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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晴的调侃,总算让他们缓过了神。
大杰的脸色依旧苍白,缩着肩膀,眼睛不敢到处瞟。
而杨华忠那好强的心已经被唤醒了,他挺起了胸膛说:“没被吓到,这有啥好吓的嘛,我们晓得都是做生意的物品。”
“嘿嘿,爹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吓到了呢。”
“那啥,晴儿啊,你们画的咋样了?”
杨华忠问,并将手里的油纸包塞给杨若晴:“喏,给你带了吃的。”
杨若晴接过油纸包,指了下墙角某处:“你们跟我来啊!”
杨华忠和大杰跟着杨若晴到了墙角。 好家伙,王友坐在一张高凳子上,在他面前,正在用竹子做人的骨架,旁边放着厚厚一叠裁减好了的纸,那些纸五颜六色,看材质就是用在纸扎这块,跟这
屋里其他那些现成的纸扎品的用纸一样。
在王友的面前,立着一块画板,画板上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赫然一个半人身的画像。
“哎呀妈呀,吓我一跳,以为是大姐过来了!”
杨华忠一个扭头,看到那画像,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口中的大姐,不是别人,自然是孙氏的娘家姐姐大孙氏。
“大杰你快看,这画像上的人,像你娘不?”杨华忠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能把人像画得如此惟妙惟肖的,简直就像是真人站在面前似的。
可咋一眼又不像,因为这画像是半身像,虽然非常的像大孙氏,但是整体比例却比真人要缩小了很多。
毕竟,画纸的篇幅也是有限的。
大杰在看到那画像的瞬间,也是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盯着打量。 因为不敢置信这个王友竟然真的仅凭杨若晴的一番口头描述,就能将自己娘大孙氏的五官眉眼还原得如此惟妙惟肖,大杰都将鼻梁上的眼睛摘了下来,呵了
一口气,又掏出手绢儿来擦拭了一番,再戴回去,重新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盯着打量。
打量完之后的结果就是啧啧称奇了!
“太像了,不仅仅是眉眼五官,还有那神韵气质,都拿捏到位了!”
“佩服,太佩服了,真乃高人也!”
大杰的夸赞,也获得了杨若晴的赞同。
“确实厉害,不愧是天桥底下当过几年画师的!”
“王友掌柜,你要不要吃根油条?”
杨若晴拉开手里的油纸包,拿了一根油条递给王友。
王友双手熟稔的摆弄着手里的纸扎,抽空对杨若晴这感激一笑:“不用不用,我这感觉来了得一口气扎完,你们吃就是了。”
至于先前大家对他画技的夸赞,王友则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谈。
因为他当画师那几年,类似的话都已经听到麻木了。
既然王友不想耽误,那杨若晴乐见其成,也不会去耽误他。
几人在旁边拉了几把凳子过来坐下,杨华忠和大杰在那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王友做纸扎。
杨若晴则是边吃包子油条边看。
人气上来之后,这屋里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也就渐渐的消散了不少。
杨华忠甚至还跟王友那拉起了家常:“小王啊,你这铺子咋来来回回就你一个人?你家里其他人呢?还有伙计呢?” 王友一边做纸扎边抽空回应杨华忠的话:“嗨,我爹前两年就生病瘫痪在床,我老娘和我媳妇儿得留在家里照顾他,几个孩子又还年幼,也帮不了我什么忙。
”
“铺子里生意寡淡,能养活一家几口就不错啦,哪里请得起伙计?”
“这么说来,上上下下都是你一个人在操持,确实不容易。”
“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哦!”
“这倒也是……诶也不对啊,你家斜对门那家棺材铺子,我看生意就挺火爆的,这一上昼估计都做成三四单了吧,为啥你这里却一单都没有?”杨华忠又问。
王友怔了下,面上有点尴尬。
“实不相瞒,我也不大清楚,人家卖啥我卖啥,为啥人都往他那铺子里去,不往我这边来呢……”
“你今天开张了,我们这不是在跟你做买卖么!”杨若晴把手里最后一截油条塞到嘴里,又说:“好好扎,像你这样的手艺人,不会缺单子的。”
“就算你再铺子这块比不过对面,别忘了你还有画画的手艺。”
王友一想,嘿嘿笑了:“我爹不许我去外面支摊子画画,可我不是打理铺子的料子,哎,先就这么着吧!” 王友接着忙活手里的纸扎,杨华忠和大杰也渐渐放开了,两人不再只在凳子上坐,有时候也会起身在这库房里来回走动走动,打量着墙边摆放的那些形形色
色的纸扎品。
杨若晴吃完了,搞了一些温水洗了把手,看了眼王友这边的进展,暗暗点头。
身体其他部位基本都搞定了,现在就缺个‘大舅妈’的脑袋。
在装脑袋之前,王友要先捏脸,捏脸不是用橡皮泥那种东西,而是用木头来雕琢,所以雕琢出来的五官会很立体,最后描摹五官,上色……
这些是先前杨若晴跟王友哪里打听到的,看来这做个纸扎,一整套的流程,这钱不好赚。
半天的功夫可能会有些紧俏,如果赶不及,杨若晴可以再多给王友几个时辰,只要能把事情办好……
毕竟做他们这行也不容易,街上的铺子,到了腊月二十四都基本打烊了,他们这几家棺材铺子还在开张……
这边库房里很安静。
王友估计是对自家铺子的清冷生意已经习惯了,所以隔壁铺子大堂都没有留人去照看,因为他知道基本不会有人进来。
可是在这过程中,对面的铺子里,却不时传来说话和谈生意的声音。
这对比度可真强烈,也是王友心态好,这如果换了一个心态不好的人开铺子,估计早就关门改行去了。 “我这铺面好在不是租赁的,是我家的屋子,不要给租金。”王友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自嘲的笑了笑,又说:“我爹,我爷,我太爷爷,我家祖上好几辈都是做这个生意的,到了我这一辈,就我一个儿子,我爹要我继承家业,我只能硬着头皮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