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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蕴秋和三个警察坐在一处开始打扑克,杨黛黛,薛乔陪着老太太在一边呐喊助威,当然,她们吱吱呀呀的声音只能捣乱,没一会儿就把杨蕴秋都有什么牌泄了点儿底。
即便如此,那三个警察依旧一局都没赢。
赵文苦笑:“哎,要不怎么说,绝对不能和你们这些玩脑子的人打牌,纯粹找虐。”
干脆就收了牌喝茶聊天。
赵文和他两个同事,王强,孙洋说是海市来的,来旅游,当然,杨蕴秋半个字都不信,旅游的话,怎么可能三个人都带着家伙。
而且赵文后裤腰上还别着警用手雷,别看他们刚才随手把包扔到行李架上,却不肯放在别处的空位,时不时还用眼睛瞄上一眼半眼,显见里面有要紧的东西。
只是已经猜出他们是警察,杨蕴秋自然不会随便拆台。
这一次行车还算顺利。
打了几局扑克,赵文他们似乎有些心事,个个盯着车外昏昏欲睡,走到半路,差不多过了一大半路程,前面忽然有一伙人拦车,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带着一帮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学生们有的背着相机,有的背着花甲。
司机半路上接个活儿很正常,没一会儿,这一行人便走了上来,车上没有位置,他们一群人就叽叽喳喳地立在过道里。
别说,年轻的学生,活力四射,一下子就让本来很沉闷的车厢变得热闹起来。
听他们说话,全是杭城艺术学院的学生。学绘画的,这一次是出来采风,因为听说这附近有一个白鹤自然保护区,才特意来看一看。
“白苗。你不是白家庄的?刚才听买汽水的老大爷说,你们村子山神祭的时候出了事,还有好几个人让警察给抓起来了?”
一个挑染了一缕红色头发的年轻男孩子,笑眯眯地逗弄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儿。
杨黛黛和薛乔听见说起白家庄,都忍不住把头转过去看——那是个很瘦弱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天青色水墨连衣裙。衣服上的画大约是自己画的,十分精美,脸色苍白,像是长久不见日光,唇色发青,心脏可能有些供血不足,但即便有这么多缺点,也不得不说,她生得实在是秀色可餐。
白苗听自己的同学问,想了想。略有些迟疑:“我有一年多没有回家,山神祭也没有赶上,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村子相传,在一千多年前建村的时候,就拜了山神。有山神庇佑,一般是一年举行一次山神祭,几十年前一直很隆重,听说村子里当时还有供奉通灵仙师,和山神沟通的习俗,但这种祭奠也有好些年没有过了,我就没怎么见过,也就有些人家到了日子私底下祭一祭,可是去年开始,我就隐约听老人们说山神回来。重新庇佑族人,好些人诚心诚意地求山神赐福,都得到了允许,所以这两年的祭典尤其隆重。”
她的声音很轻,到像是带着轻愁。“你们知道,我一直在外面读书,也不怎么信这个,只是老人们都信,我也懒得多说。”
那群同学也嘻嘻哈哈地搭话,都说应该尊重山民们的信仰习俗,不能把这个和封建迷信联系到一块儿。
薛乔吐了吐舌头,知道这群人肯定不清楚,白家庄的人居然玩活人祭,要是知道,他们怕是连去一下子庄子也不敢的。
杨蕴秋的目光闪烁,抱着娃娃安安稳稳地坐好。
娃娃一本正经地戴了一副眼镜:“呐,秋哥,你觉得如何?”
