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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一旁的宫女们被君泽宸这一出弄得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缓不过神。
“桑桑……”,今日的阳光正盛,君泽宸抬起头看着眼前姿态亲昵的两人,双目被刺得生疼。
君泽宸紧紧地拽着槐桑的衣袖,不顾跪在雪地中的双腿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悲伤而又绝望地看着槐桑,“太子哥哥知错了……”
“太子殿下!”,气喘吁吁的小顺子终于跟了上来,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到跪在地上的君泽宸愣了一瞬,转头看到他正好跪在了槐桑的脚边,于是便放下心来。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让太子殿下下跪!
不过……如果是永乐公主的话就说得通了!
小顺子低下头看到手里还捧着的黑羔皮大氅,心头一惊,连忙上前把大氅披到君泽宸的身上,苦口婆心地开口劝慰。
“太子殿下,这天寒地冻的,您又穿得如此单薄,恐怕身子该遭不住了啊!”
“桑桑……别不理太子哥哥……求你了……”,君泽宸只是固执地拽着槐桑的衣摆,苦苦哀求着她的原谅。
“太子哥哥你怎么突然?……”槐桑看着突然闯进御花园,二话不说跪在她脚边的君泽宸,呆呆地眨了眨眼,表情茫然。
“太子殿下应该是已经恢复记忆了。”,符牵机扶在槐桑肩膀处的大手没有放开,而是半揽着她,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温声开口。
“桑桑,太子哥哥全都记起来了!”
“那日太子哥哥见桑桑与皇叔间过于亲密,一时醋意上头,才口无遮拦地说出那样的话,太子哥哥绝没有讨厌桑桑的意思!”
君泽宸的傲气已经被槐桑接连数日的无视击垮,他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开口。
“桑桑若是还在生太子哥哥的气,便像小时候那样,骑在太子哥哥身上骑大马怎么样?”
“太子哥哥背着桑桑从御花园一直到凤阳阁,桑桑便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不要!”,槐桑娇哼一声,“天气这么冷,桑桑才不要骑大马!”
“是太子哥哥鲁莽了,桑桑出行该是乘辇才对。”,君泽宸被焦急的心情冲昏了头,差点忘了永寿帝特许槐桑可以在宫中乘辇这件事了。
“那……”,君泽宸还想再说什么,槐桑却把衣袖从他的手中拽出来,“桑桑不要原谅太子哥哥!”
君泽宸眼眶倏地一红,脑海中响起一阵嗡嗡的轰鸣声,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摇欲坠,心脏隐隐作痛。
“太子哥哥还没有从桑桑的讨厌期中放出来呢!”
君泽宸听到了槐桑的话,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桑桑的意思……他如果从讨厌期中放出来,桑桑便会原谅他了吗?!
“那……太子哥哥要怎么做,才能从桑桑的讨厌期中放出来呢?”
君泽宸满眼希冀地看向槐桑,却见她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恹恹地垂下眼皮,细白小手拽了拽符牵机的袖子,“本宫困了。”
“公主殿下现在要回去吗?”
“唔……嗯……”,槐桑点点头,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眨了眨水雾迷蒙的大眼睛,“太子哥哥自己想吧!桑桑要回宫睡午觉了!”
——
宫女端着一盘橘子进殿的时候,君鹤鸣正端坐在酸枝木蝠鱼靠背椅上,目光专注地剥着手里的橘子。
宫女脚步一顿,哪怕是已经见过无数次寿王殿下喂永乐公主吃东西的画面,可见他端着一副凛然严肃的认真态度,却只为了剥出一个完整的橘子,宫女还是忍不住唏嘘一声。
外面的人一定想不到,威名在外的寿王殿下在永乐公主面前竟是这样一副作低附小的样子……
君鹤鸣见宫女站在一旁愣神,眉头一皱,一双鹰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低着头上前把春燕菊花瓷盘放在嵌着宝石的小圆桌上,躬身向两人行了一礼,快速退下了。
“侄儿昨日来找桑桑了吗?”,君鹤鸣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包裹在果肉外面的橘子皮,一阵清新酸甜的果香顿时弥漫在凤阳阁中。
“是呀!皇叔你怎么知道?”,槐桑懒洋洋地趴在美人榻上,翘起的小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踩在扎那的胸膛处,心安理得地张开小嘴,任由君鹤鸣把剥好的橘子瓣喂进她的口中,“不过,太子哥哥竟然恢复记忆了!”
