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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周四。
裴谦再次来到摸鱼网咖汉东大学店，视察乔老湿的游戏进度。
这次来，裴谦的心态和之前完全不同。
因为……他已经通关啦！
当然，他通关的是最简单的难度，用上了“普渡”，直接从黄泉路跳到了六道轮回，打完六道轮回的boss收工。
如果让此时的裴谦去打二周目的话，恐怕是寸步难行。
因为二周目的初始难度就很高，而且“普渡”到了二周目就跟其他武器一样了，甚至因为不能强化的缘故，会逐渐地比其他武器更加垃圾，用来打怪纯粹是自杀行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系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裴谦感到一身轻松。
另一边，摸鱼网咖新店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选址在京州最大的商场，租金也不便宜，12块钱，这已经是裴总租过的最贵的一块地方了。
虽说依旧跟十年后的租金没法比，但现在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这次的面积不像以前那么宽敞，毕竟是在商场里边，只有800平左右了。
决定不再搞咖啡和酒水业务之后，节省了很大一块空间，裴谦还特意留出了一块作为公共休闲娱乐区，配了一台投影仪。
剩下的空间，还能摆150台电脑。
裴谦大致算了一下，每个月的租金接近30万，再招聘两个收银员、四个网管，每个月发出去三四万的工资，在加上电费、保洁等其他各种开销，一个月要奔着四十万花。
继续按照10块钱/小时来收费，目前摸鱼网咖的上机率平均下来仅有三四成，每天按照8点到24点的标准营业时间来算，往多了算也就赚个30万。
当然，很多网吧都是24小时营业的，裴谦没打算这么干。
倒不是因为商场晚上会关门。
即使商场关门，也有很多商场里的电影院会安排零点场，凌晨两三点钟还有顾客进进出出，也没被商场关门给影响到。
无非是给顾客留个门而已，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裴谦开这个网咖的目的就是为了亏，当然要尽可能减少营业时间。
反向推算一番的话，按照现在的开销，网咖至少得维持平均六成左右的上座率才能盈利，裴谦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不太可能达成的目标。
毕竟摸鱼网咖旗舰店都那么火了，上座率也都没达到这个数据。
当然，裴谦也没有完全相信数据，毕竟数据是会变化的。
裴谦也没急着一下子把摊子铺得太大，而是打算先开一家新店看看情况。
如果亏损的情况达到了预期，那就在结算前投钱多开几家；如果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赚了，那就赶紧想办法止损。
……
来到汉东大学店，裴谦把乔老湿旁边的电脑椅拉过来坐下，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看乔老湿打游戏。
裴谦的本意只是来看乔老湿受苦，为自己繁忙的工作和生活增加一点乐子。
而乔梁则是觉得自己备受重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游戏的总设计师就亲自坐在边上看我打游戏，而且随时准备聆听我的意见和建议，这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一件事情！
乔老湿斗志昂扬。
此时，乔梁刚刚更新完了游戏，顺手点开更新日志。
“咦？墓志铭功能已经做完了？”
乔梁感到很惊喜，上次提出的问题，裴总又很快就解决掉了，可见是真的很重视我的意见啊！
裴谦也看到了更新日志，有些惋惜地说道：“墓志铭这个功能在游戏开头才有，应该是玩不到了，除非你开新号。”
乔梁进入了游戏：“没关系，我刚好要打二周目了。”
裴谦：“……”
尼玛！
乔老湿的这句话说得若无其事，却直接像是一把尖刀捅在裴总的心口上。
要打二周目了可还行？？
裴谦确实也打通了一周目，但那是靠着“普渡”和无限逃课才打通的，真正的游戏内容可能也就体验了三四成。
但是乔老湿可就不一样了，他是按照正常流程打通的游戏，而且中途还经历过一次重大波折——他所有擅长的武器都被某无良设计师给砍了，只能从头适应新武器。
就这样，乔老湿的游戏进度竟然依旧跟裴总持平。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裴谦感到心情一点都不美丽了，甚至有点自我怀疑。
倒不是怀疑自己的游戏水平，因为裴总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个弱鸡，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他怀疑的主要是游戏难度。
都这样了，竟然还不能阻止乔老湿通关？？
鬼知道我在做这款游戏的时候费了多大劲给玩家们加难度！
