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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安浔三人吃了饭出来,天空又淅沥飘起了小雨。
芊芊和白薇下午还有两个楼盘要看,芊芊抽完了包里的烟,要去补一包。
安浔陪芊芊去了附近的超市,买烟的时候看见超市老板老拿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们打量。
芊芊一个人飘在临江,辗转过三家夜总会一直都做舞小姐,积蓄不多不少,一个人生活够,买房还欠了点。
安浔站在小雨飘零的屋檐下等着芊芊结账,看着雾蒙蒙的远方几座高楼林立。
芊芊上午去看的楼盘地段好但是太贵,而下午要去看的这一块附近价位还算合适,但显然鱼龙混杂不算什么好地方。
不过在市中心筒子楼买个二手一居室的价格,这里可以将将够上三房一厅了,也算一笔划算的投资。
安浔从远处收回视线的时候,眸光淡淡落在了超市对面一片拆迁的破楼上。
那是一栋剩下三层半的厂房,玻璃全碎了,断壁残垣被雨水淋成土灰色。
安浔清冷的眸光在一个个黑洞般的窗口扫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个上,微微眯起眼来。
那厂房深处的黑暗里顿时响起细微骚动,那是野兽恐惧夹杂狂躁时粗重的喘息!
暗处,漆黑的怪物瞪圆了一双眼,感觉下方那逼压而来的生冷气息,更加深的缩到了满是碎瓦的黑暗里。
下方安浔目不转睛,幽幽的眸光里带着穿透落雨的凉意。
“唉小地方就是这点不好,烟都不全,勉为其难选了包玉龙。”
下一秒身后拉门呼啦打开,低头点燃烟,芊芊扭着细腰走出来,张口抱怨。
安浔收回视线,侧身望上芊芊的脸:“是不怎么样,又偏僻离市区还远,你住这儿以后交通费也是笔开销,晚上回来还不安全。”
她淡淡点评。
把烟圈朝着另一头吐出去,芊芊回眸瞥了安浔一眼。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起这么关心她了,她上下扫上安浔几眼,幽幽笑了。
“行吧,我再考虑考虑。这不是穷没办法么,要是大把大把钞票在怀哪儿还用这么纠结!”
话落芊芊率先走进雨里,朝着之前吃饭的饭店走去,白薇叫了车,应该已经到了。
身后,安浔偏头再朝那破旧厂房看了一眼,跟着离开。
她身边这两人啊,白薇是不说了,一定是守着流韵了,而安浔呢本就是个大小姐,将来十有八九还能嫁进霍家去,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就她还单着,未来连个谱都没,这不才想到买房傍身么…
这么想着,随后芊芊和白薇打车去了下个楼盘,安浔也被安家的车接走回了学校。
却是之后,没过多久芊芊就结识了一个香港过来临江开公司的小老板,两人情投意合不到半年奉子成婚,她一下成了三个姑娘里最早结婚的那个,便也是后话了。
——
那笼罩在临江市郊的乌云,之后整日都没能散去。
安浔回到学校的时候到处都阴沉沉湿漉漉的,她直接回了寝室,后来晚饭都是和苏洛一起叫的外卖。
清早在外国语学院小树林发现问题之后,唐少辰把苏洛遣回了寝室,打电话向武陵区警局报了警。
之后武陵局刑侦队出动,申请调查令封锁现场,随后警界线在树林外围拉开,整个现场勘查组在秋日泠泠细雨中彻查了犯罪现场。
唐少辰直觉930晚,何学明在这片树林遭到了袭击。
而此后他再也没能走出这片树林。
能在有第二人在场的情况下迅猛发动攻击一击将目标制服且不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凶手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其二,凶手不是人。
这个论断推得远了,唐少辰只告诉了郁勇一个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神色肃穆,一张微显苍白的容颜上线条绷得冷硬。
郁勇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很多情绪,她盯着唐少辰看了片刻,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调查现场。
两日前的暴雨冲刷掉了现场大部分血迹,此后痕迹鉴定科的同时匍匐在湿漉漉的杂草树木间,一寸一寸,仍是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
那些证据包括有毛发,血液,疑似被害人被拖行而过的痕迹。
这些所有证据能带走的全被装入一个个塑封小袋带回研究室进行进一步化验,而不能带走的则拍照留证,成为之后破案的重要线索。
而如今最重要的一个证据——尸体,还没找到。
前一刻去之前破损的外围墙处取证的人员刚刚回来汇报,将新砌的墙体重新挖开之后,在旧砖的夹缝中提取到了部分疑似人体组织和血迹的样本。
这一发现让现场所有人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一起失踪案,让警方最不悦的发展就是同谋杀案牵扯上联系,之后整个下午现场工作人员埋头苦干,直至一个年轻的痕迹鉴定科同事翻开一块枯木,在其后有了重大发现!
