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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不喜欢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审度的意味很浓,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经过楚国夫人一事之后,她对霍氏一族更没有任何的好感,他们像是一群饿狼,凶险狠毒,见血即扑,全无半点儿这个层级的贵族当有的尊贵和体面。奇异的是,女皇就出自这样的家庭。
向霍煌冷淡得点头示意之后,她寻个机会走开。
就霍煌而言,昭阳宫的新贵、盛光小郡主似乎是有些太过骄傲和冷淡了,她远没有姜影儿成熟,如果是寻找女皇身边的盟友,这位小郡主并不是上好的选择。
相较于稚嫩羸弱的虞盛光,更令霍煌感兴趣的,却是申时轶——相较于上午两个人交手时的凶悍傲慢,现在,那厮看起来却像足了一头瞄准了猎物的大狐狸,热烈而小心,一面将毛茸茸的大尾巴圈住那小郡主在自己的两尺之内。
霍煌嘴角显出鄙夷,申时轶把女人的嘴脸——可当真不怎么好看。
忽而他沉下脸,才明白了,刚才那申二郎哪里是在跪长辈,不过故意放低了姿态跟对方调、情罢了!操,还带累着他一起跪了。
“爵爷在看什么?”一个柔婉的声音突然在身侧问道,霍煌回过神,是姜影儿,顺着他的目光一齐看向那二人。
“没有。”霍煌道,“某第一次来到未央宫,有点紧张。”
“爵爷并不像容易紧张的人。”
霍煌一笑,喑哑的声音回答道,“天子的威力。”
两个人相视一眼,有些话不用说,姜影儿会意笑了,仍看向那边二人,“爵爷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有些事情是求不得的。”
“哦?怎么说。”原来自己在观察申时轶他们的时候,姜影儿也在观察自己,他觉得有趣。
“郡主是陛下最宠爱的人,西平郡王是她最疼爱的孙儿,陛下有意撮合他们,爵爷可别犯了傻,念了那不该念的。”
霍煌眼光闪动,正面过来看她,姜影儿仍是清贵秀丽的模样,唇边勾着淡淡的笑。
他喑哑的声音道,“掌文也有这样的苦恼么?你可是陛下身边的第一人。”
闻得此话,姜影儿垂眸一笑,似是自嘲,再抬起头,“我言已尽,爵爷请便。”说罢要转身离开。
霍煌并没有叫住她。他看着女子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来,虞盛光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盟友选择,但若是作为妻子——这也正是霍既定父子让他进京所希望的,而那女孩子虽然不是顶美,但他娶了她也不算太亏,同时如果再有姜影儿这样的女人成为盟友,霍煌想,这却是一个完美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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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对二郎很冷淡。”申时轶与霍煌皆已离去,女皇看着虞盛光,似乎只是无心一问。她执起少女的一只手,与自己的已经衰老了的手相比,对方的手柔滑细腻,指尖纤纤,烛光下泛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春的光泽,这样年轻的美好的手,竟然没有了触觉,这样原本灵蕴敏感的少女,竟然身体被关在了一层隔膜里,成了木头美人。霍昭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已经尽力了。”
虞盛光张了张嘴,“我……”
女皇笑了,眼里有些许慈爱,将她揽到怀里,“你遭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好啦,别装小大人儿了。”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虞盛光尽力柔软了身子窝在她的胸怀内。“母亲,我会否永远变成了这样?”
女皇道,“朕寻遍全天下的灵药,也要把你治好。弥安也说了,会慢慢好的。”一时又问她,“二郎和五郎,你觉得哪一个好?”
虞盛光心里头一惊,差点没稳住身子,还没说话,霍昭却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朕刚进宫时,十分仰慕太宗皇帝,那时候他四十岁,正当盛年,呵呵,二郎就像他。”第一次侍寝,太宗几乎碾压撞碎了她,忆及此,她身体里漫过难以言喻的滋味。
低下头来看虞盛光,“嗯?”
