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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相似的容貌,若非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简直无法解释。
虽然那女子看上去年龄大约二十六七岁左右,更像是如今年仅十七岁的燕雪的姐姐,但傅钧知道修道之人的外貌都会显得比真实年龄较为年轻,所以那女子未必只比燕雪大上十岁。
而且燕雪已经有了燕飞这个哥哥,燕飞又是仅在白逸飞与严玉英成婚一年之内便出生,他们兄妹两人不可能还有一个更年长的姐姐了。严玉英也仅有严青这一个胞弟,并未听说还有任何亲姐妹。
傅钧思忖到这里,心中疑云渐起:……这女子究竟与燕雪是什么关系?
断沧浪不则声,他身后自有琅邪谷弟子听不下去了,挺身踏步向前,冷笑道:“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我派谷主是与华掌门说话,你又来插什么嘴?”
“我乃玄阴派晖素长老,宁樱。”女子昂然直立,容色傲然,却如寒梅凌霜般冷艳动人。“玉儿的事,便是我的事。为何插嘴不得?”
华玉立即点点头,脸上泛起柔婉而甜美的微笑:“宁姨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她的意见,便是我的意见。”
宁樱目光一斜,颇带轻蔑之意地睨向对方:“你又是哪个?我也是在跟断谷主说话,你又来插什么嘴?”
那人面色更加愤然,大声道:“我是琅邪谷谷主大弟子,贺朔!”
“哦?”宁樱眉角轻扬,似笑似讽道,“那想必你便是下任谷主了?这样倒也配得上跟我说话。”
然而众人皆知,琅邪谷谷主之位一向是能者居之,并非一定得是上任谷主的亲传弟子,而是众人皆有机会,共同竞争。
譬如现今的琅邪谷谷主断沧浪便非上任谷主的亲传弟子,而甚至在断沧浪当上谷主之前,一直算得上寂寂无名,当年突然登上了琅邪谷谷主之位,还引起道修界中一阵惊讶。
宁樱作为同为三大邪派之一的玄阴派长老,不可能不知道琅邪谷谷主的传承规则,如此刻意将贺朔称为下任谷主,不过是在讥嘲贺朔地位不够格而已。
贺朔脸色先是一白,不自禁看了断沧浪一眼,见断沧浪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贺朔脸上又变得涨红,憋了憋气,道:“闲话先不必多说。你自己不知道,就能断定阳羽一定没有子嗣遗传下来?阳羽是否娶妻生子,难道还要跟你玄阴派的人事先商量不成?”
贺朔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颇有几人微微颔首,包括太华宫宫主蓝玦,觉得贺朔说得也不无道理。
宁樱立即反驳回去:“连这个少主的面都没见着,就断定对方是阳羽的后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就不可笑?”
傅钧却暂时无暇理会宁樱与贺朔之间的唇枪舌剑,他心中既有疑团未解,便不觉眉头渐渐叠起。
秦湛恰在此时忽然出声,声音凝成一线,轻而柔和,只入傅钧一人之耳:“你是否在想,宁樱与燕雪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面貌如此相像?”
“是。”傅钧看向秦湛,心念陡然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的答案,不由难以置信地道,“难道……白逸飞是在严玉英死后,又与宁樱生下燕雪?”如此便能彻底解释宁樱与燕雪的面貌为何极为相似,因为是亲生母女。
“不,白逸飞不会做出对不起严玉英的事。”秦湛却摇头否决,“何况倘若白逸飞当真与宁樱有了私情,你以为陆淮风会放过宁樱么?”
“……”傅钧不比秦湛,始终对师父深怀敬意,不想评论师父在此事上的任何作为,闻言便只是默然。
秦湛却又自顾自地沉吟片刻,蓦然颔首道:“……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你知道什么?”傅钧不由立时出声问道。
秦湛并不相瞒:“从时间来看,严玉英刚刚生下白云蔚不到满月,便已遇害。之后未及一年,白逸飞也被逼身亡。所以燕雪的身世确实有些来路不明,也绝不可能与白云蔚是同母兄妹。可我突然想起,严玉英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叫做严青。”
傅钧眉头一动:“……严青之女?”
