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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只好陪着他也干了。
薛阳继续哼着:“恨悠悠,怨悠悠,人间最苦是情种,一步步追不回那离人影,一声声诉不尽未了情……”
江帆说:“好了好了,你别独自悲伤了。”
薛阳说:“说真的,我不悲伤,是你刚才突然说起情种两个字,我才想起这首歌,我昨天陪领导去吃饭,也是友人请他,给他践行,这是一个女子在包厢唱给他的歌,我回去睡不着,反复听,就会了,现在正处于会唱的兴奋期,所以也就不由自主地哼哼开了。”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有句话说得好,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张爱玲说的。”薛阳说道。
江帆笑了,又向他伸出了酒杯。
薛阳突然说道:“对了,你有什么打算?”
江帆本不想跟薛阳说自己的事,但是他问到,也就把锦安组织部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回去一趟的事说了。
薛阳想了想说:“你也要有我敢于打破坛坛罐罐的勇气和想法,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干嘛在他一棵树上吊死,我发现,你比我还迂腐,这年头,没有诗人了,诗人都死了,只有斗士、赌徒、野心家、阴谋家!”
江帆往门口看了一眼,起身,把房门关严,说道:“好了,别逮着什么说什么,你现在尽管三光了,说话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薛阳也自知说话太随意了,就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最后一次。”
江帆笑了,说道:“当然,咱们弟兄在一起你尽管说,有什么牢骚都可以说出来。”
薛阳说:“我今天上午上班的时候,听说今年支边任务很重,连内蒙都有名额,我当时就想到你了,如果在这里不顺心,暂时回避一下也好,按照规定,支边的干部是可以就地提半格的,我记得上次就跟你说过。”
江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看看明天是什么结果吧。”
薛阳理解江帆话的意思,就说:“人间最苦的是情种,其实,只要你好了,你的那个她自然也就好了。”
江帆笑了,说道:“还是说你吧,我的事目前还是未知,而你的事是已知了。你们头去的时候,是不是要培训呀,比如民族政策方面的?”
“当然,我这段时间没干别的,都在研究这方面的政策。”
“你预计能在那边呆几年?”
“无所谓,反正我是三光了,待几年都无所谓,领导回我就回,领导不回我也不回。我决定,抱定领导大腿了。”薛阳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是啊,在官场中,就是要善于抱粗腿,只有善于借势的人,才能实现升迁的梦,事实上,作为领导的秘书,想不抱粗腿都难,秘书和领导的关系是息息相关的,从此,薛阳的命运,也就绑在了这位出任边远少数民族自治区的副书记身上了。
第二天,江帆准时赶到锦安市委常委楼。他两手空空,连笔和本都没带,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当工作人员把他领到一个小会议室的时候,组织部部长刘季青和一位副部长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这位副部长江帆认识,前些日子,他去北京,在亢州歇脚,江帆和王家栋还陪他吃饭,也就是送走这位副部长后,才发生了金盾宾馆袁小姶给他下药的那件事。
这个时刻,作为江帆,是不能跟任何人套近乎的,他礼貌地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坐在了他们俩人的对面。
刘季青和这位副部长表情严肃,谈话直奔主题,没有任何的铺垫。
刘季青说道:“江帆同志,市委常委会昨天下午研究决定,你不再担任亢州市市长,调锦安市统计局任厅党组书记,局长一职的任命,还要履行完法律程序才生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江帆还在继续往下听,可是刘季青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宣布完对他的任免决命,半天,他才用怀疑的口气问道:“完了?”
刘季青说:“完了。”
江帆看着刘季青,刘季青面无表情,又看看那位副部长,那位副部长低头在本上写着什么。可能,他们见惯了这种场合,见惯了底层官员的大起大落的官场人生,有多少人,都是在他们这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命运即刻发生了改变。当初自己当代市长的时候,也是用了十秒不到就宣布了他是亢州的代市长,只是,当时在场的有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谢长友,那个时候,他记得部长刘季青的表情不是这么漠然冷酷,是不是对于不得势的官员,他们都是这样一幅模样?
江帆知道他们是在例行公事,这一刻是严肃的,但他还是笑了一下,问道:“这是和我谈话呢,还是向我发通知呢?”
刘季青怔了一下,随后正色说道:“谈话也就等于通知吧。”
江帆又笑了一下,很洒脱地将双手放在桌上,说道:“如果仅仅是通知,还有必要非让我跟党校请假,起了个大早,跑两百多公里的路吗?电话里直接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吗?最起码我错过了一堂内容生动的课,还浪费了公家的汽油和高速公路费。”
刘季青的表情依然严肃,但是语气稍微缓了一些,说道:“江帆同志,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组织说嘛!”
江帆又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您刚才都承认,这是在通知我,我还有说的必要吗?我只想问,调整我职务的理由难道不应该向我交待几句吗?我已在市长的岗位上工作了四个年头了,对我的工作不应该有个评价么?即使组织上给我留着面子,对我存在的问题乃至错误不想直截了当地提出批评,可不可以指出我今后在哪些方面应注意什么?统计局的门口在哪我都不知道,组织上不应该向我介绍一些这个单位的情况吗?您就这么一句‘完了’,就把我打发了,呵呵,我心里的确有些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