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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早,易文翰驾车接上吉时,前往凤栖山。他们的目的地是傅家别馆,所以是直接开车上山,走盘山公路,完美绕开钟敬勋被发现的山涧附近。
傅家别馆占地不小,宛若一座庄园,周边用高栅栏电网包围,里面也是郁郁葱葱,各种植被掩映中是一座古典别墅,非常有年代感。
吉时对这座别馆并不太陌生,因为他追的《我不是药王》就曾在这别馆里取景。别馆的内部装潢也仍旧保留百年前的模样,从不曾翻新改装。
听说多年前也有年代剧的制片方联系过傅家,想要租用这座地道的民国风建筑,但是都被傅家给拒绝了。
人家傅家又不缺钱,也不想宣传自家的别馆,何苦租给别的剧组呢?再说了,这里又是伍峻的罪恶起源,是真正傅琛的葬身之地,这地界实在不宜过度曝光。
不是傅家的人,院子大门肯定是进不去。易文翰和吉时光是围着别馆的院子绕了一圈,观察周遭环境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紧接着,二人利用地图和指南针,以别馆为.asxs.,朝钟敬勋晕倒的溪涧出发,沿途不断找高处观察四周环境。
中午,两人找了个遮阴的地方,吃了点吉时带来的简易便当,易文翰带的面包则等到晚上当晚餐吃。
吉时一边吃一边掏出七串密码开始写写画画地研究,易文翰问他有什么成效,吉时实话实说,他很有把握,这密码是钟敬勋自己编写的,有自己独特的秘钥算法,而且绝对不复杂,难点就在于找秘钥。
“你跟我仔细介绍一下钟敬勋的情况,这秘钥一定就隐藏在他的个人背景信息之中,”吉时边吃边说,“比如,他有什么兴趣爱好。”
“模仿机器人算吗?”易文翰不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这几天除了没去找傅熙喆了解情况,其他钟敬勋的背景资料也挖了不少,他是真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钟敬勋52岁吧,没结婚生子?”吉时问。
“没有,他一直单身,连女友都没有,真的就像个机器人,为傅家服务的机器。他就住在傅家,但是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毕竟傅家司机不少,他又上了年纪,是不是给傅熙喆开车全凭心情,处于半退休状态。”
“所谓半退休只是幌子,实际上他工作时间自由是因为他不单单是傅家的司机,还是傅家的杀手。”吉时把易文翰的潜台词说出来。
“咱们得去见一见傅熙喆,程序还是要走的。”易文翰一直不愿去见傅熙喆,他知道就算见面对方也会跟他装傻,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官话,不会透露任何有用信息,浪费时间。
午后,两人休息片刻后,又开始巡山。
一个小坡,吉时根本没在意,一脚踩上去,结果脚下一滑,被迫玩了一回滑梯。
滑行了两三米之后,吉时忍住臀部的痛,不满地冲身后叫:“哥,还不来帮把手?只顾看笑话,你也太不够意思吧?”
话都出口了,后面还是没动静。吉时挣扎要起身,打算爬上去面对面发泄不满。
“别动!”易文翰的声音极为严厉,吓得吉时真的就没敢动,继续坐在地上。
而后便是“咔嚓”一声,易文翰用手机拍照了!
“你……”吉时回头,以为他会看见嬉皮笑脸拍自己丑态的易文翰,却没想到,人家正蹲在地上,继续拍照,而且拍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滑下来的轨迹旁边的另一条轨迹。
原来易文翰不让自己站起来,是怕自己弄坏了这条轨迹。吉时仔细观察,根据泥土的形态判断,应该是在几天之前,有个人跟吉时同样的命运,在此处玩了一回滑梯,然后在自己是旁边挣扎起身。
易文翰拍照完毕,小心从另一侧下去,伸手把吉时拉起来,似笑非笑看了看吉时的裤子,说:“钟敬勋被发现的时候,裤子不是这种状态。”
“是反杀钟敬勋的凶手?他没死,追在钟敬勋身后,在这儿滑倒了?”吉时说着,兴奋地朝四周看,祈祷着第一现场就在这附近。
“凤栖山太大了,当时天色又黑,凶手没找对路追上钟敬勋很正常。这痕迹如果真是凶手留下的,那说明他没死,还有力气自行离开。”
易文翰说完,便瞄准了一棵大树,他把背包卸下丢给吉时,身手利落地爬树登高眺望。
吉时被易文翰娴熟的爬树技术给惊着了,马上打消了自己也爬树眺望的念头,仰着头问:“怎么样?”
