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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龙世怀迎娶林珺的隆重。只说上官澜迎娶武念亭至逍遥王府后,下马,亲自将武念亭从花轿中抱了出来,并一路抱着往喜堂而去。
新娘子下花轿,本应该由喜娘牵着。但新郎官如此表现也无可厚非。其她的喜娘只是拿着绣帕掩嘴而笑,然后都跟在了上官澜的后面。
虽然她很想自己跨过火盆,从此和她师傅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但被她师傅抱在怀中过火盆,武念亭的心中似乎有只小兔子要蹦出来似的,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直至喜堂,上官澜才将武念亭放下。
虽然有许多官场中人前往宫中庆贺太子大婚去了,但东傲城中和逍遥王府在生意场上来往的人也不在少数。有的权贵中人禀着既不得罪太子也不得罪公主的原则,将家属都分做了两拨,是以逍遥王府亦是宾客满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武念亭盖着喜帕,看不见到底有多少人,通过嘈杂的声音就知道来的宾客不少。而且她看得见那些脚,感觉密密麻麻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一拜天地。”有礼仪官喊道。
在武念亭打量一众宾客的脚的时候,上官澜半扶半抱着小徒弟面朝喜堂外站定,然后扶着小徒弟小心翼翼的跪下,对天地拜了三拜。
“二拜高堂!”
亲扶了小徒弟起来,然后再对着喜堂正中一个虚设的逍遥王爷的位子,上官澜扶着小徒弟再度跪拜了下去。
一时间,喜厅中的气氛格外的高涨起来,一众来宾也止不住‘哦哦’的喊了起来。
“夫妻对拜!”
上官澜和武念亭面对面,相互鞠躬,深深的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礼仪官语毕,不待喜娘上前搀扶小徒弟,上官澜早已一把打横抱起小徒弟,大步往洞房方向而去。
一众喜娘们再度掩着嘴笑着,跟随在了上官澜的身后。
不远处,一长相绝美的女子负手而立,若遗世独立的仙子,遥遥的看着这里的情景。
女子十六、七岁的年龄,一袭雪衣,脸施薄粉,长发披肩,眼大鼻高,嘴小肤白,别有一股动人气韵。
“阿澜”一声轻轻出口,女子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腰包。
那里,有她为他做的香囊,里面塞满了他喜欢的桃花。
她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学医,一起习武,一起学琴棋诗赋。
后来,他要承担起逍遥王府长子的责任,回了东傲。
但,每年桃花盛开的日子,无论他有多忙,无论他在何地,他都会赶回未央湖,那个桃花源,陪她一起赏桃花。
看着那个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驻足灼灼妖桃之下,她的眼中再无其它,便是那些桃花因了这男子,在她眼中也全无颜色。
每年,她都期待着桃花盛开,因为只有桃花盛开,他才会归来。
每年,在桃花不开的日子里,她便将他喜爱的桃花都收集起来,晒干,绣到荷包、香囊、扇坠之类的帖身之物里面,一旦他归来,她便会将这些东西送予他。
每年,她还会给他准备许多许多的干桃花,托人给他带去。她知道他的书房中都存放着她予他的桃花,她也知道他的浴室中也飘散着她予他的桃花香味。
她知道他爱读书、好读书,有时候沉迷于书海便不知回头,而这些桃花香提神、醒脑,可以很好的防止他书看多了眼胀头痛。
更有很多时候,在他和她共同赏桃花的日子里,未央湖的兄弟姐妹和父母长辈们总还喜欢开她的玩笑,说什么‘哟,总算盼回来了’‘荷包送给爱人了’‘扇坠送给爱人了’‘小两口好甜蜜,羡煞旁人’‘我们燕如这朵桃花终于等来了桃花郎’等等之类的话。
虽然每每那个时候她觉得羞涩难当,但她的心却是高兴的。
她想,这应该就是青梅竹马了吧。
她甚至于还想,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有着共同的话题,长大后,他们应该顺理成章的结成夫妻吧。
如果说原来他对这些话采取的均是置之一笑的态度的话,但有一次,再度听到长辈、同门们开的玩笑话后,她虽然还是羞涩不堪的躲避逃开,但他却坦然面对,并开导着她,“那些长辈们多属为老不尊之辈,而那些兄弟姐妹也多是落井下石之人,他们的话你可当个没听见。什么桃花郎,不如说是解语花的好。嗯,解语花好,我一直将你当我的解语花,想必是因了你一直将我也当你的解语花的缘故。”
解语花……解语花……
呵呵,她素来柔静、内向,无论被长辈或者兄弟姐妹们如何逗乐,也只是静静一笑。唯对他,只要玩笑涉及到他,她便有些急、有些羞。
那是心事被道破的羞。
那也是一种期待的羞。