“正是。”秦湛微微一笑道,“燕雪应该本名叫做严雪,她不是白云蔚的妹妹,而是表妹。”
说着,秦湛目光一转,若有所思道,“不过没想到严青身为太华宫弟子,居然与玄阴派的宁樱有私情,并且还生下一女,倒是出人意表。”
太华宫是道修正派,玄阴派是道修邪派,正派与邪派素来极少来往,互相看不顺眼,因此严青与宁樱私下竟育有一女,不免令人有些讶异。
“……”傅钧陷入沉思中。
秦湛继而又道:“严雪比白云蔚足足小了四岁,那么则说明当年严玉英、白逸飞相继死亡之后,严青虽然对外宣称是失踪了,但其实尚在人世。如此看来,今时今日,严青多半也还活着。”
傅钧心道:如果严青还活着,那么自己只要找到他,当年之事究竟孰是孰非,真相如何,便可以问个明白了。
秦湛又颇似赞叹地道:“以陆淮风的手段,严青能够瞒过陆淮风多年,也颇不简单。白云蔚没有跟父母一起死在当年,并且还能在二十多年后去找陆淮风复仇,想必是靠了严青的扶持。”
傅钧不语,既不表态赞同亦不表态反对。他每次与秦湛说话之时皆用上密语术,因此不必担心有旁人听到,而秦湛的言辞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傅钧既暂时无话可说,遂即转头继续关注道修六大门派对于魔域少主的议论。
此时宁樱与贺朔的针锋相对早已告一段落,而灵煦真人与蓝玦基本上已经在做最后的结论,就是无论这位魔域少主是不是阳羽的后裔,谨慎防备对方的血炼之体总没有错。
紧接着,灵煦真人与蓝玦又向不知情的众人解释何谓血炼之体——血炼之体可以免疫任何法术及药物的效用,因此无论毒、咒、术、阵等,皆对具有血炼之体的魔修全然无效。
傅钧听着,倒是蓦然有所感悟,想到秦湛的体质并非血炼之体,也许说明了他真的不是阳羽的后裔。
但傅钧并不认为身为昔日阳羽副手的薛烬,会随便将一个外人错认成阳羽的子孙。
秦湛身上,一定是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让薛烬认为是与阳羽有血缘关系。
傅钧心念微动,忽然继以密语术开口问秦湛:“薛烬究竟是以何方法确认你是阳羽的后裔?”
“我第一次踏入魔域魔宫之时,便不得不接受薛烬的考验,与他全力一战。”秦湛将本来惊心动魄的情景叙述得轻描淡写。“战斗之际,我不小心受了伤,流出鲜血,立即便被他叫停,然后他以手指沾了我的血,探测了半晌,突然郑重下拜,尊我为少主。”
秦湛稍作停顿,眸光一转,微微笑道:“其实当时我心中也有些惊讶,只是不方便在他面前露出来罢了。”
傅钧本来还打算问秦湛一句“你事先是否知晓薛烬会错认你为阳羽的后裔”,但听到秦湛这么说后便作罢,心想着薛烬既然亲测血液,理应不会认错,但如此一来血炼之体一事又无法解释。他不由沉声道:“可你并非血炼之体。”
“对。”秦湛轻一颔首,“所以我断定薛烬是认错了。不过薛烬却认为我是被人施加了禁制,故而才没有血炼之体的迹象。”
傅钧只觉得此事始终有不解之谜,却选择暂且搁置一旁,转而问道:“魔宫是薛烬的住所?”
“魔宫是魔域之主的住处。”秦湛微微摇首,“以前是薛烬一个人居住,如今由我与薛烬各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