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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在房中来回踱步,面上带着严肃。
两个丫鬟大气儿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陈瑾。
若是细看,就可见陈瑾的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儿,可见她心思十分的难定。
也不知想了多久,陈瑾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轻声道:“准备笔墨纸砚。”
陈瑾很快来到书桌前,红叶立刻研墨,陈瑾很快的写完,封入了信封:“你直接下去找人送到召太尉府邸。”
红叶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瑾,低声:“小姐,召太尉府?您要出卖楚小姐?”
不过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太坏了,他们小姐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她立刻:“对不起,小姐,我说错了。我不该这样揣度您。”
陈瑾倒是不怎么恼火,她道:“跟她没有关系。”
陈瑾面色清冷,但是却带着几分锐利:“你去吧。”
红叶从不曾见过小姐这般,立刻道:“好!可是您不怕这封信被旁人看到么?我亲自送过去吧。”
陈瑾平静:“不用,你把银子给店小二,让他帮忙一下。”
她既然敢写下来就不怕别人看,陈瑾现在不过是行一招险棋。但是她却必须这么做。没有说服皇帝让她措手不及。但是她现在必须做更多。
红叶匆匆下楼,不多时的功夫就带着人进门,来人竟然是杨不三。
杨不三完全不避讳来见她,总归他将陈小姐找回来人人都看得见,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正是因此,倒是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杨不三进门,低声:“属下参见陈小姐。”
陈瑾听到他这般自称,道:“杨大人不必这样说,让旁人听了不妥。”
杨不三认真:“在我心里,您就是殿下的娘子。我作为属下,怎么称呼都是应该的。”
他又道:“我刚才看到您往召太尉府送信,陈小姐,您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陈瑾摇头:“暂时没有。你见过凌少白了吗?”
杨不三:“我已经安排人接触他了,他只说了好的。”
他倒是不明白为何陈小姐为何会这么信任凌少白,在他看来,凌少白和七殿下关系好,总归不安全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耽误时间多问什么,影响陈瑾的判断。
只是道:“小姐,我也暂时安抚住了那帮小的,您见陛下可曾有什么进展……”
陈瑾求见陛下的消息也已经人尽皆知。
陈瑾道:“皇帝并不许我掺和这件事儿。不过他提到,羁押子桓是拿到了子桓企图谋反的证据。也提到当年的江南贪腐案与他有关系。不过这些我一个字儿都不信。现在当务之急只有两点。第一点,我必须见到子桓,确认他的安好。而第二点就是能够说服皇帝让我调查这桩案子。只有我参与,我才能放心。”
她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
“可是陛下不同意,乌金卫也不动,您不可能见到殿下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殿下是个什么情况。我真的很担心……”
杨不三微微蹙眉,不过一日的功夫,杨不三已经生出了几分皱纹。
陈瑾:“召太尉会帮我说服陛下让我见杨桓。”
杨不三疑惑:“可是他恨不能殿下早死,他会愿意么?若是他从中搞鬼,那该如何是好?”
他并不觉得这老匹夫会真的帮助他们。
不害他们已经是万幸!假皇后虽然可恶,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对,那老匹夫是恨不能为了扶植他外甥上位,咬下五殿下一块皮的!
不过陈瑾倒是清冷平静:“他会做的。”
陈瑾道:“最迟 明早,我一定可以看到子桓的。你也不要耽搁,既然知道子桓是因为什么下狱。我相信你就该知晓该从哪方面调查。”
杨不三立刻认真:“属下明白。”
他嘲弄的冷笑一声:“这些人是真的疯了,这样的事情也能栽赃在殿下身上。若是真的要造反,殿下早在并边关掌握兵权的时候就该造反,他们有反抗的能力吗?现在真是为了扳倒殿下用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实在可笑。”
不过杨不三倒是也不抱怨更多,他道:“不过这件事儿我完全不知道,也不知其中头绪。但是江南贪腐案我是知道一些的,我可以先调查那件事,首先证明殿下和江南贪腐案的杀人灭口没有关系。”
陈瑾:“不必,你就调查这桩事儿。江南贪腐案凌少白会帮我们,他应该已经直接过去了,你只需要安排你在南方的人同时配合凌少白就可以。”
说到这里,杨不三诧异的扬眉,他没想到陈小姐竟然找了凌少白做这件事儿。要知道,那个时候陈小姐还没有见陛下,她已经谋算了要重新调查这件事儿了么!