更是希望不用她说他也能明白的羞。
可是,原来,他只将她当解语花。
不是并蒂花,不是夫妻花,更不是什么桃花郎。
他永远不会知道:
正因他说他喜欢听桃花落地的声音,她才痴痴的每年也学着他去听桃花落地的声音。
正因他说他喜欢医学,是以她才痴痴的跟着他的脚步去学医。
正因他说他喜欢……
她喜欢着他所喜欢的一切,务必将她也塑造成一个一如他般的人,一个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可惜,他的心中没有她,她只是他的一朵解语花。
原来他一直活得坦坦荡荡。
而她却一直活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期待中。
她也有她的尊严,她也有她的骄傲。当他又说出开导她的‘你越是逃避、着恼,反倒越让他们有机可趁,倒像真有什么似的。莫若像我……’
她知道他没说完的话应该是‘莫若像我坦坦荡荡’,是以不待他说完,为了不让他看低她,为了不让他知道她心底的秘密,她截话回答他道:“阿澜,你也信了那些诨话么?我们是一家人啊。我跑开是因为怕他们越说越不成体统,到时候你恼了,不回家了,那桃花盛开的时候,就没有人和我一起来赏这桃花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放话不能说满,她总觉得只要他每年仍旧回来和她一起赏桃花,那她应该还有希望。
他承诺她,说:“放心,我们是一家人。每年,我都会回来陪你赏桃花。”
“好啊,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说话间,她举起手,示意他拉勾盖章。
他举起手,盖章道:“是,我答应你的。”
是啊,他答应过她的,每年都会回未央湖,每年都会回桃花源,和她一起赏桃花,听桃花落地的声音。然后,他们会在落英缤纷中畅谈人生理想、诗词歌赋。
她想:这个世间,肯定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了。
她甚至于想:阿澜,总有一天,你会清楚的发现,我不但是你的解语花,更是你的并蒂花。
但很快,一个消息不啻晴天霹雳将她的期待震碎。
他订亲了,而且订的还是一个集天地灵气、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
便是她,见了这个主,也得礼敬三分。
初时,所幸,他似乎不满这桩长辈间订的婚事,颇多怨怼和愤懑。
后来,后来……
随着那个主成为他的学生,第一次,在桃花盛开的日子里,他没有回未央湖,没有回桃花源。
紧接着,随着那个主成为他唯一的小徒弟后,接二连三的,他仍旧没有回未央湖,没有回桃花源。
她多少是忐忑不安的,他是太忙了还是日久生情爱上小徒弟走不开?
好在书信往来中,她还是知道他的小徒弟是有多么调皮、顽劣而他是有多么的头痛、无奈的。有时候,他被小徒弟逼急了,打手心、罚站都是其次的,更狠的时候他都要将那个小徒弟吊起来打。
得知这些的时候,她心存侥幸,若他真爱上了小徒弟,当不至于如此狠心。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无情的碾压着她的期待。
记得也是他出手最狠的一次,将他的小徒弟吊起来打的那一年,他终于回了未央湖,回了桃花源。
她欣喜若狂的去迎接他,邀请他去看桃花。
可他只是匆匆忙忙的和她点了个头,然后就忙别的事去了。
原来,他只是受命而归,受他师傅之命而归,夺未央城城主之位。
未央城,处东傲国、北极国、南越国三国交界处,占地面积不下一个诸侯国,不受三国任何一个国家管辖,是江湖中的老大。
世人有句话:得未央者得天下。
虽然他师傅是未央城的城主,但未央城城主并非世袭,而是能者居之。
在一众能人异士夺位的过程中,毫无悬念,他以一身傲人的武功成功夺得未央城城主之位,成为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
未央城,十二长老、三门、七十二镇。十二长老是世袭,但三门、七十二镇中的三个门主、七十二个镇长却是能者居之。
继任城主的他,重新任命了三门、七十二镇中所有的领头人,她有幸也成为其一:冷月门的门主。
她将永远、终身受命于他了,激动难奈中,她接过权杖,恭敬道:“是,城主。”
她愿意臣服于他的领导,一如她臣服于他的爱。
当事时,她想着,如果原来的青梅竹马都不能造就你我的情缘的话,那这以后长年累月的志同道合,终将造就你我的情缘了吧?反正,你不喜欢你的小徒弟,你正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解除你和小徒弟的婚约。
但,正在她沾沾自喜的做着美梦的时候,却见他跪在了他师傅面前,道:“师傅,求您成全徒儿和天珠。”
他的师傅,未央城的第四十代城主,一个翻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的盖世英雄,又有谁能知晓其真身是东傲国的逍遥王爷呢?
