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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一个个都笑哈哈的，好像是有大喜事发生。</p>
薛凌已经勉强能自理，程天源分出一部分精力照应两个小的。</p>
因为她仍在养伤口，两个妈都不同意将小弟弟和小妹妹搁在她的房里，于是都搬去了隔壁，说孩子哭哭闹闹会吵到她。</p>
薛凌养胎坐了一个多月，加上这一次大手术，整个人明显虚了一大圈。</p>
别人可能只看到她脸色差，她自己就十分清楚。</p>
只好稍微坐起来多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喘气。腰不敢笔挺，腿走多几步就会哆嗦。</p>
以前是多么风风火火的一个人，现在连走路都不怎么行，心情不得不说是复杂又难受。</p>
但看着两个胖乎乎的小不点儿，她觉得也是值了。</p>
她会扶着墙边，或者扶着阳台慢慢走路。</p>
薛妈妈不让她去阳台，说那边风大，坐月子是不能吹凉风的。</p>
无奈，她只好在客厅，偶尔则去走廊甬道慢慢走。</p>
运动多了，走动多了，她喘气的情况慢慢改善了。</p>
家里的厨房天天炖补品，就连薛之澜也来帮忙准备药膳，为的就是她能快些好起来。</p>
一天下午，屋里屋外静悄悄的。</p>
薛凌正在走廊里晒太阳散步，看到不远处笔直走来一个人，忙轻笑打招呼：“之澜叔！”</p>
薛之澜已经能自己慢慢走，腰板笔直，不敢弯腰，一步步慢慢走。</p>
“凌啊，又出来散步了？好！生命在于运动，多走几步锻炼。这几天你的脸色比出院那会儿好多了。”</p>
薛凌提议：“咱们一块散散步吧。”</p>
“好啊！”薛之澜笑呵呵答应。</p>
于是，两人在走廊里一边走一边聊话。</p>
绕过拐弯处，薛之澜的脚步慢了下来。</p>
他眸光微动，忐忑转了转，“凌凌……最近小蔡她联系过你吗？”</p>
薛凌脚步一顿，微笑解释：“没有。她出院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她的爱人老廖前几天来看我，带了一些蔡姐亲手做的小衣服。”</p>
“那她的腿没事了吧？”薛之澜问。</p>
薛凌实话实说：“老廖说还有些酸痛，因为那次扭伤非常严重，伤了骨膜和筋，加上年纪也大了，所以不那么容易好。廖老板三餐都在家里煮饭做饭，家务活都包了，将她照顾得很好。楼下的物业管理中心活儿不多，算是已经稳定下来，他的活儿不多。”</p>
薛之澜闻言，脸色有些不怎么对劲儿。</p>
“她爱人……没说什么吧？”</p>
薛凌知晓这句话藏在他心中许久了，终于逮着这个没其他人在的机会问了出来。</p>
她低低笑了，低声：“叔，将心比心，如果是你，即便表面上再怎么风轻云淡，心里也不一定会没有痕迹的，对吧？风吹过，水上至少也有涟漪泛过，对吧？”</p>
薛之澜眯住了眼睛，眼底染上一抹悲伤之色。</p>
“她……我对不起她。她爱人很好，我自愧不如。”</p>
薛凌叹气，低声：“叔，过去的就都过去吧。人生无常，有些时候说不得是谁的对，谁的错。你们其实都没错，只是当时环境所迫，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过去的事情不要纠结，好好往前走，才是最打紧的。”</p>
薛之澜眼睛微微红了，哽咽：“你说得对。”</p>
一个是自己青春萌动，相爱相知相许终身的初恋情人，一个是自己相依相守大半辈子的妻子，他该懂得如何衡量，如何选择。</p>
薛凌虽然嘴上不说，也一直坚称没有，其他她知道薛之澜之前动摇过，但她不能说。</p>
此时此刻，她也不好当面拆穿。</p>
薛之澜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真的不能说。</p>
当年他一直在努力回帝都，几乎每周都给蔡云烟写信，让她多忍耐，让她再等等。</p>
可惜每一封信出去都是石沉大海，一个回音也没有。</p>
他担心过，害怕过，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内心焦急不已，偏偏他不能回帝都。</p>
幸好他最终联系上三哥，三哥也在外漂泊，只好偷偷托人去帝都问蔡家的情况，后来回信说蔡家好好的，没听说有什么事。</p>
接了这个消息后，他才总算放下心。</p>
他坚信只要她没事，那她必定是在等他，只是因为无法联系上，所以只能忍着等待着。</p>
那时的生活很苦很苦，飘零不定，缺衣少食，可他心中总有一个发亮般的念头在鼓励着自己，让他能一直坚持拼下去。</p>
他必须活下去，过得好，学得好，因为他深爱的那个女子正在帝都等着自己。</p>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回帝都，他几乎是马不停蹄般赶路，直奔的是蔡家门口。</p>
不料她妈妈低着头出来，说她不在，还说她已经嫁人了……</p>
他那时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反正行尸走肉了大半年，直到三哥写了信给他，说家里的难关总算过去了，终于苦尽甘来。</p>
三哥让他学成后回帝都，还说他已经回去了，在老家等着众人回归。</p>
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伤心地，直接选择南下实习，准备就业。</p>
不久后，他遇到了妻子，两人因兴趣差不多，专业差不多，工作的地方还一模一样，很快走到了一块儿，并在同事的帮助下成了家。</p>
自那以后，他就将“蔡云烟”搁在内心的深处，不敢再触碰。</p>
每一次翻看医学字典的时候，他和她的合照会跳出来。</p>
他会默默看上几分钟，逼自己不要回忆太多，然后低头继续工作。</p>
他心里曾怪过她，怪她不守当初的承诺，后来回念一想当时情况那么复杂，她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只能让自己释怀。</p>
日子长了，往事慢慢模糊了，当心中那个娇美青涩的人儿却依旧清晰。</p>
这是他的秘密，他从没跟其他人说过，即便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p>
回帝都后，他没去老宅那边打听什么，即便是逢年过节去过老宅祭拜祖先，他也没有去后方的蔡家老宅打听什么。</p>
只听过三哥说过，说都已经早搬走了，什么人都留下。</p>
从没想过今生今世他还能再看到她，可老天爷就这么爱戏弄人，就这么让他们相遇在医院的门口。</p>
她变了一些，眉眼成熟了，容貌也变了不少，但她眉眼处的那抹温柔仍如往昔，还有那清丽脱俗的气质，仍是一模一样。</p>
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他就那么一眼认出她来。</p>
那一刻，他的心忘了跳动，就那么愣愣盯着她看。</p>
她也看到了自己，很快红了眼睛，转而温声跟他打招呼。</p>
他告诉她自己已经调回来，在中心医院骨科工作。</p>
她微笑点头，嗓音微哑：“有空我来找你叙旧。”</p>
那天下午，他的心一直乱哄哄的，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受，但内心深处的不平静，他仍能深刻感觉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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