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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风也就笑,说道:“不过是些新奇的玩意儿,三嫂这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也不过是献丑罢了。”他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我是听说王府里出了些事情。”
齐风既然已经如此说了,必然是就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和萧韶既是师兄弟,萧韶百丈楼的事情他也在打点,同锦衣卫自然也有不少的交情。既是锦衣卫的人,就要站在锦衣卫一边,这件事对于齐风来说或许他也是和锦二一边的。蒋阮淡淡笑道:“哦,难不成也是兴师问罪的?”
露珠这事到底是对她有了颇大影响,平日里说话都惯会做温和的态度的,也许是这几日心情不佳,又或者是齐风也算是熟人,在熟人面前倒是不必做面具了,是以话里就带了些讽刺。
那道不必,齐风朝院中的石桌虚虚一指,就道:“倒不若坐下来聊聊。”
蒋阮颔首,两人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连翘送上茶水和点心便退到一边。蒋阮瞧着那茶水,面上依旧含着笑容,语气却是有些发冷:“难不成齐风也以为,此事俱是我的丫鬟之错,那廖家小姐也是我派人毁去清白的?”
“依三嫂的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倒是极有可能做出此事。”齐风微笑着抚了抚自己的下巴,如今他已经将自己的胡子尽数刮去,只是原先的习惯倒还保留着,这样一来的动作未免就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他自己显然不觉得,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蒋阮神情不变的脸道:“但三嫂若是出手,怎么可能还让那廖家小姐逃了呢?三嫂的手段,是从没有过失手的时候,所以,那背后之人嘛,万万不可能是三嫂了。”
这话说得巧,蒋阮却也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做坏人却还坏的透了,这样心存怜悯的坏人我还没有资格做不成?”
“不是不是,”齐风忙摆手道:“我是说三嫂性情勇猛,做事滴水不漏,这么蹩脚又漏洞百出的计划绝不会是三嫂做出来的。”
蒋阮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这么说可是想讨好我?不怕这事传到锦衣卫耳中?”
“凡是总没有两面讨巧的,”齐风叹口气:“难道我齐风在三嫂眼中就是那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不成?”齐风笑的得意:“三嫂既然和锦衣卫站成了两头,我自是无条件站在三嫂这一边的,那什么,咱们可是一起干下火烧粮仓的大事,总也有些患难之谊,三嫂放心,我是绝对义气的人。”看着蒋阮含笑不语,只是神情显然比方才要柔和多了,齐风心中吁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三嫂就没想过,此事的背后之人?”
“背后之人?”蒋阮淡淡道:“我倒是想查,只是如今你三哥日日不在府上,这事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锦衣卫到底是他的人,我支使不动。况且,他手下的人都查不到的人,我又有什么法子能找到。总归不是我下的手,说不定是那女人自己演的一出戏罢了。”
“演戏?”齐风有些咋舌:“这……。这虽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可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若那廖家姑娘真的一手演了这么一出戏的话,于她来说会不会牺牲的太大了些?这可是赔了本的买卖啊。”
“赔本的买卖?”蒋阮轻轻一笑:“所以说男子与女子看事情总归是不一样的。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的确是重要,可若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名声便也不重要了,就是牺牲的值得。虽然此举眼下在你眼中来看是伤敌一万自毁三千的做法,可是日复一日,你就会慢慢发现,这与她来说根本就是丝毫无损,便是被人说道,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一点闲话罢了。”
“你这么说,倒是那女子赚了?可我怎么还是不明白。”齐风有些困惑。
蒋阮看了他一眼,饶是齐风聪明绝顶,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可后宅和前朝毕竟是不一样的战场,男人对于女人的心机永远都不能辨别。齐风都这样想,萧韶锦二的想法可想而知,这或许就是男子与女子的差别吧。她微微一笑:“那好,我问你,那廖家姑娘如今是什么背景?”