虞盛光摸不清女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突然想起之前豫平郡王说的那句,你或许会经历男人…心里也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又记起他曾经与她说过的,女皇聪明而多疑,狡猾而嬗变,万事对她莫如用之直,抬眼道,“儿臣还小,不想过早考虑男女之事,但若非要问,还是觉得西平更好些。”
霍昭果然笑了,“阿狸别看他生的凶巴巴的眼神儿,对女子嘴巴其实最甜,人又英俊,很是赖皮,阿圆的眼光不错,”抚了抚她的头发,“常人家的女子,十五岁可以订婚了,不过你是大晋的公主,确还不用着急。这天底下上好的男儿多哩。”慈爱的眼神温柔的手,仿佛真是一对寻常人家讨论女儿春心的母女。
虞盛光却想到她之前说过要给自己男宠,急忙道,“儿臣是凡人女子,怎敢跟母皇天人相比。儿臣不要男宠,儿臣…使不得他们。”
女皇又顺了顺她的头发,却是笑而不语,转过话题,“十五日大典,明皇宫要招待各国的王后、夫人,这一次阿圆你来主持。”
大晋没有皇后,之前都是楚国夫人充当这般的内宫第一夫人的角色,虞盛光想了想,“儿臣怕做不好。”
“一应的事情都有章程,影儿也会帮你。”
虞盛光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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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荷色绣着金色、红色海棠花的纱幔静静垂着,著绯凑近了烛火,给扎姬夫人剪指甲。
扎姬夫人惫懒顽皮,最怕剪指甲、清耳螨这样的苦差了,奈何那著绯最擅弄猫,不理会小猫在怀里拱来拱去的不依,一面剪一面轻轻道,“扎姬夫人乖,若是你不小心挠伤了郡主,就吃不成鱼肉糊糊啦。”
那扎姬夫人没有别的,就是个馋,像是能听懂似的,当即喵呜一声,没了挣扎,小手举起乖乖的。
忽然烛火一灭,著绯趴到了桌子上,扎姬夫人正举着手呢,见状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从她腿上跳下,在来人腿边亲昵得蹭了一下,欢快得溜去外间食盆子那里了。
虞盛光感觉睡梦中有人摇醒了自己,“小姑姑,”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唤,“小光。”
他将她搂到了怀里,可能是在半梦半醒的缘故吧,她觉得心里面有点酸,“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申时轶低声道,把嘴唇贴到她额头上。
虞盛光觉得自己像隔着一层皮,他的怀抱应当是炙热、至少是温暖的,他的嘴唇应当是滚烫的,她感受过,哪怕当时并不是出于自愿,但是现在,自己在他的怀里,却什么也觉不到,甚至鼻子里嘴巴里全是茫然的苦苦的,味同嚼蜡,全身都像隔着一层撕不掉揭不开的蜡皮儿,她嗓子里突然塞的厉害,想去推他,申时轶却根本不容许,反而将她圈的更紧,虞盛光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这是她醒来以后第一次哭,哪怕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一刻她好恨他。
申时轶低头寻找她的嘴唇,虞盛光开始还想躲避,后来她容许了,眼泪和津液混合在一起,虞盛光问,“我的眼泪什么味道?”
“咸的。”他的声音很低,吻了吻她的眼睫。
“我的嘴巴呢?”
“甜的,甜的甜死人。”申时轶轻啄她,慢慢吸吮,直到她快不能呼吸了,方施恩松开她的嘴唇,口气里响过暧昧的口水声。
“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虞盛光看着他,微垂下头。
申时轶没说话,转身撩起了藕荷色的帐子,外面案子上的灯透过屏风照进来,他原本锐利的眼睛在这样的灯光下,深邃又迷人。
“小光。”
虞盛光抬起眼。
“想看看我吗?”
燎原一般的热火,从麻木无觉的表皮下,冲天一般的在身上蔓延开来。虽然仍是无感的,但虞盛光可以肯定自己必定是脸红了,甚至从耳根到脑仁里都是嗡嗡的在不受控的作响。
申时轶褪掉了自己的外衣,还有中衣,小麦色的、属于男子特有的健康而强壮的胸膛、胳膊,露了出来。他的手还继续往下,那白色的中衣已经敞开,一直到下裤里扎起的那部分。烛火的跳动里,男子结实的腹部隐藏在尚未完全解开的、衣服暗黑色的影里,她可以看的清,但却不敢看,他坐在她的床上那样锐利而诱惑得紧盯着她,虞盛光不由闭上眼。
“为什么要闭眼?”对方又欺上来,执起她的一只手,让她在自己敞露的胸膛上抚摸,“啊,”他低低得凑到她耳朵边上呻、吟,“小姑姑,你要把我弄死了。”
虞盛光还是不敢睁眼,身子轻轻颤着,哪怕现下是他要她掌握主动。
“你流汗了,”申时轶托住少女的头颅,让她仰起来承受自己的亲吻,“阿狸让你热了,对吗,小光。”燥热的汗也在他结实的胸膛和脊背后流淌,“你仍然可以对我有感觉的,”他伸出手,摁上她左边的胸膛,“因为这感觉是在我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