“昨日太子哥哥只穿了一件亵衣,就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御花园。”
“桑桑还以为太子哥哥有什么事如此着急,结果就见他一声不吭,直挺挺地跪在桑桑脚边了,吓了桑桑一大跳!”
君鹤鸣闻言半垂下眸,掩住眼底的不屑,真是没出息,这样做只会让桑桑更讨厌他罢了,如果是他的话……
他不会给桑桑任何离开他的机会。
“侄儿与桑桑说了什么,桑桑愿意和皇叔说一说吗?”
君鹤鸣满意地看着手中光洁晶莹的橘子瓣,只因槐桑说过,“橘子哪里都好,就是那白色的须须尝起来好苦,桑桑一点都不喜欢!”
君鹤鸣便细心地把橘络一点一点地撕下来,然后才送进槐桑的嘴里。
“唔……太子哥哥说,他那日没有凶桑桑的意思。”,酸酸甜甜的橘子汁水在口腔中爆开,槐桑幸福地眯起眼睛,回想着君泽宸和她说的话。
“只是见桑桑和皇叔在一起看话本,他也想看,但是又抹不开面子,所以才口无遮拦的。”
“太子哥哥还说……要带桑桑骑大马,骑了大马就要原谅他了!”
“桑桑不必听他的话。”,君鹤鸣执起帕子,擦掉槐桑嘴角不小心蹭上的橘子汁水,“想来这些都只是他为了让桑桑放下防备之心,而耍得手段罢了。”
“嗯嗯!”,槐桑乖巧地点点头,忽闪忽闪地眨着一双漂亮的猫眼,“太子哥哥还没有过桑桑的讨厌期呢!桑桑才不会原谅他!”
——
符牵机抱着糖糕来到凤阳阁时,又碰到了在殿外跪着的君泽宸,他脚步微顿,依稀能听见殿里传来槐桑与秋瑾不真切的声音。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又在殿外跪着呢……要不然,您还是消消气吧。”,秋瑾为槐桑换了一个新的手炉,看着不甚在意的槐桑,欲言又止。
“您与太子殿下毕竟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太子殿下对公主殿下的心意也是放在明面上的。”
“太子殿下虽是说了口无遮拦的话,但是事后也诚心地向公主殿下道歉了,不光送来了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还连续数日跪在殿外。”
“奴婢觉得……太子殿下求好的心意很诚。”
为了求得槐桑的原谅,君泽宸专门派人搜罗各地的奇珍异宝,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还有价值连城的装饰品,流水似的送进凤阳阁。
太子殿下一掷千金只为换永乐公主消气的消息传到了宫外,引得各家贵女羡慕不已。
可是槐桑却看着这些宝贝发愁,雪白的脸颊微微鼓起,苦恼地叹了口气,她的小仓库好像要装不下了……这么多东西该往哪儿放呢?
“唔……不要!”,对君泽宸的所作所为不甚在意的槐桑扭过头不搭理秋瑾,掰着指头数了一下日子,算了算讨厌期的日子。
“太子哥哥还没过讨厌期,桑桑不要原谅太子哥哥!”
——
君泽宸绝望般地闭上眼,脑海中混沌一片,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握紧,痛苦地颤抖着身子,桑桑还是不肯原谅他……
没关系……他会跪到桑桑消气为止的!
