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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揽贤会如期举办。
暖阳照身,微风细拂,不时听见几声鸟鸣,一派明丽景象。
还未到举会时分,揽贤台周围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用摩肩擦踵形容毫不为过。
辰时,一声锣响,长赢使流光华服裹身大步跨上揽贤台面向群众,朗声道:“今日魏庄主举办揽贤会,为我停云再添贤才,怀才者不拘年数门第,不拘样貌美丑身长身短,亦不拘男女,凡有意入我停云者,皆可入待客厅参会。”
话毕台下响起一片掌声,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也如浪如潮。
“好啊好啊!”
“真的吗魏庄主?”
“不论门第,不论男女,不论美丑,那我是不是有机会……”
只见一个花绿衣裳女人装扮的男人,一个膘肥体壮的女人和一个孩童身长的大爷已排成一字正准备大摇大摆走入停云客揽贤会待客厅。
流光举手示意群众压压声,移身拦住这三位,续道,“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停云客有停云客的规矩,入我停云者需上台两两比武,最后获胜的三位侠士即可入我停云,三位若想入待客厅,还得按规矩办事。”话毕,抽剑猛插于台,剑身没入木台只余剑柄在上可见。
三人傻眼,停住脚步,往后一步一部退回了人群,而后竟是拔腿就跑。
流光见况拔出剑甩回剑鞘,道:“二人对决时,先落揽贤台外者,输。对决需注意点到为止,不可恶意伤人,否则剔除参会资格,列入停云客禁册,再无入停云客之机会。”
魏闻潇:“魏某恭候诸位佳音。”
忽然,天空撒落大片花瓣,随之传来一阵悦耳笛音,谢明斐一袭绿衣,执笛横奏,旋落于地后甩收折扇朝魏闻潇一笑,对众作揖正色道:“恭候佳音。”
众人见此人腰佩“柳色”,手执“含香”,衣着柳绿,即刻明白此人即是等闲阁阁主谢明斐。
犯花痴的姑娘已经按捺不住。
“天啊,一个是等闲阁阁主谢明斐,一个是停云客庄主魏闻潇,我圆满了!”
“那不是我的斐斐吗?”
“什么你的斐斐,那是我的潇潇和斐斐。”
一日得见两位武林高手,众人皆心怀激动,接二连三登台比武,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已有好几人因武艺不精而被踹下揽贤台。
揽贤台周围人山人海,若非魏闻潇肯花高价置办如此宽敞的地方举办揽贤会,这里恐怕连多一个人恐怕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还要从人的胳膊和腿下栽出几个脑袋来。
——三个时辰后,揽贤会第一天比武已结束,此时已至未时。
魏闻潇与谢明斐回至浮烟阁商讨下一步计划,揽贤会则交由苍灵使碧潭和长赢使流光负责。
魏闻潇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三指握盏轻恍散热,谢明斐想一把抢过却没抢着。
“闻潇,不是吧,一杯茶也不给我倒,至于那么小气吗?”
魏闻潇只顾喝茶并未理会。
谢明斐撇了撇嘴角,架腿打开扇子想象自己如神仙落地的样子,连连拍手,赞美之词滔滔不绝:“哎闻潇,你这揽贤会之计可真是一妙计。这一来,为停云收取可用之才;二来,引出辰烨的同伙;三来,伪作魏庄主无察之态迷惑暗敌;四来,还能让我谢明斐如谪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迷倒万千美人,这一计四利,不失排场也不失风度,妙!实在是妙!”
“你这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我这样才高八斗貌若潘安的兄弟在你身边,你也慢慢变得像我一样文武精湛,这揽贤会之计就算不想成功也难,你说是不是?”
“下次要是还需要我这样的美男子可千万不要客气,直说就行,毕竟咱们是兄弟,我不收银子,你包吃包住包我有曲儿听也美人陪就行……”
魏闻潇被吵得有些不耐烦,冷声道出二字:“消音。”
谢明斐一听,折扇一收,跳起来说:“什么?什么什么?你让我消音?夸你你还这么说我?狗咬吕洞宾!”
“那你留在这说个够。”魏闻潇负手踱步至一堵墙前,轻敲从左数第七块砖和从上数第九块砖,墙面忽然向内缩露出一个暗道开关。
他微运功将暗道开关旋开摁下,浮烟阁正厅中央地面下塌陷成梯状形成一条路。
魏闻潇已下暗道几十步时,谢明斐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等到暗道地面收拢平齐时,谢明斐才发现魏闻潇已经下浮烟阁密道了,这才连忙打开密室随他一道入密室。
“喂喂喂!闻潇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吗?!你跟我这一前一后是怎么回事?!”