“事有反常即为妖。”
杨蕴秋挑了挑眉,低声道,“看咱们地下三楼的档案,自从二十多年前咱们毁了他们的祭坛,清理过一次煞气之后,村子里就再也没有山神祭,去年突然重新兴起,必然有原因。”
“可是,没有检查到浓厚的煞气存在。”
娃娃也看了档案,当然知道二十多年前,白家庄的一个人被煞气入侵,得到了很多特异的能力,仗着自己的力量装神弄鬼,还做出许多抢劫杀人的恶行,让杨静亭戳破他的伪装后,还劫持了一个人质,最终地下三楼的人判他死罪,立即执行。
当时杨静亭亲自带人,把整座大山清理了一遍,还在各处布置下防煞气的结界,现在结界依旧正常,并无被破坏的迹象。
杨蕴秋和娃娃聊了半天,也没聊出结果。
“哎,这边真落后,实在不方便。”娃娃气哼哼地道。
这地方没有星网存在,太空中所谓的眼睛卫星,实在没办法和星网比,娃娃简直觉得自己成了瞎子聋子,什么都不能做,别扭的很。换了在未来,它都不用怎么查,一个念头,所有和此事有关的资料就会自动出现在它面前。
杨蕴秋却忍不住失笑:“我到觉得地球还是落后一点儿更好。”
一想到,星网是有意识的,不停地在监控着所有的人类,包括他自己,他就毛骨悚然,还好星网智能水平不高,要是换成娃娃这样妖孽的家伙,他恐怕连一秒钟都不乐意在那个世界呆。
很快,汽车就到了白家庄。
车就在村子口停下,白家庄是第一站,后面要是赵子沟,连家塘好几个车站,在白家庄下的人最多,杨蕴秋他们四个,赵文三个警察,还有那一群学生,这大部分都是为了去看白鹤。
杨蕴秋先扶着伍月,背着行李下了车。
杨黛黛深深吸了口气:“空气好香甜。”
薛乔也很自在。
南市里的空气实在说不上好,杨蕴秋在市区呆的都想出门就佩戴空气净化法阵的地步了,可这座山中却完全不同,明明距离南市也说不上多远。却仿佛两个世界。
听着耳边的鸟鸣声,薛乔长叹一声:“怪不得你表姐愿意到山里住,将来我有了钱,也到村子里买一块儿地。盖一栋小别墅,青山绿水,何等自在。”
这会儿到不记得自己当时遇见活人祭,吓得差点儿连夜奔逃了。
赵文他们要直接进山,并不在白家庄落脚。
“来,兄弟。留个电话,要是以后你去海市,别忘了找我,大事办不了,跑个腿指个路的小事,找我准没问题。”
赵文掏出手机来正给杨蕴秋拨过去,后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就是他们,不许走,都不许走。”
杨蕴秋回头,却见那一个女学生让六个山民团团围住。不知正在吵些什么,那女学生都快吓哭了,她的同学们被挤在外面,谁也挨不过去。
这边几个,一个身上披着警察的皮,另外三个货真价实。就是警察,怎么也不可能视若无睹,连忙都走过去。
薛乔也是个爱看热闹的,只剩下伍月和杨黛黛老老实实呆在一边,不肯靠近。
他们一走过去,就见司机也在下面,一时被人群挡住,上不去车。
“怎么回事儿?”
赵文皱着眉头问道。
那些山民没搭理他,还是司机叹气:“哎,学生们不懂事。刚才下车的时候,碰倒了一个山民的袋子。”
杨蕴秋举目望去,打扮奇异的山民们腰上都缠着蛇皮口袋,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他记得在车上。这些袋子就竖立在座位旁边。
山民推推搡搡,一口古怪的乡音,根本听不清说什么,但情绪显然是越来越激动,都开始动手脚,女学生吓得脸色煞白。
“你,你……我们赔钱还不行,到底要多少钱?”带头的那个老人气喘吁吁地挤过去,护着他的学生,“她要是弄坏了你们的东西,告诉我,我替她赔。”
山民顿时冲着老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
司机连忙过去当翻译:“他们不要钱,那个女同学碰倒了他爹,他要对方给他爹磕头赔罪,磕三个响头就行。”
老头顿时傻了。
女学生也愣住。
几个山民更加激动,手舞足蹈,还有好些都随手就把背上,腰上的腰刀给扯下来,重重地在地上戳来戳去。
刀光闪烁,看得学生们目瞪口呆,也忍不住害怕。
司机忍不住道:“也怪你们倒霉,偏偏碰上东山里住的这一伙,要是西山这边,情况就没那么严重了,西山有很多旅游景点,所谓的山民早就和普通人没多少区别,连穿着打扮都不像过去,东山不行,他们连普通话都不乐意说,他们大约是去山上抛洒亲人的骨灰,你碰倒了他爹,这次不磕头恐怕过不去。”
话里的意思,还是劝那小姑娘磕头了事。
“也别不好意思,你就当现在是演戏的,你们不是艺术学院的?和电影学院也差不太多,就当解放思想,放纵一下自己,要不然你们出几个学生陪她一起磕,就当是玩了,这又不是给人下跪,是给去世的先辈。”
女同学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戳了白苗一下:“你们村子里怎么如此古怪?”
白苗哭笑不得:“不是我们村子,现在全国,除了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已经很少有他们这样依旧过着最传统生活的山民了,也怪你们倒霉,平日里山民可不怎么坐车,一向步行进山,谁知道今天怎么莫名其妙地坐起车来,换了往常,你们就是想见到他们,都要看运气。”
没办法,眼看几个山民的双目赤红,女学生也心惊肉跳,就想让白苗过去说,她愿意磕头,正迟疑间,杨蕴秋目光一动,走过去拉了拉赵文的胳膊,低声道:“你仔细看,站在西边那两个山民,和其他山民不一样,穿着那些彩色褂子明显不合身,还有身上的颜色……”
赵文他们三个心里有事,本就警觉,此时一听,全都仔细看过去,一看之下,脸色大变。
王强低声道:“就是他们!”
