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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
得知整个院都分到了窝窝头就自己家没有后，贾张氏那张嘴又开始碎碎念起来，不过现在她学乖了只敢锁上门偷偷说。
贾建阳城府深，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触贾张氏霉头，只管吃自己的。
但是棒梗被念得受不了。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奶奶您能不能别说了？”
“我都没吃饱，这光吃稀的我都没说话。”
棒梗倒不是真馋那窝窝头，他只是纯纯的不想听奶奶念叨，他觉得光齐叔是个能耐的说出来话也有道理。
可不像他奶奶除了耍横啥也不会。
“你….”
贾张氏被棒梗气抖冷又不能冲他发火，如今棒梗可是她贾家的命根根，得罪不得！
于是她咽了口唾沫把自己剩下那半碗稀饭推了过去：
“那个，奶奶吃不了，奶奶这半碗给你。”
“多吃点，别噎着。”
接着又冲贾建阳叹了口气：
“哎，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建阳啊，改明儿给棒梗买点细的改善下伙食。”
“你看这孩子，饿得脸都瘦了。”
贾建阳同样放下筷子：
“婶啊，我一个月就那么几块钱工资，咱家又没有定量，我是真没办法啊。”
贾建阳真没钱么？肯定不是！
哪怕没考上一级转正后每个月也有二十块多，足够一家三口吃喝了。
但棒梗不是他孩子，贾张氏也不是他妈，能伺候他俩吃喝就不错了！
还想吃细的？
想啥呢你？
你等着的，等劳资跟一大爷把关系处好了，再厂里头也站稳了，我让你粗的都吃不饱！
……….
翌日就是周末。
八级锻工曹向前带着曹晋早上9点不到就来到了四合院，手上提着六礼，口袋里还揣了个大红包。
六礼分别是：
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莲子：因莲子心苦，故用以象征苦心教育。
红豆：寓意红运高照。
红枣：寓意早早高中，即早日取得功名。
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腊肉干：前面几样主要是为了寓意，腊肉干却是实打实“束修”，也就是学费。
这一幕刘光齐非常眼熟，记得自己当初就是刘海中这样带着上门的，只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自己当师傅了。
“师父我来了，这是我爸。”
按规矩，曹晋先是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单膝跪地敬拜师茶，献拜师礼，将拜师的流程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
最后刘光齐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曹晋扶起，拍着他肩膀说些勉励的话。
而曹向前也适时地说出了那句名言：“刘师傅，今儿起我们家曹晋就交给您手里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使劲打，打出事我自己担着！”
刘光齐听了笑笑：“成，曹师傅。”
“我也是看好你们家曹晋才收他做徒弟，曹晋是个聪明的，以后一准有出息。”
虽说刘光齐也就大曹晋没几岁，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他还真说得。
曹向前听了也很开心：“刘师傅说的是啊，我媳妇快三十了才生出这么个宝贝疙瘩，平时宝贝的不得了，怎么都舍不得让他跟我学锻工。”
“幸好曹晋自己也争气考了个中专回来。”
说起老本行老刘也闲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别人只道我们干锻工的福利好定量高，可里头的辛苦又有几个人知道？”
“要不是没别的办法，有几个老锻工会想孩子接自己班！”
里屋总共四个人，年纪大的两个都是老锻工，年纪轻点的两个又都是技术员，聊起来根本停不住。
“当家的要不先吃饭？饭菜都已经好了。”
门一开飘进来阵阵馒头香，二大妈已经把午饭做好。
“曹大哥，一起吃个午饭，吃完咱再接着聊。”
刘海中语气不容置否。
“这….”
“行！那就打扰了。”
………..
