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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如果尉迟灼灼喜欢钱,铁心源觉得她去自家的仓库里拿更好一些,也更加的方便……
不论她另外给自己弄一个仓库或者穷奢极欲,在铁心源看来都不是问题。
铁家的钱很多,多的他已经懒得去理财的地步,诺大的库房里装着哈密国这些年能搜集到的所有征集到的绝世宝物。
身为哈密王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享受别人不能享受的东西。
挖金子的矿工从荒野里弄到一块十几斤重的牛头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献给国王,然后从国王手里拿回一些赏赐。最后愉快的用这些钱来生活。
数千支商队挖空心思的从世界各地弄来世上最珍惜的宝物,然后排着队准备卖给伟大的,仁慈的,光明的,富裕的哈密王,每一次,哈密王都没有让他们失望。
铁心源的饭桌上总是少不了那种百十斤重的西瓜,拳头大小的杏子,杏子大小的葡萄,需要两个人才能抱起来的甜瓜,以及农田里收获到的最好的庄稼。
这个世上的傻瓜很少,相对的聪明人更多。
矿工们清楚地知道,一块十几斤重的牛头金一旦留在他们家中,带给他们的绝对不是富裕,而是灾难。
只有献给伟大的王,这块金子才能成为世上的珍奇,也只有王才能将这块金子展现给所有看,并且炫耀自己的财富。
商人们同样清楚,有些货物根本就不能卖给普通人,这样只会害了他们。
哈密王还从来没有干过吞没别人宝贝的事情,在这方面,铁心源的名声非常的好。
在如今的西域,所有珍奇的宝贝都应该进入慷慨的哈密王的宝库,已经是西域人的一个共识。
毛料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建设庞大的作坊,将这个还停留在实验室的好东西推广出去、
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珍奇宝贝,却对哈密人将来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此之后,哈密人将告别厚重而且价格昂贵的裘皮,换上廉价而又保暖的毛料,将势在必行。
这种东西铁心源是不能收藏在宝库里的,如果那样做了,他就一文不值。
尉迟灼灼娇气的冲着铁心源探出三根手指,马上又把另外两根手指弹了出来。
对于尉迟灼灼的这点小贪心,铁心源自然允许,把她另外一只手拿起来掰开,这样,她十根葱白一般的手指就全部竖在半空。
能从王室宝库里拿走十件东西!
尉迟灼灼的一双眼睛笑的几乎眯缝住了,她非常的满意,目的达到了,就小鹿一般的从铁心源的怀里跳下来,挥舞着那片毛料准备看看染色的结果。
铁心源瞅瞅脸色臭臭的尉迟文一眼道:“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就不怕招我忌讳?
小小年纪整天屁事不干,想的还多。”
尉迟文居然发脾气了,恼怒的道:“您不会多想的。”
铁心源笑道:“欺负我好说话?小子,对自己家人我愿意大度一些,却不是无原则的大度。
家里有的随便你们糟蹋,国家的就是国家的,别混为一谈,拿了国家的,那只手拿的我会剁那只手,这没人情好讲。”
“我没拿过国家的钱,你也没给我发过俸禄,我花的钱都是我姐姐给的……”
“你姐姐是从我这里拿的……你一个小屁孩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缺你吃穿了?”
“你不讲理!!”
“跟你我讲什么理?不高兴直接上手抽了,怎么?你喜欢我跟你讲理?”
