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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腊月死了。尸体都找不到。大闺女回来看她妈，房间里空空的没见人。
问弟媳妇，弟媳妇说：“前两天，妈说去三姐家住几天，你去三姐家找找。”
大闺女鲍兰去三妹鲍如家，问鲍如：“咱妈是不是来你家了？”
“咱妈没来我这儿呀？”大姐和三妹去小妹家问：“咱妈有没有在你这儿？”
小妹说没有，三姐妹去老二家问，老二说：“咱们就没来我这里。”
四姐妹一起回娘家，问鲍壮：“咱妈去哪了？”
鲍壮说：“咱妈不是去三姐家了，你咋跑过来问我呢？”
三姐说：“妈压根就来过我家。”
四姐妹到处问乡里乡亲的，大伙说都没见过她们的妈。
从鲍壮家回来，大姐鲍兰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们的妈说：“闺女呀，我冷呀！闺女呀，我冷呀！”
大姐把做的梦告诉了老二鲍如。鲍如说她也梦见她妈了，问老三老四，他们都说他们做了相同的梦。
妈冷？妈冷？妈究竟是怎么了？大姐想起来了只有死人才会托梦给她们。莫不是她们的妈已经死了。
又一晚，老三鲍萍梦见她妈了“萍呀，妈冷呀！萍呀，有好多虫子在咬妈的肉呀。”
老三把梦告诉了她们三个，三个姐妹在一起分析。分析半天也没分析出来，她们的妈究竟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又一晚，老四鲍芳梦到她妈了，她妈说：“芳呀，妈好冷呀。芳呀，这个地方好臭呀，有多虫子在咬我肉呀。萍呀，快来救你妈呀，妈冷呀。”
鲍萍做的梦最长，她们三个就在哪里分析，她们妈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什么地方又冷又臭还有虫子呢？
鲍萍去了趟厕所回来，看到厕所里的蛆虫在爬。茅坑，茅坑臭还有虫。
四姐妹就拿着掏粪的家伙把她妈家的茅坑给掏了一遍。结果，结果看到她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她妈的身体已经只剩一副骨架了，身上有一块大石头在压着，大石头压在她妈身上。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四姐妹质问鲍壮和他媳妇。鲍壮说：“我不知道这事，万一是妈自己掉进茅坑里了，你们干嘛看着我。又不是我让咱们掉到茅坑里的。？”
四姐妹用水把他们妈的白骨洗了又洗，洗了不下十遍。有人悄悄告诉她们一件事。鲍壮家的说是她们的妈把鲍壮儿子毒死了，从那天开始就没看到她们妈的影子。那人说的时候神色慌张。
四姐妹确定了一家事，这事肯定和鲍壮媳妇有关系。
他们质问鲍壮家有没有这事，她们来了几次都没注意到小侄子不在，还以为去外面玩没回来。
鲍壮忍受不了母亲的夜夜呼喊。每晚三四点他就梦到齐腊月在唤他：壮壮–壮壮–来妈这里，壮壮–壮壮。大白天的，他在牌场里玩，手气总是差的不得了，耳朵边总能听到母亲在唤自己：壮壮，回家吃饭了。壮壮，回家吃饭了。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实在让他受不了了。
有一天他正在牌场上打牌，看到一双枯瘦的手在抽他手中的牌。他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使劲地揉眼睛，再睁眼看到那双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他太熟悉了，是母亲的手。鲍壮急了冲那双手大吼道：“滚，快滚！你再不滚我就扒了你的坟。”
他这一声吼吓坏了在场的人。
晚上母亲又来了，鲍壮跟中邪了一样，半夜拿了一把掀直接去齐腊月的新坟上，一掀一掀地挖，把棺材挖出来，用铁掀把棺材捣的到处都是洞。
齐腊月才刚入土一个星期。
这晚下起了大雨，齐腊月的白骨被泡在雨中。
鲍兰又做梦了，梦到妈妈哭着对她说：“兰兰，妈好冷呀。兰兰，妈好冷呀。”鲍兰惊醒，这时鸡叫了。天色昏昏的，外面风雨声很大。鲍兰把丈夫叫起来，说要回娘家看看她妈。
丈夫葛文良翻了个身说：“你妈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回去看啥？”
鲍兰焦急地说：“我妈又托梦给我了，说她好冷，在哭呢。”鲍兰说着哭了起来。
葛文良立马起身穿衣服，骑着自行车带着鲍兰赶回了娘家，他们首先去的就是齐腊月的坟头。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傻眼了，妈的坟被挖了，坑里一坑的泥水，棺材上被捣了几个洞。
鲍兰跪在泥地里哭喊。谁这么缺德，坏良心把她妈的坟给刨了？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齐腊月的坟被挖了，很快消息在周边村传开了。
这个老太太命怎么这么惨呀？先是掉在茅坑里淹死了，然后坟被刨了。几百年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稀罕事。
有村民告诉他们四姐妹，最近鲍壮行为举止很怪异，让她们小心点。
四姐妹明白了，几个人重新给老母亲新买了一副棺材，让风水先生选了一块风水宝地，重新把母亲埋葬。
鲍壮依旧做恶梦，梦里母亲的双眼在流血，梦里母亲瞪大眼睛瞅着他。半夜里媳妇常常被他的喊叫声给惊醒。
这事是她们两口子干的。孩子死了，他们就让齐腊月偿命，反正她早死也是死，已经活这么大岁数了。
鲍壮怕人发现齐腊月死了的事，就想起老屋后面的茅坑，常年没人用，就把齐腊月扔到茅坑里，又拿一个大石头砸了进去。
这人呀，一旦鬼迷心窍，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真相大白了，是鲍壮自己说出来的。他还怨齐腊月：“她是我妈，可是她不该把我的孩子给毒死了。一命还一命，她害死了我儿子，就得给我儿子偿命。”鲍壮说这话时，眼睛里布满血丝，说的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鲍壮和他媳妇被带走了。可四姐妹的心却碎了。那是她们的母亲呀，鲍壮怎么就连生他的人都敢杀？他们的母亲是那么疼这个儿子。小的时候，家里只要有好吃的东西，四姐妹都会让给鲍壮。鲍壮要什么，她们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他的愿望，可这一次，她们发现是她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