只有像她这样的三门、七十二镇中的高层才能有幸知晓其真身。
当然,但凡知晓了未央城城主真身的人,皆不可透露消息。否则,不但会被逐出未央城,而且同时会永生永世遭到未央城中人的追杀……
正因这种严格的条律,造就了未央城八百年来的稳固和繁华。
一如现在,也没有人敢泄露上官澜便是未央城第四十一代城主的真身。
江湖和庙堂,是两个永远不可能握手言和的对立面。
哪怕江湖的头和庙堂的头称兄道弟,但江湖的头得顾及手下的兄弟,而庙堂的头得顾及手下的臣民。
他的父王,亦是他的师傅,含笑看着他,‘哦’了一声,问:“我不早将天珠许予你了吗?何来成全?”
“师傅,徒儿爱天珠,爱上天珠了。”
她最怕的终于来了。
这一句话,不啻一声惊雷将尚在沾沾自喜的她雷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门主令差点便掉在地上砸碎……
再后来,多少年了。他因了他的小徒弟,再也没回未央城了。
而将她看做解语花的他,全权委托她处理未央城一应大小事。
未央城中,多是躲避各种纷争而来寻求最后一片乐土、安宁的人。
她看多了尘世间的羡慕嫉妒恨。
也看多了尘世间的爱恨情仇。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他。
可是她想,她不过一介凡人,若看多了他予小徒弟的恩爱,只怕也终究脱离不了那个俗套。是以在她主事的这七年间,她和他最多只限于书信往来以解决未央城之事,从来不敢来东傲向他禀报事务。因为她怕,怕一旦和他见上了,将再度勾起少时的期待,然后不放手,最终走向一条自我毁灭的路。
如今,果然,果然。
一眼,只需这一眼。
素来稳如泰山、处世不惊、风轻云淡的男子居然一路抱着他的小徒弟进喜堂拜堂,一路抱着他的小徒弟进洞房。全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集礼教满口、规矩满身的偶尔有点酸腐的书生了。
心,痛了。
看着那个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红色的背景,泪似乎也要下来了:郎艳独绝,举世无双,阿澜,非你莫属,真的非你莫属。只是这份独绝,不属于我。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经过雪衣女子的一众宾客,便是在这大喜的日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悲伤似的,不自觉的都会回头看她一眼。
天猛、天平等保镖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跟随在上官澜前后左右正一路打闹前往洞房的时候,天猛一个撇眼间,脚突地定住,身子一震。接着,他拉了拉天平,天平诧异的看着他,他又指了指一个方向。
天平撇眼看去,脚亦突地定住,身子亦是一震。
紧接着,天玄、天满、天医、天画等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氛,便是天英、天巧也感觉到了。众保镖齐齐回头看向那雪衣女子。
“燕如!”天英、天巧同时低呼。脸上均泛起欣喜。
因声音太过嘈杂,武念亭又是被抱在她师傅怀中,自是没有听到天英、天巧的低呼。但上官澜耳尖,他听到了。脚步不自觉的一顿,他抱着小徒弟快速转身。一双俊目看向不远处,很快便定在那一袭雪衣的女子身上。
被称为‘燕如’的雪衣女子微勾唇一笑,道:“阿澜,恭喜你。”
“你等等。”上官澜说话间,再度转身,急急的抱着小徒弟进洞房而去。
只当那声‘你等等’之话是说予她听的,武念亭颇是诧异的问了句‘师傅,等什么’的话后,见师傅不回答,她又道:“师傅。”
“哦,没事,没事。”上官澜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
轻轻的将小徒弟放上喜床,还不等喜娘们唱吉祥词,上官澜便掀了小徒弟的喜帕。
师傅一路上似乎都非常的急切,这看在一众宾客眼中会怎么想啊?武念亭心中扮着鬼脸。
紧接着,揭了喜帕的师傅只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后便大步离开了洞房。
想着前面有许多宾客要招呼,师傅肯定忙去了。是以武念亭也不介意,只是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喜娘外似乎就只剩下俏俏了。
原来东傲虽然有闹洞房的习俗,但上官澜护小徒弟护得极紧,再加上小徒弟有孕在身,是以他便作主免了那什么喝合卺、撒花生桂圆的一些习俗。
‘咦’了一声,武念亭道:“天英、天巧呢?”她们没必要陪着师傅去招呼客人吧。
俏俏不知该如何回答,权衡半晌,道:“回公主。似乎来了一位贵客。天英、天巧他们和郡王爷都招呼那个贵客去了。”
俏俏回话间,声音颇有些迟疑。她方才看到那位穿着雪衣的女子了,自有一股独有的气韵,更有一股王者的气势,柔中带刚,只一个照面,便很是令人折服。而且,郡王爷看那雪衣女子的神情很不一般。
问的明明只有‘天英、天巧’,可俏俏顺带连上官澜都顺带着答上了,武念亭也没多想,只是‘哦’了声,道:“那你来替我更衣。这凤冠霞帔都快将我压趴了。”
“是,公主。”
俏俏急忙上前,正准备替武念亭取凤冠的时候,上官澜居然回来了。
“师傅,怎么这么快?”