“嗷——”
看到尉迟文如同屁股上中了一箭般的跑了,铁心源笑的很开心,半大的小伙子,不论他心理如何的成熟,这时候也是被荷尔蒙控制的,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和睿智。
事实上证明,在摸索新事物的过程中,永远都都有拦路虎,白色的毛料投入到染缸里面浸泡,加热之后,在经过长时间的浸泡,捞出来之后颜色很漂亮,只是经过漂洗之后,颜色就变了,明亮的蓝色变成了老鼠色,尉迟灼灼给自己弄得一大匹红色毛料,漂洗之后颜色很难形容……而且只要多漂洗一次,颜色还会继续褪,铁心源很怀疑漂洗百十遍之后毛料就会恢复成最初的白色。
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这东西一抓一手颜色,颜色到了手上却很难洗干净……
看到尉迟灼灼又发狂的迹象,一夜没睡的她两只眼珠子红彤彤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身上,手上,就连她平日里极度注意的面庞上都沾满了各色颜料。
这女子平日里看起来是一个好脾气的,其实脾气差的要死,现在已经开始骂人了,再过一会要是第二批还不成功,她可能会动兵刃。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科学研究的态度。
当初李巧,火儿,水儿,福儿他们研究火药的时候也没有像她这般急躁。
即便是失败了一百回,大家也笑呵呵的吃饭,稳稳当当的睡觉。快快活活的生活。
铁心源是不懂怎么给织物染色的,不过,他知道每一项发明和发现,都是在撞大运,只有刨除无数种不可能,最终才会有正确的方法出来,一点都急躁不得。
眼看着尉迟灼灼一脚踢在染缸上,痛的眼泪都下来了,铁心源分开人群,粗暴的将尉迟灼灼抗在肩膀上,对其余的工匠道:“慢慢试,总会有结果的,不要着急。”
说完就扛着尉迟灼灼走出人群,将她放在枣红马的背上,就向狼穴走去。
回到狼穴,脱掉尉迟灼灼的鞋子,之见这个女人的大拇指指甲都翻起来了,血水灌了一鞋子,把脚底板染得通红。
轻轻一碰,断掉的脚趾甲就掉了下来,尉迟灼灼抱着铁心源放声大哭,这一回可不是因为什么毛料,完全是痛的。
等尉迟灼灼安静下来,铁心源满身都是牙印,给她上药包裹伤口的时候,这女人逮那咬那,转身给她盖毯子的时候,屁股上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这时候不能找大夫过来,什么都要铁心源亲力亲为才好,心理上的安慰,对尉迟灼灼比什么药都好。
崩溃的女人没道理好讲,好不容易等她睡着了,铁心源才让侍卫去找大夫过来看看尉迟灼灼的脚趾有没有骨折,因为这女人的脚肿的厉害,冷敷都不管用。
被铁心源说中了,张风骨看过之后就说骨折了,幸好,没有错位,只要打上石膏就好。
趁着张风骨给尉迟灼灼脚上缠纱布打石膏的时候,铁心源才有功夫好好地看看她。
即便是在梦中,这尉迟灼灼脸上依旧挂着泪珠……
铁心源似乎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这似乎不是他要的生活。
初来大宋的时候,他的梦想好像是混吃等死,如果还有一点空余就随心情过日子。
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让老母亲和老婆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大宋谋求什么皇位。
更不是让老婆把自己的孩子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不是让小老婆为了一个什么毛料,就着急上火的把自己弄骨折,没有毛料,西域人披着羊毛毡子也能过冬……
石膏打好了,尉迟灼灼的那只脚就被放在火盆边上烤,这样,石膏能够干的快些。
中间,尉迟灼灼一直昏睡不醒。
张风骨煮了一锅药,让铁心源给尉迟灼灼喂下去,还说到了半夜,王妃会起热。
果不其然,二更天的时候,尉迟灼灼果然浑身滚烫,铁心源让侍女退下,自己亲自料理。
一张脸烧的通红……用酒精不断擦拭腋窝和耳根,大腿内侧,直到四更天的时候高热才慢慢退去。
“夫君。”
听到尉迟灼灼说话,铁心源睁开困顿不堪的双眼,用力的揉一揉,取过温水就要给她灌下去。
“您唱歌!”
铁心源眨巴两下眼睛遂张嘴唱道:“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好姑娘……”
尉迟灼灼按住铁心源的嘴巴咬着嘴唇道:“不要《敖包相会》,也不要《大阪城的姑娘》,妾身要听《虫儿飞》。”
“王后回来要是知道我给你唱了《虫儿飞》她会掐死你的。”
“掐死也要听,王后说过,她是被您这首歌给骗回来的,妾身也想被骗。”
铁心源吧嗒一下嘴巴道:“想听,我就给你唱,最多让王后掐死我。”
“去天井底下唱,那里能看见星星。”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铁心源就用毯子抱紧尉迟灼灼,抱着她来到天井,找了一个舒服些的躺椅把她放下,甩动一下胳膊,阔阔胸怀,然后笑道:“好久没唱了,唱的不好你别在意。”
“抱着我。”
铁心源将尉迟灼灼的脑袋靠在胸口上,抬头瞅着黑漆漆的天空张嘴唱道:“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好美的曲子……夫君,妾身宁愿这只脚永远都不要好起来,这样就能……天天听您唱歌,天天受您宠爱。”
铁心源叹口气道:“我发觉我可能错了,这好像不是我要的生活。”
“您会改吗?”
铁心源瞅着漫天的星辰摇摇头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