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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沐筱萝盈盈走进凉亭,缓身坐到楚熙对面,见眼前茶水冒着热气,心底掠过一丝暖意,周围没有侍从,此茶必是楚熙亲自所斟。
“戏演的不错,即便老夫醒过来,也有好一会儿没缓过来,以为老夫的信儿真的不在了。”楚熙饮着茶,紫釉的茶杯将那双深邃的眸掩在下面。
“嗯,筱萝也是如此夸赞太子殿下的,彼时筱萝也着实为小寒王伤心,流了不少眼泪。”既然楚熙不自称为朕,沐筱萝自然不会以本宫自居,而且她也并不喜欢这两个字。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漠北所为?”楚熙扬着眉,试探着看向沐筱萝。
“当然!若筱萝知道是假的,又岂敢肆意谩骂蜀王您啊!”沐筱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的楚熙肝儿疼。彼时楚漠信安然无恙,她也没少骂了。
“不管是谁,老夫都心存感激,那###提醒老夫,纵然漠信不是老夫的儿子,也是吾爱的稚子,可树林里,当老夫看着漠信舍命护在轿前之时方才顿悟,原来老夫有两个儿子。”楚熙淡然笑着,心底漫起苦涩,现在懂得,会不会太晚。
“幸而没让小寒王等的太久。”沐筱萝发自肺腑感慨。“皇上饶命,素鸾知错了!可素鸾是真的为皇上好,沐筱萝……”沐素鸾不死心啊,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证明,楚云钊才会相信沐筱萝不是个傻子。
“丽妃娘娘真是不识趣,皇上与皇后小别重逢,你却在这里大煞风景,刚刚本座似乎还听到你辱骂皇上是瞎子,啧啧……这就是丽妃你的不对了,有时候说错话呢……是要受到惩罚的。”魅姬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寒光咻的自其指尖飞出射向沐素鸾的左眼,几乎同一时间,沐素鸾惨叫一声,哀嚎倒地。
“好疼……。婉儿好怕!”见沐素鸾左眼血流不止,趴在地上痛苦嚎叫,沐筱萝腾的钻进楚云钊怀里,泪眼婆娑。
“来人,还不把丽妃娘娘抬到御医院去,免得污了皇后娘娘的凤目。”魅姬红唇轻轻勾起,魔魅的眸子似是无意的划过沐筱萝看似惶恐的娇颜,旋即摇曳着离开,并未多置一词。
直到那阵哀嚎声渐渐消失,沐筱萝方才从楚云钊怀里钻出来。
“皇上,婉儿好想你啊。”沐筱萝轻轻抚着楚云钊的面颊,清澈的眸闪动着莹莹的泪,眨眼,泪珠就那么恰到好处的滚了下来。
“婉儿,你知道沐莫心是怎么死的了?”楚云钊情不自禁的伸手抚去沐筱萝面颊的湿润,
“老夫真的很想用余下的时间补偿信儿,可是天不从人愿,楼兰王的密函到了,那老匹夫硬要将信儿接到楼兰国,这可如何是好?”就在楚熙醒过来的第二日,便接到了楼兰王的密笺,言辞虽然委婉,但其意十分明显:第一,楚漠信是他楼兰王的准女婿,谁若伤他,楼兰国必倾力剿之,第二,速将楚漠信送至楼兰国,他的女婿,必由他亲自护着。
这正是沐筱萝的第二条计策,一旦楚熙冥顽不灵,自有楼兰王出面,他想动楚漠信一根汗毛,自是想也别想,所以对楚漠信,沐筱萝是用了心的。
“有这回事?”沐筱萝面色如水,眼底溢出惊诧之色。
“是谁将这件事传到楼兰王耳朵里的老夫不会追究,但谁若能将信儿留在老夫身边,老夫必定感激不尽。”楚熙自然猜出始作俑者是谁,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蜀王跟筱萝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沐筱萝还不高兴了,她怕追究么!这话有威胁的意思啊!