“这凤冠霞帔太重,我担心你不习惯,过来说一声让你换了。还有,你喝不得酒,所以我们就不喝合卺酒了。累了一天,我担心你肚中的小家伙又不老实,惹你难爱。那里有一杯茶,里面我加了些止孕吐的药,你换了衣服后便喝了。还有,前面宾客太多,只怕要闹得很晚,若等不到我你就先睡了。”
听着师傅的声声叮嘱,武念亭笑眯眯道:“成,我知道了。你去呗。不要担心我。”
本来觉得郡王爷看那雪衣女子的眼神不一般,本来以为那雪衣女子和公主在郡王爷眼中也许有着一样的分量。但如今见郡王爷又回来了,而且还这般仔细的叮嘱公主,俏俏喜上眉梢,心中暗吁一口长气。
上官澜叮嘱一些话后,又急急的转身走了。
不说俏俏替武念亭卸妆更衣,服侍武念亭睡下之事,只说上官澜,匆匆忙忙出洞房之后,在天猛等人的引领下,巧妙的避过所有的宾客,前往逍遥王府的藏书阁天玑阁。
三楼,徐燕如负手而立,看着匆匆赶来的新郎。
“在你心中,是觉得我重要还是觉得我要和你说的事重要?重要得你不得不暂时放下你的新娘。”
在徐燕如思绪间,上官澜已匆匆忙忙进了天玑阁,上了三楼。
“燕如。”
“拜见城主。”
“起来,快起来。出了什么事?”
这些年了,非大事她一般是不会求见,再大的事也只是飞鸽传书解决。她今日亲来,定有大事。一边亲扶徐燕如起来,上官澜心中一边升起不好的预感。
原来在他心中,仍旧是事情为先。徐燕如心中叹了一叹,仍旧含笑道:“首先是来恭喜城主。”
“还有呢?”上官澜敏锐的听出她的‘首先’二字。
“阿澜。你见了它,一定要冷静。”语毕,徐燕如摊开右手,将手伸到了上官澜面前。
一卷小小的卷纸,特殊的颜色,特殊的材质,特殊的手工。
上官澜眼色一变,脚步恨不得一个踉跄。接着,他一把抓过徐燕如手上的卷纸,展开。
空无一字。
江湖上,大多会训练鸽子送信。
经过训练的信鸽大抵都可以非常成功的飞来飞去,及时的传递信息。
但如果要传递的信息不在同一块大陆上,而是要飞越海洋,那训练鸽子的话便得花训练其余普通信鸽十倍乃至百倍的功夫。
许多信鸽在这种训练下都不堪其累,要么逃、要么死。
这也是这世上的信鸽大都很难飞越大海到达另外一片大陆的原因。
当然,还是有极少数的鸽子经受住了训练的磨砺,能够排除各种干扰,最后成功飞过大海。但那大海也只仅限于海峡。当然,飞过海峡也比其余的普通信鸽强上了许多。
他父王训练出了这样的一只信鸽,名号‘霸王’,它有极强的方向感,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飞回它出生的地方。便是翻山越海也不在话下。
合州一别,已经六年。当年父王临别前的谆谆教导历历在目。
“澜儿,天珠和煜儿,就交给你了。”
“澜儿。虽然我答应了天珠一定会回来。但海路艰险,非人力可回天。若真出事,我希望天珠不要恨我。”
“澜儿。霸王,你懂的。”
“澜儿……”
他父王出海之时,带了许多的信鸽,但没有一只飞回。
这么些年了,他即期待着霸王的回归,又害怕着霸王的回归。
他和他父王,有一个约定成俗的秘密。若一切安好,有了好消息,一定会放归霸王试试。如果霸王侥幸将信带回,有字,自然是告平安。无字,那就是说明情况危急了,来不及写信,是‘再见了’的意思。
霸王脚上所带信筒中的信纸是上官澜亲自做的,没有错,没有错。是霸王,是霸王……可是这信上,无字!
徐燕如是第一次看到颤抖的上官澜。
“霸王呢?”上官澜问,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因劳累过度,回归的第二天就死了。”
“死了……死了……”上官澜颇是六神无主的倒退着,坐在了一旁的玉榻上。
死了,死了,那意思就是,便是想依靠霸王重新寻找回去的想法也破灭了。
“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月前。”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是二少、三少他们不让。他们说你马上要大婚了,不能受这事的影响。还说,就算老城主遇难了,但老城主一生最大的心愿是天珠安康。如今眼见着是天珠的大好日子临近,一定不能误的话。”
本来,上官澜大婚,上官家另外的十一位少爷们应该都到场。今天居然都没赶过来,上官澜心中还隐隐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人呢?”