魏闻潇举着蜡烛继续行路,仍未搭理谢明斐。
暗道尽头有一扇石门,魏闻潇按下一处机关,石门轰然打开,透出些许光亮。
借着魏闻潇等石门开的间隙,谢明斐追上了魏闻潇,气喘吁吁地随魏闻潇一同进入石门后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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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红莲教,莲室,血莲池旁。
玉明措轻点脚尖飞入血莲池上方折下一朵鲜艳如血的红莲,而后轻落地面。
她手托红莲,细细抚摸莲瓣,借着室壁外透入的月光欣赏这红莲的美,仿佛在欣赏刚出浴的美人。
殷修臣轻踱入室,玉明措还未见人,只瞥见水蓝色长袍一角,心中便知是他来了。
她把手中红莲向他来的方向一丢,佯装脚下不稳跌入血莲池。殷修臣一手稳接红莲,另手横腰一拦将一袭紫色衣袍的她揽入了怀中,耳边轻语:“装也要装得像些。”
玉明措起身,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搭在腰间,拖着长后摆退开一步,以手掩面低声笑了笑,又搭回腰间:“既然知道,何不让我坠下血莲池?”
教中人皆知,血莲池中莲花四季不败,红莲以活人精气血肉栽培,因此血莲池中积类怨气煞气甚重,池底囚禁千万孤魂野鬼,若人不小心跌入池中,定会被万鬼啃噬而亡。
唯一能压制池底怨气和孤魂野鬼的法器是红莲教教主世代相传,且被教徒奉为圣物的一对通灵玉镯,名为“玉魄”。
此玉镯雕镂莲花,玉质上乘,雕工细致入微,通体晶莹剔透,美不可言。
玉魄在得红莲教历任教主以血为祭解开封印后方可借玉魄之力压制血莲池中怨魂厉鬼,若无教主血启封压制,红莲枯萎,百鬼出池横行,遇人杀人,遇神杀神,直到出尽怨气后才肯罢休,不仅红莲教将化为灰烬,天下也将生灵涂炭。
可即便得玉魄压制这些孤魂野鬼,也还得每年中秋月圆之时投以人血慰藉他们,让他们得一点美味饱腹,以免其因饥饿发狂而致使血莲池水漫红莲教。
殷修臣眼望血莲池中开得如火燃烧的红莲,将方才从玉明措手中接过的红莲扔在地下,红莲瞬间枯化白枯萎,又施法将它拾起投入血莲池,看着它慢慢恢复原来动人的模样浅笑说:“你看,死很容易,活着却难。这红莲开得一副清高模样,吸食的却是人魂精魄,脱池枯萎,入池艳放。血莲池底下千万枯骨怨魂,血莲池水浸透鲜血苦泪,若非得‘玉魄’压制怨魂煞气,红莲教早就成了孤坟堆,你若跌下去,自己没命是小事,可这凄冷的红莲教谁来跟我作伴?又有谁来用玉魄压制这池低怨魂厉鬼?”
玉明措原是想得他一句软话,却不料得来一堆说教,看来想要他说句好听的人话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她不恼反乐,手拍三下,教中乐师各持乐器从暗处现身,侍从则端出美酒玉杯。
她脱去外袍,内着一身舞衣,乐声随之响起,她端起一杯酒踮脚起舞,下腰时高抛酒杯,起身时又将其接住,整个过程未洒一滴酒水。舞到兴处,玉明措仰面饮尽杯中酒,向殷修臣扔出酒杯续舞。
殷修臣空手接住,倒上一杯酒席地而坐,眼望佳人间小啜一口。一曲舞终,壶中酒也恰尽。
玉明措合手作莲花绽放之态,微俯身留下一个舞毕动作,抬眸问:“这送你的生辰之礼,可还喜欢?”
“自然。有佳人,有美酒,只是——”殷修臣故意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少了停云客灭门的消息,心中稍有不快。”
侍从替玉明措披上外袍行礼退下。
“孤狼。”玉明措高声唤了一个人名,血莲池中缓缓爬出一个人。此人面目全非,发丝结垢散乱,衣衫褴褛,且全身散发出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腹部腿部和背上脸上皆是刀痕,还淌着鲜血。血如细流泯泯顺人身滴落在地,那人却丝毫没有痛感。
她收拢中指轻弹,一只蛊虫攀附在人手臂上啃噬掉一块皮肉,十分欢愉地钻了进去,殷修臣站在离孤狼十步远之地都能清楚地听见蛊虫撕裂人皮肉的声音。
玉明措目含狡黠:“听说三日后是魏闻潇的生辰,先送点小礼给他。你看如何?”
殷修臣倾杯倒入喉中余酒,双手交错前拱行拜礼,道:“一切悉听教主安排。”
夜已渐深,明暗中的人却未停止筹谋。谁是谁非,何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