“意思就是楚后足智多谋,如果能替老夫解此难题,老夫必定在楚玉与楚云钊之间有所选择。”楚熙的话说的明确直白,在他看来,沐筱萝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蜀王小看筱萝了,筱萝待小寒王好,是因为我们有缘,却不是为了求得利益,如果筱萝今日应了蜀王,他日筱萝不知有何颜面去见小寒王!筱萝还有事,不奉陪了。”沐筱萝字正腔圆,句句铿锵,倒说的楚熙有些无地自容。
“咳咳……老夫并没有当这是一场交易,算是请求,请求还不成么?”楚熙真想挠头,身为一国之君,他素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何时这样低三下四了。
“若是请求,筱萝愿意尽量一试,不过成败筱萝不敢保证。”沐筱萝没有坐下的意思,楚熙也不好强求。
“那就尽量一试吧,老夫先谢过楚后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楚熙也不好再强调什么。
待沐筱萝回到正厅时,楚漠北与楚玉刚刚撩下酒杯。二人虽然话少,可对于对方却了解甚深,此刻对饮,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且说沐筱萝回到正厅,与楚漠北寒暄两句后,便与楚楚玉回了济州。
翌日,金门传来消息,蜀大军已于昨晚撤离,独留百里皓然坐守,且已开通金门与莽原的商贸。自楚玉在莽原举旗开始,楚漠北便停止了金门与莽原的一切往来,其意便是不承认莽原归属楚玉,如今重开商道,便是默认。
“昨晚你跟蜀王聊什么了?”早膳时,楚玉忍不住问了一句。
“楼兰王心疼自己的女婿了,硬要将漠信接到楼兰去。”沐筱萝觉得参汤的味道很特别,便又盛了一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写信告诉楼兰王的?”楚玉恍然,的确,有楼兰王撑腰,即便是楚熙,也不敢把楚漠信怎么样。
“如果没有把握,筱萝怎么肯把漠信放回去!”沐筱萝不以为然,唇角勾笑。
“所以你是答应蜀王摆平这件事,所以蜀王才会撤兵?”在看到沐筱萝提及楚漠信时眉飞色舞的表情,楚玉心底竟生出一丝妒忌,只是淡到他不自知罢了。
“筱萝只说试试,可没承诺他什么。”沐筱萝总觉得今日参粥的味道多了一股荷叶的清香,让人胃口大增。
“你这模棱两可的最要命,难怪蜀王会这么快表明心迹呢。”楚玉哼了一声,不再追问。
“广宁怎么样了?”蜀国这么大动静,她不相信曹坤和冰魄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怕是要失望了,本王估计他们是想与大蜀同时出兵,令济州腹背受敌,却不想大蜀撤军,着实闪了他们一下。”楚玉据实道。
“筱萝倒不担心曹坤,主要是冰魄,铁血兵团是个神话,前朝武将对他们的评价可谓天降神兵,我们不得不防。”沐筱萝肃然道。
“放心,本王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过来的。”楚玉傲然道,眼中精光如华。
“汀月,今天的参粥做的不错,回头替本宫赏那些厨子。”沐筱萝知道,今日的楚玉已无彼时关雎宫的颓废,她再不需要为他筹谋太多,或许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奴婢遵命。”汀月恭敬应道,一侧,沉默许久的奔雷终于开口了。
“回禀主人,今日早膳是……是桓采儿做的。”奔雷声音很低,生怕自己这句话会惹沐筱萝不高兴。
“桓采儿怎么会在行馆?”未等沐筱萝开口,楚玉登时抬眼,冷眸看向奔雷。
“那个……这事是桓老将军求到属下头上的,说是只让桓采儿到行馆后厨做一顿早膳就好,当时属下就在厨房守着的,桓采儿做完早膳,属下就送她出去了。”彼时桓横求奔雷别惊动楚楚玉,奔雷想着若这事儿禀报给沐筱萝,楚玉自然知道,所以便一直瞒着。
“岂有此理!没有本王命令,你居然让陌生人到行馆来!”楚玉震怒起身,目如铜铃般瞪向奔雷。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沐筱萝搁下瓷碗,淡声劝道。
“怎么就是大不了的事!在我们未找到理由昭告天下之前,不可以让人知道你现在的状态,这件事让别人传出去和本王亲自说出口是两回事!”楚玉满目忧色的看向沐筱萝。
无语,沐筱萝心知楚玉是为自己着想,若再反驳,便有些不尽人情了。于是奔雷又被罚多扫一个月的茅厕。
回到房间,汀月犹豫许久,方才开口。
“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可若不讲出来,奴婢怕会被憋死。”汀月正色看向沐筱萝,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其实这些话汀月早就想说了,只是中间出了楚漠信的事,才会耽搁到现在。