“郁队,唐教授,您们快点过来看看!”小同事起身,慌忙招手叫大家过去。
“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脚印,古怪得很,你们看!”
研究员说着用手中枯木翻开那处的杂草,露出了后方一个积水的小坑。
那坑很深,成半圆形,足足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积着泥水。
唐少辰俯身观察一刻:“拿针管来。”
其后同事立马送来一根取证用针管,唐少辰将小坑里的泥水抽出,逐渐让那小坑现出了原型,那明显是一个足印。
足印后跟位置足足有两厘米深,大致可以判断其主人的体重在100公斤以上,这不是一个鞋印,边缘光滑,前端露出锯齿状波痕,左深右浅。
“这是…狗爪印?…”
身后有人发出惊惧疑问。
而今日清晨,苏洛对她听到的古怪声响的评论亦在唐少辰脑中回旋。
“这是犬科动物的爪印,是左侧前足。”
冰冷男声在雨中响起的下一刻,远方一路追踪着血迹而去的工作人员也有了突破性进展,尸体,找到了!
…
那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藏尸地。
换言之若不是地处偏僻加上大雨冲刷掉了血迹,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
那是这个阴冷的小树林边沿一个废弃的下水道井,被纸板盖住,上头铺了一层薄薄泥土,经过雨水连日冲刷过后泥土稀释,已经隐隐散出恶臭。
何学明的尸体就在井底,初步鉴定死因为颈部撕裂伤,尸体右臂缺失,死亡时间一周左右,尸体已经隐隐腐坏。
穿上防护服的刑侦队成员下井把尸体背了上来,处理过后由法医部同事运回检验中心做进一步化验。
同时,现场出现的动物爪印,尸体上的撕裂伤口,还有沾染在破碎外围墙的血迹,已然构成了一个严密信息网。
郁勇知道,一个又一个非常接近现实的推论正在唐少辰脑海中形成,此刻他阖眼靠坐在警车副驾驶座上,苍白的脸上似乎愈发没有血色了。
“这个案子事有蹊跷,不能排除人为因素,虽然和当年的案子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也不能再最初就下判断。”
拉开驾驶座大门,郁勇上车,望上前方雨中收拾工具预备撤离的人马,片刻淡淡开口。
这案子是她把唐少辰牵扯进来的,就有负责到底的义务,她回头的时候,见唐少辰睁开眼睛,沉默望了过来。
“这个案子你可以不跟,我去打批文,你的本职是教书,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需要跟进。”
郁勇观察唐少辰的神色,提议道。
对面,唐少辰神色很淡,沉默两秒:“你觉得这个案子我可以不跟?”
四目相对,郁勇听出了端倪:“怎么,你觉得我拿不下批文?”
唐少辰轻轻点头:“这只是个开端,很快第二名死者的尸体就会在这两天被发现。而且你说错了,处理连环杀人案,才是我的本职。”
他开口的声线淡漠,雨下大了,打落在车顶上,发出隆隆声响,让那淡漠的男声愈发带上了秋雨萧索的味道。
郁勇沉默对上唐少辰深邃的眸子,半晌:“少辰,过去的事我们要学会让它过去,特别是我们这些天天同生死打交道的,情绪管理则更为重要…”
“我情绪管理得很好,我只是在就事论事。”
郁勇担心的是什么唐少辰很清楚,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淡淡开口打断。
郁勇顿了顿,好吧,既然他这么说那她也不再坚持。
“那就一起回警局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之后我会一直观察你的情况,判断你是否适合继续跟这个案子。”
“心理学是办案辅助,主观因素很大,希望你之后的各种推论能符合你这句就事论事的评价,不要影响办案效率,否则我随时终止你的工作。”
郁勇话说得直截了当,话落松了手刹,方向盘一个大回环将警车开离现场。
郁勇开车很野,同她本人强势的个性很像,唐少辰默默扣下安全带,心底叹气的时候无奈扬起嘴角。
他知道郁勇是在为他着想。
“行,如果后续我不给力,一切旦凭师姐处置。”
——
那一天黎小曼曼回到寝室的时候只有安浔一个人,她大包小包哼次哼次从车上下来,再哼次哼次爬上四楼,一下子撞上408寝室的木门,咚的一声安浔才听到了,慌忙扯了耳机下床把门打开。
“小浔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你没听到啊…”
黎曼曼笨拙的把东西从外头一路拖进来,的确是累坏了,刚进屋就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
她之前在楼下的时候给安浔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没人接,看寝室灯又亮着该是有人的,后来还是咬咬牙一个人把箱子搬上了楼。
安浔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支吾了两句,趁黎曼曼没注意岔开话题:“我没注意手机…你买了不少东西啊,去的时候一个箱子回来变两个了。”
“不只不只,我还买了一个背包,里面也是礼物!”