然而就算这样，乔老湿竟然还是通关了，这让裴谦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连最爱喝的鸡尾酒都不香了。
不过好在乔老湿马上就要挑战二周目了，二周目的难度又有了显著的提升。
进入游戏。
开头的过场剧情还是跟以前大同小异，在开场CG之后，镜头来到初始的小村落中，这里游荡着许多失去了三魂七魄的村民，而在村落附近的乱葬岗中，主角揭棺而起。
被视为已死之人的他苏醒了过来，并就此踏上了黄泉之路。
按照原本的设计，此时玩家应该捡起一把破剑去砍怪。
但这次更新之后，又多加了一段过场。
主角来到乱葬岗上自己的坟墓前，看到了一块非常简陋的墓碑，上面没有字。
主角在自己的墓碑前蹲下，摩挲着粗糙、简陋的石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道：“没有碑文……既然如此，就为自己写下墓志铭吧。”
此时画面出现一个输入框，玩家自由输入文字，最多十个字。
乔梁挠了挠头。
作为一个最烦起名字的人，他此时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
写一个什么样的墓志铭的？
乐观一点的，鼓励一下自己？
决绝一点的，烘托一下悲凉的气氛？
还是搞笑一点的？
绞尽脑汁想搞几句文绉绉的词，但又没这个墨水，更何况裴总就在旁边看着，写太长了有种在故意卖弄的感觉，非常不妥。
乔梁想了想，写下四个字：“你可以的”。
就写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鼓励一下自己吧！
毕竟这是一款难度极高的游戏，死了之后鼓励自己一句“你可以的”，更加充满自信地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又是一段简单的过场动画，四个古体字作为墓志铭被刻在墓碑上，游戏正式开始。
“二周目，我来了！”
乔梁精神抖擞，打算在裴总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毕竟拿着裴总给开的工资打了这么久，总得有点进步。
乔梁摸出一把哭丧棒，这是他在一周目后面的场景时打黑白无常时掉落的一把双手武器，外形是一根很粗长的棍子，上面有许多的白纸条穗。
它是一把不错的重武器，攻击力不俗，而且还附带武器技能，使用后可以对前方敌人造成范围伤害，并抽取少量的三魂七魄。
“在裴总面前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技术！”
乔梁信心满满，毕竟他也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打通了一周目，已经打过了很多的boss，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新手村的这几个小怪，完全不在话下。
主角扛着哭丧棒冲了上去。
乔梁清楚地记得，开头的这几个小怪都是傻憨憨蹲在乱葬岗不动的，只有被攻击之后才会反抗，所以放心大胆地冲了上去。
然而他刚刚冲到一半，乱葬岗附近的三个小怪竟然齐刷刷地转身，向他包围了过来！
乔梁一惊，但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地一个翻滚，却直接滚到了小怪的刀口上。
三个小怪冲过来各自给了主角一刀，乔梁当场毙命。
画面变成了灰色，正中央出现了他写好的、红色古体字的墓志铭。
“你可以的”。
不对啊，说好的墓志铭是给我鼓励的呢？
怎么同样的话还能变味呢？？？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乔梁不由得挠了挠头。
感觉是自己拿着boss掉落的武器哭丧棒来打小怪，结果直接被三下五除二干掉了，这时候一个画外音飘过：“你可以的”。
言外之意是拿着boss的装备都能被小怪给虐了，你很棒棒。
带着三分不服，乔梁复活了。
这次他稳步推进，成功地干掉了乱葬岗门口的三只小怪，但很快就在下一个拐角再度阵亡。
“你可以的”。
屏幕上再度出现了四个鲜红的古体字。
乔梁：“……”
他伸手扶额，对人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裴谦在一旁默默看着，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墓志铭非常好，完美地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事实上，裴谦早就想好了，不管玩家写什么作为墓志铭，在死亡之后出现的这句话，都会变成嘲讽。
哪怕是“加油，你很棒”这种鼓励性质的墓志铭，在玩家死多了以后也会变成一种反讽。
如果是“菜”、“？”、“弟弟”、“嘿嘿”这种嘲讽性质的墓志铭，那就效果更佳。
也就是说，不管玩家写什么作为墓志铭，99%的玩家都会被裴总玩弄于鼓掌之中，被按在地上反复嘲讽！
这样一来必然会产生极佳的劝退效果，配合超长时效的退款机制，让裴谦损失大笔销量和小钱钱。
啧啧啧，想想就暗爽！
而且，此时看到乔老湿怀疑人生的样子，裴谦刚才倍感压抑的心情好多了。
裴谦只能默默感慨。
虽然互相伤害是不对的，但……
真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