“他们两两成队,结成几个方向。出海了。”
当然知道兄弟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出了海是为了他和小徒弟好。先斩后奏下,他要追也是枉然。
上官澜伸手捂着脸。半晌,喃喃道:“父王,儿子不孝。爹,儿子不孝。”
徐燕如亦满脸悲痛的看着上官澜。
东傲国的逍遥王爷,未央城的第四十代城主,即是上官澜的父王,亦是上官澜的师傅,不惜抛却金贵的逍遥王爷的身份,窝在一个鱼龙混杂的未央城当着土皇帝,原因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可以令三国一统亦可以令三国分崩离析的女人━━孝慈皇后林镜镜。
又有谁知,曾经的逍遥王妃林镜镜永远是逍遥王爷心头的最爱呢?
想当年,年纪少少的逍遥王爷便夺得了未央城城主的头衔。因其特殊的身份,他的身边永远陪伴着二十四名护卫。这二十四名护卫中,有十二名男子,号称十二鹰。有十二名女子,其实是十二鹰的老婆。
因东傲先帝天德帝看好逍遥王爷,总有将公主赐婚的想法,逍遥王爷不是那种受皇室约束的人,于是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将常伴自己身边的二十四名护卫都说成是他的侍宠。
当事时,三国传言逍遥王爷男女不忌。十二男妃个个倾城,十二女妃个个绝色。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也正因了逍遥王爷男女不忌的原因,天德帝不想让自己的公主去逍遥王府争风吃醋受苦,这才放下赐婚的打算。
一生视风月如无物的逍遥王爷,终有一天也陷入了情网。他看上了林镜镜,那个笑便可颠倒众生,哭也可颠倒众生的奇女子。
然后,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但偏偏因了逍遥王爷身体的原因,更因了那二十四妃的原因,造就了林镜镜对逍遥王爷的诸多误会。他们成亲仅一年,林镜镜自己写下休书,并且盖上了逍遥王爷的大印。
既然休书已成事实。
逍遥王爷只好决定重新追妻。
万不想重新追妻的路上困难重重,最后追到林镜镜的是靖安帝。
自打林镜镜进宫,三国战乱频生,而这些战争或多或少的原因皆因林镜镜而生。
林镜镜成了世人眼中标准的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的日子不好过啊。
逍遥王爷,虽未重新追得美人,却在暗中筹谋。为了林镜镜,他努力的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保着靖安帝的江山。
只为林镜镜,只为一个林镜镜,只为她有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
可是,这个安定的生存环境因靖安五年的内忧外患彻底的不覆存在。
靖安五年,外有南澹国打着为李婉儿血耻的旗号兵临幽州,内有龙凭栏为夺林镜镜谋逆夺位。一时间,三国纷乱,白骨累累、血流成河、尸殍遍野。
林镜镜这个红颜祸水成了罪魁祸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靖安六年,林镜镜涎下太子龙世怀,在太子的满月宴上,因龙凭栏挟了太子为人质的原因,林镜镜用已命换太子命,后迫龙凭栏与其共同坠下千丈崖。同年,靖安帝追封林镜镜为孝慈皇后,以衣冠冢葬皇陵。
世人都以为掉下千丈崖的林镜镜死了,便是逍遥王爷也认为林镜镜死了。
当事时,绝望中的他发誓一生不娶。
他认定他的逍遥王妃只有林镜镜可堪,他也认定他未央城城主夫人的名也只有林镜镜可当。
既然林镜镜不在了,他便独老终身。
可是,他是逍遥王府唯一的传人,无子无嗣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这个问题好解决,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求他手下的十二鹰每人过继一个儿子给他。
这也就是上官家有十二个少爷的原因。
上官澜,不是逍遥王爷的亲子,是逍遥王爷手下第一员护卫,也就是十二鹰鹰首的儿子。因了最先出生,是以成了逍遥王爷的长子。
解决了后继有人的问题,逍遥王爷一心等死。
可是等着等着,不但他没死,便是当年跳下千丈崖的林镜镜一年后居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了他所管辖的未央湖。
当事时,可能是受跳崖原因的影响,伤筋动骨初初复员的林镜镜似乎失去了记忆。
逍遥王爷在狂喜中更是清楚的知道,林镜镜若再出现在世间,肯定会再度令天下大乱。到那时,她若恢复记忆,肯定会痛得生不如死。
于是,逍遥王爷为了再度保得她的安全,不但给了她未央城城主夫人的身份地位,更努力的周旋于三国之间,一力促使三国鼎立的局面。
因为只有这个局面,他的未央城才能永远是一方净土。
他要用这片净土护林镜镜一生周全。
逍遥王爷的种种举动,名僧静远法师看在眼中,替其推命:逆天而行,永无子嗣。
夺一朝皇后,夺一朝帝后星,能不是逆天而行?