拜完师以后，曹晋来刘光齐办公室来得就更勤了。
当然不是死皮赖脸的那种，而是饭前饭后，上班前后那种不惹人烦的时间。
这小子机灵的很，知道刘光齐有午睡的习惯还知道过来把门，些许小事都被他拦下，不让人打扰刘光齐休息。
刘光齐呢，下车间指导或者修机器时都会带上曹晋，时不时还教些心得体会。
这个师父也算是到位了。
在充实的工作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夏天。
61年的夏天因为种种原因，物资供应愈发紧张。
城里还好些，农村才是最困难的。
之前因为兴办人民公社村民都吃的集体食堂，觉悟高的村民积极响应号召把家里的大铁锅都捐出来，投入到“大炼钢铁”当中去，各地都以捐献多为荣。
其实因为物资紧张，59年开始就有些集体食堂办不下去了，但四九城还是硬撑着。
直到今年出台新政策，集体食堂由原先的“应积极办好”改为“生产队办不办食堂，由社员讨论决定。”
于是乎，早就难以为继的集体食堂终于纷纷停办，大锅饭也就此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而京茹的老家兴寿公社也是直到最近才把集体食堂关闭。
乡里乡亲打算各起炉灶，重新开火。
开火自然需要铁锅等炊具，这都要凭票或者券才能买到，寻常村民根本没办法弄到。
这不，公社知道京茹家有城里亲戚，求到了他们家。
那时同公社的基本都占点亲戚，乡亲们求上门很难抹下脸拒绝。
于是时隔小半年，秦满屯两口子提着大包小包，又踏上了前往四合院的路。
……….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好东西！”
秦京茹迅速接过东西：
“哎呀这些留着你们自己吃就好了，我们家不缺吃的！”
说归说，但秦京茹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看不出半点不好意思。
因为有二大妈在，秦满屯有些尴尬：
“那啥，京茹啊，这些可不是送你们的，而是村里让我们带来，打算拿城里换点东西。”
“那个，麻烦亲家了。”
“哦，没事。”
二大妈热情招呼道，对于憨实听话的小媳妇她非常满意，连带着对秦父秦母印象也很好。
“亲家公亲家母先进来坐，我们家老刘和光齐一会儿就回来。”
刘光齐回院时没见到京茹还有些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没在门口等了？
不过等进屋就知道了，原来是有娘家人过来。
“爸妈过来啦？坐坐，不用起来。”
“也是这段时间确实忙，要不早该去公社看你们去了。”
“对了爸，这段日子家里还好吧？”
老丈人丈母娘上门刘光齐赶紧打招呼。
“哎，一言难尽啊。”
秦满屯叹了口气：
“之前日子虽然难过，但总算有集体食堂顶着，现在政策变了，集体食堂也关了，各家各户都得自己开火。”
“但是呢，很多人都把家里的锅给捐出去了，一下子还买不着。”
“这不乡亲们知道你是个能耐的，拜托我进城找你，看能不能帮乡亲们忙。”
“你看……”
秦满屯言语间很是为难。
他也知道凭两家的关系只要他开口那么刘光齐肯定会帮忙，但他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他也不会走这一趟。
“不白要，乡亲们凑了些土货带来你看下值多少，能换几口锅。”
末了又加了一句：“不用大的，小的就成。”
“好嘞爸，那我先看看。”
刘光齐翻了翻竹筐，看到里面有两只野鸡，一只三四斤重野兔，还有好几块大小不一的腊肉，应该是几户人家搁一起凑的。
最底下是一根灰褐色的直筒条肉条，大概十几公分长，直径两公分左右，后边还挂着两个小球球。
刘光齐有了猜测指着肉条问道：
“爸，这难道是？”
秦满屯点点头：
“这是打猎队打的，虎肉当时就分了，皮也交上去就剩下这个。”
“老猎人已经炮制过的，拿来泡酒、入药材都行。”
“这玩意你有路子处理没？不行我自己上黑市碰运气去！”
秦满屯也知道野鸡野兔这些顶了天就能换一口锅，重头就在这根虎鞭上。
刘光齐要是有路子最好，没有就他自己去，总不能让女婿担风险不是？
刘光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厂长。
跟李厂长共事了两个月，刘光齐发现李怀德这人其实挺好相处：坦率、务实、有什么话都直说。
他是个好人吗？
不是！
首先他贪财，当着刘光齐面他都敢直接收礼，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其次他还好色，一食堂的刘岚、后勤部的张芳，光刘光齐知道的就有两个，办公室纸篓里的味，总不可能是李厂长做手艺活留的吧？
但令人矛盾的是他同时又是个好官。
作为义肢厂的厂长，他对内紧抓生产，将所有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极少发生差错。
对外他又争取到了不少外汇订单，并且走的还是高赋值、高端路线，这在当时可不多见，要知道当时为了外汇龙国可是贱卖了不少好东西。
正因如此李怀德屡屡获得了上级部门的认可。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平庸点没什么。
但对于当官的来说，无能便是原罪！
一个平庸的官员造成的危害远大于有能力的贪官！
正因为李怀德贪财、好色，却又从不避讳刘光齐，久而久之他也知道了李厂长的某些难言之隐。
“爸这玩意就交给我吧，我刚好用得上。”
刚好用得上？
什么意思？
秦满屯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光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