黎曼曼咚的一声把小书包放到桌子上,喘了口气,缓过神来眉飞色舞:“我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吃的呀,嗯还有衣服!那边有个风情小镇,有个店的羽绒服特别好看,很显瘦很收身的,我给你们还有我爸妈一人买了一件!”
“还有还有,之前你给我列的免税店护肤品的单子我基本也都买全了,就是差个面膜没货了…”
“嗯还有,有个巧克力超级好吃,三角砖,不腻的!小浔你不是爱吃巧克力么,我给你背了三大块回来,哦还有其他品种的也不错呵呵呵!”
黎曼曼是个闲不住的,如数家珍一番过后开始拆箱子,小模样看着和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倒是估计吃睡都很好养得愈发珠圆玉润唇红齿白了。
安浔盯着黎曼曼看,片刻笑笑,看丫头这样裴钊的算盘估计是全盘落空了,否则就黎曼曼这单纯样儿回来肯定是要羞涩恍惚一阵的。
想着安浔去阳台给黎曼曼兑了杯温水,拿来她大口灌下去,然后又陪着一道收拾了各种礼物,黎曼曼给苏洛买了一个水晶球一套衣服还有一堆小零食,拿去往苏洛桌上放。
“洛洛还没回啊?”
“没,回了又走了。”
安浔帮李曼曼往衣橱里挂着一副,悠闲回头:“晚饭还在的,吃过之后看雨下大了,说要去看个小朋友就先走了。哦,她本来以为你今天飞机晚点呢,说等你回了告诉她一声。”
“是吧,没,我本来也担心晚点呢,结果落地的时候还好,雨是开车回来路上才下大的,那我先去给洛洛发个短信去!”
此刻临近九点,外头天气愈发不好了,天边乌云压下,时不时划过几道闪电,远远能听到沉闷雷声。
黎曼曼笑眯眯给苏洛回短信,安浔挂了衣服回头笑起来。
“这次玩的还开心?”
“开心,很开心!”小丫头抬起头,音调都拔高,“这次出去玩反正不操心,整个行程都是裴钊安排,我完全没怎么动脑子,嗯还玩得特别好!”
小姑娘笑眯眯靠上桌沿:“嗯他还教我滑雪呢,我基本学会了!在那个小屋还有厨房,我们还自己做饭吃了!嗯,其实我是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待过这么长时间,白天晚上都能在一起,不用着急也不用舍不得分开,晚上还可以一起说很多很多话,了解更多的东西…”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甚至让我觉得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将来的样子…”
小丫头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就想,以后如果我如果真的能和裴钊在一起,我们一辈子会不会就都像这样度过呢?每一天都很高兴也很安心,快快乐乐的…嗯,我大概想多了呵呵,好像皮有点厚…”
黎曼曼自嘲两句,眼角眉梢里幸福却都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
其实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对恋爱最本质的体验差别,一个境外旅游,一场夜不归宿,男人或多或少都会起些歪念想要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而女人则往往更加在意精神上的契合,和那些预示着幸福将来的小小细节。
看着黎曼曼这样,安浔是由衷的为她高兴。
看来她并没有看错裴钊,他的确是在认真珍惜眼前的这单纯的小小姑娘。
而曼小丫头的努力想来也没白费,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求仁得仁更快乐的事了,为了能同自己选定的人拥有一个美好将来,如今努力拼搏一下又有何不可?
当然她之前为了报仇铺垫不少,这时候验货还是要验的~
安浔把黎曼曼的小睡衣挂上衣架:“这些天裴钊有提起我么?”
嗯?黎曼曼正在分她带回来的牛肉干:“…有,他说了,小浔你真是我的好闺蜜呵呵!”