而老天对逍遥王爷逆天而行的惩罚就是永无子嗣。
这个惩罚一点也吓唬不到逍遥王爷。他不但再度逆天的娶了林镜镜,更逆天的生下了武念亭。
武念亭,本名上官天珠。
出生之时因天命所定,差点毙命。后逍遥王爷遵遁静远法师为爱女推算的命格,忍痛割爱将上官天珠过继给武长亭。让她以‘武’姓长大,不受天遣之惩罚。
其实,将天珠过继给武府,逍遥王爷也本着多方的考虑。
一来,成全爱人林镜镜的心愿,毕竟林镜镜和武长亭是过命的知交好友。二来,为武老爷子解闷。三来,天珠的长相和林镜镜十成十相似,一旦长大出现在世人面前,必是举世皆惊。逍遥王爷不想让爱女一如林镜镜般只能困守于未央城这方净土,更希望爱女能够在故国的土地上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成长。
是以,出于种种原因的考虑。上官天珠在一岁之时便以以天赐的孙女的身份出现在了武府。然后以武念亭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世上之人长相相似的何其多。
更何况逍遥王爷将武念亭又许予了上官澜。
是以,就算世人多有怀疑,就算怀疑林镜镜是不是还活着,也怀疑不到他逍遥王爷的身上。(如果朋友们有对孝慈皇后、靖安帝、逍遥王爷这一段故事感兴趣的,不防去看看我的完结文:夫子栽了。)
可以说,为了林镜镜,为了爱女,逍遥王爷是步步算尽、步步惊心。
好歹,有惊无险。
但,逍遥王爷就是那种逆天就要逆到底的人。
既然可以生下天珠,既然成功的保住了天珠的命,为什么不再生一个逆天的孩子呢?
结果,就有了煜儿。
可以说,上官煜才是上官家族唯一的正宗的少爷。
可惜的是,上官煜出生也未逃过逍遥王爷逆天而行所应承受的代价,不但多病,静远大师更断言其活不过十岁。
与此同时,涎下上官煜的林镜镜亦是再也没有醒来。
这一次,老天因了逍遥王爷的逆天而行,不但惩罚他永无子嗣,更惩罚他终身可能不再拥有爱人。
为使得林镜镜醒来,在交待了所有的事后,逍遥王爷带着一直忠诚服侍于他名下的十二鹰前往海外求医。
一去就是七年。
如今霸王归来,信纸空无一字。
也就是说,可能一众人等悉数遇难。
遇难的人中,就有上官澜的亲生父母。
一个月前,徐燕如收到信的时候,直接痛倒。
醒来后,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消息一旦让上官澜知道的话,只怕上官澜成不了亲了。噩耗传来还成亲的话,是为不孝。
滋体事大,不是她一人能拿主意的。于是,她飞鸽传书上官家的另外十一个少爷齐聚未央。终究,他们的亲生父母也在那船上。
说起这另外的十一个少爷,他们早接替了他们父亲的职责,是新一代的未央十二鹰。
十二鹰的重任就是永远守护未央城主。
上官澜即是他们的大哥,亦是他们的城主。他们虽然不是同根生,但都冠以‘上官’之姓。
十一位少爷齐聚未央城后,虽然悲恸莫名,但首先考虑到的仍旧是不要打扰上官澜、武念亭的大婚喜庆事。然后两两结队,分做几路,直接出海,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再等’的话。同时叮嘱她,‘大哥知晓此事,定也会和我们一般出海。但他身为城主,关系事大。未央城少不了他,逍遥王府少不了他,天珠少不了他,煜儿也少不了他。我们此番未得他的命令便出海是先斩后奏,你好生劝劝他,不要怨我们,也不要担心我们。还有告诉他,不见尸骨,不要绝望’的话。更叮嘱她说‘等大哥大婚后再告诉他’的话。
兄弟情深,不过如此。
很多有着相同血源的兄弟都不能和这份兄弟情相比拟。
送走十一少后,徐燕如亲自前来东傲,通风报信。
方才,看到上官澜抱着武念亭下花轿的时候,她甚至于有将无字信当面呈交的冲动。可她忍了。可是,当她又看到上官澜抱着武念亭进洞房的时候,她又有将无字信当面呈交的冲动。可她又忍了。
有什么用呢?
就算无字信交到上官澜面前,就算上官澜即时中断了大婚。可是,他和武念亭早就是夫妻了,也有孩子了。
她何苦要当这个恶人呢?
