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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贡院乃是朝廷于三年前兴建而成,今年方是头次启用,陆瑾曾听上官婉儿言及,里面光是大小院落便有二十座之多,占地可谓非常宽敞,而今天前来考试的四千多名举子也将分布在这二十座庭院之内,参加考试。
陆瑾分到的院落位于贡院东北角方位,占地大概有数十亩左右,一排青砖大屋坐北朝南面向院中。
而宽阔的庭院内夯土为地,搭建着一排排的木制框架,密密麻麻犹如蜂巢,只怕不下数百间之多,这里便是举子们用来答题应考之所。
隔间面积不大,三面皆为光溜溜的木墙,另一面则是用于举子进出之门,隔间中间置放着一张宽阔的书案,右侧靠边放着带盖的马桶,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写有“陆瑾”姓名的隔间位于末尾,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进去之后,陆瑾简单地扫视了一通隔房内的环境,然后向着旁边吏员要来抹布扫帚,将房内仔细的打扫了一通,因为他始终相信一个干净舒适的考试环境,能给他带来愉悦的心境。
忙碌完毕后已是日上三杆,秋阳虽然软绵绵毫无半分热浪,然而陆瑾的额头还是忙出了点点细汗。
负责这片院落监考的是来自礼部的一名官员,姓杨名为大成,职司礼部主簿,年龄四十上下,一张黑脸看似极难相处,除此之外,便是协助监考的二十余名吏员,他们分布各处全方位严守,誓让想要作弊者无处遁形。
陆瑾自负学问,自然不会存在作弊的心思,不管监考再是严格,对他来说也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不多时,礼部杨主簿宣读了科举考试的相关规则,如不能夹带抄袭,不能交头接耳,不能随意走动等等,举子仔细听完后哄然应是,考试便正式开始了。
陆瑾所考的进士科比起明经科要复杂一些,共分为帖文一篇、大义十条、杂文四篇,时务策八道。
陆瑾审时度势,决定还是先从简单的帖文开始做起。
所谓帖文,相当于后世的填空考试一般,举子们根据试卷上面所写的《五经正义》句子,填上其后之句便可,其实说到底,这也是考校士子对《五经正义》的熟悉程度,作为将此书背得滚瓜烂熟的陆瑾,不管考试所出何等题目,都是简单得易如反掌。
将帖文大概浏览了一遍,陆瑾已是了然于胸,目光扫视了一下案几上面准备的文案事物,便将那方上好的松烟墨投入了砚台之内,注入清水,三指捏着龟形磨石研磨了起来。
不消片刻,松烟墨消失殆尽,一汪油亮的墨汁已是躺在了砚台之内。
取下笔架上的紫毫笔,陆瑾用手指捻了捻笔尖雪白的兔毫,然后将之沉入了墨汁当中,原本细长坚挺的笔尖立即就饱满了起来。
铺上一张空白的宣纸提笔作答,陆瑾不假思索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蹴而就,片刻之后,宣纸上面已是写满了满当当的大字。
认真检查了一通,陆瑾微微颔首,待到宣纸墨干,便将其折叠妥当,装入旁边的信封之内。
写完帖文午时方过,陆瑾简单地用罢吏员送来的午饭,提笔又开始作答大义。
所谓大义,是指对《五经正义》内容的理解认识所作的解答,看似简单实则困难,盖因人上百形形色色,对于事物的理解不可能全都千篇一律,而且举子们授业恩师不同,对于《五经正义》的讲解肯定也会存在个人的偏差。
好在,陆瑾的老师乃是当代大儒孔志亮,而孔志亮的父亲孔颖达正是《五经正义》的编撰者,此等大义解答,对陆瑾来说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于是乎,他根据孔志亮平日里的讲授,一丝不苟地作答起来,神情专注而又认真。
作为这片院子的监考官,杨主簿一直来回走动巡睃着,瞧见陆瑾自信从容的作答模样,一直默默打量着他的杨主簿嘴角溢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念及知贡举特意的交代,他眼眸中的玩味之色更加浓厚了,心内暗暗笑道:好一个北门学士,不管你再是厉害,这次科举也是无法通过。
陆瑾丝毫没有意识到杨主簿龌蹉的心思,解答完毕大义,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将目光落在了时务策上面。
时务策是考校举子对国事军事方面的见地,也是进士考试中最难的项目。
就实而论,士子们处于社会底层,对国事方面所见所闻都可称得上是一知半解,特别是许多出生于寒门的举子,生于长于学于一隅之地,当真算是坐井观天,要这些见识不广的举子解答对国事的见解,的确非常困难。
前不久陆瑾所认识的那位陈子昂,就是在时策之中发表了错误言论,以至于未能及第,留下了无尽憾事。
若是以前,陆瑾对于时务策方面恐怕还是会觉得有所难度,然而现在,却可以说得上是了然于胸了,这一切的一切,都须得感谢那段在丽景殿处理奏折的日子,群臣们对于国事禀告几乎都要过陆瑾双目,而天后批示决定的事项也须得由他进行分类送递,这些国事处理经验也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举子都无法比拟的。
挑灯夜战,陆瑾决定在今晚就将八道时务策作答完毕,细细读来,这些时务策涉及西域兵事、府兵改革、黄河水患、蛮夷安抚等等,可谓非常困难,许许多多考取进士的举子,也是未能跨过这道门槛而含恨落败。
陆瑾身居中枢书房,对圣人天后如何决策这些事情自然知晓,为了稳妥起见,他在作答中并未加上太多个人的观点,基本上都是以圣人天后的思路进行扩充升华,他相信自己的作答,必定也能和朝廷主流思想所吻合,增加通过省试的机会。
八道时策解答完毕已是深夜了,陆瑾沉沉地打了一个哈欠,将写满字迹的宣纸收拢置放整齐,就这样趴在案几上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