遍,的确是没有发现过瀑布之类的。
而袁海山又做不出质疑元晞的事情,便只以为是元晞一时的失误。
元晞笑了笑,没有解释,决定直接将袁海山带过去看看。
在她的眼中,此地虽然已经是气乱如麻,但混乱中仍有章法,她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自然准确地找到了方向,抬脚而去。
袁家的人虽然把这周围踩过点,可走的都是一些容易走的地方,哪里像元晞现在,专挑一些偏僻难走的小路,一路荆棘遍布,坑坑洼洼,一不注意就是一个土坑。
袁海山与小李互相搀扶,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而这个时候,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走在最前面,步履轻松,漫步随意,好像走的不是这种险恶的山林之地,而是漫步在自家后花园似的元晞,那些坑坑洼洼的路,对她来说,好似平地,而那些遍布的荆棘,也好像为她自动压弯了身子。
事实当然不会是如此,袁海山和小李这下子知道为什么出发之前,元晞会担心了。
看来那位就是常年在这些地方打交道的人,自然是轻车熟路,反倒是他们……
并且,他们俩,都不会认为元晞是什么纤纤弱女子了!
哪有这样的弱女子,让他们两个大男人都甘拜下风了!
元晞走几步,便停下来等袁海山和小李,原本她十几分钟就可以走过的路,现在花了两倍的时间,她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袁海山和小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加快脚步,不敢耽搁。
走过一段艰险的路,袁海山吃惊的发现,这附近居然真的还有自己都没有来过的地方!
而此时他们面前,正如元晞所说,出现了一条瀑布。
不知道是哪里的山泉流下来的,汇聚成这么一条蔚为壮观的瀑布,规模还不小,面前一个深潭,飞瀑落下,轰隆作响。
几人说话交谈都不得不提高音量。
“原来真的有瀑布!”袁海山喃喃道,看元晞的眼神也越发的信服了。
至少,他之前请来的那些位风水大师,是每一个看到这一点的!
就凭这一点,他就足以见证元师傅不一般的水平了。
元晞之于风水师身份,一开始,旁人会因为她的性别和年龄轻视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展露出来的学识和手段,完全超离了她这个年龄的风水师应该有的水平,就像是冰山露出了一角,之前的人有多么轻视,之后就会有多么信服。
袁海山此时也是如此。
反正他是越来越肯定元晞的实力了。
接下来,几乎一上午的时间,就耗在了这附近的山路之上。
袁海山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彻底没了,这会儿累得跟狗似的,哪里还有半分全国首富的架势和威严,浑身脏兮兮的,盘腿坐在地上,更是丝毫形象不顾了。
而他的秘书小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眼看着大中午都过了,袁海山和小李已经是饥肠辘辘,可偏偏手边没有任何吃食。
元晞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竟是如此悦耳——
“对了,你们二位还没有吃东西吧。”
元晞倒是忘了。
她常常在山里一转就是好几天,总会忘了吃几顿饭,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影响,现在却忽略了身边这二位。
恰好又转回了那瀑布的位置,想来那深潭中也少不了鱼。
于是,在袁海山和小李的愧疚眼神中,眼睁睁地看着元晞身手轻灵地跳到了深潭旁一处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上面,赤着脚,静静地看着深潭水面。
她俯身捡了一块鹅卵石,瞄准目标,用力一掷!
袁海山与小李,震惊地看着那水中被鹅卵石一击打得飞起一条肥美的大鱼,一只素手探出,便将那鱼稳稳抓在手中,随手扔到岸上。
袁海山和小李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同样的方法,元晞又抓了两条鱼。
作为风水师,经常寻龙走穴的,元晞在这样的地方可谓是经验丰富,杀鱼生火之类的,都做得非常熟练,虽然没有调味料,她却从附近找到了一种不知名的草,塞在鱼腹中,烤熟的鱼竟然慢慢散发出一种浓郁的香味。
这一餐,袁海山和小李都注定难忘。
一个是全国首富,一个是都市精英,这会儿却不顾形象的捧着滚烫的一大条鱼,吃得生猛畅快,放下了所有身份顾忌,倒是回归了本真质朴。
就是多年后想起,也是莞尔一笑,觉得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