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现在,看着痛苦万分的上官澜,看着不时喃喃说着‘爹,儿子不孝’的上官澜,她想她是不是错了。她是不是应该早点拿出那封无字信。这样的话,至少他现在不会沉浸于他亲生父母双亡而他却还在这里娶亲的自责中吧。
如今,上官澜的痛苦自责中可有恨,恨逍遥王爷的独断专行。为了一个女人,陪了那么多人的命?
瞧上官澜那么悲痛,恨多少是有点的吧。
她缓缓的跪在上官澜面前,将手放在上官澜的膝上,接着趴在上官澜的膝上,默默的哽咽哭泣。
说起来,徐燕如的母亲是逍遥王爷的师妹,此番也随着逍遥王爷出行。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澜的亲生父母如果遇难的话,那徐燕如的父母想必也难逃生天。因为他们都在一艘船上。
上官澜不再捂着脸,放下手,看着趴在他膝上哭泣的女子。伸出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肩,道:“燕如,不哭,不哭,没事的,会没事的。老二、老三他们说得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信,不信我父王、我爹他们就这样去了。不信。”
这个怀抱是多么的温暖啊。直到这个时候,徐燕如才猛地失声痛哭起来。有为遇难的父母的,更多的则是为了上官澜。
“二哥、三哥、四哥、十二哥他们说,要你照顾好天珠、管理好未央城就是,不要担心他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分心。他们一定会寻到老城主他们的。在他们外出寻找老城主期间,逍遥王府的所有事都得你打理了。”
逍遥王府的商务遍天下。如今另外的兄弟都不在的话,那他便得在三国间不停的跑来跑去了。而且,他也不能再似原来对未央城的事不管不顾了。原来有燕如,有十一位兄弟,他多少有些甩手掌柜的意思。但现在,所有的责任,他都必须扛起来。
再累,也是应该的。
他得为他父王守好这份家产。
他得为他的兄弟们守好这份家产。
他更得为煜儿守好逍遥王的这个王位。
他得为江湖落拓侠客守好一方净土。
“阿澜,这事要不要告诉煜儿?”徐燕如问。
“他还小,暂时不要告诉他。”
“天珠呢?”
“她有孕在身,暂时也不要告诉她。”
泪眼婆娑中,徐燕如有少许的失望。
她的父母也是因逍遥王爷而死的。逍遥王爷要对她父母的死负责。所谓父债子偿,那武念亭、上官煜都应该负责。
她想,既然她有这个想法,那其余那些十二鹰的子女应该也有这个想法。
可不成想,上官二少、三少、四少、十二少他们都没这个想法,有的都是对武念亭、上官澜、上官煜他们的成全。
于是她想,他们的想法之于她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官澜的想法。
可是,如今听上官澜话中的意思,他不但不恨,更和另外的那些上官家的少爷们差不多,处处为武念亭、上官煜着想。
“阿澜,你不恨你父王吗?”
“为什么?”
“我有些恨。”
“为什么?”
“因为我爹、我娘都在那船上。我多少,是有些恨的。”
闻言,上官澜蹩眉,轻抬起徐燕如的头,盯着她的眼睛道:“燕如。”
“嗯。”
“你希望我恨吗?”
“我只是将心比心,以为你也会有点子恨。因为你的父母也在那船上。”
“燕如。”
“嗯。”
“我不会有恨。永远也不会有。”
“为什么?”
“因为,我是逍遥王爷的长子上官澜。”
上官澜回到洞房的时候,武念亭早就睡下了。
示意俏俏下去后,上官澜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了眼睡得安稳的小徒弟,然后静静的坐下,靠在床头,想着心事。
他从天玑阁出来后,又去花厅招待了会子宾客,喝了些酒。
武念亭的鼻子特别的灵,便是睡梦中亦闻到酒的浓冽香味,从睡梦中醒来。“师傅。”说话间,她往他师傅的方向爬去。
“醒了。”
“师傅,你喝酒了吧,累不?”
上官澜急忙抓起被子将小徒弟裹紧,道:“我去洗个澡去,免得这一身酒味冲着你和孩子。”说完,便起身而去。
武念亭颇是诧异的看着她师傅,总觉得师傅今夜的情形有点不同寻常,但不同寻常在哪里她又有点说不上来。
自从有了孩子后,现在的她瞌睡越来越多了。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感觉她师傅已上了床,然后揭起被子,就那么从后面抱着她,修长的手不停的柔柔的摸着她的肚子。
“师傅。”
“嗯。”
“你有心事?”见她师傅不作声,武念亭又道:“师傅,二哥、三哥、四哥他们怎么没有来?”