“讲啊,刘醒已经不在了,本宫怎么都不会让你憋屈死的。”沐筱萝觉得好笑,汀月还从来没对自己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娘娘也看到了,如今桓横一门心思要将桓采儿送进行馆,其意昭然若揭!”汀月恨恨道。
“是吗?”沐筱萝挑眉看向汀月,清眸纯净似水。
“娘娘在逗汀月,以娘娘的睿智定然早就猜到桓横的心思,可汀月不明白,娘娘就任由桓横这样肆意胡为下去?”跟着沐筱萝久了,汀月自然看出沐筱萝眼中的玩味。
“也不算肆意胡为,他为桓氏一族打算,无可厚非。”沐筱萝轻叹口气,眸底闪过一抹暗淡。
“可他现在已经是镇国将军了,根本没必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王爷身边!”汀月急了,如今桓横分明是让自己的女儿勾引王爷,难不成真要遂了桓横的意?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而且你又如何猜到桓采儿不是自愿的?”沐筱萝的冷静超出了汀月的想象。
“娘娘,如今王爷还未成事,便有那些莺莺燕燕的围上来,如果……奴婢觉得您该制止。”汀月相信,只要主子想,不管是桓采儿还是庾傅宁,必然不会得逞。
“以桓横在军中的威望,如果楚玉能娶了桓采儿,也算是稳定军心,桓横自会更加卖力,这没什么不好。”沐筱萝觉得自己没有阻止的理由,如果彼时楚玉要依靠自己才能振作起来,那么现在,楚玉需要依靠的是桓横和那些武将,是百万军卒。
“娘娘!您为王爷付出那么多,就想得到这样的结果?”汀月不可置信的看向沐筱萝,她从不知道主子心里,对桓采儿的事竟是默许的。
“就因为本宫付出这么多,所以凡是对楚玉有利的事,本宫都会做。”沐筱萝有些无奈,举旗无悔,她似乎也没有退路了。
“可汀月不明白了,您为王爷做尽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汀月流下眼泪,这一路走来,沐筱萝有多不容易她都看在眼里在,如果到最后,娘娘与王爷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将会是个凄惨的结局。
“为什么……”沐筱萝低声呢喃着,为还债呵。
因为桓采儿的入驻,行馆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沐筱萝不得不继续装傻,而楚玉除了处理公务之外不得不做的事便是躲避桓采儿的殷勤献媚。
“沐筱萝,是你让奔雷去找的桓横?”两日未见沐筱萝,楚玉总觉得连觉都睡不安稳了,半楚总想着跑到后园瞧瞧那人还在不。
“是啊。”沐筱萝没办法否认,整个行馆,能驱动奔雷的除了楚玉,就只有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桓采儿到行馆来住,她……。”就在楚玉欲发牢骚的时候,桓采儿赫然出现在后园的拱门处。
“王爷,您在这儿啊,可让采儿好找呢!”有句话叫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原本是让人愉悦的事,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人敌意太重。
“呀,这不是皇后娘娘么,可有些日子不见了。”桓采儿只道楚玉以沐筱萝做人质,心底对沐筱萝却是厌恶至极的,于是对沐筱萝的态度可想而知。
“宸妃啊!你也是被他抓来的吗?”沐筱萝顶起一副天真的容颜,惊愕看向桓采儿。
“当然不是,本小姐是王爷的座上客。”桓采儿一脸鄙夷的看向沐筱萝,她可还没忘了当初是谁推她下的水。
“楚玉,你快放婉儿离开,婉儿要见皇上,婉儿想皇上了!”沐筱萝索性不去理桓采儿,双手拉着楚玉的手摇个不停。
“松开!谁准你碰王爷了!也不看看你的手有多脏!”没等楚玉开口,桓采儿突然打向沐筱萝的手背,力道之大,沐筱萝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桓……”楚玉正欲发怒,却见桓采儿身子如狗皮膏药的粘上来。
“王爷,采儿准备了一桌的膳食,都是您最爱吃的,采儿陪您回去,省得在这儿跟个傻子怄气!”桓采儿仿佛没看到楚玉眼中涌动的黑,双手拉向楚玉。
“本王不饿!”楚玉说着话,猛的甩开桓采儿的手,旋即转身朝书房走去。如果不是碍着沐筱萝偷偷踢他那脚,他必定会让桓采儿知道自己打错人了!
见楚玉头也不回的离开,桓采儿也不敢去追,只气鼓鼓的转身看向沐筱萝。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当初你姐姐害的王爷还不够惨么!可倒好,死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个白痴,如果再敢缠着王爷,看我怎么收拾你!”桓采儿狠声警告。
“奴婢请宸妃娘娘注意自己的身份!”汀月气不过,上前顶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