说到这里,杨不三真是相当的佩服陈瑾。
未雨绸缪,算无遗漏。
“陈小姐,我知晓调查造反更重要,我想若是陛下介意,也一定是介意这件事儿,但是这件事儿当时的几位,都不可能告诉我们。现在所有知情人都被控制,就算能让您见到殿下,也未必能真的……”
陈瑾:“你带我去乌金卫的档案室,拿住他们的把柄,还怕他们不说么。”
杨不三的面容立刻露出惊涛骇浪,他结巴:“可是陈小姐,没有陛下的同意,您擅闯密室,怕是死罪一条。”
“我不怕。”
不过短短三个字,杨不三竟是不知说什么。
他又道:“可是陈小姐,除却历任主事人,其他人都根本不知道机关在哪里。我当然可以带您过去,但是我操作不了机关,那里机关重重,我根本就不能保障您的安全。”
他诚恳:“我只进去过五六次,每次都是跟着殿下。由他解除机关,但是恕我直言,我至今不知机关究竟再何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只有我们拿到那个人的短处,才能拿捏住旁人。这样的事儿,你们乌金卫的人做不合适,但是我是合适的。”
杨不三:“我明白这个道理。其实殿下出事儿的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但是以我也进不去的。更不要提您。”
陈瑾轻声:“我可以。我知道机关在哪里。”
杨不三瞠目结舌:“殿下、殿下……”
殿下怎么会告诉您!
陈瑾似乎看清看了他的疑惑,她道:“他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猜到了。”
陈瑾进去过两次,多少有些筹谋,她道:“其实大概的入口我也猜到在哪里了,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不想猜。至于机关,我会算清楚。”
杨不三:“……”
这一瞬间,他真的不知说什么,不过很快的,他道:“那我带人陪您一起进去,不管如何,总有我们挡在前面。”
陈瑾浅笑:“不,你说错了。是我进去,你们都不进去。”
杨不三:“可是机关……”
陈瑾:“你只要告诉我入口,而你和乌金卫的所有人都一点都没有掺和,这才是我最需要的。所以就算以后有人擅闯乌金卫密室的事情发了,也不会牵连你们。”
“这样不仗义的事儿,我们干不出。”
陈瑾冷下了脸色,说道:“我可以确保自己进去之后安然无恙,我确保不了你们。若是你们进了密室,甚至于说引别人进入密室,你知道代表什么吗?我不是要保护你们,不是保护你,保护乌金卫。我是保护杨桓的一个后盾。现在不是一个最好的时候。你们都要韬光养晦,积蓄精力。在最需要的时候一次性发力。你懂么?”
杨不三颔首,说道:“我懂!”
正是因为懂,他才按照陈瑾说的做,但是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可是若是殿下知晓您……”
陈瑾:“想来你该是知晓我的老师是谁。”
这般一说,杨不三脱口而出:“谢欢状元。”
他条件反射答道。
陈瑾:“所以,你觉得我进不去?”
杨不三这个时候还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陈瑾的已故的老师谢欢是敬安二十一年状元郎。当然,状元郎并不让人吃惊。这京中达官显贵也是不少的。但是谢欢不同,他当年考中状元的时候才十三岁,而且少年天才,可称得上是天之骄子。
而谢家最擅长的自然不是读书,读书好的人,在谢家也不算什么特别。特别的是,谢家是奇门遁甲世家。京城许多皇家的很多机关与密室都是谢家祖上建造,因此谢家十分受推崇。
而谢家的鼎盛到了谢欢这一辈儿几乎是巅峰。
谢欢几乎是个全才,只可惜,全才的天才身体却不好。正是因此,他与陈家牵扯不少,更是很欣赏小姑娘陈瑾,收她为徒。
陈瑾之所以“少年时期”就声名大噪,其实也仰仗她的这位老师。
谢欢这一生,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曾收为徒,但是却收了陈瑾为徒。正是因此,她一早就崭露头角。
而自谢欢死后,谢家也渐渐的归于平淡,少年一辈儿虽然也是擅长此等,但是却不出色。而且谢家人古怪,教徒弟只看眼缘儿,并不看亲缘。因此谢家很多本家人都不曾得谢欢一点指点。
正是因此,人人都道虽然谢家犹在,但是其实真正的绝学已然传给陈瑾。
甚至于,谢欢临死的时候还念叨,陈瑾天分极高,惊才绝艳,若是她是个女孩子就好了,他一定会替自己的儿子登门求亲,以谢家为聘。
以谢家为聘,何等的重视。
只可惜,当时的“陈瑾”是个男孩子。
这点当时也被传为笑谈。
而今想起一切,杨不三:“陈小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