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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丛德的德达公司办公地点,在一幢租赁的私人别墅里,那里虽然有人值守夜班,但根本谈不上什么防卫,翻墙入室去搜罗一番也还比较容易,当然,鱿鱼也不敢大意,万一失手打草惊蛇,想再下手恐怕就难了,所以,他和焦华同时出马,焦华带人负责潜进施丛德办公室找合同文件,他则和几个人密切关注门卫的动静,实在不行就上前蒙面掐到,保证给鱿鱼足够的时间。
一切都很顺利,焦华那边几乎沒费什么事,就从施丛德文件柜里找到了那份伪造的合同,而且还不露痕迹,让人无从察觉。
拿到了合同,接下來鱿鱼就按照潘宝山的指示,对相应的商城地下建筑进行实地取证,待命的焦华立刻带着相关技术人员前往,可意外的是,地下建筑的通道大门被铁链紧锁,里面根本就沒有营业,甚至连装修都沒有。
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更能说明合同诈骗问題,焦华马上打电话给福邸小区工地上的钢筋工,带來了大钢筋钳子,将门上的铁链拧断,然后,就然测量技术人员进去拍照、核实实际建筑面积。
行动悄无声息,沒有什么大动静,而且进行得很迅速,当天中午,合同和实地资料就都上传到了网络,同时,还以检举信件的形式投给了省国资委和检察院,一时间,张志言同施丛德合谋,在商城地下建筑上搞虚报面积骗取资金的事就掀开了。
张志言与施丛德完全沒有防备,惊慌失措间只有被动地商议应对之策,他们一致认为,亿统公司应该出面,主动向上级主管部门说明情况,张志言毫不迟疑,即刻前往国资委找贺高生。
然而,贺高生并不在国资委,他被潘宝山叫到了面前。
潘宝山的手里也有一份举报材料,这是他找贺高生谈话的理由,潘宝山认为,这件事很有必要找贺高生加压,让他尽快表态,否则拖拉下去会让施丛德找到缓气的办法。
“贺主任,你们国资委的工作向來都干得很好,但凡事百密一疏,总有不足之处。”潘宝山在贺高生进入他办公室后,便把举报材料朝他面前一放,“想必国资委那边也有一份吧。”
贺高生诚惶诚恐,他一直很后悔当初在沿海开发集团与潘宝山共事时,沒有适当积极主动地搞融合,显得有点冷淡,可现在,人家成了省委秘书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如果要趁势回一巴掌,估计自己受不住,所以,被潘宝山拎到了面前指责工作失误,贺高生自然不会平静。
“是的,潘秘书长,我,我那边也收到了。”贺高生连连点着头,“这是我们国资委的失职。”
“也不能说是失职。”潘宝山很和善地笑了笑,“监管完全到位,有时只是个目标或要求。”
“多谢潘秘书长理解。”贺高生感觉到了潘宝山的善意,立刻表态道:“就此事,我回去后一定严查。”
“嗯。”潘宝山一点头,“社会影响太坏,不查出个结果來也沒法省委交代,你知道,省委郁书记把材料转交给我,我就必须一抓到底,贺主任,这件事前期就全权交给你们国资委了。”
“沒问題。”贺高生一直身子,“请潘秘书长放心,事情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哦,对了。”潘宝山认为有必要把困难先说出來,省得到时贺高生用來做挡箭牌,于是稍稍一皱眉,道:“涉事的亿统公司和德达公司,应该有什么背景吧。”
“有的,有的。”贺高生点头回答的同时,肩膀下意识地就松了下來。
“贺主任,看你这样子,看來他们的背景还很深厚啊。”潘宝山往椅背上一靠,笑了起來,“阻力是不是很大。”
“潘秘书长,刚才我说了绝不姑息,所以阻力再大我也会克服的。”贺高生又是一直身子,“毕竟事情闹大了,社会影响摆在着呢,不是哪一个人能捂得住、担得起的。”
“嗯,你说的沒错。”潘宝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换个方式解决问題,等你把情况摸准之后,就移交给检察部门,现实点说,让你负责到底确实也太为难你了。”
“潘秘书长,谢谢,谢谢啊。”贺高生的感谢发自内心,表态也就特别实诚,“回头我就着手办理。”
“嗯,是要越快越好。”潘宝山道,“省得夜长梦多。”
可沒想到的是,贺高生的行动虽快,但及时调整了策略的张志言已经作出了应急反应,他以亿统公司的名义发表申明,否认曝光出來的合同内容,说那是子虚乌有的事,纯属诬陷,事实上,投资的商城地下建筑面积确实只有几千平方,走账一五一十,绝对沒有举报中说的按一万平方核算之事。
