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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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刺杀哈德利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白眉部仅剩的四百名勇士中,他的贴身卫队就占了三成,其中贴身的十名精锐骑士是伽弥尔巴派驻在白眉部的,用意首先是监视他,当然也负责他的安全警卫,

    胡班借用图巴桑的名义很轻松地将哈德利从戒备森严的营盘叫到了森林边缘的小草原上,作为附庸哈德利对脱羽部來的任何使者都奉为上宾,何况是深得宠爱的小王子,胡班告诉他,小王子是因私事约见,

    这么说有两个用意:

    第一,希望他轻车简从而來,不要带太多的侍卫,这些年针对哈德利的暗杀一件接着一件,他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若非是图巴桑约见,他是肯定不会跨出营地半步的,虽然那里也有无数双怨恨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但他相信只要有自己的卫队在身边,一切都他的掌握中,

    卫队是他最忠实、最有力的支柱,他们的命运早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他给他们种种特权,又常逼着他们去作恶,杀人父母,淫 **女,夺取别人的财富,他努力让他们知道沒有自己的庇护,他们随时可能遭到清算,

    第二,希望他不要带着伽弥尔巴派驻的武士前來,派驻在哈德利身边的脱羽部的武士虽然只有十人,却都是千里挑一的佼佼者,他们的首领桦哥,更是有脱羽部第二勇士的美名,按照胡班的想法,图巴桑既然是私下约见你,自然是不希望他的父亲知道,桦哥等人自然不方便带在身边了,

    自认对室韦人风俗习惯了如指掌的胡班失算了,哈德利此來只带了十二名侍卫,比起以往的前呼后拥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不过这十二个人中,有十人是桦哥和他的同伴,哈德利究竟作何考虑,胡班已经來不及想了,他暗中给杨昊指出谁是桦哥,告诉他待会动手,这个人务必要小心留神,

    胡班陪着图巴桑接见了哈德利,杨昊则扮作随扈,他把桦哥等人堵在了一里地外,既让他们看到哈德利与图巴桑会面,又能保证胡班行刺哈德利成功,

    哈德利警觉地打量着四周,他跟这位精明睿智的小王子交往并不多,对他沒有特殊的喜恶,他私下约自己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胡班伸长脖子贴在他耳说了句什么,哈德利一脸的疑惑瞬间全部消失,他让十二名随从留在一里外不要动,自己跟着胡班单人独骑地去见图巴桑,

    桦哥现在就站在杨昊的对面,他身材不高,但壮实的像头豹子,宽阔的额头,精光四射的双眼,不知怎么的,杨昊有几分喜欢他,他甚至在想,若是早几年遇到他,一定会将他收归麾下,做自己的贴身卫士,不过现在他是自己的敌人,这让杨昊颇为苦恼,

    彼此相距不足三四丈,弓箭已经用不上,只能靠手中的弯刀格斗,这无疑是对自己所学武功的一次极大考验,

    如果我手中有一杆枪,胜算应该在八成以上,可是现在手里只有一把自己使不惯的圆月弯刀,杨昊不敢再往下想了,

    胡班按照计划动手了,只一刀便将哈德利那颗圆滚滚的人头剁了下來,杨昊连忙呼应,他挥刀劈杀了面前一人,然而当他去砍杀第二个人时,动作稍稍慢了一步,那人惊叫了一声拨马便走,杨昊心里骤然一紧:要坏事,

    但随即发生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桦哥和他的九名弟兄突然拔刀围住了要逃走的那个人,双手交手只一合,桦哥便轻松地砍下了他的头颅,

    很多年后,杨昊想起此事,还会感慨地说一句:“冥冥之中,只有天意。”

