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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冬暖故这一个多月来都一直在练习针线活,虽然她在摸索中也掌握了一些方法,然她动作还是很缓慢,并且还是会扎破手,只是没有刚开始时扎破得那么频繁而已。
司季夏看着看着,看着冬暖故已经第三次扎破手了,终是忍不住出声道:“阿暖,我来吧。”
看着冬暖故的指尖冒着血点子,司季夏觉得那血点子像是从他心上冒出的一般,让他心疼。
“不用。”冬暖故用拇指捻掉指尖的血点子,毫不犹豫地拒绝,“马上就好,差几针而已,平安坐着就好。”
司季夏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冬暖故那极为认真的模样,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为他缝制衣裳。
是的,是为他缝制的,因为这些衣布的颜色,都是他穿惯了的黑灰色。
阿暖的女红那么差那么差,做这些……当是用了很长很长时间吧……
司季夏将目光缓缓移到了满桌的布匹上,眸光柔且沉,就在这时,冬暖故忽地站了起来,笑道:“好了。”
冬暖故将手里的针扎回到线团上,将手中已经缝好了的衣裳轻轻抖了抖,有些兴奋地唤司季夏道:“平安快试一试。”
司季夏随即转头看向冬暖故,见着她微微举高了她手里已经完成了的衣裳,眸子里满是莹亮的笑意,带着难掩的期待与兴奋,不像素日里静淡如和风的她,倒更像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媳妇。
“好。”司季夏也笑得温柔,缓缓站起了身。
还不待司季夏站直身子,冬暖故便迫不及待地去扒拉下他的外衫,然后将她缝好的那件衣裳给他套上。
如今的司季夏已是习惯了将他空荡荡的右边袖管曝露在冬暖故的视线里了,再没有了初时的紧张与不安,冬暖故亦没有了初时的那般刻意避开他的右臂,不碰也不谈,现下就算是她碰到司季夏的右肩或是抓上他的右边衣袖,她都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司季夏也亦然。
在这样的冬暖故面前,时常让司季夏觉得他有着一个完整的身体,让他觉得他和旁人根本没有任何差别,因为在冬暖故眼里,他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残缺的人。
而现下的司季夏也没有再说什么“我来就好”的话,冬暖故帮他套上衣裳,他便只是配合地抬了手让她好将袖管套到他手臂上而已,其他的便任由冬暖故帮他整理。
待把衣裳套到司季夏身上后,冬暖故一边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衣袖好像裁得长了,不打紧,幸好是长了不是短了,待我再往里别别重新把衣袖缝定了就好。”
“嗯……衣裳整体好像有些宽了,应该也不要紧,平安也要长胖的,届时胖了也能穿得下。”冬暖故往后退了一步,忽地又重新走上前,扯了扯司季夏的衣裳下摆道,“嗯?好像这下摆缝歪了,长短有些不一,这应当也不要紧,我还缝了腰带的,届时绑上腰带把衣裳往腰带里塞塞,应该就没问题了。”
冬暖故自说自话,不问司季夏意见也不待听他说话,说着便又提过石凳上半开的那只包袱放到石桌上来,从里边翻找着她所说的腰带,然她没拿出腰带,反是先拿出了一件米白色的棉布里衣,笑着就就往司季夏身上比,依旧是边比边道:“棉布软和,我听说棉布适合当里衣,贴身又舒服。”
冬暖故这话才说完,她忽地皱起了眉,“好像小了?那换另件看看,我做了两件的。”
可当她将第二件里衣从包袱里翻出来往司季夏身上比划时,她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好像这件也小了?”
“不过也不要紧,小的更贴身,冬日里穿更暖和。”冬暖故自说自话,自己点头。
“……”司季夏还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妻子竟也有这般多话的一面,像个小姑娘,有些傻气,很是可人。
还是不待司季夏说话,冬暖故便抬起头来盯着他,严肃道:“不许说不好看,不许嫌弃,不许不穿。”
司季夏看着她那带着些霸道的莹亮眼眸,微微怔了一怔,随即笑得宠溺,应道:“好。”
冬暖故这才又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开心的模样,忽地又见她眼神稍稍变了变,听得她又道:“嗯,还有件小事,就是这些针线和布是我托这儿的人先替我捎来的,银钱我没有,便暂赊欠着,平安记得帮我还上,嗯?”
当冬暖故的话音才落,她便微微睁圆了眼,安静了下来。
因为司季夏应了她的问题,却不是以话来答,而是——
以吻来答。
此时的司季夏,轻吻上了冬暖故的唇,堵住了她似乎絮絮不能止的话。
冬暖故的双颊瞬间浮上两朵绯云。
只当这时,竹林里似有人影出现。
司季夏眼神倏尔一寒,抬手轻捏起身旁石桌上的绣花针,朝那似有人影出现的方向迅疾掷去——
“叮——”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那被司季夏掷出的细针钉到了什么硬物上而发出的声音。
冬暖故的眸光也微微一沉,转头看向那轻微声响传来的地方。
入目,是一双似藏着哀情的眼眸,却又似在极力地将这股哀情藏匿到平静的面色之下。
是子夜,站在斑驳的竹影中,看向茅亭的方向,正慢慢垂下握剑的手。
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冬暖故能清楚地瞧见钉在子夜手中剑柄上的一根细细银针,可见司季夏方才出手根本不带丝毫留情,更没有理会来人究竟是谁,若子夜没有拿剑隔挡的话,那细针怕是要连根没入她体内了。
子夜?
冬暖故的眼神更沉了一分,也渗进了寒意。
子夜出现,却只是停站在了茅亭外,没有走进亭子里来,看到司季夏身上那穿得有些乱七八糟的衣裳,握剑的手不禁微微一抖,随即温温淡淡道:“你回来了。”
“多谢阁主照拂内子。”司季夏不答子夜的话,似乎子夜说什么都与他无关似的,也不在意他现下着装如何,面色冷冷,声音也冷冷,不过是多了些客气的口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