张志言先发声,贺高生讲话自然也就比较委婉,他说鉴于社会影响太大,公事还要公办,所以亿统公司最好提供相关账目往來证明。
账目证明不是问題,当初都是做过手脚的,从这方面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如此一來,问題的焦点就集中到了施丛德身上,因为合同上有他的签名,所以他必须说明情况,贺高生主动和检察院联系,建议约谈施丛德,以便深挖。
可是,施丛德不见了。
这是张志言的另一番安排,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必须全力应对,他和施丛德缜密地合计了一通,觉得合同上的公司盖章好抵赖,但签名不好糊弄,到时核对笔迹是要露马脚的,所以,应该适当回避一下,施丛德觉得也很有必要,所以就隐藏了起來。
施丛德一消失,负责跟进的鱿鱼坐不住了,大好机会不能就这么丧失,无论如何得找到他。
鱿鱼明白,施丛德的家人还有张志言,是肯定知道他下落的,但想从那些人的口中探得消息沒有什么可能,于是他又转向庄文彦,问她能不能打听到施丛德的藏身之地,毕竟两人的关系也还算密切。
但是,庄文彦并不知晓,不过她说震动集团的老板俞耀强应该知道,因为他们有债务关系,好像最近正在谈解决的法子,如果施丛德不声不吭地躲起來不告诉俞耀强,那么俞耀强就会认为是施丛德在故意绕着他,凭俞耀强的脾气,碰到那种事绝对会闹个天翻地覆,沒准就会把施丛德的家给掀个底朝天,所以,施丛德绝对不敢不告诉他。
“哦,看來他们之间的债务额度还不小啊。”鱿鱼感到有些意外,“起码得几百万吧。”
“最少要两百万。”庄文彦道,“其实事情跟我也有关系。”
“跟你有关。”鱿鱼道,“三角债。”
“不是,是施丛德行事不周,摆了个乌龙。”庄文彦说着笑了起來,道:“你不是把沿海高速项目暗中给了我嘛,我又转包给了震东集团,不过施丛德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是你们江山集团在具体承建,所以在前段时间纠集了一群人过去突袭,搞了一顿破坏,让俞耀强损失不少,只是建筑机械就损耗了一百多万。”
“哟。”鱿鱼哈哈地笑了,“施丛德心思不正又头脑简单,活该自找罪受,这事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你以前怎么沒说。”
“那种破事,跟我也沒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懒得跟别人讲。”庄文彦道,“只是我稍微做了个中间人,尽量让他们两人不伤和气。”
“沒什么和气不和气的,无非是拿钱了事,施丛德沒有选择。”鱿鱼道,“理亏。”
“是啊,他们谈的好像是两百二十万,不过最后二十万的零头八成要免去。”庄文彦道,“俞耀强脾气虽然火爆,但也不是沒有眼色,施丛德有政治背景,他多少也要顾忌点。”
“嗯。”鱿鱼不想再多说些废话,便点点头说道:“反正现在施丛德还沒给钱,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会和俞耀强联系,至少说明一下情况,是吧。”
“应该是。”庄文彦道,“所以只要关注俞耀强,就能找到施丛德。”
怎么关注俞耀强,最好的办法就是监听他的电话,这件事,让邓如美去找徐光广解决比较合适,他可以通过公安方面的关系,对俞耀强展开秘密监听。
不过事情说起來简单,可实施起來也不是太容易,毕竟俞耀强在双临大小也是个人物,对他实施监听,稍有不周便会透露风声出來,那时事情失败不说,弄不好闹腾大了还得兜着走,但是,徐光广也沒有办法,因为邓如美跟他把话也说到了家,只要是公安真心想办的事,就沒有不成的,而且保险系数相对还高。
这话说得也对,徐光广琢磨着,如果真的被俞耀强发现了监听的手脚问題,他不找事也就算了,如果不识趣的话就给随便给他安个罪名,那么监听就会变得理所当然,所以,徐光广答应了下來,办得也很小心,直接通过关系找了双临移动通信公司的一个技术副总,私下里就把监听俞耀强的问題给解决了。
监听的事搞定,剩下來的事就是等时间,鱿鱼信心满满,也许只是三五天,施丛德就会暴露踪迹。
果真,第三天下午,俞耀强就和施丛德通上了话,从交谈的内容判断,施丛德还在双临,藏身在一处秘密的独家小院里,这个信息固然重要,但还尚未具体到点上,所以鱿鱼决定按兵不动,继续监听。
两天后,准确的信息终于被探听到,俞耀强将上门和施丛德敲定最终赔偿问題。
鱿鱼立刻行动,带了一帮人赶在俞耀强之前扑了过去,将施丛德绑到面包车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