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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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怂货

    周老爷面带惆怅,“文昌,你还记得家里供奉的画相跟牌位?”

    “自然记得!那是祖父师傅的师傅,当年祖父医术,就是传承此人”可那人不是已经作古了?为何今日祖父又提起?

    老者手摩擦着那块年头已久的玉佩,叹了口气,师傅说过,这老人已经驾鹤西去,可谁知,今日竟能再见他?

    自己年轻时,不过学了三年,医术便已名满汴城,纵然他天分高不假,可到底还是师傅医术卓然,他孙辈里,文昌资质最好,如果能让祖师爷教导几年,想必周家医术,更加辉煌!

    周文昌显然也想到祖父所想,他略一沉吟,“要不,我派人去……”

    “不可!”周老太爷急忙打断了孙子,他连连摆手,“他老人家自在惯了,千万别扰了他的清净,只吩咐下人,下次他再出现,一定要恭敬对待!”

    回府后,他脸上带着惋惜。

    不过,既然祖师爷都来了这,想必日后还有机会相见,不过,他此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阿嚏!阿嚏!”柳宓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着凉了?”柳月珠把被子往她身上盖了下。

    俩人今个要去镇上钱家,说是去看看上次的治疗效果。

    孙铁良今个赶车送她们姐俩过去,一边走,一边抱怨着,“钱家不是个好东西,要我说,都已经跟那家没了关系,还再上门做什么?”

    柳宓会医术的事,孙铁良听过几句,但他也只是认为她只会认点草药而已。

    柳宓揉揉冻得发红的鼻涕,没了关系?本来是没了的,可现在不是这样了。

    在钱夫人把自个告诫的话抛在脑后时,有些事,就得再重新说道说道。

    到了钱家,跟第一次的待遇不同,这次钱夫人几乎是全程笑脸迎人进来的。

    知府公子的事,她是听人说了的。

    本来已经命悬一线,现在又被人救活了,这姑娘的本事不小,她家儿子先前出事,也是多亏这小姑子,说句不好听的,人这辈子,谁不摊上点病?

    跟这神医似得人物交好,总是有好处没坏处的。

    柳宓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说是来给钱公子复查的。

    钱夫人自然欣喜若狂,难为她还记得自家儿子。

    钱少爷如今病情已经好转大半,也是,本来急性阑尾炎也不是什么难治的病,不过,钱家父子先前圆润的身躯,如今倒是萧条了几分。

    柳宓摒退了伺候他的美妾。

    重新戴上了手套。

    钱公子对当日命悬一线的场景,早就忘了个干净,柳宓重新在他面前,还让他主动褪去衣衫,钱公子见她肤若凝脂,柳叶细眉,杏眸大眼,樱桃小口,模样竟比他先前见过的所有美人还要耀眼几分,色心渐起。

    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脸蛋,“美人,你长得这般好,做啥要做这辛苦行当?我钱家钱多的几辈子花不完,你要是跟了我,保准你这辈子吃香喝辣……”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柳宓掏出最小号的手术刀,在他伤口比划着。

    感受到他身子的一僵,柳宓得意,“钱公子还不知上次我是怎么搭救你的吧?你肚子里的阑尾坏了,我呀,就拿着这小刀,把你的皮肉割开,别怕,没流多少血的,你还不知道你体内肌肉是啥模样吧?来,我给你比划一下”

    柳宓跟老师似得,将人体构造跟他普及了一遍。

    见这怂货吓得浑身哆嗦,柳宓又笑眯眯道,“你不信啊?上次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你爹可是偷看过的,他呀,亲眼见我把你的阑尾割了,扔了的!”

    一边说,一边用冰凉的器械在他皮肤上游走,余光感受着他面无人色,身子抖如筛子,心底浊气才散去几分。

    “你这几日身子不舒服,饭可不能多吃,毕竟比人少了东西呢,大补的也不能再食用了,等过几日,我再来复诊,钱公子,您可得保重身子呀!”

    阑尾根本没啥作用,她这么说,就是为了报仇而已。

    目的达到,出门时,碰到了瘦了两圈的钱老爷,在他恐惧的眼神下,颔首,打了招呼。

    钱夫人正招呼姐妹俩的时候,听下人们来报,说是少爷好像受惊了,一个劲的说有妖怪挖走了他的心肝脾肺,吵闹的说是不能吃东西了。

    柳宓听到下人的话,依旧是一副跟我无关的表情。

    见她忙碌,柳宓识大体的主动告辞。

    钱夫人送客走后,见儿子果然跟下人说的一般,跟丢了魂儿似得,一直弥漫在心头的异样,终于想明白了。

    先前两家的矛盾,这姑娘恨不得以后再不登门,可今个堂而皇之的来了不算,还带着先前险些成了自家姨娘的大姑娘。

    她想说什么?

    以前你们看不下的,低贱的人,摇身一变,成了贵宾被招待,这打脸的滋味如何?

    况且……

    她那日明明应承下来的诺言,却没遵守,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姑娘,八成是来报复的吧?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何来的底气?

    然,不想承认,现在儿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大喊大叫说有人害他。

    哪里来的底气?

    呵呵,哪里来的底气?

    活死人,她确实是有底气!

    “大姐,今个来钱家的事,可不许跟娘说啊”柳宓完成了心愿,高兴的路上直哼小曲。

    柳月珠嘴角噙着笑意,妹妹所做的一切,她都知晓的。

    这傻妹妹!

    “好,娘要是问话,我只说咱们来抓药了,别的哪里都没去!”柳月珠把她手捂在手心里,温婉回道。

    “还是大姐最好了!”