    胡班所带的十二名侍从中,十个人是伽弥尔巴派给他的,剩下的两个人中,被杨昊一刀砍倒的是掌管财务的大司戎,逃走的那个则是他的堂弟曼彻,白眉部数一数二的勇士,

    哈德利当着小王子的面被斩杀,随即杨昊又出手劈砍哈德利的亲信,这让桦哥等脱羽部勇士产生了一种错觉:小王子图巴桑是带着使命來除掉哈德利的,

    否则谁能解释,杨昊为何第一刀、第二刀砍的都是哈德利的亲信,需知当时离他最近的是两名脱羽部武士,而且从位置上來看,杨昊首先拿他们开刀似乎更有利,

    这一切也出乎胡班的意料之外,他立即改变策略,假戏真做,逼着图巴桑承认自己确实是奉命來诛杀哈德利的,沒有人敢对图巴桑的话产生任何疑问,

    脱羽部人口众多,等级森严,上命大于天,何况说话的是亲贵小王子,胡班于是又假传圣旨,要桦哥等十人立即护送小王子和自己去白眉部,宣布哈德利的罪恶,并接管他的全部权力,桦哥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來,

    得知哈德利已经被秘密处决,又看到桦哥护送图巴桑秘密到來,白眉部 “白唇”(军事首领)觅得罗重申效忠脱羽部的立场,当然哈德利已死,他具体效忠的对象变成了胡班,胡班是借助图巴桑的权威和觅得罗的支持登上首领宝座的,大局一定,他立即发动对哈德利的清算,

    他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宣布了哈德利的种种罪状,然后拿出了哈德利的人头,见到独裁者的人头,白眉部族人顿时开始了蓄谋已久的对哈德利亲族的报复,哈德利的妻子、亲族、旧部遭到残酷无情的清算,

    有人用一根削尖的木棍捅进哈德利年仅两岁的女儿阴门,木棍的尖头从她的喉咙出來,然后在这个孩子还沒有断气前把她放在柴火上烤,烤的半生不熟的尸体被人哄抢一空,那些恨透了哈德利的人无不以吃一块人肉为快,

    营寨大门前竖起了数十根木桩,上面挂满了人头,白眉族人还想清算作恶多端的卫队,胡班立即制止了一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有的罪恶都该由哈德利一人承担,一起与军人无涉,当然,卫队中罪大恶极的人也必须接受审判,譬如那些死不悔改的强硬分子,譬如哈德利的十几个养子,

    经过一夜的整备,到二日凌晨,在三百八十颗人头的祭奠下,守护白眉部的神鹰重新回到了人间,所有的人连同他们的牛羊一起获得了新生,哈德利和他的亲族、追随者、排外主义者全部被毁灭,新生的白眉部像一只温顺的羔羊匍匐在胡班的脚下,

    小王子的使命已经完成,但他还不能离开这里,他现在是杨昊和胡班最宝贵的护身符,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处于杨昊的严密管控下,胡班告诉桦哥,杨昊是小王子最可信赖的卫士,有他寸步不离的保护,小王子安然无恙,他们眼下最大的使命是帮助自己弹压反抗者,顺利接管白眉部,

    桦哥是万里挑一的勇士,他能洞察战场上的一切,予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但此刻他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毫无察觉,

    胡班拿出哈德利的财物犒赏军队,安抚民心,杨昊并不赞同这么做,新主人收买人心固然重要,但保持强大的威慑力更为要紧,何况内部局势稍定,外部的关系也亟待理顺,这一切都需要钱,不过当他看到那些饥肠辘辘、衣不遮体的族人时,他的心软了,他把哈德利囤积的牛羊、腊肉统统拿出來分给族人,

    走完了第一步后,胡班打发了桦哥回脱羽部,伽弥尔巴迟早会知道这里的一切,借桦哥的嘴说出來,比他自己探听出來无疑要好得多,杨昊拿出大批金银珠宝厚赠桦哥等人,希望用金钱堵住他们的嘴,除了桦哥,每个人都背着沉重包裹满载而归,桦哥一粒珠宝也沒拿,只要走了哈德利的一幅皮甲,皮甲做工一般,但样式很奇特,不过在杨昊看來,皮甲的样式也很一般,它的样式是仿照大唐明光甲,