哦,安浔幽幽回头,脸上的一抹笑努力憋住:“什么时候说的呀。”
啊?黎曼曼停下动作,认真回想了一下:“哦,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然后说的呵呵。”
晚上一起看星星…
噗——!安浔终于忍不住了,一下整个人笑弯了腰蹲到了地上去!~
对面黎曼曼还是第一次看安浔因为什么事乐成这样,不明就里赶紧过去把人拉起来。
“小浔你怎么了?…”
她摇着她的手问,跟着她莫名其妙的弯起嘴角。
安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朦胧间看到黎曼曼疑惑的笑意亮晶晶的眼,下一刻轻轻一拉把小丫头楼进了怀里去~
黎小曼曼很是受宠若惊:“小浔,你很高兴啊…”
嗯,她很高兴啊~
为着此刻最平静安宁的生活。
为着她方才在脑子里补脑出来的,裴钊咬牙切齿的模样~
…
另一头,接到黎曼曼短信的时候,主人兼保姆苏小洛同学正抱着她家宝贝小龙应从卫生间出来。
今天天气不好她过来陪小朋友住一晚,刚刚给他洗了个热水澡,这时候香喷喷的抱出来擦干然后吹干小狗毛~
小家伙并不是个省心的主,她今天过来的时候,明明家里的大门是锁着的,结果小朋友却是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脚黑乎乎的泥巴躲在卫生间里。
她逛了一圈,从地上的水渍就能判断出来,小家伙绝对是出去了,而且还是从窗户出去的!
苏洛惊叹于小家伙的能力,又很担心他的安危。
她不傻,看得出来小龙应是山里的孩子,会出现在临江也绝对不简单;
他可能有非出门不可的理由但是没有告诉她,不过他肯小心翼翼的瞒着她也说明他心里还是很把她当回事的,这么想着,再看看紧张观察着她表情的傻小朋友,她实在是生不出半点气来,后来还是慈眉善目的把人提进浴缸好好伺候了个澡。
现在两人都收拾干净香喷喷的躺到了大床上,龙应知道苏洛今天晚上能留下来特别高兴,翻出他的小零食来献宝一样塞给她吃~
苏小洛笑了,笑着拍娃娃的小脑袋,这些吃的都是她买的他这算哪门子的借花献佛啊?小脑瓜子挺好用的嘛个熊孩子!
苏洛抱着龙应在床上玩,开了电视两人窝在被窝里边吃零食边看动画片,苏洛喜欢看蜡笔小新,龙应陪着她一起看。
怀里软绵绵的娃娃身上热得像是个小火炉,苏洛伸手揉着小娃娃半干的短发,把那柔柔的发丝一点一点理顺,感觉小朋友呼吸越来越缓,看来是要睡着了。
时间长了也熟悉了,苏洛也能看出来,龙应长得萌,不太会说话所以也显得比较萌,但是其实个性很成熟。
他心里装着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很有可能导致之后他们的本别…
是的,她已经看出来了,龙应不会永远留在她身边,他不属于临江也不属于她,他总有一天会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去,而她很舍不得…
想到之前她盘问他去了哪里,小家伙瞪着一双乌黝黝的大眼睛装听不懂,苏洛就又笑了。
这宝是越来越鬼精了,以后是不是不该给他看蜡笔小新了啊,都跟着学坏了哈哈!
想着苏洛捏了捏娃娃的脸:“龙应,以后你可以出去,但是要注意安全。另外,如果哪一天是走了就不在回来的,一定要当面告别,知道么?”
她轻轻开头,低头的时候看娃娃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苏洛叹了口气,俯身到小朋友有着帅气纹身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把他挪到被窝里睡好,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动画片还在放着,小屋子里地暖舒适。
苏洛赤着脚跑到阳台落地窗前,盘腿坐到了那里的椅子上,翻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钊哥你到家了么?之前听曼曼说你们已经落地了。”
“嗯,快了还有两个红绿灯。”手机那头传来裴钊含笑的声音,“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有事?”
嗯,她的确有事,有个问题今天纠结一整天了,估摸着只有找她钊哥能给解决…
苏小洛伸手搓了搓光裸的脚背:“钊哥,我就是有个场景想要跟你探讨一下,想让你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帮我分析分析我的心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么?”
苏小洛好一通铺垫,在那头裴钊呵呵笑起来答应之后,把今天早晨她去送早餐结果撞到人大教授正换衣服的事说了出来。
“后来吧我心里就隐隐一直有些疙瘩,反正今天一整天感觉心律就没齐过,老容易…咳咳,回想…总之钊哥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手机那头传来小丫头犹犹豫豫的声音。
呵,敢情这是遭遇了情感巨雷,就等着他飞机落地抓着他给她提供解答了是吧?
裴钊等着红灯,手指在方向盘敲过,他这是有多苦逼啊,刚刚憋了一整个长假回来,立马就被如此纯情的蜜糖炮弹轰得体无完肤…
前方红灯转绿,裴钊一脚油门窜出去:“没事,大概就是你没之前没怎么见过男人裸体所以吓着了呗,没事,没啥大事~”他贼贼的笑。
啊,是因为她之前没见过男人裸体的原因?