符牵机看着痛苦不已的君泽宸,面色平静,心里却涌起一丝幸灾乐祸,不去管在他看来已经丧失了槐桑青睐的君泽宸,掀开珠帘走进殿内。
“往上边按一点,不要老是捏下面。”,槐桑娇气地指挥扎那为她捏腿,一会儿嫌弃他的手劲太大了,一会嫌弃他把她的小腿捏酸了。
手下如豆腐般滑溜溜的肌肤泛着从皮肉里绽放出的香气,扎那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蜜色有力的大手青筋暴起,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忍得很辛苦。
“喵~”,符牵机举起糖糕毛茸茸的爪子,向槐桑做了一个打招呼的动作。
槐桑惊喜地看着符牵机怀里圆滚滚毛茸茸的可爱橘猫,情不自禁地坐起身子,“小猫!”
符牵机把糖糕放在榻上,它先是拱起小鼻子,轻轻嗅了嗅槐桑的手指,似是察觉到眼前的漂亮少女没有危险。
糖糕踱着步巡视了一下周围,高高翘起的尾巴扫了扫,轻轻跳到了槐桑的腿上。
“永乐公主喜欢它吗?”,符牵机看着小心翼翼伸出手抚摸糖糕的槐桑,眼底映起温柔的笑意。
“喜欢!”,槐桑轻轻挠了挠糖糕的下巴,它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叫什么名字?”,槐桑抱起糖糕,吸了吸它带着米香味的肚皮,看向符牵机。
“……它还没有名字。”,很没用原则的符牵机把符星河幽怨的目光抛在脑后,“永乐公主为它取个名字吧。”
“唔……”,自觉身兼重任的槐桑严肃地皱起小脸,盯着一下一下舔着爪子的糖糕半晌,终于松开眉头,“就叫糖糕吧!”
她最爱吃糖糕了!
命中注定吗……符牵机听到名字后愣了一下,随即清浅地笑开了,“是个好名字。”
“那当然!”
“你为何要送本宫一只小猫?”,正晃着一只草杆和糖糕玩耍的槐桑突然想起来什么,疑惑地看向今日格外安静的符牵机。
“……”,符牵机薄唇轻抿,唇角微微下压,“我……在下今日来,是来向永乐公主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里?”
“在下来到宫中,是为了给公主治病,如今公主的病也已经痊愈了,在下……便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在下要回药王谷了。”,符牵机的视线落在憨厚可爱的糖糕身上,眉眼温柔,“这小猫,是在下送给永乐公主的临别礼物,希望永乐公主……不要忘记在下。”
这已是符牵机能说出的最露骨的话,可惜头脑简单的槐桑根本听不出来,只是认真地点点头,“那就好,本宫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要求本宫帮忙呢!”
“……你不会趁着本宫睡觉的时候,偷偷把糖糕带走吧?”
槐桑看着听完她的话后突然大笑起来的符牵机,把糖糕牢牢地抱在怀里,警惕地睁圆了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当然不会。”,符牵机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在下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
符牵机眉眼映着笑意,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蕴含着款款的宠溺,该说不愧是永乐公主吗?总能说出那些出乎他意料的话,不过……他很喜欢就是了。
——
符牵机离开后,槐桑突然想起扎那还在殿中,于是放下了握着草杆的手,惹得糖糕不高兴地抬起爪子扒拉槐桑,嘴里还“喵喵”叫着。
人怎么不和猫玩了?猫要玩!快和猫玩!
槐桑抬起头,就见扎那还是像刚才一样直挺挺地半跪在榻边,连动都没动过。
“……你怎么还在这儿呀?”,槐桑神奇地看着雕像似的扎那,啧啧称奇,“真是个呆子,也不知道找地方坐下。”
槐桑被手上传来的力道吸引,低下头就看到糖糕不满她的注意力被扎那吸引,伸着毛茸茸的爪子去碰她的手,还抬起前爪作揖,跟个小人似的。
“你今日先回去吧。”,槐桑被糖糕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却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你……”,槐桑疑惑地抬起眼皮,就见扎那慢吞吞地眨了眨那双琉璃一般的异瞳,抓住她细嫩白皙的小手放在他的脸庞上,微微歪头蹭了蹭槐桑的手心。
“汪汪……桑桑已经有我这条小狗了,还要再养其他的宠物吗?”
许是长时间不说话的原因,扎那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音调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隐约能听出原本清亮的少年音。
虽然语气僵硬生疏,不过……并不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