孙洋压低声音:“小心,他们可能有家伙。”
赵文也顾不上避嫌,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拉着杨蕴秋道:“兄弟,我不瞒你,跟你实话实说,我们三个是海市那边的公安。有一伙儿歹徒抢劫了我们那边的一家化工厂,丢失了一大批能够制造炸药的化学材料,可能是要策划一桩大案,我们接到线报,说是有两个制作炸弹的所谓专家,忽然跑到南市丰城县。进了大山,至于身上带没带东西,我们的人也没有查到,现在我怀疑他们两个藏在山民里面,这一次是机不可失,我们必须将他们逮捕归案。”
王强也道:“两个人身上都有人命。”
杨蕴秋点点头,笑着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还是那本国安的,他最近就这份证件顺手,总是放在最上面。
三个人愣了一下。赵文挑眉:“……原来算国安同行,我就知道你小子身上也有功夫。”
当然,实际上两个系统彼此之间不对付的事儿多了去,这会儿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他们再不对付,那也依旧是同行了。
杨蕴秋也不怕吓着他奶奶伍月。挤了过去,他模样秀气,和那些艺术学院的大学生差不多,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靠近,他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其中一个嫌疑人的脑袋上,一下子这家伙就昏死过去。停都不停,扭头就照着另一个愣神的男的扇了一巴掌,扇得下巴脱臼,人也晕倒。
他动作太快。赵文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其他人,一时间,整个场面竟然静默,有点儿电影按下暂停键的模样。
还是赵文反应快。在山民们惊恐加失措地举起刀冲着杨蕴秋扑过去的时候,赶紧上前连拉带拽,把两个犯人弄走,上了铐子。
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六个山民全都蜷缩在地上,哎呦直叫,声音都变了动静,全站不起来了。
赵文瞠目结舌,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猛人!”
王强打了个哆嗦:“国安的哥们这么狠?他们还好意思说咱们狠辣,真该让他们瞧瞧,究竟什么叫狠。”
杨蕴秋苦笑,不好意思地摊摊手:“对不住,条件反射,前阵子杀……打架打的太多,真是条件反射,一动手就有点儿收不住。”
听得赵文更晕——国内现在乱到国安那帮人要天天‘杀人’的地步了?
他可不知道杨蕴秋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杀人无数,早就养成了很好的战场习惯,一动手,就要彻彻底底地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
现在那两个犯人能留下条小命,还要说杨蕴秋本身的自我调节能力极好,能轻松化去神识里残留的负面意识。
场面一团乱。
赵文赶紧出示证件,说明他们在抓捕通缉犯。
杨蕴秋使了个眼色,不肯暴露身份,赵文就装模作样地感谢他这个好市民的协助,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给吓到了,到是那群艺术学院的学生,害怕劲头过去,瞧着杨蕴秋的目光异彩涟涟,还不全是女学生,男学生的眼光也跟着闪动。
他们都是大都市里长大的学生,平时看到打架的都不多,像眼下这般和电影一样精彩的场面,什么时候见过?
杨蕴秋不多理会,低声道:“怎么样,是他们两个?”
赵文点了点头,翻出平板,对了对照片:“没错,化的妆不高明,就是他们俩,谢谢你了,兄弟,我们这就先他们他们俩回去,剩下的山民也得先交给丰城县公安局这边,说不定和案子脱不了关系,你们多保重,下次到海市,一定找我!”
他们显然很着急,孙洋已经开始打电话招呼派出所那边的人了。
杨蕴秋不想多等,便和伍月还有两个丫头叫了辆出租车进村,白家庄很富有,村子里铺的都是平平整整的沥青路,家家户户小洋楼,小别墅,规整的很。
伍月看着十分喜欢,可杨蕴秋死活不同意她留在村子里,只道:“我的好奶奶,找个地方住下没问题,不过,晚上我得送你回丰城县,村子里太邪性,不安全。”
其实,白家庄看起来很安详。
杨黛黛遇见那么恐怖的事,还是愿意来,就能说明表面上这个村庄实在是非常的完美,来来往往的村民穿着打扮既有特色,又不土气,还有城里人没有的那种恬静悠闲。
伍月指了指道边牵着两头大黄牛,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吹着口哨的小伙子笑道:“小秋啊,你是不知道,当年你爸爸在世的时候,就特别个性,总是身上穿着重铠甲,从头包到脚,放牛,给羊割草,都是一样的打扮,后来知道重甲没必要,就穿西装皮革,也不嫌难受,他啊,真是个好人,在田地里帮着割麦子,镰刀使得可好呢,人又和气,脾气也不错,咱们村子里的小姑娘们都喜欢他,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
杨蕴秋实在没办法想象,仙风道骨的杨静亭大国师,究竟是怎么放牛,喂羊,割麦子的,只好带着陷入回忆中不可自拔的奶奶先找了一家民宅。
白家庄往日游客也不少,好些地方都明码标价出租——一般挺便宜,那种农家小院,就是五百块钱一个月,水电费全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