苏洛得到答案顿了顿,立马飞快否定:“不啊钊哥,我见过男人裸体的!你忘了,不就是看的你的么?”
啥?!某人意欲调戏结果反被调戏,吓了一大跳!
“我什么什么给你看过裸体了?!”
“啊你忘了啊,不就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一次过你生日我们一群去给你庆祝么。”
某小姑娘单纯列举事实。
“那天你喝多了,忽然就跳到桌子上把衣服脱了,指着我说,欸苏小洛子,哥给你跳个肚皮舞怎么样?~”
啊?!
裴钊已经彻底无语了,他怎么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是,是么…那,那然后呢…”他声音都干了。
“哦,然后你就在桌上稍微扭了几下,反正跳得挺糟的,接着又说,唉好像不行啊,哥有腹肌跳不出来啊!然后就跳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就走了…”
苏洛淡淡回答,语气毫无起伏:“对了,那天最后你家酒瓶子还是我帮着收的呢。”
额…咳咳…咳咳咳!…
裴钊实在忍不住喉管一阵发干猛咳出来,一个拐歪开进地下车库,咳了好久才勉强停下来…
“那个…苏小洛,这些年你能好好长这么大也是难为你了…”
“嗯,也还好。”苏洛大度的挥挥手,“就是我今天那个心律不齐的事啊,哥你认真回我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裴钊是再也不敢乱开玩笑了。
车子自动倒入车位,他靠在驾驶座上揉了揉眉心,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一个从来没有对任何男人如此上心的妹子突然开始上心了,还能说明什么?
“苏小洛子啊,哥只能跟你说,这种事其实跟经不经验没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怀疑的,基本就是怎么落实了。”
手机那头,微微低沉的男声伴着落雨,点点滴滴打落心头。
苏洛微愣抬眼的时候,听见耳边男声淡淡的说——
“你这样,不摆明了就是喜欢人家么?”
——
这一夜,淅沥沥的雨水像是情愫,一夜绕上心头,成就的是几番怎样的悸动?
挑了这样一个无人的时候,犹豫着踌躇着,急切着难耐着,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否是初识恋心的小丫头心中所求,之后她又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同一时刻,忙碌了整整一日,从警局回到学校,洗漱,上床,躺了不知多久,当窗外耀眼闪电再次划破夜空,将晦暗一室照得犹如白昼,毫无睡意的男人终是起身开灯,静坐片刻,下床走到了书桌前。
他打开挂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来。
那袋子还是老式的绕线封口,棉线都有些旧了,他盯着袋子看了许久,缓缓将棉线圈圈绕开,从里头抽出一本文件来。
那泛黄的纸张一页页在指尖翻过,那是许多表格,还有手写体的文稿。
一页接着一页,他似在认真审阅,却是凑近看的时候,可以发现那镜片后的一双墨瞳里似乎眼神空洞,他也许根本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直至那本文件过半,软软的纸张下终于透出硬度来,他停下,微凉的指尖隔着书页,触上纸张下方方正正的冷硬边角。
那一刻,安静的房间里似空气都冷凝,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这样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那指尖书页忽而翻动,轻轻滑落的时候,终是显露出下一页夹层中一张彩色照片来。
那照片上是个阳光满溢的好天气。
蓝天白云芳草萋萋,映着后方红墙白瓦的欧式建筑,相得益彰。
那蔓延至远方的草坪上,离镜头很近的地方,坐着一个长发的姑娘。
那不是个拍照的好角度,容易照得人脸大斑多表情古怪,像是突然插进风景画中不和谐的人像;
只是这些,在这副画上都没有。
那画面上的姑娘,她墨色的影子斜在碧草间,纤细的手指绕过耳畔一缕发丝,正不经意的朝着镜头方向望过来。
她非常漂亮,五官纤细柔和,肌肤白若清瓷,她微微眯着的眼里透出一抹最澄净的黑,她细软的发丝在风中轻扬,那是淡淡的褐色,染着金色阳光。
她正在笑。
笑着,就像正望着他的眼。
一如既往,微带着意味深长。
------题外话------
呼,双休超级累,写得晕乎乎的哈哈,今天先停在这里,白去休息下然后睡了哈哈,其实中午才起来的,但是好像怎么都睡不醒嘿嘿︿( ̄︶ ̄)︿
今天去超市买了些好吃的,明天开始做大餐喽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