    姐妹俩说说笑笑,孙铁良赶车将俩人送到了医馆。

    不过,柳宓没想到的是,这镇子竟然这么小,只不过来个医馆,竟还能碰到熟人。

    徐青柏身子不适,不能移动,如今正住在萧家,萧山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他抓药的,碰到柳宓,也是意料之外的,他想起上次跟这姑娘的接触,有些羞愧。

    不过,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柳姑娘……”柳宓正在看那些学徒抓药,心中觉得好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呢。

    听见身后有人打招呼,好奇的扭过身子,见是他,惊讶之色渐起。

    “是你呀,你也来抓药?”

    先前俩人虽然是有点误会,可到底后来他死命的护着自己,是个性情中人,人家贵家公子主动跟她打招呼,她自然不能拿捏了。

    “废话,来医馆不抓药,难道是闹着玩的?女孩子家也稍微检点些,跟男人搭讪,竟然这等拙劣的借口也能用的出!”萧山没来得及说话,身后飘来一道骄纵的女声。

    柳宓笑意顿消,眯着眼望着来人。

    哦,是那日两辆车碰上,不情愿给她让路的那个刁蛮少女。

    名字挺好听的,叫什么来着?哦,赵秋水。

    “秋水!你过分了!”萧山浓眉皱起,一脸不喜。

    赵秋水第一次当着众人,被人呵斥,她脸上青红交加,眼泪泫然欲下,看的柳宓这个旁观者都快尴尬时,这姑娘终于跺了下脚,捂着脸跑了!

    “哎……”柳宓指着她背影,跑这么快,不知道的以为是她欺负了她呢!

    萧山这会已经抓好了药,带着些许不自在道,“秋水自小被她家里人惯坏了,其实没坏心眼的”

    “嗯,我没事,你快去哄哄人家吧”

    柳宓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这姑娘姨母是知县夫人,爹娘也是镇子上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出门前呼后拥的,脸皮比金子还要金贵呢。

    萧山为难的看了眼门外,正色朝她道,“青柏昨日已经清醒了,说身子疼的厉害,既然要复诊的话,那就敲定个时间,我派人去接你”

    柳宓心道,做手术的时候是全麻,肯定不疼,现在药效过去了,那小屁孩可能要疼的受不住了。

    “那两日后吧,你也别去接我,咱们约定在医馆这碰头,定个时辰的话,比现在早两个时辰好了”

    桃花村到底是个小村子,要是这等华丽的马车来接她,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她又是最怕麻烦的,她此时的提议,解决了对方的麻烦,自个也行个方便。

    “好,那时候我会亲自派人前来接你,告辞!”这人也是个急脾气,估计是为了安抚那个娇滴滴的小姐,三言两语说了告辞。

    只是个小插曲罢了,柳宓摇摇头,拿着先前的药方,给孙氏抓药。

    那抓药的小厮见她跟衣着华贵的公子交谈甚多,以为她家也是不一般,可她抓的药,都是些寻常低廉之药,态度上,便有了几分懈怠。

    迎高踩低,事之常情,柳宓脸上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心里却越发坚定,她要努力挣钱!

    她跟小舅舅都抓了几服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这时,夜幕已经黑了下来,即将入冬,天黑的越发早了,山路难行,尤其是黑夜,更是危险,孙铁良挥舞着鞭子,将驴赶的更快了!

    只是,刚出城门口没多久,就见一老者正蹒跚前行,柳月珠认出那老者,正是去她家讨饭的那位。

    “停一下”她柔声叫停。

    “吁”孙铁良勒紧缰绳,被车子晃得昏昏欲睡的柳宓脑袋一顿,顿时惊醒。

    “到家了?”

    “不是”柳月珠微微摇头,掀开腿上的棉被下车,“老丈,你可是要去桃花村的?你脚程慢,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捎带你一程吧?”

    老丈拎着手里的麻袋,哼了一声,“你可是真心的?”

    柳月珠笑了,“自然是真心的”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丈,估计也掏不出车资,自个既然开口,难不成还会哄他不成?

    老丈不客气的拎着他的麻袋上来了,柳宓在外面一般不会拂大姐的脸面,只挪动身子,给他让出一片地方,随即又躺在大姐怀里,困顿的打了个呵欠。

    “昨日,他那是什么病症?”

    老丈突然开口。

    “谁?”柳宓昏昏沉沉之际,听到耳畔有人询问,迷迷糊糊中,她似是回到了以往的时光,每场手术后,跟同事们在一起商量病症的时光。

    “就是昨日那个腹泻不止的少年!”

    懒懒散散,成什么模样!他听人说,这丫头能治常人不能治的病症,不大相信,但昨天的事,又由不得他不信,本来想靠周树那老儿的门路,试探这丫头的深浅,但道听途说,终究是不爽利,凡事还是靠他自个,才是正途!

    “他只是痢疾,喝药后再注意体液补充,没什么大事的!”

    “小姑子口气不小,你怎的知道他今日没事?”

    “唉,你怎的还盼着他出事是吧!”柳宓睡意顿消,瞪着圆眸怒视对方。

    老者摸了摸他下巴那几根稀缺的胡须,“病为肠游,常急骤发病,高热惊厥,严重者厥脱昏迷而亡。”

    柳宓收了先前的不耐神色,正色看着眼前老者,他这语气,似乎也在观察着症状,但,他何故是这个打扮?

    如今这大夫吃香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三甲医院的医生,而且学这医术,大多数都是家庭传承制,换句话说,就算你资质再高,没师傅带,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