“他们……有事。暂时都回不来了。不过,他们有写信来,说下次回国的时候,恁你罚他们。”
“哦”了一声,武念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若有所思的看着帷幕。手轻轻的放在她师傅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师傅。”
“嗯。”
“听俏俏说,府中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
“听闻,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子。便是天猛、天平、天英、天巧他们见了她,也恭敬得狠。”
“你说的是燕如。”
“燕如?真好听的名字。”
“她姓徐。她的母亲是我师傅的师妹,算起来,她是我的师妹。”
师傅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想来定是武功高强之人教导。可她从来没有问她师傅的武功出自何人,对这事她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她觉得,她师傅愿意告诉她的话,她不用问都会告诉她的。现在不告诉她,自有不告诉她的原因。
“她是为庆贺我们成婚专程赶的。要在我们府上住一段日子,明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呵呵”一笑,武念亭道:“她算不算得上是我的小姑子?”
“什么小姑子、小姑子的,你称呼她燕如就是。对了,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再过几天,姑姑可能要回东傲了。”
上官澜口中的‘姑姑’指的是逍遥王爷唯一的嫡亲妹子上官若男。她的丈夫名唤陈子晗,东傲的户部尚书。武念亭归东傲国念书的那一年,恰逢陈子晗的爷爷过世,陈子晗是陈爷爷一手带大的,为表孝心,于是陈子晗携着妻子儿女在陈爷爷坟前守了三年孝。等陈子晗回东傲的时候,武念亭又去了合州。
虽然武念亭时有回东傲城,但陈子晗自从守孝期满后,便被靖安帝委以重任,要他汇一幅完整详细的《东傲皇舆图》。于是,陈子晗又携着妻子儿女翻山涉水去了,虽中途也时有回东傲,但也总是和武念亭错过。
具体来说,武念亭知道有上官若男这个姑姑存在,也知道有陈子晗这个姑父存在。但就是一直没碰过面。
如今听闻姑姑要回来,武念亭当然兴奋,道:“真的。”
“真的。本来传来消息说是在我们大婚的这一天一定赶到的。不想路上出了点子事,还是耽搁了。”
“无防无防,只要他们能平安的回到京城就是。诶,师傅,这一次,他们回来后,还会出去吗?”
“应该不会了吧。我听闻,姑父的《东傲皇舆图》已经完成了。”
“那可是大功一件。”听她师傅说过,其图不但绘有山川地貌,江河湖海,姑父陈子晗更对应着一应山川地貌写了本书,书上详细的记录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农耕商贸。可以说,凭着这本书,无论你去哪里走马上任,只要在之前看一下这本书,你就已是那个地方的百事通了。
听小徒弟说话的语气颇是兴奋,又有不想睡的意思,不希望小徒弟少了瞌睡,上官澜亲吻着小徒弟的耳垂,说着‘快睡’的话。
如此轻柔,惹得武念亭想多了,浑身不自觉的一僵。
小徒弟看似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但小小的她便离开了亲生的父母。虽然有许多人爱她,那些爱足可以填充父母之爱。但小徒弟从小时不时的希望有爹、有娘的愿望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为了不让武老爷子伤心,她从来不在武老爷子面前谈及她的老爹。也为了武老爷子,她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孺慕之情不要表现出来。
曾经,他觉得小徒弟将他当老爹看的一些童言童真荒唐至极,如今想来,小徒弟多少是克制不住了,便在他这里来撒个娇。
想到这里,上官澜的眼睛有些湿了:小东西,你的父母可能真的再也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心中颇是酸涩,上官澜将小徒弟紧紧的抱着,帖着她的耳朵说:“天珠,天珠,你是我的妻子了,是我上官澜儿子的娘亲了,我们是一家人,是永远的一家人。”
虽然背对着师傅,但仍旧能闻到属于师傅特有的药兰清香,又带着几分方方沐浴过后的清香。被她师傅这一抱,只当她师傅又要起什么新玩意,她由不得身子又抖了一抖。
感觉到小徒弟的小动作,上官澜愕然:他在小徒弟眼中是不是就是一只饿狼啊。
上官澜侧身而起,轻轻的扳过小徒弟的身子,只是痴痴的看着双颊酡红、人面桃花的小徒弟。
师傅今天是怎么了?真的不同以往啊。
看着小徒弟探究的眼神,上官澜轻抚着她微烫的脸,道:“累了吧。”
呃,根据她长久的经验,这种时候无论是答‘累’还是‘不累’,都讨不到什么好。那怎么回答呢?
看小徒弟纠结的神情,小官澜一笑,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道:“放心,我就是想看看你。静静的看看你。”
不想,上官澜这一看就是一夜。
而武念亭呢,早在上官澜说还要看儿子,然后不停的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就沉沉入睡了。
一夜未睡的上官澜抓着小徒弟的手亲吻了一口,轻声道:“天珠,我会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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