“父母双亡,形单影只,身负家财,亲戚虎视眈眈。”齐风想了想,又添了几句:“如今唯一的依仗就是与锦二的婚事了。”
“这便对了,你若是她,你眼下可还有什么路能走?”蒋阮问道。
锦二语塞,讷讷道:“三嫂,我可不是女人,你这比方也实在太、太奇怪了些。”
蒋阮没接他的话,继续道:“这样一个身负家财的弱女子,要想保住家财不被自己的亲戚所动摇,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一个好的靠山。锦二的身世府邸都不错,与廖梦来说,如今已经没有比锦二更好的选择了,说句不中听的,便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廖梦自然要紧紧地抓在手里。想要翻山的人,无论路上有多少选择,他的最终目的都是翻山。同样的,廖梦想要嫁到锦二府里,无论做出什么事,付出什么牺牲,只要最后能得偿所愿,这个交易就不算亏了。”
齐风听得眼睛一眨不眨,只听蒋阮的声音轻柔悦耳,却是十分清明冷静:“好,我们再来瞧瞧此事可能造成的后果。如今廖梦被人非礼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全京城都知道她是受害的人,是被同情的人,锦二如今不取消与她的亲事,在全京城倒是落了一个好的名声,即便有说道廖梦配不上锦二的,也只是极小一部分。待日后锦二和廖梦成了亲之后,反而会说这是一对天作之合。相反,露珠和我如今已经是恶人了,锦二既然怀疑此事是我下的手,对廖梦就会多几分联系。齐风,你说,不过牺牲了自己一个名誉,最坏不过是被一小部分人说道,可是却能得到众人的祝福,夫君的怜惜,将从前与自己夫君有牵扯的女人彻底斩于马下,这一笔买卖,廖家姑娘可还算亏?”
齐风早已听的呆住了,片刻后,才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原先以为自己是聪明的,却妹妹在三嫂面前像个傻子,如今看来,倒不是三嫂,那廖家小姐几乎也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了。竟会拿自己的声誉才做筹码,那廖家小姐果真也不是凡人。”齐风想着,忽然看向蒋阮道:“只是三嫂,你既然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照你这么说,的确可能是那廖梦设的一个局没错,为什么不讲此事告诉三哥呢?”
蒋阮垂下眸:“告诉他做什么,萧韶是个自信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既然他有自己的判断,别人说什么又怎么会信,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三嫂这话不对,”齐风打断她的话:“你明知三哥不是这样的人。三嫂,我看你是不愿意吧。”齐风虽然不如蒋阮这般善于揣测人心,与蒋阮相处了这么久,大约也摸清楚了蒋阮的性子。蒋阮是个有些别扭的人,夫妻两人第一次出现正常,她自是不愿意低头的,甚至连解释也不肯,这或许是另一种高傲,要是换了那脸皮厚又会说好话的,不过哄一哄的功夫就和好如初了,可偏生对方是萧韶这样的闷葫芦。思及此,齐风也有些郁闷。
蒋阮看出了他的心思,佯怒道:“你不为廖梦说好话,是给萧韶来说好话的吧,要是给他说好话的话,趁早还是算了,我这没功夫陪你喝茶。”
“哎哎哎,”齐风忙摸着鼻子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的意思是,三哥也太不像话了,三嫂别生气,看我给你带的小玩意儿。”齐风就去打开一边的匣子,那匣子里正放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圆盒子,蒋阮接过来,只瞧见那圆盒子上雕着一个小人,上面的盖子还能掀开,便下意识的掀开,立刻,一阵流畅的乐声便传了出来。她惊了一惊,探究的看向齐风,齐风笑道:“我那朋友方从海上经商回来,这东西是从一个西洋国度传出来的,叫什么八乐盒,里头有奏乐的声音呢,有趣吧。”
蒋阮忍不住也笑了,事实上,前生今世,她身处的地方不同,虽然没有机会能拥有一些精致的东西,却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只像齐风这样另辟蹊径找来的玩意儿却是不同,这东西并非什么贵重的东西,却胜在新奇有趣,这便难得了。齐风来了这么久,也终于瞧见了蒋阮不再是客套的温和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心中松了口气,道:“三嫂喜欢吧?若是喜欢,不若亲自去那一趟。”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他那里也有许多东西放在易宝阁的,三嫂不知去过没有,若是没有,不若现在去瞧瞧。反正易宝阁是自家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什么瞧得上眼的。”
蒋阮一怔,易宝阁,她的确是许久没去了,知道那是萧韶的产业,想到当初自己去易宝阁的时候,那时候和萧韶还不是夫妻,和董盈儿赵瑾去里头闲逛,被那价格惊得有些回不过神,那时候还盘算着要给蒋信之弄一把里头的宝盾,如今想来却是恍若隔世。她想了一会儿,便朝齐风笑道:“好啊。”
这下轮到齐风傻眼了,他本就是随意说着玩的,毕竟蒋阮现在是王妃,哪能总是同他一个外男走在一起,虽说和萧韶关系亲近不到避嫌的地步,可他总觉得以蒋阮玲珑心思,未必就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蒋阮这样眼睛里揉不得沙的人,却能如此坦然的说出好啊二字,齐风也是一时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蒋阮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怎么,你是有事要忙所以也不愿与我出去一趟?这次就叨扰你,大不了日后我再算上盘缠就是了。”