易文翰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有个小木屋。”
两人加速兴冲冲跑到小木屋门口。这可真是一座小木屋,目测高度顶多两米,占地面积不到20平方,用来搭建的木头上了年头,很多已经腐朽,当初搭建的时候就很草率,实打实的危房。
“这房子,该不会是钟敬勋自己徒手建造的把,是他这个杀手的秘密基地?”吉时面对没有上锁,虚掩的木门,并不打算马上进去,脑子里是各种恐怖片里的场景,山间的小木屋,杀手的栖息之所,里面都是各种残肢断臂,花样刑具。
易文翰蹲下,近距离去观察木门的边缘,“这上面的痕迹很像血迹,附近脚印凌乱,不出意外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说完,易文翰便掏出橡胶手套和鞋套,戴好之后,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
木屋很小,门前投射进的阳光足以照亮把里面的全景看个清楚明白,用一个字总结里面的场景就是乱,一看就是发生过打斗的地方。
易文翰没有深入其中,因为他很快找到了致命凶器,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锤子,木柄上有不少倒刺,顶端和木柄上都有血迹。既然能够初步断定这里是第一现场,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破坏现场。
易文翰和吉时又折返回别馆附近,找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打电话叫支援。
下午三点,市局的技术队抵达,开始查勘案发现场。
小屋里一次不能进入太多人,房子毕竟是危房,虽然是木质的,坍塌也能造成轻伤重伤。趁技术警察忙碌的时候,吉时凑到易文翰身边问:“里面有没有一墙面的照片?钟敬勋搜集的目标照片?”
“电影电视看多了?”易文翰调侃,“墙上黑黢黢的根本没有照片,地面也没有机关,没有通向地下蜂巢的电梯。”
易文翰话音刚落,技术员过来招呼易文翰,“易队,墙面上有刚钉上不久的崭新图钉,一共四枚,原本应该是钉着纸张的。纸张应该是在情急之下被扯下去带走的,我们在钉子下方找到了一张打印纸碎片!”
易文翰腾地站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吉时先兴奋地叫道:“你看,有照片吧!”
“只是说打印纸,还不一定就是照片呢。”
技术员咳嗽了一声,略显尴尬,“易队,好像真的是图片。”
易文翰马上让人把那一小张碎片拿给自己。透明物证袋里是一块明显被撕扯的打印纸,乍一看,纸上黑乎乎一片,仔细一看,是树叶的形状,说明图片不是彩打。
树叶的后方还有一个建筑轮廓,看起来像是尚城的地标江桥。一种熟悉感瞬间占据了易文翰的大脑。
“有发现?”吉时也凑过来看,图片他看不出什么,但以他对易文翰的了解,对方的表情绝对是想到了什么。
易文翰很快便有了答案,“这张图我最近见过,应该说是昨天见过。”
“昨天,你不是说你昨天一天都在筛选6月28日的死者吗?二筛之后还有36个人。”
易文翰嘴角一勾,笑着说:“没错,我还特意去看了这36个人的网络账号,其中有一个人的微博头像就是在江桥不远处的树荫下照的半身照。他的名字我很有印象,他叫肖垚。”
“四个图钉,正好就是今年的四个死者。钟敬勋既然是先逃离小木屋的人,凶手在后面追,那就应该是凶手急匆匆地扯下这四张照片。他自己的照片应该也在其中,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扯下来理所应当。可时间紧迫,他却选择把四张照片全都扯掉,”吉时双眼放光,“这说明,他跟那三个人是有关联的,只要警方发现了那三个人的照片,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易文翰乐观地说:“没错,所以接下来从这个肖垚着手去查,应该能够查到他与钱益多和纪潇潇,还有这个凶手之间的关联。”
收队回到市局,易文翰马上让手下调取肖垚的全部资料。
肖垚,29岁,刑满释放人员。六年前肖垚加入了高利贷团伙,使用各种非法手段追债,包括监禁、侮辱、殴打、威胁等等。但他入狱的原因不是被动,被警方发现或者被欠债的人给举报,微妙的是,身为大哥的小弟,他是自己去公安局自首,举报大哥的。
因为肖垚提供了有效证据,警方把这伙犯罪团伙逮个正着,团伙头目张宇凡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肖垚因为自首举报有功,又只是个小喽啰,只判了两年。
6月28日,正好是当初的大哥张宇凡出狱后的第三天,这位大哥辗转找到了当初出卖自己的小弟肖垚,把他堵在城中村没有监控的死胡同里,趁着夜色一顿痛殴,还用酒瓶当武器捅了肖垚的腹部。
肖垚失血过多而死,大哥刚刚从监狱出来三天,又回到了老地方。
高朗调取了案件卷宗,介绍:“这次张宇凡被判处无期徒刑,可是他一直到法院宣判都坚称自己没有杀人。他承认用啤酒瓶捅肖垚了,但是只是刺进去两三厘米,根本不足以致死,他说他离开的时候,肖垚正在掏手机,准备打120呢。”
“很有可能张宇凡离开之后,潜伏在肖垚附近的钟敬勋阻止了肖垚拨打120,又把酒瓶子刺得更深,然后放任肖垚失血而亡,也就是说,张宇凡是被动地替钟敬勋这个真正的杀手顶罪了,”吉时冷哼一声,“不过他也不冤,服刑6年都没能改造成功,一出来就想着寻仇,死性不改,这样的人,就得送回去继续改造。”
“张宇凡是不是冤枉,能不能减刑,这都是后话了。现在我们先以钟敬勋补刀杀死了肖垚为假定前提,调查肖垚、钱益多、纪潇潇之间的关系,从而寻找到与他们三人都有关联的第四人。”易文翰身为领导者,为大家明确下一步工作方向。
经过一晚上众人的努力,在文件资料上,没有找到肖垚与钱益多和纪潇潇的任何关联。肖垚没有参加那场婚礼,他的人际关系里找不到任何与钱益多和纪潇潇有关的人。
易文翰又想到了六度空间理论,他坚信,只要挖得够深,总能找到他们三人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