    桦哥和他的同伴前脚刚走,胡班和杨昊就打发了秋密的儿子曼山前往满德清大王牙帐,曼山带着成箱的金珠和八十张上等的雪狐绒皮,在他的马队离开营地时,胡班带领着部落中长老亲自将他送出,

    现在胡班是白眉部的新任首领,杨昊则是主管财物和刑法的大司戎,

    起初胡班要推举杨昊來做首领,杨昊婉言拒绝了,他告诉胡班如果能躲过这一劫,他仍回自己的地屋去隐居,如果地屋已经不适合隐居,那他就带着小鱼继续往北迁徙,直到找到一处无人打扰的净土,

    胡班对杨昊的这番告白将信将疑,他不太相信一个人可以拒绝放在眼前的权势地位,就是这些东西支撑着自己艰难走到今日,

    杨昊似乎是在表明心迹,在处决哈德利成功接管白眉部之后,他只要求做一名大塔马(执法者),部落里的刑罚掌握在八大长老首领,大塔马名义上是执掌刑罚的执法者,实际权力却小的可怜,即便如此,若不是原來的大塔马在大清洗中被砍了头颅,杨昊连这个职位也不愿出任,

    胡班看出杨昊确实沒有什么野心,于是放心地把主管部落财物的大司戎一职交给了他,同时还要求兼任大塔马的职位,

    惊心动魄的这几天,让小鱼心里充满了新奇和恐惧,看到胡班变戏法一般当上了白眉部的首领时,她惊奇地问杨昊:“为什么你不当首领。”杨昊答道:“我们來这是为了远离尘世,何苦又卷入这是非丛中,等风头过去,我们就离开这里。”

    小鱼道:“我倒不是官迷,只是这些天杀人杀的太厉害了,倘若你是首领,就可以不杀这些人了,那个小女孩好可怜……”

    杨昊嘘叹了一声,苦笑着说:“倘若换了我,也得这么做,不然就站不住脚,死的就可能是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所以我说我们不要卷入这场是非中,陷进來了就很难脱身。”

    小鱼忽然说道:“我看你未必能离开这里。”

    杨昊颇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小鱼黑眼珠骨碌骨碌转了两圈,说道:“我听图巴桑说,他的老爹伽弥尔巴是个十分强硬的人,你们杀了他的亲信,哈德利,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沒指望他能善罢甘休,昨天我们让秋密的儿子曼山去见满德清大王,让所有人去送他,就是想让伽弥尔巴误认为我们这么做是有满德清大王默许的,他总不能连满德清大王的账也不买吧。”杨昊抚摸着小鱼柔顺的长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胡班在这里呆了三年,这件事他已经策划了很久,应该不会出现差错。”

    “可是……”小鱼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扬起了头,“图巴桑说,满德清大王身患重疾,只怕熬不过今年冬天了……伽弥尔巴根本就不怕他的几个儿子……”

    杨昊吃惊地看着小鱼:“这些都是图巴桑告诉你的。”

    小鱼吃了一惊,有些惶恐地说道:“我是看他可怜,送给他一点吃的,可不是有意去看他的。”

    “你都想哪去了。”杨昊莞尔一笑,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些真的是图巴桑给你说的。”

    小鱼点点头,低头想了一下,十分肯定地说道:“虽然他汉话说的很硬,但意思沒有错,就是这个意思。”杨昊闻言默默无语,

    胡班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的半晌无言,图巴桑到勒克部之前确实去过满德清大王的牙帐,至于去做什么,胡班不得而知,但最近确有传闻满德清大王恶极缠身,

    “倘若老王死了,还真沒有人能制住伽弥尔巴。”

    胡班在大帐里焦灼地踱着步,脸色涨的铁青,转了两圈无果后,他站住声对杨昊说道:“这就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原本想安稳几天,看來做不到了。”说完这话,胡班就长吁短叹起來,杨昊笑着说道:“你算计了这么多年,总有办法,说出來听听。”

    胡班听了这话,回头打发了几个侍卫出去,然后悄声对杨昊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抢在伽弥尔巴动手前,干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