齐风这才回过神,他也是性情中人,蒋阮一个女子都如此坦然了,他再拒绝反而就显得有些奇怪。再者大锦朝对于成了亲的女子倒也不是如此苛刻,只要没有亲密的举动,也是无妨的。想着蒋阮近来在府里心情也是不痛快,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他就笑了,道:“怎敢,这就去备马车。”
连翘还有些迟疑,蒋阮就这么跟齐风出去的话,怎么显得像是齐风故意来挖墙脚一般。那齐风眼睛里每次看蒋阮的时候目光都有些异样,连翘身为蒋阮的贴身丫鬟注意到,心中便有些嘀咕。露珠没那么多顾虑,只道:“少夫人这些日子困在府里多久了,出去走走也好,齐公子既是姑爷的朋友,也会有分寸的。”
天竺道:“我保护他们,连翘你和我去。露珠留在府里,若是当街遇上廖梦,恐又生事。”天竺的话一向简短,身为前锦衣卫,这一次露珠的事情,天竺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态度坚定的站在露珠一边。在她看来,那廖梦别有用心,此事十有*是冲着露珠来的,这几日露珠不要出门也好,那女人谁知道还有什么弯弯肠子,露珠出去免得中了招。
露珠也知道天竺是在担心自己,心中一暖,也笑着应下了。待几人收拾完毕,这才出了王府大门。
……
房间里,年轻的男子正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这男子远看的的侧面看着十分漂亮,尤其是一个尖俏的下巴,似是充满了美感,而唇上鲜红若刚擦上的胭脂一般娇艳。只是待走近了去看,美感却被那双青碧色的狐狸眼睛生生破坏了。
他半张脸带着面具,看似悠闲的盯着面前的棋局,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低声道:“大人,蒋阮和齐风出王府门了。”
屋中沉寂许久,那执棋男子一手捏着棋子,皱着眉仔细研究这副棋局,似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才好。片刻后,他才微微一笑,将那枚棋子往中心的地方一落,道:“出去吧。”
屋里人又很快退下了,男子看着面前的棋局,唇角的笑容越发魅人,似乎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深意,他定定的看了棋盘一会热,忽然伸手拂袖而过,那棋盘上的棋子瞬间被打乱,一粒粒棋子尽数掉在地上,击打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男子却好似十分享受的模样,闭上眼静静的侧耳倾听了一番,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抬起眼,看向窗台。
窗台上正摆放着一盆兰花,兰花洁白的花瓣微微舒展,好似有了生命里一般轻轻颤动,在这光纤阴沉的屋中仿佛一道光芒,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芳香。男子微微一笑,低声道:“攻心为上,妇人也。”
这一次,说的十足蔑然。
……。
在京城中流言蜚语冒出的时候,宫中却是平静的有些异样,皇帝如往日一样的上朝下朝,每日的奏折该批阅也批阅,对不懂事的大臣该骂则骂该砍头砍头,喜欢的大臣该提拔提拔,该赏赐赏赐。可有细心的臣子却发现,皇帝对于朝中事宜,已经许久不曾过问如今仅剩的两位皇子了。甚至一改之前对十三皇子宣沛的热络器重,如今对于两个皇子都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无论是朝堂还是底下,这两名皇子都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于是大臣们心中纷纷摸不着头脑,有女儿在后宫中的,便想法子让女儿带个口信回来,这皇帝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曾想那些女眷带回来的消息却更是惨淡,不仅两位皇子,皇帝如今是连后宫都很少去了,宫中鲜少有能近他身的妃子,如今除了冰美人穆惜柔之外,倒是那个小小的修仪董盈儿最为近皇帝的身,那也不过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御膳罢了。
后宫女眷们抱怨自己零落红颜辜负深宫,前朝的大臣们却是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这大臣们俱是见过大世面的,皇帝这看似只是小动作的举动其中或许有什么意味,譬如对两位皇子的冷落,虽然奇怪,大臣们却不会因为皇帝的冷落就真的放弃对两位皇子的拥护。如今就是赌了,只怕站错了队,若是押对了,那就是赌赢了,泼天富贵触手可及。因此,要求改立太子的折子还是如雪花片一般的飞向皇帝的案头。
屋中,明月看着坐在桌前练字的宣沛,在众人如今都纷纷战队,宣离使出无穷手段,或强硬或利诱都不过是为了拉拢人脉的时候,宣沛却好似异常的轻松起来,皇帝不召见他,他也乐得自在,整日在屋里练字养神,好似真的一个修身养性的皇子一般。若非明月和朝阳如今是宣沛的心腹,知道他那些不为人知的野心,恐怕也会以为这个满脸笑容的漂亮男孩心中真的没有那么多筹谋和计划,只是一个略有些聪慧的贵气小公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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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要去实习了不开心,条件好艰苦嘤嘤嘤~(>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